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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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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好一票肥羊!来,帮我运一下!”吭哧吭哧扛出一箱地摊货,双眼无金地跨过一地乱滚的金元宝。

    易人离呐呐道:“世上竟有人眼瞎至此。”

    君莫晓冷笑:“那还不是有人先眼瞎,宁肯要一个连玉髓膏都会被骗的白痴王女。”

    几个人懒洋洋去扛那些破烂地摊货,依次踩过满地的金银珠宝,君莫晓经过的时候,还嫌弃第二支商队的马车堵在路上走路不方便。屁股一挤,结果就把人的马车板壁给挤破了。

    纸糊的板壁一破,里头的车主人就落了下来。

    君莫晓:“……”

    要不要脸!

    车主人落在一地金银珠宝中央,满地珠光宝气顿时黯然失色,他只着一袭重锦素衣,但容光昳丽至天光都退避。

    他戴满祖母绿翡翠的手指上拈着一方素巾,立在场中一言不发,眼波流转,等人掳他。

    满场寂静风萧萧,不是被美色震慑的,而是被某人的无耻给惊的。

    只有我们的女大王处变不惊,踩着夜明珠金叶子,大喊:“留下买路财!”奔向那个躲在路边的丑女,一把将人揪出来,细细端详了一下那妇人的满脸麻子和朝天鼻,大喜道:“真是个绝色佳人,三当家一定喜欢,至不济,军师大人也会爱上的!”

    五峰山上,凤翩翩和萧离风,同时打了个喷嚏……

    五峰山下,女大王兴高采烈抓着自己掳来的“美人”,和立在场中珠光宝气娇娇弱弱等着被掳的美人擦肩而过。

    美人抬起自己满是珠宝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强自按捺下想要将那些不对称的戒指拔下的冲动,选择了戴着祖母绿的中指,顶在了下颌处,目光对着自己那些已经做好临阵脱逃丢下主人准备,却因为土匪十分有个性不肯光顾主子而骑虎难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护卫们一溜。

    本就已经犯了大错,几个月来为撮合男女主子用尽办法的护卫们,虎躯一震。

    殿下已经很不耐烦了!

    成败在此一举!

    领头的中文,忽然发一声喊,冲了回来。

    文臻眼睛一眯。

    很好,打起来打起来,可以趁机揍那家伙一顿,再驱赶出共济盟范围!

    整天正事不做,尽搞歪门邪道,给他上了山还得了?自己还想不想等到易铭上山,去和方人和谈判了?

    中文带着他的衰仔们冲了回来。

    一个滑跪。

    将主子往前一顶。

    大喊:“大王爷爷饶命!大王爷爷您说得对!此山您艰苦开凿,此树您辛苦浇灌,此道您艰难开辟,收些过路孝敬,天经地义!我等先前见大王英姿风采,一时凛然,仓皇逃窜,非常不通世道人情!现下我等已经明白了,也悔了,愿意将功赎罪,向大王献上我们不二商队的最珍贵的宝物……”说着就把他家的主子往前顶。

    文臻手一挥:“收了!”君莫晓冲上去,冲过燕绥身边,从背后扯下一个大麻袋,哗啦啦把那堆金银珠宝往袋子里装。

    箱子车子虽然是纸糊的,金子却是真的。

    中文大喊:“还有这个!”

    君莫晓扛着大麻袋走过他身侧,嘿嘿冷笑:“不要,太丑。”

    她的冷笑还没完,就听见中文也冷笑了一声,大喊:“我等对大王之心,天地可鉴!”把他家主子火速往旁边一座小轿上一塞,那边耿光等人已经冲了过来,接了轿子往肩膀上一扛,一边喊着:“扈三娘得百金人头一只!”一边便将轿子扛上山去。

    文臻大惊,大怒:“老娘不要!”拨开人群便要追上去。

    轿子里的人非常满意,伸出手来,拍小狗一样在耿光头上拍了拍。耿光得了鼓励,两条腿几乎转成风火轮。

    这一番操作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且两拨人交接之时,很有心机地将君莫晓易人离文臻隔在了人群外,等到文臻拨开人群追过去的时候,耿光等人已经扛着小轿蹭蹭蹭到了山口,装作完全没听见后头君莫晓大骂:“吃里扒外的耿大光!”

