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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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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感到万幸的是,黑甲战船没有开火,武器也没展现,除了一开始以悍然姿态撞断了唐家楼船之外,竟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令文臻有些诧异,随即便明白了,季家的船,既不可能这样玉石俱焚地撞船,也不可能这样撞了船就不出手,这两种行为都是因为她在船上,季家的船,应该已经掌控在燕绥手中。

    这一撞,季家的船也难免受损,但后半部分还是好的,也没沉。

    唐家的船在用钩子钩上漂浮的百姓,拉上来安置在船上,湿淋淋的人们哭嚎磕头向唐羡之表示感谢,对着船头大大的“唐”字不住跪拜。

    船上唐家的将领看人越来越多,脸色很难看,大声和唐羡之道:“公子,这船定员已满,不能再救人了!再救咱们自己也会沉了!”

    唐羡之闻言一脸为难。

    还在海水中飘着的百姓们牙齿格格打战,哭声大作。

    已经上船的人群中,好几个人扑过来,跪在文臻和唐羡之的脚下,大声哭求,“公子夫人行行好,行行好,我那口子(我妹妹)还在海里,求你们救救她们!求求你们!”

    唐羡之低头看着她们,神色怜悯,又看看没有动静的季家大船,咬咬牙,道:“卸双门炮!”

    那将领大惊失色,“公子!炮不能卸!本就有些不够,再卸了,万一敌船打过来,咱们都没命!”

    “卸了!”

    那将领不敢违抗,一脸铁青地传令卸炮,咚咚两声响,船舷两侧两个大管子自动脱落,两门价值万金的大碗口火铳砸进海水,激起丈高的浪花。

    四面百姓骇然之后便是感动,在船上的人砰砰磕头,在水里的人大声哭嚎,夹杂着“万家生佛”颂圣之声不绝。

    而唐羡之神情平静,毫无居功之态,亲手将跪在面前的人们扶起,让人带进舱里治疗休整。

    海风里他衣袂飘飘,面容如仙,神态慈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充满感激和尊敬,也像瞧着自蓬莱仙岛降落普度众生的仙。

    文臻心中叹了口气。

    这本就是唐羡之要的结果吧?

    他一向以无为走天下,看似毫无举措,其实步步算尽人心。

    他非常了解她和燕绥,知道燕绥一定会搞一把大的,所以别的都故意不去多管,只把所有的布置都留在喜堂。

    他布置喜堂,也不为了杀伤谁,就为了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然后出来做这个救世主。

    燕绥怎么搞,搞多大,他不管,她文臻弄多少人上船,他也不管。

    反正搞大了,倒霉的一定是别人。人越多对他是掣肘对别人也是掣肘,到时候,死了门阀子弟,那是燕绥干的,死了无辜百姓,还是燕绥干的。

    而唐家,则是娶新妇还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这可怜人在灾难面前还伸出援手。

    这一出,唐家可以剪除对手,可以获得民心,可以攻讦燕绥。

    唐家楼船很快地沉了下去,林飞白等人来不及弄那许多的浮木,还是有很多人落在海水中,拼命往这艘船上游。

    百姓来船不知何时都已经不见了,现在目光所及,只有唐家船和季家船。

    没有上船的人,顾不得这所谓船的装载量,拼命往上爬,爬上来之后,却又立即想起这船上不能载太多人的事,有些人便趴在船边,哭喊着不能再上了再上就一起沉了!还有人直接就把那些好不容易扒到船边舷梯的人往下推。

    人性的自私和恶毒在此刻淋漓尽致,看得文臻一阵阵发寒,她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扒着一块浮木过来,仗着身体灵便,三两下攀到了舷梯边,然后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给蹬了下去。

    文臻上前一步,还没出脚,唐羡之便如长了眼睛,衣袖一拂,那汉子便跌落海中,正落在那孩子扒来的浮木边缘,随即那孩子也被士兵们用钩子帮助游了过来。

    文臻还没来得及谢唐羡之,就看见不远处周沅芷扒着一个盆在飘,脸色惨白。文臻回头看看,才发现这船上救上来的基本都是青壮,这也不奇怪,青壮本就是在灾难面前行动最快捷的那一群。

    “不要再救青壮了!”文臻喊,“让老弱妇孺先上船!”

