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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长姐凶且媚-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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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岐山略思忖,勒马调头过朝阳门大街,天色渐趋转暗,彤云密布,竟飘起了雪花,他也不甚在意,到了粉子胡同,数过两户人家即下马,上前敲那虚掩的门,不多时,一个护院拎着盏灯笼缩头缩肩的过来,看沈岐山锦衣华服尊贵的相,不敢怠慢,恭问要寻哪个姐儿。

      沈岐山道:“不寻姐儿,寻周希一道吃酒。”原来这周希在此处长包了个叫凤姐的娼妇,三不五时来这里玩耍。

      护院把马拴进院里,在前掌灯领路,穿过月洞门至处正房门前,就听从窗户缝里传出笑声,护院进去禀报,两句话功夫即打帘请他进去。

      沈岐山入房,房里炭盆燃的旺,温暖如春,周希坐在热炕上,炕桌摆着油炒花生米和炸蚕豆,正执壶惬意吃酒,听得动静,也不起身迎接,只觑眼笑:“甚麽把你吹来?”

      沈岐山脱鞋上炕,与他面对面坐,自斟一盏酒一饮而尽,再满上,方问:“怎就你一个人?”

      周希笑道:“凤姐去取月琴,她新学了首曲子,要唱给我听。”

      鸨儿娘晓得来贵客,亲自领着丫头拿了几盘佐酒菜来见礼,恰秦凤姐抱着月琴进来,她松松挽着斜髻,插着几朵宫花,施了薄胭脂,穿件娇黄洒花小薄袄,白玉裙子。

      这正是:明明招手迎万客,却妆人家端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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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陆章 周希释幻术迷神

    秦凤姐过来见礼,笑道:“这位老爷虽瞧着眼生,却感觉很亲切。”

    沈岐山明了这是娼妇自来熟的说词,倒还真没谁觉得他亲切的,只是淡笑不语。

    周希拍她一记,也笑起来:“听着就不是真心话,还是赶紧唱你的曲儿去。”

    秦凤姐命人在窗前搁张交椅,窗外雪势渐紧,恰似风飘柳絮,狂舞梨花,她抱着月琴,唱起了《玉堂春。庙会》。

    周希忍不住问:“你来找我,就为吃酒听曲不成?”

    沈岐山摇头:“这里的酒太甜,曲也唱得勉强,我何苦来找罪受,自然寻你有问。”

    周希冷笑:“那还不快说,莫碍我的兴。”

    沈岐山便把在大悲山下卧佛寺所遇叙给他听,这周希莫看只是钦天监监正五品官儿,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人间万象无他不知,若遇百思不得其解之事,问他保准能说出番理来。

    周希略沉吟片刻,方道:“你们不过是中了幻术。尹文先生说过,有生为气,有形为物,阴阳变化,阴变阳为生,阳变阴为死,寻规达变,方称幻化。寺庙贺庆或街头表演者不过略知皮毛,至多算个杂耍,能将幻术练就高成者,必看透生死,参悟玄理,这天下也不过一二者罢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们自下马踏入山门那刻起,便进入幻术之地,穿堂过殿,香火尘烟,风吹石走,魔音穿耳,扇门破裂,精怪博杀难绝,皆是幻术中常用之法,即火遁、金遁、木遁、隐语及幻景术。而你听得鸡啼,是致幻的门闩,抽闩得出,方宣告破。”

    沈岐山有些半信半疑,周希看透他的心思大笑:“你真当这上有天神,下有地鬼,花后有仙,蛇后有龙,山精水怪,万物有灵不成?错诶错诶,有鬼也是人心。”

    沈岐山不语,命伺立旁的丫头拿药粉及棉纱来,解了腕间锦帕,蹙眉拎起酒往伤处浇过,自涂药粉及裹纱。周希问伤怎来得。

    沈岐山反问:“若个女孩儿需吸血续命,这又是何道理。”

    周希不答只道:“不用问我,你问太医院院使去,他能讲出百种原由来。”

    秦凤姐唱毕,走到周希身边炕沿盘腿坐,一面要盏酒吃,一面儿假意抱怨:“奴家使劲弹琴唱曲,你们却自顾说话,没听进一句可是?”

