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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长姐凶且媚-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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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滽假装没听见,径直往马车走,顾佐吭哧两声:“这萧生,耳朵不好使!”

      抬眼恰见沈岐山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不由奇怪的问:“怎麽了?”

      沈岐山笑了笑:“不是萧滽的耳朵不好使!”

      “那是甚麽?”顾佐追问。

      “是你的脑子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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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壹柒章 同路人各自离散

    萧滽买的是黄米的粘糕、浇卤的豆腐脑儿,还有两个猪肉大葱馅的死面包子。

    萧鸢在给蓉姐儿梳头,蓉姐儿看着燕靛霞咧嘴笑,燕靛霞目光炯炯地瞪她。

    萧滽把两包子递给他:“别瞪了,眼珠子要掉下来。”燕靛霞冷哼一声接过。

    “哥哥,我要吃。”蓉姐儿舔着嘴唇迫不及待,萧鸢接过粘糕掰一半给她自己拿着吃,再拿起调羹划散热气,舀一勺尝了尝,有点儿咸。

    蓉姐儿一面抠糕里的蜜枣吃,一面含勺豆腐脑,不用嚼,滑滑的会自己往喉咙口跑,她吃的高兴,眼睛弯成月牙儿。

    燕靛霞不高兴,低声道:“这包子有股肉革气,倒胃口。”

    萧滽咬口粘糕,点点头:“顾佐那厮说难吃,我不信他,你说难吃,那应不假。”

    “。。。。。。”燕靛霞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这萧家姐弟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任重而道远。

    “开城门喽!”有人吆喝,混着敲铜锣的铿锵一声,余音洪亮悠长,便觉地动山摇,人潮如流的往那半圆洞口挤去。

    车夫将她们送进城便不肯多行,萧鸢等几携着箱笼囊箧站在路边,她瞟到不远停着一辆簇新的青篷马车,几个锦衣仆从侍立等候,沈岐山和顾佐头也不回的走近,其中个仆从连忙打起车帘,他俩撩袍隐没于帘后,再也看不见。

    萧鸢心底生出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京城之大,音讯不通,她有心躲避,怕是此生都很难再见罢!

    这样其实最好,前世里的两人恩怨太多,若他是树,她就是藤蔓,她把他缠死了,结果她也活不了。

    倒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圆满的度过此生罢。

    她深吸口气撇过脸来,燕靛霞也在和萧滽告别,他问:“我寻到师兄后,要去哪里找你?”

    萧滽道:“你去东城崇文门,顺城墙往东,过惠河寺至东南城角,有个苏州胡同,胡同里有家名唤‘高中’的客栈,江南来京科考举子,大都投宿在那里,你去那里找我们就是。”

    燕靛霞默背记下,拱手作揖告辞,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爷要用马车麽?”有人热情的来询问,萧鸢想想,朝萧滽道:“我们先去你说的那家客栈落脚,待明日再去看邢夫人的宅子。”

    萧滽颌首,叫过车夫跟前来:“我们要去正阳门里,顺城墙往西,过化石桥羽林前卫,至宣武门里里大街东边的冯椿胡同,那里的‘高中’客栈。”

    萧鸢听得有些糊涂:“怎麽有两家‘高中’客栈?”

    那车夫笑起来:“京城里叫‘高中’客栈的岂止两家,二十家都有,皆为讨个高中皇榜的好彩头。”又朝萧滽道:“这位爷倒对京城熟门熟路的很,且宣武门的高中客栈更有来历,那里前后出过三位状元,来京的科考举子、都去那里宿住沾喜气,是而房间格外紧俏,我听闻今还有得空,要去得快些走起!”遂帮携着将箱笼囊箧扛上马车。

    萧鸢牵着蓉姐儿待要上车时,忽听有人喊她:“可是萧娘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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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壹捌章 闹市纨绔逞猖狂

    是个青衣仆厮,他拱手作个揖,拿出一张笺纸奉上,萧鸢道谢接过,拆开看是沈岐山笔迹:“还银勿忘!”

