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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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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研究所宿舍,打理自己从来不是问题,她也不指望从这些丫头口中打听出什么来,看院子里竟然有间小小的厨房,里头调料一应俱全,便打发丫头去拿些新鲜菜蔬来,准备自己下厨。

    等菜蔬的时间,她立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迎春花。

    花开得正好,一朵一朵挤挤挨挨,没什么异常,然而在凝足目力的文臻眼里,那些花上面,有字。

    墙头开在最下面偏左边第三朵中间的那朵花顺时针数第三瓣上,写着:三呼万岁。

    文臻:?

    旁边那朵九点钟方向的花瓣上,写着:四喜如意。

    文臻:??

    上面一朵六点钟方向的花瓣上,写着:一品洪福

    文臻:???
………………………………

第十八章 贪吃熊

    啥意思?祷词?祈福?本地有在花瓣上写字祈福的习惯吗?

    再说也不是写字,是用针扎出来的小字,扎字的人,定然有好眼力和一手微雕绝活。

    隔壁也有一个院子,感觉比这边大,但是院墙很高,尤其两个院子共用的那一截墙,简直恨不得把天捅破。

    文臻看着那截墙,心想这是怕人爬过来呢还是怕她爬过去呢?

    此时两个丫头已经拿了菜蔬过来,文臻便让她们自己去吃饭休息,她一个独立惯了的现代人,不习惯有人跟在身边,两个丫头乐得轻松,也就回自己的下房去了。

    等人一走,文臻袖子一挽,拿了把随身的尖铲,带着绳子,一路以攀岩的方法上了墙,找到那几朵刺字的花,统统摘了,再低头一看,果然那边墙下有一把竹梯,她把绳子系在梯子上,把梯子拽上来,支在墙头,再哧溜哧溜下来,慢慢拽绳,将梯子拽了下来。

    看见花上刺字她就想到那边可能有梯子,正是她需要的东西。

    抢来梯子,她才看丫鬟拿过来的菜蔬,不由嗤地一笑。

    肉也有,是猪脚猪肝之流,鱼也有,品质不佳的鲢鱼。这闻家行事,永远透着一股“我面上给你说得过去,骨子里怎样我不管”的调调。

    菜蔬倒还新鲜,不过是豆角青椒之类。

    文臻倒不挑菜,她从小喜欢厨艺,三岁烧锅四岁炒菜五岁切丝摆盘,研究所漫长的岁月里,她有大把时间可以打磨厨艺,除了部分实在高端稀罕的食材她实际操作机会少,常规菜色没有不能驾驭的。

    鲢鱼实在品相不佳,顺手扔进废料筐。她洗猪脚,刮干净,食盐搓皮,绰水后略微煸炒,啪啪几刀砍成小块,加料酒生姜入水煮,不断撇去浮沫,彻底没有浮沫后捞起沥干,另起锅,练糖,入油,熬出金红色的小泡泡后,放入香葱,桂皮,八角等等,笃笃笃翻炒出香。再放入猪脚翻炒,放酱油,加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猪肝以黄酒先略清洗,再去筋切成薄片,薄到几乎可以透光,姜片,葱结,料酒各三勺加芡粉拌匀,大火快炒。

    青椒炒鸡蛋,文臻一手端碗,筷子搅得飞起,蛋液飞跃成一道金桥,一直打到蛋液微微冒金黄的泡儿,稍稍加了一点酒,增加鲜美度。

    豆角干煸,加醋可增鲜解腻,醋从锅边缓缓淋入。黄昏的日光斜斜映亮她眼睫,连小小的鼻头都似乎在发光。

    隔壁似乎有点声响,文臻听见有人大声地道:“花呢?啊?梯子呢!”有沉重的步声,在相邻的墙边转悠。

    文臻不理会,一边煎炒烹炸,一边顺手从怀里掏出闻老太太给她的小布包,扔在案台上。

    布包用针线封了口,文臻没拆,灰色的布面绣着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图腾。

    香气渐渐弥散,猪蹄的香,是一种非常浓烈腴厚闻到便要令人跪着唱臣服的霸道香气,王者之香;豆角的香气则清郁轻灵,令人想起春的凝翠飘绿,是隐士之香;青椒的辣烈之香被鸡蛋的温醇馥郁香气所中和,化为一道既厉烈又温厚的香气,是大将之香。

