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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清且涟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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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晴回道:“富贵险中求,王家能成为浙江首富,一定深谙这个道理,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谭茵思索片刻道:“他们上次想打杨澈主意,结果不成,太子将来为天下之主,不知见过多少绝色,纵然王明珠绝色,但出身低微,进宫之路仍然曲折,不如选个权臣做个正妻反而更好。”

    卢晴点了点头,“阿敏,那你想怎样?”

    彦敏说道:“你想啊,这许临海如果被王明珠所迷,不就会主动退回庚帖了吗?”

    谭茵思索片刻,“问题是许临海会被王明珠所迷吗?他要是着迷在杭州就迷上了。”

    彦敏道:“当时王明珠可没主动抛绣球。那时许临海连举人都还没中,虽然有名气,但不像现在这样声名赫赫,以前叫许家二公子,现在叫子斐公子,王明珠明送秋波,这天下还有不上钩的男人吗?”

    谭茵疑惑道:“那镇北侯不就没被迷倒吗?”

    彦敏“切”地一声,“战神岂是许临海能比的,怎么可能被她迷倒?他还不如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卢晴扑哧笑出声来。

    “你想想看,现在有人私下在传王明珠就像‘洛神’一般,许临海又号称才高八斗,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大昭的曹植与洛神啊!这像不像传说?你们觉得浪不浪漫,期不期待!“彦敏瞪大眼睛,到是很充满期待地看着大家。

    谭茵看着彦敏很是兴奋的样子,笑道:“阿敏,你不去说书真是浪费啊!”

    彦敏白了一眼谭茵,继续道:“你们啊,想得太简单,这王明珠刚到上京,就有这么大的声浪,还有’洛神’这样的名头出来,你们以为这是偶然?”

    谭茵与卢晴两人面面相觑,这里面还有什么学问?

    “王家那是出名的会炒作,他们家做生意那声势做得贼大,东西吗也就那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人家会忽悠百姓,老百姓吃这一套啊!”

    谭茵明白了,“你是说这’洛神‘的名号是王家在背后做推手。”

    彦敏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模样:“否则一个姑娘到上京,就算是国色,也不会短短一个多月就如此声名远扬吧!再说这次在上京的绝色少女还少吗!更不提不少出身名门。”

    谭茵想了想,说道:“王明珠若是想进宫,不会想要’洛神’的称号,甄氏可是下场很惨。”

    这下全明白了,这’洛神’是要向才子抛绣球的。

    彦敏看两位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说到兴起,抬起手臂,晃了晃半袖,露出半截雪白胳膊,“这许临海是好色之徒,之前在杭州就与那芸仙勾三搭四,原来杜艳也为他要死要活,我就不相信他见到王明珠会不动心,既然都是娶个商家女,还不如娶个绝色的首富之女,何况还有这样的美名。”

    谭茵想到王明珠那绝色姿容,这天下能不动心的男人极少。

    彦敏继续道:“你想啊,如果许临海与王明珠能成就好事,那我们就可以双管齐下。”

    卢晴想了想,“双管齐下?难道要撮合他们!”

    彦敏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用手指点了点卢晴的头,“聪明!我与王明珠有过数面之交,如今在上京碰面,刚好借机去拜访她。一来,也好让她彻底放心,我高家无意与她争许临海,反而乐观其成。二来,也好打探情况,确认王明珠真实心意,再给她加加油。”

    彦敏看着谭茵露出狐疑的眼神,“你不相信我,这事对王明珠有利,她为什么不同意?”