    那仆厮还在说:“沈府在神武后街。。。。。。喛,这位大姐怎说走就走!”

    萧滽抱着蓉姐儿,看长姐满脸不霁的上了马车:“谁又惹你?手里是甚麽?”

    萧鸢摇摇头,把笺纸撕的粉碎,往车窗外一把,被风吹散了。

    京城繁华而气象堂皇,与江南的水乡写意又是不同。

    排列坊巷,胡同纵横,如棋盘的格局,皆规规整整,每条街道涌满熙熙攘攘的人,两边的店铺皆打开大门广做买卖。

    各式各样的店铺令人眼花缭乱,有精裱字画的、装塑佛像的、卖各样金银首饰的、成衣店旁是卖纱罗绸绢布匹的、有卖磁器的,用稻草成捆扎的高,有卖各种生熟药材的、官盐店、粮店炭行等关系百姓民生铺子左右相连,生意十分的兴旺。

    忽然马车剧烈地颠簸,蓉姐儿的额头撞到车板,红红一块,撇嘴要掉眼泪,萧滽伸手给她揉,又忍住不哭了。

    萧鸢探出头看,原来是马车在避道,前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喊声儿,一辆马车渐近,便见得:高头大马通体雪白,车厢宽敞能容五六人随意坐,外围子用的是名贵紫檀木贴蜀锦花呢嵌五彩斑斓螺钿,日阳儿一照,金灿灿银亮亮通体耀着光。两个侍童拉住把手,直直站在车门踏板上,脸上抹着胭脂水粉,风吹的月白锦袍鼓胀起,显得飘飘欲仙。那赶车的更是意气张扬,勒着缰绳哪管闹市人烟凑挤,一径星飞电转驰骋而去,引得路人和旁的马车轿子纷纷靠边躲闪。

    这正是:肥马轻裘神飞扬,膏粱子弟逞猖狂,闹市行凶为所欲,哪管他人死与伤。

    萧鸢放下车帘子,想起甚麽,看着萧滽:“你跟燕生说的客栈好似错了!”

    萧滽不答反问:“长姐还想见到燕生麽?”

    萧鸢微怔:“我看你们一路相处融洽,以为你想与他为友。。。。。。”

    萧滽笑了笑:“甚麽友不友的,能陷你不义的,就是所谓的这些友,我不需要。”

    萧鸢默少顷道:“算罢,那燕生古古怪怪,能再不见也好。”又添一句:“你还有我和蓉姐儿呢。”

    萧滽嘴角暗掠过一抹讽弄,没有再吭声。

    半刻后,马车在冯椿胡同口停住,车夫帮忙取下箱笼囊箧,笑道:“高中客栈往胡同里走百步即到,原是该送你们到门口的,只是里面马车甚多,进出不便,反没走的更快。”

    萧鸢把车钱给他,恰有两个儒生要乘车去百花院找妓儿,搭上便马蹄哒哒地走了。

    一个卖冰糖葫芦儿的凑过来:“吃葫芦儿不,甜酸口喛!”

    蓉姐儿眼巴巴望着咂嘴子,萧鸢不给她买:“换牙哩,吃这个牙里长虫。”

    “谁说吃这个牙里长虫的?”有道熟悉的嗓音传来:“蓉姐儿莫撅嘴,本爷买给你吃,要草杆插的那最大的那串!”

    萧鸢定睛一看,顿时笑起来,道来者何人,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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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壹玖章 萧鸢他乡遇故知

    各位看官,那要买冰糖葫芦给蓉姐儿的究竟何人,原来是富春镇柳镇长家的大少爷柳孟梅。

    “柳哥哥。”蓉姐儿拍着手高兴地喊,柳孟梅接过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有良心,没忘记你这柳哥哥。”

    蓉姐儿却不吃,先送到萧鸢的嘴边:“阿姐吃!”