    诸般香气结合在一起,则是集醇香辣鲜于一身的复杂之味,难以言述,只宜自品,正如这复杂而又光怪陆离的人生。

    人间之香。

    所谓好厨艺,色香味一样也差不得。菜上桌的时候,猪蹄红金闪亮,筷子轻轻一拨,皮肉便分离,皮与肉之间那一层晶莹的脂肪,灯下凝露生光。

    豆角则是挂春一般的绿,新鲜幼嫩得仿佛玉雕,让人担心筷子一碰会不会碎。

    青椒的翠和鸡蛋的黄结合起来便是这春最美的色彩搭配,木耳莴笋和猪肝的搭配可出鱼香。

    那在墙边转悠的脚步,原本似要离开,但从第一缕香气飘出之后,便顿住了。

    又过了一会,墙头上一阵簌簌微响。

    文臻还是好像没听见。

    三菜一汤,饭也好了,米不错,有种现代难见的天然清香,莹润闪亮又颗粒分明。

    文臻坐下来吃饭。

    迎春花颤动得剧烈,有人在墙头上开骂。

    “那丫头,装什么装?还不过来扶我老人家一把!”

    哦,微雕和微视高手终于来了。

    文臻立即搁下筷子,出了厨房,头一抬。

    满是迎春花的墙上,坐着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乍一看还以为是孩童,再一看,又好像是个衣着华美的老妇人,穿一件福字连绵酱色莨绸长袍,袍子上不同写法的福字都以金线绣成,灿然生光,只是脸色太黑,和袍子的颜色浑然一体,像一头蹲踞在花丛中的母熊。

    母熊手里正拿着一串迎春花,细细嚼着花瓣,一边嘴里咕哝着什么,文臻莫名便想起“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句颇有些装逼的话。

    熊见她过来,将迎春花递过来,道:“热水绰过,凉水过一遍,以蜂蜜腌制,另加配方,制成金丸,宜治肿毒高热。”

    文臻接了花,心想这老太太声音粗哑,和闻老太太半点也没一家人的感觉,一边笑道:“迎春有苦味,并不适宜做菜。”

    “那倒是,”老妇人道,“远不如金雀花炖蛋,珠兰鱼片,酥炸月季,菊花豆腐……就算槐花烤饼,也强之甚多……猪肝冷了就不好吃了。”说完咕咚咽一口口水,声音响得似熊在打盹。

    最后一句岔到十万八千里,文臻已经笑眯眯端了梯子来,“自己爬下来哈。”

    “那好像是我的梯子。”老妇人斜睨她。

    “猪肝冷了就不好吃了哟!”

    “腿不行啊。”老妇人捶着腿愁眉苦脸说。

    文臻自顾自坐下来,“猪蹄也快冷了哦。”

    “砰”一声,跳下来了,梯子都没用。

    宛如一头熊落地,汤晃了三晃。

    “哟,腿不行。”文臻盛汤装饭,头也不抬。

    “嗤,我这腿能是好的吗?我这腿要是好的,那群不肖子孙不得把我就地给捆了?”老头一摇一摆在桌边坐下,一抬头看见随随便便挂在灶台边的小布包,随即目光便转了过去,别说表情了,连说话语调都没什么变化。

    文臻也仿佛并没看见,好脾气地把饭端上来,头一抬,心中忍不住“哟呵”一声。

    这哪是老妇人哪。

    这是人妖哪。

    鬓边一朵海棠花就不说了,海棠花配碧玉簪也不说了,一张面盆大脸也不说了,可这大脸上,粗眉广额,嘴大如瓢,红红的胭脂吊着鱼尾纹四处迸射的眼角,厚厚的脂粉夹在深深的皮沟里,眨眼抬眉都簌簌往下掉,周星星家的如花妆容效果都没这惊人。

    文臻觉得自己手里的碗在颤抖,一定是它抵受不住想自杀。

    当“老妇人”一脸不耐烦地一伸手把头发连同海棠绿叶的发髻抓下来,露出光可鉴人的秃顶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何止是碗,世界观都想自杀了。

    你说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怎么会连异装癖这种设置也有呢?