    “我不是不相信你,总觉得会不会想得太简单。”谭茵回道:如果许临海是个简单的好色之徒,高家还有必要这么周折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也罢。”没有更好办法,谭茵只得同意。

    彦敏说道:“二姐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去。”唤木槿前去寻找。

    ……

    彦雅被小沙弥一路引至后院,香客不允许入内,人迹越来越少,彦雅心中疑惑不安,但想到今日香客众多,又有僧人引路,想必贼人不会如此大胆,只是脚步却是越来越慢。

    “女施主,快要到了。”小沙弥指着前方一处院子道。

    彦雅按捺心中疑惑前往,小沙弥打开院门,请她进去,丁香欲一同入内,被小沙弥拦住,彦雅一惊转身便欲离去。

    “二姑娘请留步。”

    彦雅转过身去,看到那人立于庭院中一株老梅树下,顿了顿,终于向他走去。

    小沙弥出去把门带上,丁香也只得守在门外。

    树下有一桌两椅,满地落梅,斯人早已沏好茶等候。

    既来之则安之,彦雅坦然坐下。

    石桌石凳上都铺着软垫,上有一壶两杯,靳白的茶具,武夷的红茶,羊脂白玉般的杯中盛着红褐光亮的茶汤,彦雅闻了又闻,清香扑鼻,却不单纯是茶香。

    “把冬雪与梅花置罐,储存地下一段时日,再取出来泡茶。”似是明了她的疑惑。

    轻啜慢饮,唇齿留香,果然好茶。

    喝完后,彦雅仔细端详手中茶杯,素色白瓷,与一般茶杯不同,杯口为圆,下面逐渐变方,杯底则是方形,刻有靳白印记。

    “此杯名’方圆’,取天圆地方之意。”

    彦雅想起家中那三只花瓶,说道:“多谢你送的花瓶。”

    许临海轻笑道:“你喜欢便好,你若有空,我可以陪你去见见靳白。”

    花与器一体,花之道与茶之道一样。

    彦雅不接话,打量了许临海一会儿,“你找我何事?”

    许临海微牵嘴角,“你我未婚夫妻,难道还需有事才能见你!”

    彦雅一下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人们都说读书人的脸皮薄,做官的人脸皮厚,你将来肯定能做大官。”

    许临海被咯了一下,毫不在意笑道:“有二姑娘如此鼓励,子斐必不会令你失望。”

    看他打蛇上棍,彦雅只得转换话题,“之前人人都说你会与令兄一样,高中魁首,还没恭喜你。”

    许临海在殿试中被圣人点为状元,果然书写“一门两状元”的传奇。

    许临海抬了抬眉,“状元如何,不是状元又如何,我还是我。”

    看他傲然神情,想起时人评价“顾盼熠然,斐然成章”,彦雅心中即使对他再有看法,也不得不承认众人的眼光。

    彦雅饮了一口茶,“果然好茶,武夷红茶,梅花雪水相辅相成,加上这靳大师的茶具,真是浑然天成。果然这物与人一样,也要相符相配才是。”

    许临海看着彦雅的眼睛,没有言语。

    “高家世代开药铺,各药相协才有药效,人亦是如此。”彦雅继续道。

    “你怎知各物之间就不协,就像这红茶与梅雪,有人觉得梅花混淆了本来茶香,我却觉得甚好。别人喜欢不喜欢与你何关,只要你喜欢就好。”许临海看着彦雅的眼睛道。

    “你送我靳白的花瓶,当知我喜插花,花开花落总有时,若是过了那一刻,花不是那花,器也非那器。”

    “花落还会再开,这世上那么多花、茶、器、壶,花与器,茶与壶遇上便是缘分。”

    “若是有缘,当初便不会错过。”

    “若是无缘,如今便不会再遇。”

    彦雅看了许临海一会儿,“佛家有语,活在当下。”

    “这句话还有前后半句,不恋过往,不畏将来,否则怎能活在当下。”许临海直直地看着彦雅道。

    彦雅轻笑一声,“去年至今,我听到最多一句话是麻雀妄想成为凤凰。有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那鸿鹄安知那燕雀之志。鸿鹄之志,鲲鹏展翅九万里,想要同行者天下不知凡几;而燕雀不过只想安居一屋一宇,乐在其中,并不慕那天之高地之远。鸿鹄燕雀本就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偏要携手同行。”

    许临海听到麻雀妄想成为凤凰,深吸一口气道:“鸿鹄燕雀,焉知鸿鹄不是燕雀,燕雀不是鸿鹄?”

