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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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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羡之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音律大家,对于难听声音的容忍度很低,他不得不转身,就看见燕绥坐在方才文臻坐过的大石上,身前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破铜烂铁,也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他手里抓着一柄簪子,随意地敲着那堆破铜烂铁,发出一连串刺耳杂乱的声音。

    这声音难听之极,偏他神情陶醉,叫人看一眼都觉得憋闷。

    唐羡之的目光却落在了簪子上,明显是女子簪子,不用问也是文臻的。

    而燕绥一身天青色锦袍,却束着一条鹅黄色的腰带。

    一看那腰带也知道是文臻的。

    这种不动声色又不要脸的炫耀,向来是宜王殿下惯用的伎俩,唐羡之面无表情转开眼光,似乎是无动于衷,脸色却微沉。

    燕绥“一曲”奏毕,懒洋洋问文臻:“此曲动听否。”

    文臻没好气地答:“难听!”

    唐羡之神情更淡了。

    虽是反驳,实则亲昵,她果然知道如何更能令他伤。

    “这曲子也是我给你写的。”燕绥笑道,“想不想知道名字?”

    “说呗!”

    “曲名——《别人的王妃别特么瞎操心》!”

    文臻:“……”

    唐羡之:“……”

    人影一闪,易铭出现在唐羡之身边,拢着袖子,笑吟吟道:“诸位真有雅兴,我刚上来,还以为这里在开法会。”

    她这是嘲笑燕绥的乐曲难听,文臻也笑:“是啊,给刺史提前办个法事。”

    “我可不打算和文大人斗嘴,毕竟嘴皮子杀不死人。”易铭笑着摇了摇手指,“对面两位,大家既然今夜在这五峰山上相遇,也是老天给的机会和缘分,错过这样的缘分实在可惜,要么咱们二对二,就地比一下如何?”

    “比什么?”

    “比一下哪方能尽快弄死另一方。”

    “我们为何要和你比这个?难得在这五峰山上,我们人比你们多,不趁人多弄死你们,当我们傻?”

    “文大人应该知道,共济盟和我合作多年,到底谁人多?”

    “哦是吗?那就试试啊。”

    易铭对挑衅一笑置之。

    “大家都是尊贵人,群殴什么的太不优雅了。这样吧,以这飞流峰为限,从半山索道开始,到山脚为止。我们两人一组,各自下山且向对方出手。先安全到山脚入口处者胜。如果路上真被弄死了自然没话说,如果到山脚都还活着且几乎同时,则以伤损情况论输赢。殿下输了,殿下和文大人立即出西川;我们输了,我留下我的刺史令牌。”

    “唐羡之呢?什么彩头都不给?”

    唐羡之接口:“我留下可免川北境内盘查的令牌。”

    文臻笑看燕绥一眼。

    正如他们想留下易铭一般,易铭也想留下他们。只是双方都有顾忌。

    比如共济盟,现在对两方来说,都无法确认立场。无论谁落了下风,都有可能被共济盟趁火打劫。

    在山上,她和燕绥的人比易铭唐羡之多。在山下,易铭唐羡之的人比她和燕绥多。

    她和燕绥两人如果在山上弄死易铭,易铭必有办法令他们下山后行路难。

    她和燕绥也有可能在两败俱伤后被共济盟黄雀在后。

    但是易铭又不能放过他们,正如他们也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文臻想过了,共济盟的设置,剿匪是没用的,太子必将失败,最后西川的这摊子,必然落在燕绥身上。

    那么不如早点出手。

    这种出手方法,损伤最少,影响最少,在不惊动共济盟的基础上,尽量达到想要的目的。

    她看燕绥一眼,燕绥自从出来后,脸色一直黑如锅底,此刻也不过淡淡哼一声。

    那就是无所谓的意思。

    文臻虽然急着去看病,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时候。也便应了。

    按照易铭要求,不惊动任何人,文臻燕绥所有属下都退到山下。

    文臻燕绥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对手是易铭唐羡之,只能两人自己出手,其余人对上十有八九是炮灰。何必白白牺牲。

    两人属下的所有人本就在这附近,当下都站出来,当着易铭的面下山。易铭瞟一眼始终站在一起的易人离和厉笑,目光在厉笑脸上落了落。

    厉笑冷着脸,转开眼。

    易人离上前一步,挡在厉笑面前,对易铭流里流气笑笑,做了个捅刀的手势。

    易铭咳嗽起来。

    这小子真不要脸!