    陈小田飞快和守山门的那批喽啰做了交接,而那些喽啰昨晚吃着了文臻的好菜,今日分外好说话,速度惊人地便做了记录向山上传讯放了行,朝野闻风丧胆的宜王殿下,在西川野匪共济盟的功劳簿上,被记成了“千金人头”。

    文臻气笑了,难怪今儿个耿光等人分外积极,原来在这儿等着。

    既来之则安之,她在山门口将今日“掳”来的金银珠宝随便上交一些,就完成了三个月的绩效。

    前头,耿光等人已经抬着燕绥一溜烟地上山了,都不用她这个主人带路的。文臻磨了磨牙,心想这些吃里扒外的,回头一起撵了滚蛋。

    等她到了半山小院,就看见院门大开,轿子里新俘虏尊贵地下来,正和一身红衣的君颜,以及靠在窗边翘首而盼的张洗马打了个照面。

    君颜怔怔地看着戴了面具的燕绥,只觉得这人面容倒也罢了,偏生风姿身形极美,气度高华,就是看人的眼神让人不太舒服。

    君颜忍不住问:“你是……”

    “哦,”燕绥道,“我是新任的俘虏。”

    君颜:“……”

    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你是新任的皇帝呢……

    张洗马却觉得这身形颇有些眼熟,他虽没见过文臻,却不可能没见过宜王,只是这联想太过惊悚,他不敢想。

    燕绥瞄一眼妖艳美丽君颜,再看一眼清俊沉静张洗马。

    为自己选择迅速上山的英明举措点赞。

    新任的俘虏进了土匪窝就像进了自己家,随手一招,身后的土匪们就抱上来一个大包袱,俘虏左右看看,随手一指,道:“便那里吧。”

    土匪们把包袱搬过去,君颜看了半晌,忍不住道:“那是三娘的房间……”

    燕绥指着自己鼻尖:“我是重要俘虏。重要俘虏自然需要最重要的人物亲自看押。”

    君颜一脸“三娘怎么会同意三娘连我都不亲近”的表情,燕绥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吩咐耿光他们:“被子铺平一点。”

    耿光等人抱着被子一脸紧张——这位上山自己带被褥也罢了,为什么这些被褥经历这许多还横平竖直可以当量尺?更神奇的是叠得这么横平竖直的被子居然还这么松软,耿光一瞬间心中对中文等人爆发了极度的敬佩和同情之心。

    这位就不是人能伺候的啊!

    现在这样的被子他就不敢抖开啊,抖开之后万一恢复不了原状,要不要自杀谢罪?

    张洗马一直看着燕绥,他的注意力在另一方面,“敢问阁下是怎么看出这是扈三娘的屋子的?”

    燕绥瞟都不瞟他一眼。

    文臻的房间的窗外,不饰草不搁花,到哪都会种盆葱。

    就这群阿猫阿狗,哪里配了解她。

    蹬蹬蹬脚步声响,文臻走了进来,先把耿光赶出了自己房间,再把那个大包袱一股脑儿抱起,一直抱到院子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把那包东西往床上一扔,拍拍手道:“最重要的俘虏,自然要住最特别的房间,请,请。”

    横平竖直的被子在床上乱成一堆,耿光感激涕零地溜了。

    燕绥也不生气,施施然过去,当着文臻的面,把门关上了。

    文臻也不去管他,打着送战果的旗号,求见主峰各位大佬,很快被接到四圣堂。

    接待她的依旧是凤翩翩,这位三当家今日态度和煦了一点,盛赞了文臻办事效率之高,表示了对她的食堂的兴趣,又问了问今日掳来的人,文臻道听说是灌县富家公子,留住了说不定还可以和其家人再勒索一批金银,凤翩翩又赞她深谋远虑,两个女人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会谈,文臻依旧没见到其余几位当家,这回却得了一个飞流峰“管山”的令牌。

    凤翩翩道这是几位当家对于扈三娘的感谢,感谢三娘帮助共济盟消弭一场祸事,以免被太子大军所趁,这令牌和职衔,代表她可以调动飞流峰上的所有人手,并拥有飞流峰的自由出入之权。

    文臻自然表示了感谢并笑纳了。虽然这令牌对她其实也没多少用处,所谓的调动飞流峰人手,无事自然不能调动,有事便是下山打劫或者跟随共济盟的大部队有所行动,又不能拿来给自己办事,反而人来人往,汇报点卯,等于多上许多杂事和监视的眼睛。

    但她不会说破,表现得像是终于得了信任的惊喜和自得。凤翩翩亲自送她出门,转过一道回廊时,文臻忽然探头嗅了嗅,道:“益母草?”