    彦雅看说了半天,还是围绕话题在绕,“我不和你绕圈子,我俩婚约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不解许家为何如此执着,之前想退婚的是你们,现在又想继续婚约的还是你们。若说是怕失了名声,之前为何退婚,再说是我高家退婚在前,被嘲笑奚落的也是我高彦雅,你还是如云如玉、毫无瑕疵的子斐公子。”

    许临海面带愧色道:“此事是我错了,日后我自当竭力弥补。”

    “我不需要谁来弥补,各自安好才是最好!”

    许临海笑笑,并不作答。

    “我出身商贾,不懂礼数,才貌简陋,与你相距甚远。”

    “你又何必过谦。”许临海挑了挑眉,“再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彦雅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过于褒我,又故意贬己,不过是把旁人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再重复一遍罢了,但你内心真的这样想吗!”

    彦雅愣了一会儿,这人打得什么哑谜,不去想它,“你这是打定主意不退庚帖吗?”

    许临海喝了一口茶,并不言语。

    彦雅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一下恼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我并不中意你,慢说婚约退了一半,就算婚约还在,无论别人怎么想,我也势必要退。”

    许临海看着彦雅,收起神色慢慢道:“我能打什么主意?高家除了你有何能让我打主意?我为何如此,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彦雅听此一愣,想起去年碧烟阁所见所闻,半晌轻笑一声,“纵然你舌灿莲花,可我并不是那五六岁孩童,再说你怎么想我并不在意。”

    许临海沉默良久,嘴角泛出几丝苦笑,“我知道你现在气头上,说什么你也不会信,这也是我咎由自取,以后慢慢来。”

    “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解除许高两家婚约。”

    许临海对着她笑笑,给她斟茶,举起茶杯递给她,“别急,喝茶。”

    彦雅看他露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这个话题不值得再说下去,气不打一处来,倏地站了起来,许临海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也不等他回应,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去。

    “彦雅,你仔细想想我如今所言所行,不要被一时愤恨迷了心眼。”

    彦雅听到背后所言,脚下不作任何停顿,往院外走去。
………………………………

第四十四章 茜纱窗前

    早晨阳光尚好,彦雅前去寻谭茵,进得屋子,看到靠窗的梳妆台前,忍冬正在帮谭茵梳头发。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梳头发。”彦雅问道。

    忍冬拿着一串肉桂色绢花珠串比了比谭茵的头发,又拿了一根白玉珠坠簪试了试,听到彦雅这一问,便道:“二姑娘,我在给我们姑娘梳妆打扮呢!京城姑娘时兴与杭州不一样,各位姑娘得入乡随俗,也得好好装扮才是,否则岂不是要被人说成老土!我们几个最近和府中丫鬟学了不少,特别是晴姑娘,还有尹姨娘的丫鬟,光那发式就有几十种,什么朝天髻、同心髻、双环髻、灵蛇髻,发冠、发梳样式更是多得不能再多,还有这钗簪珠花那可是说都说不清楚。”

    彦雅笑道:“难怪最近丁香一直在琢磨,还和我说梳哪几种发式好看。”

    谭茵催着忍冬快点把头发弄好,还是簪上蔷薇花银簪,戴上绢花珠串,又让她出去准备它事。

    谭茵支起茜纱窗,让早晨阳光照射进来,外面不时传来鸟儿的叫声,招呼彦雅来到窗边软塌坐下,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彦雅看着谭茵乌发上的银簪微微笑了,“这个绢花珠串颜色既不素雅又不浓艳,石榴花样式也很是别致,哪儿得来的?”