    萧鸢咬下一颗,拿在手里,粘的糖又甜又凉,使劲一嗑,外面一层冰糖壳就碎裂成窗上的霜花,里面红果儿肉软,味酸的牙都麻了。

    蓉姐儿苦着脸直吐舌头,不良小贩早溜的没影子,萧鸢疼钱,接过蹙眉勉强吃着。

    箱笼囊箧由小厮提的提、抬的抬先送进客栈,一边走,柳孟梅一边问:“你们比我先启程,怎反落在后面,我在这里已住有半月余的辰光。”

    “我们行的是官船,走走停停的耗日子。”

    柳孟梅恍然了悟:“怪不得,我至扬州后,巧遇旧识陆家少爷陆完也要进京赶考,就搭上他自家的船、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萧滽慢慢走路,不吭声,倒是萧鸢咂嘴儿:“自家有船,是怎样的豪富?”

    柳孟梅笑道:“扬州首屈一指的大盐商,怎地不豪富!”他抬手往前一指:“那是他的马车就足够气派。”

    萧鸢随着望去,十分眼熟,即是闹市里那辆肆意驰骋的马车,心下没了好感,也不表只是神情淡然下来。

    进得高中客栈的大门,正堂赫赫贴着曾住这里高中状元的那三人肖像,用龛装着,案桌上摆个香炉,散数支长香,进出的儒生常三三两两跪在蒲团上、烧香磕拜乞好运。

    店掌柜显见认得柳孟梅,连忙过来作揖陪笑说:“实在不巧,今日客满没的空房,不过陆爷仗义豪气,腾出两间房来给这三位宿住。”叫伙计来引领上楼。

    萧鸢听得无房正要烦恼,旋而即迎刃而解,心底高兴又不敢置信:“那位陆爷让出两间,他真的够住麽?”

    “够住。”柳孟梅低声道:“三层十间房他都包下了,空着五六间无人住,就图个清静自在,无人打搅。”

    “。。。。。。”真是财大气粗的主。

    木板梯子嘎吱嘎吱踩至三楼,便听得第一间里有人在弹月琴拨琵琶,有人唱道:“花如罗绮柳如烟,检点春光又一年,暗伤怀长歌短歌,苦纠缠情魔爱魔。向人颠倒待如何,参不透三生果,广寒宫,谪降了秋香一朵。”那嗓音儿清妙婉转,楚楚动听,非平常伶人可比拟。

    又传出几声大笑,萧鸢透过半掩门缝,瞧到两位年轻的爷们,背对着门吃酒听曲聊谈,那伶人倒是个正脸儿,长眉入鬓,眼皮连颧骨处用胭脂涂的红红,倒是有几分别样的娇媚。

    有人闪身出来,是富春镇镇头程家的少年,柳孟梅的相好,他作个揖唤声萧二爷,又唤声萧娘子,笑道:“陆爷在待贵客,不便亲自出来迎接,你们尽管择房住去,不必拘泥,也别提给房钱的事儿,陆爷不差这点银子,反伤了彼此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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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贰零章 滽哥儿结朋交友

    萧鸢也不是那爱占蝇头小利的人,拿了自己做的几样绣品,让程家少年转交给陆爷,这才暗自心定。

    房间简洁而干净,床榻桌椅、油灯火烛、甚笔墨纸砚俱全,墙上挂着一幅字,龙飞凤舞书: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京城九月早晚显凉,赶考书生秉烛夜读寒冷,房中地央摆着铜火炉子,伙计来送热水时,特意提醒,给两文钱晚上会送燃炭和提神醒脑汤来,愿意自己去楼下取也可。