    厉笑真打算以后跟这个小流氓?

    她没有再试图越过易人离看厉笑,厉笑也没看她,从她身侧平静走过,易人离走在隔开她和易铭的那一侧,手一直放在腰上。

    擦肩而过时,易铭悄声道:“笑笑怕冷,你怎么都不知道给她加件披风?你这样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啊兄弟。”

    易铭鄙视地瞥她一眼,“放屁,笑笑什么时候怕冷过了?她怕热!你这夯货,诈我是吧?”

    厉笑:“……”

    易铭:“……”

    娘的,你才夯货!

    你全家都夯货!

    再一想,长川易家全家,其实好像也在西川易全家的范围内……

    娘的,更生气了。

    易铭把衣袖一卷,懒得再看那俩,冷冷道:“那就开始吧。”

    文臻低头看着崖下,藏锐在最中间主峰,通往四峰的索道最多,此刻那些索道铁链都半隐半现在云雾之中,其中有些是真的索道,有些却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假链子,据说还有会半途断掉的……

    如果一路都选择索道下山,会是最快的路,但是索道身在半空,也是最危险的路,还有索道应该怎么搭配怎么选择,也是个问题……

    身边燕绥忽然道:“到底快不快?”

    文臻莫名其妙,“嗄?”地一声,转头看见燕绥脸色淡淡眼神纠结,才反应过来,这丫居然还在耿耿于怀先前那个太快了的说法?

    至于嘛!

    男人真的还就特别在乎这个啊?

    她久久没回答,燕绥呵呵一声,道:“既如此,活了也没大意思,咱们跳崖殉情得了。”

    文臻:“……你在开玩笑吗……”

    燕绥忽然揽住她的腰,往崖底一跳。

    “……别别别很长很长啊啊啊啊啊要死的文甜甜——”

    文大人悠长悲愤的喊声被山风瞬间吹散。

    留崖上那两人一脸懵。

    易铭也没想到这两人刚才还一脸不情愿,转眼说跳就跳,暗骂一声奸诈,冲到崖边往下看时,燕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吊环状的东西,他一手揽着文臻的腰,一手抓着吊环,转眼已经顺着那谷中索道下去了大半。

    这里的一条是通往飞流峰的,不算近路。

    易铭飞快地道:“最近的一条是去落尘峰。再从落尘峰转向遂峰,遂峰的背面转弯就可以去山口。”

    她站在崖边,从上往下看,那些铁链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寻常人看一眼都头晕,而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迅速理清了脉络,指出了最近的一条路。

    唐羡之却道:“不,我们走这条。”

    易铭看一眼,也就明白他的意图,眯眼笑了笑,往唐羡之身前一站,做好了被他抱下去的准备。

    两人合为一体,才能最快效率。

    唐羡之却扣动了铁链,叮当声响传来,铁链上传来低微震动。

    那是对面索道的看守人的回应,接着就会有篮筐荡过来。

    唐羡之同时又扣了扣燕绥滑下的那条铁链,片刻后也是叮当两声,铁链震动更烈。

    在等待篮筐过来的间歇,唐羡之摸出他的笛子吹奏,无声的音波在山间荡漾,很快便有无数丝丝之声响起,草丛簌簌响动,各种蛇类从石缝里,草丛里,山崖上游来,一条接一条十分有秩序地爬上了那条锁链。

    这一幕实在有点令人恶心,易铭却目不转睛看着,赞道:“羡之心思真是妙绝!”

    随即她闭目算算时间,道:“好了!”

    果然立即,被云雾遮掩的铁索上震动忽然转烈,这是对面崖上滑来的篮筐,阻住了用吊环一路下滑的燕绥文臻。

    只这一阻,燕绥和文臻一定会停一停,必须爬进向上而行的篮筐,再爬出来继续向下,而这么一耽搁,那些受到召唤的长虫也到了。

    燕绥一手吊环,一手文臻,那自然是文臻应付那些长虫。

    易铭笑着,她的手一直没停,拔起了很多这崖上的藤萝,这种藤萝有小刺,非常柔韧,汁液丰富,汁液并没有毒,但是喷溅到皮肤上会令皮肤瘙痒生斑,到眼睛上会令眼睛红肿不能视物。