    周希下手捏她三寸金莲,戏谑道:“怎会没听,我听你唱,想我自小孤零丧父母,堕落风尘受尽苦,背人流泪我逢人笑,青楼之上度岁月,可就这四句翻来复去唱了三遍?!”凤姐满脸惊讶:“奴家明明看你嘴动在说话,怎却听得这般仔细。”

    周希凑她耳边嘀咕两句,那凤姐便娇娇痴痴地笑。

    沈岐山再待不下去,起身穿鞋告辞,鸨儿娘躲在廊下门帘子外听着,连忙进来笑阻道:“外头风雪交加道路滑,沈大人莫走,我这里新得了个姐儿,稀罕颜色,吹拉弹唱无不尽善,不妨由她伺候老爷风雪住再走?”

    沈岐山懒于她废话,劈开帘子自走了。

    鸨儿娘只得跟随其后恋恋送往,看骑马身影消失雪雾里,方道:“这位爷不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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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柒章 举子乘兴说科考

    光阴似箭,流光易过,才见蜡梅绽肥,忽而西城杨柳已青青,不觉春闱科举至。

    南边举人陆续进京,因是会试年,京城客栈皆满,江南会馆便腾了些房出来,半月起租,花费四两银子,虽不便宜却也住的七七八八。这些举子除日常苦读外,常聚一起或吟诗作对制艺,或话考场官爷俗惯,萧滽因是新科举人,便常在会馆逗留,听听往昔参考举人聊天说地,也倒长了不少见识。

    且说这日,萧滽才踏进江南会馆,正撞着陆无双和柳孟梅站在廊下、同三五人说话,欲待避开却不及,他俩热情与萧滽招呼,并将他介绍给旁的举子。

    站着说话不尽兴,陆无双领他们走进对街的观音庙,因庙小只常住两三个和尚,也没甚香客,因而分外冷清,陆无双元宵节前时捐了香火钱,又掏银给观音塑金身,因而门前扫地和尚见他一行过来,连忙丢了条帚,叫上另两个急迎过来合掌问讯,彼此见过礼,几人去跪蒲团拜观音,柳孟梅起身叫过和尚,疑心问:“说好塑的金身呢?你出家之人可不能见财如血暗贪囊中。”那和尚忙陪笑道:“岂敢岂敢,正与匠人洽联中。”柳孟梅遂又唬他:“若春闱还不见动静,定把你们抓去见官。”

    那和尚不敢顶嘴,陪着小心把他们引进房内坐,取来茶水和素果搁桌面上。

    陆无双朝个名唤王琏的道:“我是新科举人,三日后就要考试院进场,眼前一团抓瞎,还请王兄指点明津。”

    原来这王琏已参加会试数次,屡不得中,却把考场那点事摸得熟透。他遂回话:“每年皆考三场,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会试主考及同考相关官儿初七日早入试院,初八主考官戴梁冠,穿祭服,摆香案,行礼焚香跪拜,召唤各路神鬼,伏魔帝君、文曲魁星及举子祖先魂魄,还有那恩仇二鬼也不懈怠悉数赶来。兵吏举红蓝黑三色旗子再前引路,免得鬼走神道,神误鬼路,还有些迷路不前,便在外作恶附近百姓,是而格外警醒。”

    陆无双笑起来:“我一路散财施舍,做尽好人,不曾与谁结恶,那仇鬼与我无缘。”众人抿唇笑不语,只暗忖隔代仇不晓麽?或许他做成善人,可他父亲能成扬州城大盐商,还不知作践了多少人。

    王琏接着说:“初八寅时将明未明时,提考篮排队进试院,最重之务是搜检挟带,除草卷及笔墨砚外,片纸只字不得入,若有发现,记名赶出,不许再试。”