    “京城嘉仪坊的绢花特别出名,听说每朵绢花都要几十道手续,还需那二十年以上手艺人花费半月才能做好。是上次许家兄弟过来拜访带过来的,本想扔掉的,可这么好看,扔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谭茵悻悻然道。

    彦雅以手扶额,又好气又好笑,“你扔这个干吗,他们还送来了靳白大师的花瓶,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师作品,我是不是也要扔掉!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我们高家也曾送过不少给许家。”

    谭茵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到她言语中并没有多少郁郁不欢,对许家也无怨怼之意,“阿雅,你对许家不生气了。”

    彦雅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前几日发生在大慈恩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阿茵,这一年来,你和阿敏陪我走过来,我所思所想所痛所悟你们也都感同身受。我虽表面上不显露,但内心一直也自怨自艾,恨许家不守承诺,出尔反尔,让我沦为笑柄。怨自己命运不顺,前程未卜,直至现在还毫无眉目。“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与许家彻底拗断,再无瓜葛,认为断了就彻底干净了清爽了。如今藕断丝连,没个结果,就像一个死刑犯一样,伸头锁头都是一刀,但现在偏是既不让你伸又不让你缩。我就像被张网罩住,看着外面依然分明,可是却逃不出去,越挣扎勒得越紧。”

    “当日在大慈恩寺我很生气,觉得许临海这人怎么榆木脑袋,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简直不可理喻。”

    “我知道大家认为我拿样矫情,以退为进,是为了逼许临海不要纳妾。大姑家的想法我不提,就算是爹娘和大哥也不见得没有一点心动,我百口莫辩,除了你们二人,又有谁能真的懂我?“

    说到最后,彦雅眼中已有泪光,手紧紧攥住。

    谭茵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轻轻抚摸安慰她,“别人只看表面,我们又何必在乎那些不相干之人的肤浅之语,大表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彦雅渐渐平复心情,反抽出手握住谭茵,“我知道,家里都为我好,这一年来,若不是你和阿敏,我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与其这样不死不活难受,不如豁了出去,真要是最后不行,大不了做姑子去。我发现真这样想了,反而放下心结,没那么怨怼,无论如何,最后总有个结果,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这也是我的命运。”

    谭茵心中一酸,“阿雅,别难过,我们努力,一定有好结果的。”

    彦雅重重地点了点头。

    谭茵仔细想了想彦雅与许临海的对话,问道:“阿雅,这事没想到会这么一波三折,按理说,这桩婚事对许家没有任何好处,许临海如此执着真是出乎意料,我一直觉得不明白。”

    彦雅想了想道:“这我们不是分析过很多次吗!许临海不能娶权贵小姐,如此一来,继续履行婚约对他们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也保住了贵不易妻的好名声,官声官声,没有好名声他怎么能做高官。”

    “可去年刚开始他们就退婚了,难道那时就没考虑到这点吗?”谭茵觉得这里面有疑点。

    “那时是我高家主动要求解约,何况那时与现在也不一样,当时他连解元都不是,现在可是前途似锦的状元郎。”

    谭茵看着彦雅的头上,那只吴尚斋的白玉栀子金簪从没有见彦雅戴过,说道:“阿雅,有没有可能许临海真的对你一见钟情,我看上次许家送来的礼物非常用心考究。”

    彦雅立马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这不过是他们的机心罢了,想要打动我们,以许临海的心机做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谭茵喝了一口茶,看着彦雅道:“我看大慈恩寺与你见面,最后他所说之话已是陈情之语。”

    “这人风流倜傥,流连青楼,这些话不知道对多少女子说过,我又怎会信这些。”彦雅微微冷笑道:“再说我又有何德何能让他一往情深,我与他不过见过数面,连交往都没有,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相貌不过中人,不要说与王明珠相比,就是与杜艳比较,也差得不少;才学普通,与芸仙那种知情识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差距甚远;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往,更非那八面玲珑之人,对他毫无用处;高家是商贾之家,甚至比不过普通书香门第,倒是有一股铜臭味。”彦雅数落起自己倒是一字不落。

    谭茵听到这些话,心中极是难过。这些话彦雅听过无数次,众人自然也听到过,而从彦雅的口中说出,无疑是拿把刀在割自己的肉,血淋淋地,一块一块地割下来,摊给大家看,安慰道:“阿雅,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好我们都知道。”

    彦雅对着谭茵笑了笑道:“再说,他若真的对我有意,我难道就要欢天喜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高高兴兴地拿着他送的花瓶,插瓶花送过去作为回礼,感谢他的垂青。还是应该戴上那栀子花白玉金簪,脱脂抹粉,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崇敬地看着他,为他的重新垂青低头匍匐在地。”

    “做梦!我高彦雅虽出身低微,可并不卑贱!”