    还没等她表示一下复杂的心情,老家伙一抬头看见她端的小碗,白眼一翻,嚷嚷:“这么小的碗怎么够吃?”抬手就拿了一个巨大的汤碗,把锅里的饭一股脑都盛了,堆得岗尖。只给文臻留了半碗饭的量。

    文臻还没坐下来,老家伙已经落筷如风。

    “好猪蹄,表皮软糯弹牙,瘦肉香嫩,蹄筋滑润,啖肉尽而香气犹存唇舌之间,猪蹄的腴美和筋道尽在其中。”

    “好青椒鸡蛋,青椒脆爽,鸡蛋鲜嫩,微辣香咸滋味饱满,小菜可见大心思。”

    “好猪肝!猪肝嫩滑是为君,菌笋之鲜便如臣,君臣相济,妙味天成。”

    “好豆角,豆角久煮显老,少煮带毒,能将豆角制得这般清新脆鲜,微甜回甘,火候之道,已臻大家。”

    一顿饭就听见他巴拉巴拉说话,还不影响吃饭。速度极快,文臻这边饭才吃三口,他老人家已经搁了筷子。

    不过他并没有像那些初尝文臻厨艺的人,吃得盆满钵满,相反,他每样菜也只吃几口,饭更是只选了最为香软的部分浅尝辄止,吃饭时的速度和优雅不成正比,形体和胃口也不成正比。

    吃完筷子一丢,喝道:“上茶!”

    文臻头也不抬,递给他一碗……米汤。

    老头一顿,若无其事接过,如品茶一般,从容啜饮一口。

    他还真认认真真喝了三口,才开始……吐槽。

    “猪脚近骨处肉微紧,应该有短暂窖藏,不是今日刚刚屠宰。”

    “豆角有几根微韧,应该是昨日午后采摘。”

    “青椒应该是城西白头山附近土地所种,此地土力略薄,种出的青椒辣度有余水分不足,不如城南我们家那块地种出的青椒多矣。”

    “至于鸡蛋……如果那鸡能喂点松子那就更好了。”

    “唔唔。”文臻随便点头敷衍他。

    “吃饱了,我走了。”老头起身,目光在小布包上扫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坦然向外走。

    文臻没起身,笑眯眯挥挥手,“拜拜。”

    “拜拜什么意思?”

    “再见的意思,但一般其实表示的是最好再也不见。”

    “只要你不开伙就行。”

    “闻家这种厨王家族,会克扣你老人家的伙食?”

    “世间万技,需要的都是全心浸淫心无旁骛,一群沉浸在争权夺利中的人,能有多少心思琢磨出精彩绝伦的菜来?”老头呵呵一笑,“今晚这顿,已经是自从我不能下厨之后,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了。”

    文臻目光落在他手上,先前她就发觉了,老头看似行动利落,但是一双手总在不自觉地震颤。

    一个热爱厨艺的厨子,落到这样的下场,便满身绮罗,终究难免英雄末路的凄凉。

    文臻并没有探问,也没有表示同情,只是开始收拾碗筷,随随便便,如同对多年街坊一般招呼,“那明儿再来,早饭想吃什么?”

    “蟹黄汤包。”

    “好啊,您老记得明早先下池塘摸几只蟹来。”

    “汤包!”

    “好的,早餐时间辰时一刻,请准时前往餐厅,过时不候。”

    老头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文臻看着他像一只笨拙又灵活的熊,爬过高墙,穿过迎春花丛,不见了。

    过了一会,砰地地面又震三震。

    又过一会,隔壁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夜里如果听见什么声音,别理会。”

    “哦?”

    “不过如果你自己院子里有什么异常,你还是要理一理的。”

    “哦!”
………………………………

第十九章 夜半恶客

    老头走了,文臻开始……收拾行李。

    傻子才乖乖等闻家护送(监视)上京,到时候偌大车队,有闻家人,有定王的人,逃的难度岂不是比现在难一百倍?

    闻老太太说如果她想逃,就把小布包挂在显眼处,自然会有人混入护送队伍,伺机送她离开,但是她却没有把命运寄托在陌生人身上的习惯。

    她来的时候注意到了,这院子里护卫不少,月洞门前还有守卫的婆子,想从正规门户走是不行的,然而她还可以翻墙嘛。

    默园位置偏僻,这两个院子过去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隐约可以看见高墙。

    文臻在现代时,舍友太史阑是个锻炼爱好者,而她是其余三个人中唯一能够坚持陪她一起锻炼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下厨是需要好身体的。

    尤其没有臂力,无法揉好面,也无法炒好菜,所以就算是太史阑,也忍不住夸她是大力萝莉。

    她天生一双巧手,和手有关的技艺都天生占优,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比如除了厨艺之外,她还擅画,但她擅长的画不是那种写意泼墨,也不是花鸟山水,而是更倾向于工笔和临摹,能画以假乱真的3D画。她天生可怕的视力,精细的手指,以及长期打磨厨艺带来的稳定手臂,能够帮她捕捉到图像的精致细微之处并顺利表现出来。