    她嗅见了一股浓烈的益母草气味。

    凤翩翩神色有点惊异:“你懂医?”

    文臻:“略通一二。但是也只懂一点妇科千金之术。家母当年是当地有名的妇科游医。”

    凤翩翩神色有点意动,但是想了想终究没有说什么,大抵是觉得略懂而已,实在不值得多问,只敷衍了一句,引着她继续向外走,文臻也不多问,刚要跨出门槛时,旁边一间屋子里忽然响起碎裂之声,接着便有一个妇人声音急促响起,道:“又喝这劳什子苦药!喝了也不见好!都拿走了去,别再来折腾我了!”

    她话音刚落,两个丫鬟已经诺诺退出门来,看见凤翩翩站在门口,都急忙行礼,正要说什么,凤翩翩已经脸色难看一摆手,两个丫鬟便噤声退下。凤翩翩看一眼文臻,收回了想要跨进门的腿,若无其事对文臻笑道:“我们走罢。”

    只这一句,屋里的妇人却听见了,随即一声冷笑隔窗传来。

    “果然寄人篱下难免遭人白眼。凤翩翩,如今连你也嫌弃我了!”

    凤翩翩苦笑,隔窗道:“慧娘,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慧娘声音原本细微娇嫩,有一把少女般的嗓子,但此刻因为病痛烦躁,显得尖利聒噪:“我说的是实话!当年我怎么对你,怎么对你们,现在看我失势了,被背叛了,就……”

    文臻忽然掀帘走了进去。


………………………………

第两百六十四章 燕绥的赠礼

    文臻忽然掀帘走了进去。

    那女子受惊转头,发现竟然还有外人在,顿时住口。

    文臻看见她,倒和自己想的刻薄妇人形象截然不同,竟然是个苗条纤秀的妇人,三十岁左右,瓜子脸至下巴处一个伶俐的收束,显得清美娇俏,身段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只可惜脸色黄白,气色衰颓,显然病了有一阵了。

    这叫慧娘的妇人看见文臻,怔了一怔,一双含泪盈盈的眼眸转过来,目光中竟有几分怯怯之色,这不是故意伪装,很明显是日常便是如此性子展现,但对于方才隔窗已经听见她发作的文臻来说,顿时忍不住要在心里翻白眼。

    东堂的有点地位的女性,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装呢。

    慧娘看了她一眼,揣摩不出什么,便微微皱眉看凤翩翩,用眼神示意她把人带出去,凤翩翩正要说话,文臻忽然道:“腰酸,胸痛,口渴,后不利?”

    后不利便是便秘的隐晦说法。文臻当初和太医院打赌赢了,可学三技能,其中之一便是妇科千金术。而她的冤大头师傅专治尊贵女性,自然不能和太后皇后们说什么“大便难。”

    文臻这么说也是故意试探,因为只有各大世家的大夫们,才爱和天京皇族统一步调,后不利这三个字,普通妇人是听不懂的。

    果然慧娘一怔,脸色顿时肃然,坐正了身子看她,道:“妹妹懂妇科千金术?”

    “略通一二。本不该多嘴,只是闻着那药汤味儿不大对。益母草固然益母,可也不是什么方子都该用的。夫人如果不介意,可否容我请脉?”

    凤翩翩皱眉道:“张老先生是山上乃至整个灌县最好的大夫,也擅千金方,你还能强过他不成?”

    慧娘立即垂泪道:“也是。已经够劳烦你们了……”

    凤翩翩立即露出头痛的表情,把文臻往前一推,道:“那就劳烦你瞧一瞧罢。”

    文臻上前去把脉,慧娘此刻倒恢复了冷静,听文臻道:“舌红,有齿痕,苔薄。左寸关细弦,力足……肾阴虚,肝郁成热,先开几付方子吃吃看。”

    说着便写方子,又关照凤翩翩:“五灵脂不可多用,我是怀疑夫人内淤不尽,且先试着。”

    凤翩翩接了,赞道:“三娘真是博学多才。”却又漫不经心地道,“我这慧娘姐姐,吃药也有小半年了,总不见好。所以一两方不奏效,三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文臻一听便知道她是不信自己医术,也不解释,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但尽力便行。”

    慧娘笑道:“不管成不成,都要谢妹子心意。可惜我寄人篱下,又遭逢家变,也没什么能谢你的……”说着便拭泪。

    她容色清美,笑起来还留几分少女的灵动,一旦落泪,长长睫毛尖一滴晶莹将落不落,着实动人。文臻身边女汉子多,便不是女汉子,骨子里也是强人多,还从没见过能把落泪的角度和美感都控制得这般炉火纯青的技巧,忍不住多欣赏了一会,同时满嘴甜言蜜语,安抚了慧娘几句,说得她破涕为笑,顿时又笑出了美且令人怜的美好角度,引得文臻又欣赏了一阵,并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这样笑,燕绥会是什么样儿。

    会吓跑的吧?