    他们满面笑容态度谦和,不敢有一丝怠慢,说不准这里头就会出个朝堂重臣也未定。

    萧鸢替蓉姐儿和自己盥洗过,一路舟车劳顿满身疲惫,挨着床没会儿便朦胧睡去了。

    再说萧滽倒是精神抖擞,洗漱后换了件藕合色绣云纹直裰,出房来叩两叩长姐的门,未听得蓉姐儿嬉笑声,便晓得在歇息。

    他打算往楼下走,恰遇见柳孟梅、程家少年还有两位面生的爷走出来,柳孟梅连忙拉他至个爷面前,笑道:“陆爷,同乡兼同窗、萧滽。”再朝他介绍:“这位便是陆无双。”

    萧滽淡淡地作揖,陆无双反显得热情,指指腰间革带系着的一个荷包:“谢你赠的绣品,实在精致不可多得,我迫不及待的就带上了。”又笑说:“早听闻乡试解元是个名唤萧滽的少年书生,心早慕之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得遇实乃天缘凑巧,果然是个清隽潇洒的人物。”

    又把另位爷介绍给他,是扬州的同窗前辈,名唤林茂,前年的状元,现在瀚林院任编修。

    萧滽暗罕陆无双的人际广脉,不动声色上前见礼,林茂笑着回礼,彼此算是相识了。

    陆无双邀请道:“我们要去百花院吃酒,顺便请教林大人会试科考的事儿,萧爷何不一道去坐坐?”

    萧滽思忖反正也是闲着,去听他们说说也好,便欣然答应。

    他几人离了高中客栈,走出冯椿胡同,乘上马车,至大明门西下马牌北头往南,行半刻时辰,到西长安街百花院门前停住。

    门前数个护院赶来相迎,簇拥着上二楼进房,围一圆台坐了,侍儿递来烫过的棉巾给一众擦手,又摆上香茶糕点鲜果,盘盘碟碟整治满满一桌。

    唱曲的抱着月琴进来摆凳助兴,七八妓儿浓妆艳抹也来团团围绕,陆无双皱眉叫过鸨儿:“你当我们是怎样俗人,要找这样的货色。”

    从袖里摸出一锭金子:“找清倌人或花魁来陪。”

    鸨儿眼里一片金光璨亮,迭声的陪罪:“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驱赶着那些妓儿出房。

    林茂吃口茶问陆无双:“你乡试排名第几?”陆无双回:“点到第十名。”

    林茂颌首:“历年会试南方考生登榜者较北方的多,你点到第十名,颇有希望,至于萧生,有解元之才,登榜无难,主争殿试三甲。”

    他又问:“你们可认得礼部右侍郎兼詹事府少保韩燝韩大人?”

    萧滽摇头不识,陆无双一拍大腿:“自然认得,是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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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贰壹章 林茂乘兴说沈府

    柳孟梅用胳膊肘捣了捣萧滽,奇怪问:“你怎能忘了,韩大人曾到府学过一次,出题命我们制艺,我还记得那议题,出自《论语。述而》:'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君而知礼,孰不知礼?他批我们皆是一派胡言,唯你还能点拨,后特叫你进房悉心教导半日,你现却说不识,是何道理?”

    萧滽面不改色:“你晓得我食过迷魂药,以前好些事记不清了。”

    柳孟梅恍然大悟:“倒把这茬忘记,只要学问还记得就好。”

    众人皆笑,林茂继续说:“次年春闱主考官儿有两位,一位便是这韩大人,另一位是礼部尚书大学士沈谕衡沈大人。主考官负责统领同考官儿,完成一科三场考试的出题、阅卷和取士。”

    陆无双道:“韩大人禀性脾气我略之一二,这沈大人倒未曾听过。”

    林茂啧啧两声:“你来自江南对京城不熟,自然不知晓这沈谕衡,其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子弟世代为官,至他这辈更如烈火烹油般繁盛,连出两位秩品二品大员,除他位居礼部尚书外,他的三弟沈岐山为镇远将军,边关抗击鞑虏三年余,大胜而归,听闻今日至京,只等着皇帝论功封赏,实在不可小觑。”

    柳孟梅插话进来:“他们祖居就在富春镇,沈大爷不曾见,那沈三爷倒面见几回,魁梧高大,武艺傍身,看着不好惹,也喜逛园子喝花酒,还有个姨娘从京城千里迢迢追至那里,可谓痴情!”