    柳孟梅心有余悸:“此处最惧,乡试时那些把门官军委实粗野,实有辱斯文。”

    王琏笑道:“这你毋庸担心,到底都是有功名的士子,比起乡试不敢造次,只凑近身搜检,揭巾查看,不必脱衣解袴,露其体肤。等搜检过,可观看门边张贴公布的标示,寻到自己的号房,需得迅速对号入舍,坐待题目,不允在舍处停留或四处游走,再后就是各展神通之时。”

    这正是:闻说春闱多规矩,观音庙内话分明。

    助你鹏程九万里,日后莫忘相告人。

    作者的话:昨半夜儿子突然高烧,早上送去儿童医院,排到三百号以外,等啊等,等到近中午才轮到,看医两分钟,抽血验鼻涕,等两小时后拿报告,两小时后确认乙流,然后挂号找医生,排队两百号后,去隔离室报道,再开单拿药,需再等一百号。。。。。。一切弄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多了。很疲累,今晚的更新最多两更估计,欠得接下来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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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捌章 尚书笑语戏萧娘

    话说到此时,和尚端上饭来:黄粱饭,香椿油饼,一大碗盐炒的笋芽木耳香蕈黄花菜,一盘滴了辣油的小葱拌豆腐,一盘清炒面筋,一深碗茭儿菜萝卜丝汤。他陪笑问:“不晓够不够,我那还有现包的素馄饨。”

    柳孟梅道:“你自己看,六七个爷们就吃这几盘素怎够,还不把馄饨煮来端上。”那和尚喏喏的赶紧去了。

    陆无双笑起来:“你怎对他如此凶狠?”

    柳孟梅挑眉:“我惯会看人,总觉他不老实。”

    几人嘴里说着,手上却不停顿,风卷残云吃净碗碟,热腾腾的素馄饨适实送来,又是吃个精光。

    平日里吃惯鸡鸭鱼肉,荤油满肚肠,偶尔吃顿素食,也是别有一番新鲜。

    待歇着吃茶时,陆无双朝萧滽笑道:“前两日韩大人还说起你呢。”

    萧滽拈起一枚红枣吃,似并不在意,王琏好奇问:“韩大人说了啥?”

    陆无双道:“韩大人说以萧生的学问,稳中三甲殿试。”

    其他几人神情微变,有人嘀咕:“能得主考官儿这话,想必大差不远。”

    王琏语气酸涩:“韩大人倒是妄言,我春闱来回数载,还未见哪个考官儿敢如此保证的!”

    柳孟梅道:“萧生为乡试解元,满腹锦绣华章,会试三甲稳若囊中取物。”

    萧滽蹙眉,把茶盏顿桌上,起身指有事撩袍先走了。

    看他背影晃得消失不见,也不晓谁低语:“瞧他倒挺傲慢,眼高看不起人。”

    陆无双语气儿赞:“如萧生这般学富五车者,恃才傲物却也可谅。”

    众人见他言语处处维护萧生,不便再多说,把茶饮尽即走出观音庙,各自散去不提。

    且说萧鸢正穿园过院朝府门走,恰与去书房的赵正春迎面相遇,她连忙俯身见礼,赵正春也止步,背着手,语气温和:“若没记错,你阿弟三日后要入考试院了罢?”

    萧鸢抿唇称是,略思忖:“能否请赵大人赐教?”

    “你言明就是。”他看着一缕碎发散落在她鬓边,被春风轻轻拂动,一只黄莺儿在柳梢间脆鸣。

    萧鸢说:“我在帮阿弟整理考篮儿,很是犯难,不晓哪些该带,哪些不该带?大人是走过考场一遭的,想必心如明镜,可否教教我?”