    那边,凤翩翩又露出了头痛的表情,赶紧三言两语把文臻给拉了出去。两人出门去,文臻才听她吐出一口压抑的长气。

    文臻笑道:“这位慧娘,明明满身富贵,怎么总这么委委屈屈着?”

    凤翩翩似乎憋得狠了,忍不住道:“你方才说她肝郁,倒还真有几分见识。她可不就是郁恨着病了的?含辛茹苦把独生女儿拉扯大,结果那女儿羽翼一丰,便占了家产,将她扫地出门,换谁不郁?”

    “这女儿可真是不孝。”文臻也唏嘘感叹一阵,再转过一个回廊,就看见这几天都没见的萧离风迎面走来。

    文臻眼睛一弯,笑了。

    当然她现在这个脸,笑起来实在不敢恭维,萧离风脸皮子抽了抽,似乎怕她太过热情,一丈之外就站定了,两人打个招呼,也没多说,便又各自告辞。

    文臻走出院子时,伸手摸了摸辫子,那颗琉璃珠不在发梢上。

    院子里,凤翩翩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方,随即命丫鬟去请大夫。

    半晌她道:“不是说尽量避免见她的呢?”

    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听说她闯进慧娘那里,担心嘛。”

    凤翩翩道:“我现在倒觉得这人没什么问题。”

    那声音呵呵两声,道:“我觉得我也没什么问题,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凤翩翩冷笑:“贼当久了,看谁都是贼。”

    两人忽然都住口,凤翩翩转身,看见刚走出来的慧娘。

    方才还柔弱爱哭的慧娘,此刻冷然站在廊前,道:“你俩鬼鬼祟祟,在商量什么?”

    两人齐齐露出头痛的表情。一个赶紧溜了,溜不掉的凤翩翩,按着额头道:“慧娘,心思不要这么重,不要这么草木皆兵。三娘方才都说了,你这病就是……”

    “我这病就是被那逆女气的。”慧娘木然道,“软禁她老娘,夺了我熊军,逼我逃到共济盟,寄人篱下……”

    “易慧娘你能不能不要再说寄人篱下这四个字!”

    一阵静默。

    “我就知道你们厌烦我了……”

    “我烦你心障不除,迟早气死自己!”凤翩翩抱头,“你对共济盟有恩,对我有恩,共济盟和我,都愿意护你一辈子,何必非要说得这么凄惨,整日疑神疑鬼,于病体无益。气出个好歹,不是便宜你那逆女?”

    “那逆女刺杀易铭,暗中作乱,散布谣言,勾连官员,最后还全部推我身上,引得易铭和我翻脸,现在连方老的药我也吃不上了,她这是要逼死我……”

    易慧娘修炼了半辈子的柔弱腔渐渐又转尖转锐,刺得凤翩翩一脸苦相地逃了出去。

    而往飞流峰去的文臻,坐在吊篮里,捻了捻已经悄悄回到她辫子上的琉璃珠儿。

    ……

    回到飞流峰,食堂也该开业了。

    今晚的清炒地皮菜,笋尖蒸蛋,香茅烤野鲫,脆皮野猪肘。再次引发抢食的热潮。尤其那笋尖蒸蛋,里头竟然有新鲜弹嫩的虾仁和艳红喷香的火腿均匀分布,每一口蒸蛋的香软嫩滑里,都会同时感受到虾仁的弹性鲜美和火腿的醇香适口,不懂厨艺的只觉得好,懂一点厨艺的都难免惊为天人——蒸蛋不管加什么料,按说最后所有的料都会在最后沉底,上头没料,下头料太过密集硬邦邦的难吃,液态的蒸蛋是如何保持所有内馅都均匀分布,简直是一个世纪难题。

    而今天的特菜是菜包。这菜包可不是平常的菜包子,而是选出圆而小,巴掌大的白菜叶。以鸽子肉切碎油炸做成鸽肉松,加上芝麻火腿末蘑菇末鸡蛋末等等,拌上作料,吃时外脆内酥,白菜的清脆微甜和鸽松的香酥柔润完美结合,再一次刷新美食感受。

