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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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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博终于开口:“何为尸僵?”

    付拾一的尖锐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球,瞬间瘪下来,耐心给他解释:“就是尸体僵硬程度。人死后,在三个半时辰到十二个时辰后,就会从某些地方开始,慢慢僵硬。这个现象,乃为尸僵。”

    付拾一虽说得耐心,不过刚看李长博那一眼,分明在说他无知。

    李长博微微抿了抿唇角,“你师从何处?”

    “若无记错,如今仵作技艺,都是口耳相传,从未有书籍流传。”

    所以眼前这位妙龄女郎,是从何而来的言语?

    看样子,还很详细。

    付拾一这才发现,这位县令大人,真当是细心。而且善于发现重点。

    不过既然来长安,付拾一自然早就想好了理论:“我爹是衙门守尸人。那些无名氏,无人认领的,都暂且送到义庄。我爹就在那儿当差。”

    李长博挑眉:“可你却是杀猪匠。”

    付拾一咳嗽一声:“我爹熟悉人体,从小教给我。和人最相近的,便是猪——”

    旁人杀猪,是靠力气。她杀猪,靠的是解剖学。这个不好解释。

    “所以若你要杀人,也轻易。”李长博断言,年轻脸上看不出情绪端倪。

    不过不像是玩笑。

    付拾一忽然有些想挠头:这个事儿,她好像真不好解释?

    所以付拾一肃容:“不管李县令信不信,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是我。我虽然……但是绝不会杀人。”

    学医的,是不会杀人的。

    哪怕是法医。

    临床医学,是为了救人。

    法医,也是为了救赎那些死者。

    付拾一严肃的样子,李长博这么看着,忽然觉得好像很可信。

    “先留下。”李长博出声,并不因此有半点心软:“待我查明。”

    付拾一见他要走,脑里飞快转动,说了句关键的话:“大人不妨问问仵作,巧娘是何时亡故!”

    李长博脚下没停。也不知听清没听清。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个县令大人不好打交道。自己也不知将来能不能说服他——

    第二日天还没亮,付拾一就被放了出来。

    来的是王二祥,王二祥看着付拾一半点不慌,不由咂舌:“小娘子就不怕?”

    付拾一嫣然一笑:“怕甚?咱们县令大人一看就知不是昏庸之辈。定能查出真相。”

    王二祥一呆,半晌意味深长压低声音:“这位李县令出身甚高。不知道京城多少贵女倾慕。可他眼光颇高。”

    付拾一略一琢磨,才明白了王二祥的担心,顿时无言,默默开口:“多谢郎君提醒,回头我给您多加一份肉。”

    王二祥顿时心满意足:“多加点,每次都不够塞牙缝的!”

    付拾一:……

    拐角处立着,却没被他们二人看见的李长博,面无表情的:……

    然后扭头吩咐:“查查这位女郎的来历。”

    方良忙应一声:“是!”

    随后又问:“那郎君,咱们现在回去歇会儿?”

    昨夜,李长博让仵作连夜验尸,自己也跟着熬了一宿。

    李长博却仿佛没听见:“你去吧。”

    方良无奈,只得去查。

    付拾一这头,出了县衙,一路回家,路上遇到熟人,就发现他们瞧着自己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付拾一暗叹一声,大概明白自己处境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谢大娘如今态度也有些晦暗不明,看见付拾一回来,欲言又止。

    付拾一如往常一般打个招呼,然后就开始收拾出摊的东西——

    谢大娘惊了:“今儿还去?”

    付拾一“嗯”一声:“我去县衙外头摆摊,若有消息,也能知晓。不管如何,巧娘对我极好,如今刘大郎也不在家,若案子了结,我就先去将人领回来入殓。”

    谢大娘来不及说话,付拾一已经出了门。

    付拾一路过刘大郎家时,看那院门紧闭,上头还贴着封条,心里顿时复杂。

    不过这情绪也没维持太久,随后,付拾一大步流星的去出摊。

    付拾一照常出摊,不仅谢大娘震惊,就连衙门里一众不良人都惊了:

    这个女郎是什么来头?这么……这么彪悍的吗?

    除了这个词,这些粗人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更贴切的词了。
………………………………

第7章 特异之处

    李长博也知道了这个事儿,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倒是性情坚毅,且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淡然。此女颇有些特异之处。”

    岂止特异?简直妖异!

    李长博不知道为何,就多了好奇,吩咐方良:“去买几个卷饼。”

    方良心想:自家郎君这是饿了?

    忙屁颠屁颠的去买去。

    付拾一认识方良,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很是礼貌:“几个?”

    方良顿了顿,“买十个。”

    这可是大买卖。

    “加不加肉蛋?”