    这也是她能够一眼看明白迎春花瓣上的字的原因。

    离开研究所之前,她把自己的这些用具都背出来了,此刻也随身带着,就等夜深人静好爬墙。

    她也不在那干等,舒舒服服睡到半夜,自动醒来,此时正是夜色最深时,宜逃奔,宜爬墙。

    她爬过满是迎春花的高墙,沾了一身细碎金黄。

    隔壁院子很大,装饰华丽,此刻夜深人静,依旧灯火通明,老头的影子映在窗纸上,矮矮胖胖的一墩。

    但是和她那边一样,没有下人,偏院隐隐也透着灯光,不知道是不是下人都住在那里。

    文臻并没有多看,好奇心会害死猫。

    庭前空荡荡无一物,而今夜月色明亮,从庭前走肯定会被看见,她顺着墙根走,娇小的身形掩在高墙的阴影里。

    绕整个院子一圈,从另一边的高墙翻出去就是竹林,文臻走到这边院子的院门处,忽然偏院门开了,有仆人出来倒水,文臻的背,紧紧贴着院门不动,好在院门有门檐,阴影深重,文臻又换了深色的衣裙,不仔细看看不出。

    那仆人倒了水便回房了,文臻刚松了口气,忽然背后一震,门板被砰然敲响!

    这一声来得突然,文臻之前注意力都在提防仆人身上,没注意留神门外的动静,更没注意到,这门竟然没锁。

    门外的人似乎也知道门没锁,一敲之后,便要推开。

    屋内老头子的喝骂声忽然炸响。

    “大半夜又来罗唣什么!滚!”

    推开一线的门吱呀一声,停住,随即一个声音,有点尴尬地道:“老祖宗,儿子今晚给您带来了你最爱的玉胎羹……”

    “有好吃的怎么不白天送来,要这么半夜鬼鬼祟祟?少动乱七八糟的心思,老夫说了,就你家丫头那天赋,教也白搭!”

    “老祖宗……”

    “再不滚我命人传唤老六过来,问问他该怎么管教半夜闯老子院子的弟弟!”

    门外静了半晌,随即门板砰一声关上。

    门后的文臻,抖了抖衣领——一背心的冷汗。

    听见门外脚步离开声音,她反手就把门给闩上了。

    刚走了没几步,果然又听见拍门声。

    这院子里仆人也有意思,听见敲门都不带探头看一下。

    文臻听见这回是个女子声音,娇滴滴的拍门撒娇,声声唤着老祖宗,说孙女儿做噩梦了,求老祖宗当年给她用过的一个安神方子。

    里头老头子这回不骂人也不理睬,过了会,噗一声吹熄了灯。

    门外女子等了一会,也只能悻悻离去。

    文臻抬脚,脚还没放下,外头又响起了脚步声。

    文臻险些把那还没放下来的脚踹在墙上。

    还让不让人逃了!

    门环却并没有被扣响,一阵衣裳悉碎声之后,一个女声道:“近纯来叩老祖宗安。”

    这声音颇年轻,近乎稚嫩,然而音色清凌凌的,透着几分和稚嫩不符的沉静,迥然不同前几位夜半恶客的感觉。

    里头闻老头没动静,文臻却隐隐看见窗户开了一条缝,看来对于这老头子,外头这小姑娘也是不一样的。

    小姑娘并没有进门,还是在门外,诚诚恳恳地道:“近纯已经来了一个月,老祖宗还是不见吗?”

    沉默。

    “夜半来扰,实为恶客,可是近纯不明白,何以老祖宗这么固执。”

    沉默。

    “是因为诸位祖父对老祖宗的不孝吗?”

    沉默,窗户后呼吸声却有些粗重,文臻心想不错,敢说。

    她来了兴致,想听听豪门八卦,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但那与近纯有何关联?老祖宗精绝天下的手艺,终须后继有人,老祖宗这般藏着掩着,是想着百年之后带到地下,然后眼看我闻家绝艺失传,失宠于皇族,从此一蹶不振吗?那闻家数代家主殚精竭虑挣来这偌大家业,又是何必呢?”