    五峰山上的植物,易铭还是很了解的。

    她手指翻飞,那些藤蔓叶片飞落,在她指尖成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她手指连弹,藤蔓飞出去,箍住了那些蛇,一条连一条。

    妙的是,蛇身有粗细,每条都不同,但是易铭飞出去的藤圈,每个都正好嵌在蛇身上,既不勒,也不落。

    然后此时唐羡之选择的去落尘峰索道上的接人篮筐也到了,唐羡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先掠入。

    易铭失望地对天叹了口气,也进了篮筐。

    半山云雾里,燕绥和文臻此时已经遇上了拦路的篮筐,并如唐羡之所料,不得不进入篮筐,再从篮筐里出来,这么一耽搁,再次拉住吊环的时候,那些蛇正好追到。

    半晌云雾缭绕,那些蛇无声无息出现,一张嘴利牙咬向燕绥。

    冷电一闪,文臻出手,当先那条蛇被斩首,连带绑在蛇身上那条藤蔓断裂,汁液四溅。

    这一下猝不及防,文臻又身在半空,动作太大会影响燕绥,百忙之下一偏头,那些汁液落在她颊侧。

    没事儿。

    没红没肿。

    盖因为那脸上,疙瘩太多,挡住了汁液……

    发现这一点后,文臻就不能再随便出手了,因为那些藤蔓都巧巧地绑在蛇身七寸位置,打蛇不能打七寸,蛇就很难死。

    正在此时,铁链一阵抖动剧烈,文臻垂眼一看,下方唐羡之和易铭乘着一个篮筐,正和他们几乎平行而行。

    去落尘峰的索道要比去飞流峰的短,能让唐羡之易铭后发先至。

    只是虽然是平行,但是距离很远,除了暗器,寻常武器难及。

    文臻忽然笑了笑,靴子一震。

    一蓬针如牛毛细雨,直向下方招呼。

    底下地方小,不好躲避,唐羡之和易铭身形一错,唐羡之大袖卷起,易铭披风飞卷,各自替对方挡了。

    袖子和披风都同时被腐蚀出无数个小洞,文臻的针带毒。

    唐羡之长笛横吹,那些蛇忽然在铁链上开始往下垂,长长的一条条首尾相接,再加上藤圈捆住,远远看去,像一条超长的鞭子似的。

    易铭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手一招,那一条蛇鞭便落到她手中。

    那长度,已经超过了上下两根铁链之间的距离,易铭轻巧一甩,那“蛇鞭”便风声虎虎,向已经快要滑下去的文臻腰间卷去。

    与此同时,唐羡之衣袖一拂,冷电一闪,直射燕绥背部。

    文臻眼看那蛇鞭袭来,此时燕绥的手松开,文臻一个铁板桥,长裙翻飞避过。

    那蛇鞭比她还要柔软灵活,顺势又荡了回来,那些毒蛇从不同角度张开毒牙,有一条和她擦肩而过,有点弯的毒牙险些勾破了她肩头衣裳。

    两人身形本已分开,燕绥伸手一拉,又将她拉回,呼地一声文臻借力团团一转,翻过了那条蛇鞭,燕绥手臂使力,文臻再次转入他怀中。

    山风激荡,将四人长发拂乱。

    一条奇长蛇鞭如龙隐浮云,上下翻飞,时而刺破云雾,森然一现。

    文臻围绕着燕绥辗转腾挪,身姿曼妙,如作身周之舞。

    燕绥始终保持一手或者一指和文臻相连,每每在文臻为了躲避蛇鞭不得不离开他时,转眼又能把她拉回来。

    两人配合默契,于横山铁索满谷云雾之中,衣袂摆荡翩然,望之如画。

    只是说起来美妙,做起来可不容易,文臻刚进行某种活动过,已经有点气喘,低头看一眼底下轻轻松松的两人,心想唐羡之和易铭的合作真是妙绝。

    算准了位置,方向,以蛇作鞭,生生创造出绝无仅有的武器,那条鞭子回旋悠荡,灵活无伦,每一寸都能要人命。

    自己和燕绥困在半空腾挪不便,他们两个却可以稳稳在最安全的下方尽情施为。

    但是。

    她弯唇笑了笑。

    论算计,谁怕谁。

    唐羡之冷电射向燕绥,燕绥理都不理,手中吊环一震,竟然弹出一块铁板,将那飞刀挡住。被文臻顺手抄住。

    随即他回头看了那蛇鞭一眼,手指一弹。

    易铭忽然觉得手上蛇鞭一重。

    随即又觉得蛇鞭的颜色似乎发生了变化,绿油油的,那些绿色在眼底越涨越大……

    藤蔓!