    “加吧!”方良漫不经心的说着话,心里捉摸着付拾一,眼睛却没离开色泽鲜亮的吃食——他跟着奔波一夜,这会儿是又困又饿。

    付拾一推销:“李郎君熬夜一宿,必定困顿,卷饼干了些,配一碗馄饨更舒坦。”

    “那来一碗。”方良很不经推销:“一会儿再将碗送回来。”

    付拾一手脚麻利的快速煮好,一并交给方良。

    方良没法拿,还回去叫了个不良人帮忙。

    东西很快就到了李长博跟前,李长博看一眼那一碗热腾腾的,飘着葱花和芫荽碎末的奶白汤馄饨,忽然觉得自己饿了。

    嫩嫩的绿,衬着奶白的汤,加上沉沉浮浮的皮薄馅儿大透出肉色的馄饨,是真勾得馋虫都要从肚子里爬出来。

    李长博取过一个卷饼,接过方良递过来的银勺:“将卷饼分与众人。”

    昨日累了一宿,李长博还是知道手底下人的辛苦。

    李长博吃了两口卷饼,就放下了。

    倒是馄饨吃了大半碗——主要是付拾一分量给得足,他不比武夫,实在是吃不完。

    仵作年岁大了,李长博也让方良去煮一碗馄饨,特意叮嘱:“就别说是谁做的了。”

    方良有些惋惜:“陈老丈知道的话,一定神色精彩。”

    李长博淡淡一瞥:“不许胡闹。”

    陈大志年纪大了,禁不住刺激。昨日就已赌气了。

    师爷谢双繁已经立了片刻,这些话自然也听到,待方良走后,便出声建议:“陈老丈年岁越大,越有点糊涂架势。咱们长安县的案子太多,他身子也吃不消了。”

    李长博叹一声:“之前已叫人去打听了几位,可总不好去挖人。其他郡县处的人,又不尽如人意。”

    这是看上的有主了。没主的看不上。

    谢双繁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李长博,算起来,李长博还是他的子侄辈。自然知道李长博的性子,于是出了个主意:“若有看上的,不妨跟陛下提一提。长安县毕竟不同别处。”

    谢双繁这是要李长博去抢人。

    李长博沉吟片刻:“再等等看吧。”

    谢双繁看一眼桌上的馄饨碗:“昨日夜里的案子,不良人那头可有什么线索?”

    李长博便说起案子。

    谢双繁提醒:“别耽误太久,最近马上要到陛下千秋宴了,可有不少使节来。”

    若长安县一个小小案子都查不出,悬而未决,对李长博会有不利。

    李长博颔首:“我知。”

    可总也不能草草结案。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忽又想起付拾一来。

    下午的时候,王二祥带着人在街坊里问话。

    付拾一自然也是被问的人之一。毕竟她和陈巧娘关系不一般,牵扯也不少。

    王二祥办案时候,还是挺细致:“你有没有发现陈巧娘和谁有仇?”

    付拾一摇头:“我们虽然来往不少,但并不交心。”

    “可她想认你做干妹妹。”王二祥盯着付拾一,眸光锋锐判若两人。

    说实话,颇有震慑力。

    付拾一熟悉这一套,浅浅一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她也没真张罗起来。可见她也并不情愿。”

    王二祥只觉得自己有点儿无处着力,“那你有没有发现,她平时和谁来往亲密?”

    付拾一认真想了想:“应该没什么太亲密的人。她怕人说闲话,总是闭门不出。就连谢大娘这边,也来得少。而且她喜欢做刺绣,靠这个挣钱。”

    “平日除了买菜,或是有事儿,几乎不出门。”

    “那日是你第一个发现?你为何过去?”

    “送菜,菜碗都还未取回。当时我摆在门边了,你们估计也瞧见的。”

    “你当时为何拦着众人不让人进去?”

    “我也了解办案的,所以下意识便维护现场。怕坏了证据。”

    王二祥又问许多问题,什么也问不出。付拾一每一个回答都合情合理。

    反倒是问完了,付拾一问了句:“现在谁的嫌疑最大?”

    王二祥板着脸,看着挺凶:“这是机密。”

    付拾一点点头:“倒是可以让仵作看看伤口。脖子上那个伤口,应该是第一下,一般来说,能从伤口上看出凶手发力点。然后再计算出凶器角度,大概就能知道凶手身高。”

    王二祥一脸迷蒙: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付拾一:……

    好吧,退一步。

    付拾一咳嗽一声:“你可将这个话带给李郎君。”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李长博的耳里。

    李长博思忖片刻,去见了仵作。

    然后将这话转达了——不过没说是付拾一说的。

    仵作听完之后就面上涨成猪肝色:“李县令,我做了这么多年仵作,也没听过这样的说法!李县令你既另外请了高明的,就干脆请他来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仵作还发起了脾气。

    李长博虽是世家子弟,却无倨傲,反而耐心哄了一句:“您是老师傅,经验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老而弥坚才对。”

    方良内心嘀咕:可郎君您也没夸他高明,厉害啊!