    林茂笑道:“不足为奇,这样的家世身份怎会没几个姬妾,况且武将本就桀骜不羁。”

    萧滽薄蔑地冷哼,对沈岐山更无甚麽好感。

    门帘子簇簇响动,鸨儿带五六个姑娘进来,脸儿得意说:“这可是我们这里最俊的姐儿们。”

    陆无双一扫而过撇嘴不屑:“还是芍药院的花魁更多姿色。”

    鸨儿随手拉过个姐儿,笑道:“我不信,那花魁我也见过,不是自夸,我这俏姐儿还比得过她,爷再将富贵神仙眼睁得大些,把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一遍,定能重辨个好歹来。”

    萧滽听她说的胸有成竹,拈盏也抬首望去,松挽着斜髻,一缕乌油发丝垂在肩处,上穿豆绿斜襟衫儿,下着荼白裙子,大红绣鞋在裙摆若隐若现,因是清倌儿显得娇羞楚楚,倒有些动人之处,陆无双问林茂可喜欢这个,林茂笑而不语,未说好也未说不好,陆无双便给鸨儿个眼色,鸨儿会意,直戳清倌儿的腰窝撺掇她去。

    那清倌儿便扭扭捏捏地坐到林茂身边,执起茶壶给他杯盏斟满,林茂接起喝了。

    陆无双给自己挑了一个皮肤分外白皙的,柳孟梅和程家少年是摆明面上的事儿,不去管他俩,遂看向萧滽问:“你可有相中哪个姐儿?”

    萧滽看过那几个,没甚入眼的,欲要摇头不要,其中个却主动走到他面前,福了福身作个礼,笑道:“奴家很会说话儿,可替爷来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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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贰贰章 红药巧嘴说奇闻

    萧滽看她一双媚眼倒得长姐三分风韵,随颌首让其坐在身侧。

    鸨儿撤了茶席,安排酒菜一桌来吃。

    陆无双笑问:“你叫甚麽?芳龄几何?”那姐儿一面答:“奴名红药,十九岁。”一面把绣帕塞进镯子搭着,执壶给萧滽斟酒。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林茂已搂着清倌儿摸手咂脸亲热,那妓儿不愿,又碍他身份,只得半推半就着,这林茂愈发得寸进尺,把她的发髻都弄乱了。

    鸨儿忍不住凑前陪笑:“她还是个清倌儿,林老爷若想替她开宝也是庆事,却不是现在,需得一百两聘礼,择个黄道吉日,老奴整治桌喜酒,这事方成。”

    林茂脸色微沉松开手,那清倌儿方得背身理理鬓脚,把散发拢进发髻重插了簪子。

    陆无双道:“不就一百两聘礼麽,我给你一百五十两,去买头面衣裳,布置喜房,再山参海味上来算喜桌,甚麽黄道吉日,爷我说今是黄道吉日就是,快去准备,林老爷今晚就要做新郎倌。”

    那鸨儿银子到手哪里不肯依,连忙拉起清倌儿先行退下。

    一众给林茂道喜,他也笑着领授。

    萧滽暗看在眼底,心起鄙夷,这些翰林院的文人简直骚气冲天,他早年把他们整治的苦不堪言,现觉实在爽快。

    陆无双仍旧来问红药:“你说自个很会说话,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有趣,我赏你一锭大元宝。”

    红药听得眉开眼笑,自要使出浑身解数,她道:“我说的是一桩当朝公候的隐密事,可不是人人能听得。”