    赵正春笑了笑,才道:“要备的着实多,恐你难记,不妨随我去书房,我写给你更妥当些。”

    萧鸢“嗯”了一声,乖觉地走在他身后,赵正春放慢脚步,似随意般问:“你小妹和沈岐山颇亲近,我记得你说过与他并不相熟。”

    萧鸢斟酌着回:“我在富春镇开茶馆,沈大人来吃过几回茶,给蓉姐儿送过一个画眉鸟笼子。。。。。。她很是喜欢。”

    “原来如此。”赵正春颌首:“倒想不出他能做出这种事儿。”

    萧鸢也笑了:“他人不坏。”

    赵正春没有答话,稍顷忽儿又问:“我那妹子若嫁与他,你觉如何?”

    萧鸢回话:“我与他不相熟,赵大人还是自思量为宜。”

    赵正春噙起嘴角:“既不相熟,你怎知他人不坏?自相矛盾!”

    萧鸢有些哭笑不得,遂叹了口气:“我好似说甚麽都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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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玖章 赵正春话考茶娘

    赵正春轻轻笑着,萧鸢悄看他侧颜,飞眉凤眸,鼻挺唇薄,乌松油亮的发绾得齐整,他很高大,一身绛红官袍十分合体。

    古有诗来形容他:人物风流还似晋,衣冠儒雅尚如唐。

    萧鸢暗忖前世里她只见过沈谕衡这副斯文皮相,如今和赵正春相比,果如滽哥儿所述那般,沈谕衡斯文的阴沉,而愈发显的赵正春清风明月。

    不过她向来看人不准,赵正春能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也未必能有多良善。

    一路胡思乱想进了书房,果是高门大族的人家,书房都比寻常人家要宽阔,墙上挂着名人山水,黄花梨大橱整齐堆满各种书册,桌安搁着笔墨纸砚,临窗搁着卷草纹矮榻,一个丫头俯腰在理榻叠被,听得动静站直身来行礼,见到萧鸢愣了愣,目光有些吃惊。

    赵正春吩咐她:“泡壶碧螺春来。”又朝萧鸢笑道:“你原是开茶馆的,应最懂茶最会品茶,尝尝我这碧螺春如何!”

    萧鸢连忙推辞:“大人的茶不必品鉴,定是极好的,我只是来拿单子就走。”说话间那丫头已出去了。

    “不急,你随意坐罢。”赵正春先进内室里更衣,等丫头端着茶盘复来,他也恰走出,已换了身沉香色团花纹真裰。

    坐回书案前,丫头执壶斟茶两盏,他滑盖吃了口,便充满兴味地看向萧鸢。

    萧鸢无法,只得硬起头皮品茶,晓得此时不说些甚麽、还真要被赵正春看低,她略思忖问:“赵大人可知晓,撮的一样茶叶,为何茶馆里的茶,要比自己府上冲泡的滋味足?”

    赵正春眉梢微挑:“可是水的缘故?”

    萧鸢点头淡笑:“大人智慧,泡茶之水需得活火煎,何谓活火,即炭尖燃焰苗,煮水时辰也有讲究,若炭上焰苗刚起,盛水器才热,便立即倾倒,这水太嫩压不住茶燥,若水沸得过老,则冲不出茶香来,反把好端端的茶给糟蹋。”

    赵正春继续问:“你觉得怎样的水最适宜?”

    萧鸢回话:“煎水时有三沸,初沸水声如阶下夏夜虫鸣,二沸之声似载车吱呀满归,三沸之声如风过松涛,涧水奔流,再煎便老了。泡茶亦如做人,施中庸之道,是而二沸刚至三沸间,最适宜冲茶。”

    赵正春探她的目光有些微变,萧鸢把茶盏搁香几上,起身再道:“还烦请赵大人把单子给我,时候不早,不能久坐。”