    这一声引起无数的感谢和无数的怒骂。

    唐羡之忽然抬起头,对上头笑道:“殿下,都说你行事疯狂,无惧流言。可如今看着这许多人在海上飘零哭喊,还有人葬身海底,你真的内心毫无歉意吗?”

    文臻一惊抬头,这才看见燕绥居然一直在这船的桅杆之上,坐在薄薄的风帆上,冷冷俯视着底下。

    “……”

    唐羡之僵硬在甲板上。

    远处林飞白似乎一个踉跄。

    划着小船的易铭噗嗤一声,随即又哼了一声。

    刚刚被救上船的周沅芷,瞪大了眼睛。

    远处司空昱为了救一个从甲板上滑下来的人,脚滑险些落入海里,被及时出现的昭明郡主拉住,然后听见这句话,昭明郡主手一抖,险些把司空昱又扔回海里。

    头顶上,一直稳稳坐着的燕绥,似乎晃了晃。

    然后他手指一抬,文臻忽然看见什么东西从海面上蔓延过来了。

    一开始是薄薄的一大片,然后那一大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还能看见下面攀附的长长的筋脉,看上去像个什么扁扁的海怪,文臻还在想什么海怪长这模样,鳐鱼也没这么大啊,再然后她看清楚那东西,发出一声长长的“呃”。

    特么的,深绿叶片,白色筋络,明明是片青菜叶子啊。

    海面上飘来了更多的海怪——船一样的青菜,浮木一样的黄瓜,圆滚滚可以骑的大葱,能躺下一个人的韭菜,两头翘的红白萝卜……

    众人都呆呆看着那些仿佛成了精的蔬菜,一时有些无措,直到燕绥的声音遥遥传来,“看到木头知道爬,看见蔬菜就不晓得上了?”

    海水里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往那些青菜萝卜上面爬,文臻看着林飞白坐在一个红皮萝卜上,感觉再一次进入了魔幻现实主义剧情。

    她是知道燕绥的发春能力的,但是很少亲眼见到,有次好像听德高望重提过,说是大量用这技能也挺耗费殿下精力的,而殿下素来是个懒人。

    他先前一直没有说话,是去发这个春了吗?

    唐家的楼船上是有个菜地,大型远洋船只上才能有这种配备。她也用龙船寿司注明了,没想到还能这么发挥作用。

    海面上的人暂时得救,顿时改口刚才对燕绥的责骂,改为称颂朝廷和皇室,文臻无奈地听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心累。

    眼看海面上的人一时没了性命之危,桅杆上燕绥这才又开口道:“唐公子真是心系黎民,高风亮节。只是唐公子这艘船中船如此精妙,显然早有准备,非一日之功。那既然知道此行危险,又何必破例延请这些无辜百姓上船呢?”

    他语气淡淡,声音却极清晰,在这海面之上传得极远,人人都听得清楚,都觉得很有道理,一时瞪大了眼睛又去看唐羡之。

    唐羡之还是那既仙气缥缈又温润醇和的笑意,摇了摇头道,“在下不敢与殿下斗口。”

    他竟然就这么不说了,又道:“深秋海水冷彻骨,我与殿下多斗一句,百姓们便多捱一分苦楚。殿下说什么,唐羡之都认。只求殿下想个法子,把这些飘零海上的人都安置了。毕竟我们的船不能再救人,否则也便一起沉了。”

    桅杆上,燕绥轻蔑地笑一声,似乎也不想和唐羡之斗嘴了——太虚伪。

    他垂头看了文臻一眼,她裹着一件厚披风,从高处看下去,露出的脸小小白白,一团精致。隔得远眉眼看不清楚,但也知道往日总是微翘的唇角一定已经抿紧,弯弯的眉一定微微皱着。她立在那里,风不动衣角,人也不动。

    他一直没有低头,只用余光,很清楚地知道她除了一开始第一眼,一直没有抬头去看他。

    生气了。

    这只甜蜜蜜的蛋糕儿,生气了。

    燕绥的眉毛微微挑起,看着这海面零落的百姓,今日的命令其实也不全是他的意思,父皇给他的信早就做了安排,就算没有季家,也会有刘将军的水鬼队伍作祟,而季家也绝不会顾惜百姓,这些百姓们的下场不会好哪里去。毕竟这些人的出现是意外,而意外的伤亡,是不会提前被父皇的布置所考虑的。