    特菜自然也是做了手脚的抽签,这回中签的是几个不怎么说话的黑衣人,面容平常而木讷,众人看似不在意,都似乎有点避着,闻近檀专门负责收集食堂信息,走了一圈便告诉文臻,这几个人,负责主峰四圣堂后山看管,后山此路不通,本也没什么可看的,所以共济盟流传的说法是,这些黑衣人肩负着监视全山上下人等行迹的任务,相当于半个密探部门。

    这几个人是今日方来,来的目的看样子也不是为了吃,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被人猜疑的身份,往那颇有震慑力地一坐,众人说话声音都小了些。

    但文臻的美食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抗拒,中签之后他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勉为其难地捧起菜包,吃了一口之后,虽然还是那么面色木讷,但是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食堂红红火火,文臻这个大厨却不能与民同乐,菜刚刚烧好,就被俘虏给俘虏了。

    她被燕绥捞进了那间杂物间里,一进去,文臻就“嗐!”地一声。

    某些人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本是一间黑暗的堆杂物的小房,现在杂物都不见了,斑驳的墙变得雪白,半截墙面和地面都贴上了上好的西番长毛毯,地面是深蓝色的,越来越浅,到了墙壁上就转为淡青色,淡青色渐渐淡去,融入一片的雪白,像大海上因风,簇拥而起的浪花。

    当然,没忘记两边对称。

    黄杨木新打制的榻榻米靠着临崖的唯一的小窗,窗被开得更大了一些,原本北面窗没有阳光又湿又冷,此刻却透着半崖山色一抹远云,使景色入窗如画,窗也便成了画。

    榻榻米上自然配有古雅的小木几,木几之上淡青色圆腹瓷瓶自然装的是好酒。

    今日的菜色已经在桌上散发香气,菜包中最好最圆的几个大概刚出锅就被偷渡来这里。

    燕绥一胳膊拐着文臻坐在了榻上,文臻本来不想理他,打量屋子一分神,已经被安排好了。而此刻窗帘卷起,揽半窗夕照,黄昏的阳光暖而轻,为对面青黑的崖壁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垂落的水瀑激起的细微水珠因此成霰,在碧崖芳草间折射出一片七彩之色,而下午的时候山谷间可能下了短雨,此刻便有一截新虹,斜斜坠在翠峰之间。

    晚峰夕照。

    文臻还没来得及惊叹,燕绥伸手来抠她的脸,文臻一让,身体一转,顿时又见一景。

    翠峰之外,露一线浅蓝色的天幕,天幕尽头似乎有丝带迤逦而来,细看却是大江源头,奔腾而至,于此处平峰翠谷之间,趋而和缓,转为一泊明亮如镜的湖泊,湖泊亦如琥珀,日色下一段碧蓝如丝绦,一段闪烁粼粼斑斓,似山峰为求美,精心于眉间装饰的发带。迎风飞舞,变幻万千。

    平江翠谷。

    文臻眯眼看了一会,无意识地接过燕绥递来的酒杯,燕绥探身推开一扇窗,文臻眼前景致又一变。

    那一段山色铁黑,中间垂挂飞瀑如雪练,映衬得色泽硬朗鲜明。那瀑布极长,下贯长河上接青天,薄透浮云迤逦而过,便和那飞瀑连接一起,望去似云成瀑,瀑化云,一入江河阡陌,一上九霄青天。

    流云飞瀑。

    美到令人窒息。

    想不到这杂物房的角度,竟是这院子唯一能坐拥三处名景的地方,一扇窗纳尽五峰山色,薄酒亦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云雾也好,瀑布也好,美则美矣,水汽太大,坐在窗边不过一刻,袖口已经微湿。

    燕绥转头看了一眼,忽然一笑,变戏法般摸出一把小伞。

    真的是小,玩具伞一样,乍一拿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短棍,文臻还以为他拿出了双节棍,然后就看见燕绥慢条斯理地上下拉拉,将棍子拉长,按动了什么,啪一下,弹出伞面。伞面银灰色,似缎非缎,光泽油亮,显然防水,就是不知道防不防火。燕绥将伞架在窗口,文臻正想说这样看不见景色了,随即就发现这伞面从内看是透明的,文臻拿过伞,伞面对着自己,发现看不清伞下。

    这材质很妙了,很显然伞挡着自己的时候,自己能看见别人,别人看不见自己。

    燕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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