    赵正春没再多话,拈起毛笔写与她,此处不再多表。

    再说萧滽出了观音庙,也不想回江南会馆,招手拦了轿迳直至家里,正是晌午时,推门便听得房里有笑声,疑惑的迈进槛,见长姐竟然在。

    “你今没去赵府麽?”他端起壶倒盏花茶一饮而尽,那和尚每道菜实舍的放盐,咸的喉咙都齁了。

    萧鸢笑道:“赵府小姐陪老夫人去旁处赴宴,没事儿不用去,说起还有三日你要入考试院,严打满算不过两日,得帮你把考篮仔细备好。”

    她拿过一个竹考篮递他面前:“你再看看还缺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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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捌零章 萧二郎感念长姐

    萧滽看考篮里分三层,下层搁有笔墨纸砚、油布缝的卷袋,中层搁剪刀蜡烛钉锤油纸等,上层是各种耐饥经久的吃食,还有些零嘴儿,剥壳桂圆肉、糖莲子、柿饼及切好的参片。除了考篮,还有个箱笼,搁着被褥枕靠门帘,小盒里备着丹药,另备了鸡鸣炉,小锅铫子茶碗筷箸,一包碎米,一筒面条,一杯茶叶,还熏肠板鸭咸鲞及些酱醋盐佐料,只需热热便能吃了。

    萧滽着实吃惊:“这是阿姐整理的?”井井有条不说,简直应有尽有。

    萧鸢笑道:“我请教过赵大人,他说备齐这些,试院科考九日顺利过。”

    萧滽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子暖意,他其实数年里很多事毋庸亲历亲为,但也明白替他摆平诸事的下属或旁官儿,或因命不可违、或因利益交换,是没有甚麽真诚以待的。

    而长姐却不同,她抠心挖胆地在替他操着这样又那样的心,只因他是她的阿弟,她们是亲人。

    有种冲动,想告诉她面前这个阿弟已非她的阿弟,他很好奇她的反应,是震惊、不敢置信、以为玩笑,还是伤心痛苦,以至盛怒之下将他驱撵。

    他嘴角动了动,终是把话压至喉咙口:“我若不高中,莫说阿姐,连这考篮都对不住。”

    萧鸢安慰道:“你也勿要有负担,科举场试也需天时地利人合,需一不可,你到底年轻还小,这趟不行,三年后卷土重来亦不晚。”

    萧滽笑而不语,燕靛霞从房里出来找茶吃,脸红通通烧得厉害。

    萧鸢拿了参片给他含,他摇摇头,吃完两盏茶回房去,蓉姐儿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

    萧鸢叹口气:“这燕生旧伤未愈,新痕又添,他打算在我们这里住到何时呢?还有他那师兄怎样了?”

    萧滽从考篮里拈颗桂圆肉吃:“等我科考完了再解他的事。”

    萧鸢忙把考篮拿开,嗔怪道:“可是我一颗颗剥出来的,蓉姐儿都没允吃。”把指甲尖凑他面前:“瞧,都有些劈了。”

    萧滽伸手去握,又被长姐躲开,遂笑问:“阿姐可是欢喜沈岐山那样的糙汉?”

    萧鸢寻来两颗桂圆剥壳:“我不是说过麽,我欢喜斯文人。”

    “斯文人?”萧滽略挑眉:“我这样的麽?”

    萧鸢看着他噗嗤笑起来:“你还小呢。”

    “我可不小。”萧滽眼眸沉了沉。

    萧鸢笑语:“譬如赵大人那样的就很不错。”

    “你欢喜上他?”萧滽有些烦恼,若不是自己长姐,他也要随沈岐山骂声水性杨花了。

    “我不过这麽一说罢。”萧鸢道:“就算欢喜又如何?他那样的家世,又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怕是与他作妾都不配呢。”

    萧滽抿起唇角:“阿姐勿要着急,待我日后功成名就之时,你想嫁谁,皆是我一句话的事。”

    萧鸢笑得腰都疼了,蓉姐儿闻声从房里跑出来,眨巴着眼睛、接过阿姐手里的桂圆肉,又要跑。

    “就在这里吃。”萧鸢拦住她。

    蓉姐儿不肯:“给燕哥哥拿的。”

    萧鸢追问:“是你自己要拿,还是他让你拿的?”