    他利用季家兄弟的矛盾,策反季怀远,夺取黑甲船的掌控权,赶在水鬼作祟之前,撞断唐家楼船中心位置,之后便命季家黑甲船停下,至于那些百姓,唐羡之一定会做好人,那就让他做去,他看过那龙船寿司,就确定了唐家一定有船中船,这船中船一定不会太大,那么到时候唐羡之要卖好邀名,自然会出手救人,人多船小,给谁上船,不给谁上船,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纷争,利用得好,也一样能给唐羡之一个灰头土脸。

    政客之间的博弈,本就不计算蝼蚁的性命,哪家王权不以白骨垒通天梯?哪家门阀地基之下不压飘荡的冤魂?

    何况这些百姓,说是普通百姓,但能追逐大家雇船追到海上,多半也是有钱有闲的,干这么无聊的事儿,便是为此死了也不过是自己的选择。

    然而最终他还是管了。

    因为底下那个体格娇小,力量却大的人儿。

    她的力量不在体力,而在精神,那力量润物无声,悄然侵入,不可忽视。

    他稳稳地坐在桅杆上,神色不动,那一片菜地如今都成了巨人的菜园,耗费的精力非寻常可比。

    他不说话,唐羡之向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也便一笑。

    文臻心底叹息一声,知道以燕绥的骄傲,他有本事把锅盖在唐羡之头上,却绝不屑于和他在这百姓面前争功卖好。

    “确实,有这卖嘴的时辰,还不如做点事。要起风了。”头顶上燕绥忽然淡淡地道。

    海面上与此同时又一阵惊呼。

    仿佛水底出现了海兽,又或者平地起波涛,易铭的小船忽然翻了。

    易铭像是早有准备,小船翻了,船底却忽然伸出两根铁条,举着他平平稳稳一步跨到旁边一根巨葱上。

    他骑着巨葱的英姿像骑着一条浪里小白龙。

    不过浪里小白龙的命一般都不怎么好——不知道什么东西总在水下作鬼,那巨葱一滚一滚又一滚,妙的是浪里小白龙居然也能随着那一滚一滚而不断调整身形,始终稳稳地骑着。

    忽然易铭身边水波一涌,他斜身一让,但身子刚倾,水波里便冒出一条章鱼一样的手臂,拽住他手臂往下一拖。

    眼看他便要被拖进水里,他四周的海面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往这边涌。

    他袖子里忽然弹出根细线,那线刷一声插入海中,再弹出时带出一溜更细的血线,就这还没完,那细线在他周边的海中迅速哧溜一圈,顿时沸腾的海水变成一滩粉红色的安静海湾。

    林飞白的萝卜忽然打了个滚,一柄极窄的长剑雪亮地从萝卜缨子里蹿出来,非常阴险刁钻地直奔林飞白胯下,幸亏师兰杰猛地推了林飞白一把,人丁单薄的老林家才免了绝后之虞。

    那剑蛇一般钻出来,一击不中,又咻地原地缩回,银光一闪,师兰杰哎哟一声。幸亏他特别特别高——剑身一个来回擦伤了他大腿两侧,剑尖离他的某处重要部位只差毫厘。

    司空昱原本和昭明郡主坐在一根豆荚上,有点挤,司空昱不住往旁边让,眼看要让到水里去了,昭明郡主正想说什么,一直低头看水不看她的司空昱忽然一把将昭明郡主推到水里。

    然后他身形便在空中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唐家的船上。

    ……

    一时间海面上犹自平静,却有人连连遭袭,水下似乎藏着许多神秘刺客,文臻注意到,遇到袭击的都是世家子弟。

    杀手好像来自海里,但现在还是夜间,灯光微弱,海面上飘满了人,正是暗杀的好时机。

    船上那个唐家的将领一直在警惕地用瞭望筒查看着四周,并没有理会遭伏的人,他忽然抬起瞭望筒,对天空看了看,语气沉沉地道:“风雨要来了。”

    文臻想凡在海上必遇暴风雨简直狗血,但听对方语气倒也不是太紧张,唐羡之却没有理会这些,看看四周,忽然道:“慕之呢?”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道人影忽然冲天而起,隐约洒落鲜血几滴,随即一个转折,落了下来。

    正是唐慕之。

    她落下的时候,嘴唇便微微撮起。

    唐羡之皱眉,厉喝,“慕之不可!”