    蛇身上用来害人并连接控制蛇身的藤蔓,不知何时在不断地长大,越来越粗,很多蛇已经被勒死,就算没被勒死的,也已经带不动身上那重量,开始下坠。

    此刻这鞭子的重量和长度,易铭已无法驾驭,再舞下去非得手腕折断不可,只得松手。

    她松手蛇鞭坠落那一刻,唐羡之忽然一把将那蛇鞭抄在手中。

    易铭正在愕然,忽觉脚下一空!

    篮筐底部忽然断裂掉落!

    唐羡之反应极快,一手已经抓住了篮筐边缘,另一只手抄住的蛇鞭已经发挥了作用,卷住了易铭的腰。

    易铭低头看那鞭子,现在已经全部是藤蔓了,但是想到里头包裹的全是死蛇,不禁一阵恶心,赶紧把蛇鞭扔了。

    她很有心眼,对着崖底扔蛇鞭。

    蛇鞭落入云雾之中。

    唐羡之和易铭两人现在的筐子没有了底部,两人都攀在篮筐边缘,需要十分小心,因此都没注意到,上头燕绥袖子里莹光一闪。

    随即那条蛇鞭停在半空,燕绥又一弹指,那些藤蔓开始枯萎,蛇鞭重量减轻。

    但是燕绥却没有把蛇鞭提起来,就让腰间透明细丝吊着那蛇鞭继续下行。

    下头的铁链上,易铭问唐羡之。

    “筐底怎么会忽然掉了?”

    这种运人的筐子虽然是藤条编的,但是结实得很。

    唐羡之平静地道:“文臻的针,不是针对我俩。”

    易铭恍然。

    原来文臻那一批牛毛针,多且范围广,她本就奇怪这种手段隔得又远,很难造成伤害,何必要发,原来那针只有腐蚀毒,一开始就是对着篮筐底部去的,顺着篮筐的底部边缘插了一圈,破坏了篮筐的接缝,一旦动作剧烈,底部就会掉落。

    说起来复杂,其实四人铁链上交手不过一霎,很快燕绥带着文臻便要到底,而唐羡之的篮筐还在半山。

    但燕绥文臻在脚踏实地之前,也会始终处于危险之中,因为这索道只落半山,最低距离都能摔死人。

    一旦燕绥文臻落地,倒霉的就是唐羡之易铭。
………………………………

第两百七十五章 殿下天天要吐血

    那两人却毫无急迫之色,易铭伸手从身后取下一个不大的包袱。

    打开包袱,都是些奇怪的零件,乍一看看不出什么。

    易铭手势如闪电,随手便装好了一个样式有点奇特的弩弓,连带配好的小箭,递给唐羡之。

    易铭先天不足,武艺内力平平,自然不会逞能。

    唐羡之接过,一看那构造,眼底便闪过赞色,随即他张弓,对准了燕绥那条铁链底部。

    那里是铁索轴承之地。此刻亦有人在那守着,等着收篮筐。

    因了方才铁索的奇怪震荡,那人正蹲下身看铁索的轴承机关处,那里有个搭扣,卡住了铁索,使铁索不能轻易移动或者滑脱。

    那搭扣本身就比较隐蔽,还被那人挡着。

    唐羡之正在上弦,易铭一抬头,忽然看见篮筐边缘,滚着一颗琉璃珠儿。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发冠。

    她一向男装打扮,但内心深处难免有对女子身份的留恋,便会在自己发簪发冠上玩点花样,还以为是自己冠上的琉璃珠掉了。

    那琉璃珠儿骨碌碌向她手指滚过来。

    易铭正要去拿,忽然觉得不对劲。

    篮筐晃动,这珠儿怎么不掉?

    篮筐前后晃动,珠儿就算滚动也应该是向下滚,怎么会逆向而滚?