    文臻心想这真是诛心之言啊。

    窗户动了动,似乎老头想拉开窗扇,但又忍住了。

    “六爷爷接任家主之日起,老祖宗便搬进了默园不见外人,让近纯猜一猜,想必这家主传承也并不合我闻家的规矩。”闻近纯还是用那清淡语气说大胆的话,“闻家本该在五年前便送人入宫,却被耽搁了,都说是陛下和太子仁慈,不欲我闻家骨肉分离,近纯却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老祖宗手笔。”

    哗啦一声窗扇被拉开,老头子探出头来,彪悍地“呸”了一声。

    文臻叹口气,心想还是沉不住气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果然那小姑娘声音里更多了几分笃定。

    “近纯大胆地猜一猜,老祖宗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我闻家再送人入宫,然而六爷爷他们却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我闻家数代荣宠不替,靠的就是侍奉皇室,一旦远离皇族,闻家败落迟早。两方意见不合,想必我闻家前几年的动荡便是由此而来,然后最后……”闻近纯似乎微微一笑,“我六爷爷胜了。”

    文臻抿抿嘴,豪门倾轧,父子对立,两方势力几年博弈,内里不知隐藏了多少腥风血雨,最后,垂老的雄狮落败,被“体面”地送到园子里“荣养”,新一代的家主,立即紧锣密鼓地安排送人入宫。

    这一番波谲云诡,就给这小姑娘漫不经心说出口,仿佛那些生死号啕,都不过是秋风里飘零的枯叶,随意踩在脚下,咯吱一声,碎得清脆。

    唯有此刻一声长叹,为这隐而不发的刀光剑影做一个凄凉的注脚。

    “近纯,你很聪明,可是你和你六爷他们一样,这份聪明,用错地了。”

    终于等到老祖宗回答的闻近纯似乎很高兴,语气都轻快了几分,“老祖宗,对于厨艺,我自两岁生火开始,从未有一日懈怠。”

    “聪明既然能表现在分析情势上,自然也能表现在厨艺上,老祖宗,曾孙女冒这大不韪来和您说这些,不是要刺伤您,也不是为炫耀聪慧,只是想告诉您,曾孙女什么都明白,然后,依旧势在必得。”

    “曾孙女知道您在忌讳什么,伴君如伴虎,您畏惧皇宫,不愿后人再踏入那世间最鬼蜮之地,但是今晚这些话,足以证明曾孙女有足够的能力在皇宫立足,不是吗?”

    “既然曾孙女有能力,也坚持要去,那么老祖宗的固执己见是否就没有了意义?就算是为曾孙女日后的安全考虑,您也应该出手相助吧?毕竟您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保护后代吗?”

    “行了。”

    老头子似乎闷闷地冷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已经被闻家选中入宫了一样。”

    闻近纯答得斩钉截铁,“不会有别人。”

    老头子又笑了一声,却并没说什么,半晌道:“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些。”

    “确实,近纯始终不明白,何以我闻家侍候皇室这许多代,老祖宗也伺候了近一辈子,怎么忽然现在开始畏惧皇室了。”

    长久的沉默,半晌,闻老头拉上了窗扇。

    “你回吧。”

    闻近纯似乎并没有失望,沉静地答:“那近纯明晚再来。”

    步声橐橐而去,寂静重来,这一刻的黑暗没有温度。

    良久,文臻才听见闻老头的声音低低响起,“定王、皇后、太子、德妃、神将、陛下,还有宜王……”

    他一声长叹,融入这夜的沉重的风里。

    “现在不一样了啊……”

    ******************************

    文臻很久都没有动弹。

    那一声叹息似栓了千斤坠,沉沉坠住了她的脚步,有好一阵她脑子里都在不由自主盘旋着老头最后叨叨的那些彪炳着无上威权的头衔。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动荡不休——很明显,老头直觉中念叨的这些称呼,是按照顺序来的,应该就是按他内心忌惮程度从轻到重来排,但非常奇怪的,那个什么宜王,顺序还在皇帝之后。

    封建时代还有谁能高过皇权?这不可能。

    那只能证明,这个人比皇帝还难搞。

    好在她不打算去皇宫,如果不能回去的话,以后找到三个死党混一辈子也就得了,不至于和这样的高端人士产生交集。

    她看看黑暗笼罩的院子,想着这老头是不是夜夜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空寂寂华丽庭院,没滋味锦衣玉食,无人理白日空守,魑魅行夜半心机。

    这些人真要孝顺,何至于白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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