    但已经晚了,半空中一声凌厉口哨,声音滚滚传遍海域。

    海水几乎立刻便翻滚起来,咕咕嘟嘟,水波涌动,仿佛被热锅煮开,又似乎是多了很多海底魔怪,满身杀气,潜出深海,择人而噬。

    一开始并没有发生什么,还飘在海中的人十分震惊,只感觉到腿部被很多东西擦撞,令人毛骨悚然,忽然“啊”一声惨叫,但却并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惊恐,片刻,又是一声惨叫,一处海面有人破水而出,船上风灯照耀下,那人全身黑色水靠,重要部位还有防水皮甲,身躯精瘦细长如鱼,但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水面上有个青灰色的大鱼鱼头一冒,叼着一个人头,快速隐入海涛中不见。

    深夜,孤灯,瞬间咬去的头颅,叼着头颅消失的水中猛兽——这一幕实在太恐怖,海面上无数人尖叫起来。

    嚓一声轻响,唐慕之落在甲板上,脖颈上一道伤口血迹殷然,位置很是险恶。

    她似乎对自己的伤口毫无所觉,脸色苍白,眼光森然,凝视深黑翻滚海域的眼神有如煞星凝视深渊。

    唐羡之怒道:“慕之!收哨!”

    唐慕之听而不闻,忽然哨声一变,哗啦一声一条鲨鱼破水而出,一跃不见,随即又是一声惨叫,这回却是个女子声音。

    昏黄灯光照过去,那里是一片残帆,好像也是唐慕之遇袭之前呆过的位置,现在那里是一位妇人,大声惨叫,一只胳膊已经没了,断口处鲜血淋漓。

    她只叫得一声,便似乎被什么东西拖住,不断往下沉去。只看见一支残臂,在海水中不断挣扎浮沉。

    船上姚县丞忽然扑过去,大叫:“娘子!”

    文臻才认出那女子赫然竟是姚县丞的妻子林氏,她记得之前林氏在她房间陪着等接亲来着,但后来在喜堂好像就没看见她,她身份不算太高,性情也不是太活跃,众人都没有在意。

    姚县丞本来就在喜堂的,船中船重组之后他自然在船上,但他的妻子显然没有那个运气。

    唐慕之冷冷看着姚县丞,“吃里扒外的贱人!”

    姚县丞浑身一抖,回身骇然看着唐慕之,不敢接触她的眼神,转而向唐羡之求救,“唐公子!烦请约束令妹!”

    唐羡之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唐慕之道:“慕之,这不是可以吹哨的地方。海兽你一向控制得不好,万一激起凶性,这海里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没救上来。”

    唐慕之一指林氏,“你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我是泥捏的!”

    “六小姐!”姚县丞扑到唐慕之面前,急急一躬,“内人不懂事,冲撞了六小姐,还请六小姐看在姚家和林家的面上,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命!”

    “冲撞?”唐慕之轻蔑一笑,看也不看他,“说得真轻巧。”

    “唐公子,唐夫人!”姚县丞又急急向两人打躬,“求你们救救她!”

    只这两句话间,海面上便只能见那女子的带血的指尖,文臻瞧着不好,但她无法指挥唐家的人,只得去看唐羡之,唐羡之正要吩咐,唐慕之蓦然厉声道:“这个女人是奸细!她两次试图暗害我!谁救她,我和谁势不两立!”

    文臻皱起眉,心想这下难了。看这姚县丞的神情,可能林氏确实做了些什么,看唐慕之脖颈的伤,那也是差一点便要了命,那唐慕之要报仇天经地义。

    “或者,”唐慕之忽然又冷笑了一声,“瞧你如此情深义重。那么你自己去救,你亲自下去救她,我就不杀她!”