    陆无双领悟,摒退闲杂一众,只留他几个。

    红药这才说起:“京城谁不知开国功臣宣平侯呢,他府上世代袭封,到这辈承爵的是孙辈王晟,被皇帝召在宫里掌管禁兵宿卫,且说上月才子郑生受邀至他府中吃筵,半途醉酒出房如厕,哪想那园子之大,洞门之多,曲径数道通幽,竟不晓走到哪里,忽然遇见个黄衣少年,作揖邀他在廊下继续入席,郑生见一桌珍馐美馔,也不推辞,与之携手入坐共饮,稍顷又过来个芳华绝代的美人儿陪侍吃酒,三人吃的和乐,黄衣少年兴起,站在廊下一面手舞足蹈,一面高声唱。”

    红药弹月琴唱:“两枝春作一枝红,春似生心斗化工,长生殿内看相思,便学人间连理枝。”

    她接着说:“那丽人也站起迎风翩跹起舞,她也唱起。”

    红药再拨琴弦:“春未归时花已归,落花哪识晚春悲,浮生聚散多苦情,扇破庄周梦东风。”

    唱罢,红药道:“郑生听得凄凉,欲也要展喉,忽听少年急呼,文羌校尉来矣,便见一人着绿袍戴高冠,慢腾腾踉呛呛而至。后郑生同旁人提起此遇,只道蓦然惊醒,竟是躺在廊上睡着,起身见面前园里,种有并头牡丹一花,一黄蝴蝶绕花翩跹,花叶上有只绿螳螂,挥舞如刀大臂。”

    陆无双听得拍手赞:“你果然会说话,实在有趣,只不晓这段奇闻是真是假?”

    萧滽等几听过这段奇闻,又有何说辞,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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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贰叁章 萧滽利言道天机

    红药道:“甭管真假,宣平侯上月薨了。”

    陆无双叹道:“你多说这一句是何含意,不过郑生在园中醉卧一场大梦,就无端的与他薨逝相联,世人最惯扇风点火,捕风捉影,以求出个诡谲的真相来,可笑可笑!”

    柳孟梅插话进来:“那郑生生性风流,雌雄不羁,或他在侯府与那少年少女耍了风月,被人察觉,为遮掩,瞎编出这般神怪志异来。”

    众人皆摇头微笑:“不妥不妥,宣平侯府是个甚麽去处,厅殿楼阁戒备森严,岂容犯下此等龌龊的事,除非嫌命太长。”

    程家少年满面惊疑:“莫非真是妖魔诡怪作祟?!”

    红药看向萧滽问:“萧爷怎麽想呢?”

    萧滽把盏里的酒吃尽,开口道:“宣平侯历辈尽守云南边关,而如今皇帝为削其兵力,又不好摆明面上,遂调拨其入宫掌管禁兵宿卫,看似重用却是削权,宣平侯心高气傲不甘权势被夺,便请道法精深的术士在府中结界,豢养小妖,以防他日不测,这些花木蝶虫皆为妖化幻境,郑生无意闯入窥得秘密,宣平侯恐泄露出去若祸上身,便想将这些小妖一并根除,结果却被他们反噬而丢了性命。”

    众人皆若有所思地看他,萧滽笑了笑:“不过随意胡诌几句,博君一笑,切勿当真。”

    其实不然,他也没有扯谎,宣平侯的性命确实因皇帝猜疑而丢,其它妖怪之说皆为虚妄。

    林茂摇头:“若非知晓你始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否则你的这番话、确实大有深意,反觉不像假。”

    陆无双语带佩服道:“萧爷不愧是乡试解元,随便的玩笑话都令人深刻入骨。”端盏过来敬他。

    萧滽与他吃过酒,菜也摆的差不多,最后上的是竹笼里蒸好的螃蟹,个大膏肥流油,柳孟梅笑说:“这定是扬州高邮湖里产的螃蟹,一眼就能认出,不成想在京里也能吃到。”陆无双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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