    彦雅冷凝着脸说完,拿起茶一饮而尽,重重地放在桌上。

    ……

    初春的风已是和柔许多,吹在人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寒冷,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光洁莹白的脸庞连细微的绒毛都看显得份外柔和。

    谭茵给彦雅斟茶,彦雅喝茶,两人都良久不说话。

    谭茵看着对面那双灵巧的手,既能插得繁花似锦,又能绣得气象万千,平时温柔羞涩,此时却坚定刚烈。

    谭茵慢慢说起数日前状元楼发生之事,特别是着重描述顾之俊一言一行,而对卢胤之言基本带过。

    那日晚上,彦庭去寻谭茵,已经收到杭州来信,果然不出谭茵所料,家中长辈让彦庭相机而动,还是要看彦雅心意。

    谭茵想着白日众人众语,说道:“大表哥,你觉得顾之俊这人怎样?”

    彦庭没有言语,看着谭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父亲说他从小体弱多病,曾养在寺庙一段时间,还曾跟随师傅云游四方,因此并无婚约。他性格爽朗,为人仗义,他日必会善待妻子。从状元楼所言,他有五个姐姐,能够理解体谅女子之难,想必会体贴妻子。出身商家,与高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嘉兴和杭州相距不远,风土人情习俗均相似,相处起来也融洽。此次他未能考得进士,看中他的人基本没有,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彦庭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再去拜访许家兄弟,郑重表明立场,看他们如何决定,再定夺也不迟。”

    “大表哥,你心里知道再去找他们也没用,许临海是不会退缩的,如若再这样僵持,难道真要等着二姐姐进许家大门吗?”

    彦庭迟疑道:“可婚约毕竟还没有全部取消,这样做是否妥当?”

    “可婚约也不算完全有效,许临海自己也知道他们理亏在先。何不此时把绣球抛给顾子俊,他侠义心肠,最看不得不平之事,之前两次都为二姐姐之事鸣不平。如若他与二姐姐有情,许临海难道还能硬抢一个对别人有情的妻子不成。”

    彦庭听言沉默不语。

    “许临海如今死缠不放,也不过仗着二姐姐心中并无他人,他难道不知道二姐姐对他极为厌恶?不过是想着以后二姐姐嫁入许家,迟早会对他死心塌地。如果二姐姐心中对别人有情,就算娶得二姐姐真的能换来好名声,也得不偿失。”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未婚妻对别人有情,这是奇耻大辱。

    彦庭皱了皱眉道:“可这毕竟于礼不合,若是让外人知道了,雅儿的名声也有损。”

    谭茵看彦庭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劝说道:“大表哥,二姐姐的名声在风口浪尖已经一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都听得太多。她善良温柔,乐善好施,没做任何错事,难道就有个好名声了吗!她何其无辜!反而是许临海一手造成今天的局面,可他现在却是声名赫赫的子斐公子。”

    谭茵看彦庭犹豫不决,趁热打铁道:“我们在上京又没更多亲戚朋友,只要我们不说,暗地里操作这事,外人又知道什么。就算许家最后知道了,难道他们还有脸对外声张不成。”

    彦庭又思索了片刻,看着谭茵最后终于说道:“罢了,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谭茵立马欢呼起来,笑容满面对着彦庭撒娇,“大表哥就是好。”

    彦庭看着她摇头轻笑,说道:“你这丫头……”

    谭茵对着他呵呵傻笑。

    “只是这事还得好好合计,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这个不难,大表哥你可多邀请顾之俊来府中做客,再和他多聊聊二姐姐,让二人多见面,看看他的心意如何。”

    “那好,只能先这样。”

    ……

    谭茵看着彦雅,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说道:“阿雅,你觉得顾之俊如何?”

    彦雅稍稍侧头看着谭茵,对谭茵的提问似是意外,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对顾之俊只在杭州灵隐远远见过一面,已经忘记了他的面貌,但从其言行来看,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彦雅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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