    姚县丞呆了呆。

    他回头看看波涛暗涌的大海,又看看唐慕之,再看看忽然冒出头来呼救又再次被拖下去的妻子,看见那一片的水域隐隐粉红色,起伏的波涛里不断露出各种青灰色的海兽的头颅……

    他激灵灵打个寒战。

    忽然冲文臻扑了过去。

    “唐夫人,唐夫人!”他大叫,“你也是朝廷命官,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一阵死寂。

    忽然一道乌光电射而来,瞬间将快要扑到文臻面前的姚县丞撞飞出去,一直撞到越过栏杆落进海水,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燕绥淡淡的声音。

    “滚。”

    “噗通”一声,姚县丞落入大海。

    几乎立刻,那些海兽便冲他撞了过去。姚县丞大声惨叫,挣扎得水花乱溅。

    文臻瞧着不好——不管姚县丞夫妻有什么问题,道德绑架很无耻,但都罪不至死。燕绥这么做,姚太尉将来必定要和他过不去。

    她一把掀掉大氅,准备下海——虽然这么做也等同于道德绑架,但事关重大,不能不这么做了。

    唐羡之一把抓住了她,他向来态度温柔,此刻手却如铁钳一样地紧。

    “阿臻!这种人不配你冒险!”

    便是如此紧张时刻,文臻还在分神地想,他这句话指的到底是姚县丞呢,还是燕绥?

    但谁也没能动得成。

    忽然有人惊叫,“船!”

    众人抬头看去,才看见不知何时三艘船已经出现在浓雾深处,那船上竟然也配了火统,黑黝黝的炮口已经开启,正对着唐家的船。

    只是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器,这船外表却破破烂烂,在船头上还雕着硕大的鲨鱼头,露出森白的利齿。有人在惊叫,“海盗!”

    文臻差点没喷一口盐汽水以示嘲笑。

    要不要脸啊。

    朝廷官船扮海盗!

    ------题外话------

    最近几天的剧情适合连在一起一次性再回看一遍。

    觉得脑子不够用也没关系,简单地说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燕绥抢亲,仙子没戏唱。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敌打架

    朝廷这风格也够奇葩的。

    水鬼也好,这船也好,明显是朝廷的后手,是想将这一批人一网打尽,偏还要遮遮掩掩,妄图把锅甩给海盗。

    要不然现在这个时辰,四周全是大船,有唐家的船在这里,什么样的海盗敢来?

    但此刻没有心情嘲笑——情势已经紧张到没有退路。朝廷既然在这一刻露出了獠牙,那明显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事,最后那锅推给唐家也好,推给海盗也好,解决了这批门阀二代,就等于断了门阀的根。

    门阀是子弟众多,是不缺继承人,但很明显培养多年的最优秀人才,是经不起损失的。

    但唐家也不可能没有后手。

    海里此刻惊叫一片,哨声停了,海兽没有进一步攻击,但还在绕着众人打转,众人心惊胆战,还没找到可以踏脚的船,一眨眼又要被这许多炮口刀箭对着,一时叫声满满绝望。

    炮筒在嘎嘎转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唐羡之的方向。

    唐家船上的将领在下令将其余火炮掉头,但是终究下了两门炮,和对方实力没法比,那个将领汗都下来了。

    唐羡之却还是那般笑容清灵,不急不忙,有意无意看了上头一眼。

    桅杆之上,燕绥忽然开口。

    “刘将军,既然是来援救百姓的,自然救人为先。火统可以先停了。”

    所有人都一惊,文臻抬头看他,却只看见那人高高的袍角,傲娇到鼻孔朝天。

    那三艘船上的人似乎也十分震惊,炮筒转动的声音都停了,片刻后,一个瘦小男子出现在甲板上,面色难明地仰头看着燕绥。

    文臻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在心里怒骂,还在纠结到底是装傻不崩人设继续装海盗,还是摄于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宜王殿下淫威,就此退让。

    她急忙上前一步,笑吟吟扒着船舷,大声招呼道:“刘将军,好久不见,你这是也出海来保护百姓吗?真是高风亮节,精神可嘉!”

    对面那刘将军好像被这一对贼人塞了一嘴榴莲,怒道:“你是谁,为何在此胡言乱语?”

    “刘将军,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前不久还在天京江湖捞见过呢,当时我瞧着是你,还打了九折,你还谢我来着,怎么这就忘了?”文臻一点都不生气,左右望望,“当时我们江湖捞大掌柜君姑娘还在呢!”

    “是啊是啊。”忽然一把嗓子遥遥传来,“刘将军当时你还夸我们的毛肚脆嫩好吃呢!”

    文臻一瞧,哟,远处那个小岛上,乱蹦着挥手的不是君莫晓是谁?

    刘将军给这一搭一唱气得脸色铁青,而海中百姓信以为真,还真以为朝廷的人跟过来是为了援救他们,都纷纷挥手叫喊。

    刘将军颇有些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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