    “燕哥哥要吃,补血!”

    萧鸢看一眼萧滽,戳蓉姐儿额头一记:“喛,老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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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捌壹章 送走弟遇人相助

    三日后丑时,萧鸢已起身量米煮饭,灶台对面有一只小窗户,窗外还是一片炭黑,廊下拴了一只公鸡,见窗映灯,以为天亮,沙嗄就是一长啼,引得邻房的鸡也呼应不绝。

    不多时,萧滽抱着哼唧哭泣的蓉姐儿下楼来,他洗漱过,鬓角滴水渍。

    萧鸢接过蓉姐儿,萧滽把灶里热着的饭菜端上桌,拨了碗米饭吃将起来。

    蓉姐儿不哭了,萧鸢磕白煮鸡蛋给她吃,一面嘱咐阿弟些话,其实该说的早已说过,再说一遍似乎心底才踏实。

    萧滽很快用完饭,听得大门有人叩钹,是预先叫好往贡院的轿子。他拎起箱笼抱着考篮往外走,萧鸢送到门外,恰见有些举子轻装前行,后有厮童提箱抱篮尾随,不由歉然:“是该给你请个小厮跟着伺候。”萧滽笑着摇头:“哪里需要,至贡院点好名进入头门,这小厮就再无用处,费那银子作甚。”

    燕靛霞闻得动静也出来相送,听得这话,道:“我陪你去。”

    萧滽想想没拒绝,萧鸢便笑说:“待燕生回来,我把那鸡杀了给你补身骨。”

    蓉姐儿也笑嘻嘻地拍手:“哥哥中状元。”萧滽捏一下她的脸儿,俯身进了轿子。

    萧鸢看着轿子直到消失的不见影,香烛纸马店的张婆正大开店门,隔条街儿问:“滽哥儿考科举去麽?”

    “是啊!”萧鸢笑着回。

    “考中了,你就算熬出头哩!”张婆颇为感叹,她有时替人做媒,瞧见条件好的儿郎也想替萧娘子撮合,但京城的人大多实际,光这拖弟带妹就足够唬退一众。愿意收她为妾的老爷也不过看中其姿色,新鲜劲过了谁知会怎样嫌弃。

    萧鸢颌首,抱着蓉姐儿转身往家门走,迈进槛欲阖门时,忽有个乌衣老婆子拄着拐杖、背着个蓝布褡裢,颤微微走过来,扬手抹额上汗道:“我要往前街女儿家,到这实在走不动,又饿又渴,好心的娘子可肯给口饭吃、赏口茶喝?”

    萧鸢热心道:“巧着我早上新做的饭菜还热乎着,你进来罢!”

    那婆子千恩万谢地迳自入门,萧鸢看她鞋底连带面皆是污浊秽泥,遂让她在廊前略站,放下小妹,自往二楼寻鞋去。

    那婆子看向坐在槛上、抱着大公鸡玩耍的萧蓉,忽然背也不驼,脚也起力,脸上皱纹亦舒展开,眼泛红光,两颗獠牙从嘴里龇出,语气儿凶狠:“姥姥令我接你回去,否则就要你的小命。”

    蓉姐儿呆呆看着她,不太高兴:“你长得好丑呢,会吓倒阿姐的。”

    那婆子抓起拐杖直朝她面门掷来,蓉姐儿弯起眼儿笑,把手里的公鸡扔向她。

    萧鸢拿着双布鞋下楼来,不见老婆子的影儿,有些奇怪:“小妹,她人呢?”

    “走啦。”蓉姐儿两手鼓鼓,眯眼在看枝梢上嘁嘁喳喳叫不停的麻雀。

    萧鸢“哦”了一声,也不甚在意,又觉哪里不对劲儿,四顾扫了一圈,恍然问:“我买的那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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