    她急忙缩手。

    珠儿忽然一蹦而起,落在了她冠上。

    易铭下意识去拿,她可不敢让这么个诡异的东西留在头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挡住了她的手,随即手中弩弓一转,竟然对上了她的玉冠。

    易铭脸色刷一下雪白。

    对面,男子面容绝俗,眼神静如深水。

    看不出人间情意与悲欢。

    易铭忽然心中颤栗。

    眼前的世家第一人,对谁都礼数周到,看谁都温柔从容,但是,于人人都似有情者,往往最是无情。

    他长川受挫,自己接应他,他承情愿意结盟,但并不代表从此两家便可以互相信任。

    唐羡之杀了她夺取西川和川北合并,也是一样的。

    易铭手指悄悄扣紧了腰间。

    如果他真的动手,她就……

    头上忽然一颤,随即簌簌声响,那颗琉璃珠儿忽然蹦起来,落在篮筐边缘,再一弹不见。

    这是活物!

    易铭浑身汗毛倒竖,这才明白方才那琉璃珠儿诱她去摸,唐羡之则是发觉不对,以弩弓对着那玩意威胁它,将它逼走。

    易铭手指悄悄离开腰间,对唐羡之灿烂一笑。

    唐羡之也微微一笑,眼神在她腰间一落,转身继续上弦。

    易铭的笑意,在他转身那一霎,便成了苦笑。

    还是被发觉了……

    她一直以来的倾慕和示好,瞬间就被这该死的珠儿给毁了。

    以唐五的深沉多疑,发现了她隐藏的戒备和敌意,就会认为她的喜爱追逐全是假装,以后在很多事上的信任,也必然会打个折扣。

    这对结盟双方,都是莫大的伤害。

    易铭抬头看一眼。

    上头那两个,真是坑啊……

    一颗珠子,不仅耽搁了唐五的出手,还轻巧地在两地联盟上,敲出了一丝裂痕……

    而此时,唐羡之出箭。

    他不像易铭,发现的事情在心中一掠而过,绝不会浪费此刻宝贵时间多想。

    不管上头是谁,既然注定不死不休,那就全力以赴。

    一声啸,厉鸣如泣,撞散半山云雾,那守卫愕然抬头,正看见一支黑箭,不断旋转放大,向自己眉心而来!

    文臻一把将自己先前截获的那柄匕首甩了出去!

    她长期练拳,方法独特,膂力最强,此刻全力甩出匕首,那风声完全不逊于唐羡之的箭。

    “铿”然声响,文臻的匕首撞上唐羡之的箭尾,匕首擦出一溜火花,箭略歪了歪。

    那守卫大叫栽倒。

    文臻一挑眉。

    这弩弓不简单啊,这力道。

    此刻风声再次厉响,擦过她耳侧,转眼就没入云雾中。

    随即铿然一声巨响。

    文臻没有再出手,哪怕她已经猜到了唐羡之想要做什么。

    武器不能随便扔,再说手甩出的速度无论如何不能和劲弩比。

    唐羡之不攻击她和燕绥,是知道十有八九击不中。正如燕绥也没对他们使用这一招。

    而且她不断出手,会延缓燕绥下滑的速度,很可能得不偿失。

    她感觉下坠的重量好像重了一点,特制吊环在铁索上一顿一顿的,影响速度。

    燕绥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手指一弹击碎瓶盖,往吊环上一倒。

    一股液体侵染得那铁做的吊环闪闪发亮。

    下滑速度顿时加快。

    文臻看着那东西,“油?”

    “嗯。”

    文臻正想赞妙,忽觉不对,“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油?”

    再一看那油,可不是烧菜的油,透明微呈乳白色,还散发着一股旖旎的香味。

    文臻瞪着那油亮亮的吊环半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骇地道:“这不是润滑油吧!”

    燕绥挑了挑眉,看她一眼。

    连这种东西都懂,这女人,呵呵。

    文臻看他那眼神,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目瞪狗呆之余,怒火腾腾升起。

    这个狗男人,随身还带着这玩意,这是想干嘛?

    啊?想干嘛?

    想被她从这索道上推下去吗?啊?

    文臻只觉得腿痒。

    好想踢……

    再看燕绥有点可惜没用上的眼神,更想干些残忍残酷的事情了。

    然后她就干了。

    她忽然恢复了平静,燕绥有点奇怪地看她,就听见她口气怜悯地道:“这东西你备着有什么用呢?说不定瓶盖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就结束了呢!”

    燕绥:“……”

    文臻微笑。

    方才那一瞬间,感觉殿下似乎又要吐血了呢。

    真好。

    两人斗嘴,也没忘记保持对四周的警惕。

    吊环上抹了油,下滑速度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半山。

    而唐羡之也发觉了,出箭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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