    是夜,许是因为命案的缘故,家家户户都早早闭门。

    虽还没到了宵禁时间,可街上一个人也没了。

    整个坊里,心情最平静的大概是付拾一。

    付拾一如常准备着自己明日出摊的东西。

    谢大娘在屋里监督小儿子功课,时不时看一眼付拾一的窗户,见那边还在忙活,就悄悄嘀咕一句:“冷血得很。”

    连点伤心感慨都没有,可不是太薄情了?

    外头打过了二更,谢大娘就带着儿子泼了洗脚水睡下。

    付拾一将小炉子的炭火拢好,然后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又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闪身出去。

    这个案子,付拾一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要再去现场看看。
………………………………

第8章 抓个现行

    只是付拾一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街道上碰见李长博。

    付拾一才不过刚刚站定,就听背后清朗男声带些戏谑:“女郎有夜游的癖好?”

    付拾一骇了一跳,险些没叫嚷出来。

    定睛一看,就看见李长博似笑非笑,一身的清雅,偏掩不住一双眼睛慑人。

    付拾一定了定神:“李郎君不也喜欢夜游?”

    李长博依旧笑:“我是公务在身,勘察现场。”

    付拾一咬牙不承认:“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现在便可回去了。本县虽治安颇好,但是女郎妙龄,还是别在外夜游得好。”李长博“善意”提醒。

    付拾一当然不会回去。于是叹一口气:“李郎君既然要过去,莫不如带我同去罢?早日抓到凶手,对谁都好。”

    李长博看住付拾一,付拾一倒是坦荡起来。

    有意思,绝口不提她动机不纯。反倒开出了一个诱人条件。

    而且够自信的。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

    李长博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转过身去,朝着陈巧娘家中而去。

    付拾一立刻跟上,不过落后了几步。

    夜色如墨,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晕黄色的光。

    可越发照得四周模模糊糊,魑魅魍魉。

    街上安静无比,李长博“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打碎了这渗人的宁静。

    却更平添几分紧张。

    付拾一却心静如水。

    李长博冷眼看着付拾一反应,心头又添几分疑惑。

    李长博重新关上门,看着院子里的杂乱,皱了皱眉:“从哪里看起?”

    “先看外头。”付拾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布手套戴上,神色严肃平静,就连语气里也有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长博内心古怪,却还是静静立着,观察付拾一的一举一动。

    付拾一彻底让他觉得有些糊涂。

    这个女郎身上,像是蒙着一层纱,看不透,看不明。

    云里雾绕。

    付拾一仔细检查过院子里,没发现什么特意之处,随后便又看李长博:“咱们进去吧。”

    门上还有封条,李长博来最合适。

    李长博被命令了也没恼,反倒是提着灯笼过来,然后打开了门。

    付拾一下意识命令:“跟着我,别碰任何东西。”

    付拾一这次没在客厅停留,而是顺着地上依旧在的血迹,进了内室。

    内室里一片凌乱。

    到处都是血迹——而且多是喷洒上去的。可见当时惨烈。

    付拾一微微皱眉,走到血迹中心处,看着地上那血迹,“陈巧娘就是在此处,被割喉。”

    “当时陈巧娘应是站着,所以血迹才喷得那么高,连床帐顶上都有。”

    李长博看了一眼帐子,沉默许久。

    帐子上……他看不太清。

    当然没看见什么血迹。

    李长博刚抬脚走了一步,就立刻被付拾一喝住:“说了不准乱动了!”

    李长博顿住,半晌收回脚。

    付拾一也没有什么后知后觉的意识,只重新沉浸到了自己的状态。

    “这里血迹有空白,但是并无其他遮挡,所以推断,凶手应是站在这个位置。”

    付拾一走到那个位置站定,环顾四周:“当时外头人应当不少,凶手身上有血迹,必定不会贸然出去。或者,他换过衣服洗过脸。”

    李长博沉吟片刻:“洗脸要去厨房打水。”

    付拾一点头:“那一会儿再去厨房看看。”

    付拾一紧接着又去检查屋里其他位置。

    床榻上凌乱不堪,没有整理,付拾一皱眉:“当时时辰不早,陈巧娘不是懒惰的人。为何没有叠被?”

    甚至还如此凌乱……

    付拾一母胎单身至今,虽然理论知识丰富,却只是理论知识。

    所以,大概是很难理解这一点。

    反倒是李长博咳嗽一声:“许是因为起来太迟。”

    付拾一摇头:“刘大郎出门,她必定起身相送的。而且还要关门——”

    付拾一忽然想到一点:“若当时关门了,凶手是如何进来的?”

    李长博给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许是熟人,所以陈巧娘才会放人进门。”

    “那盘查了所有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么?”

    李长博没有回答,大概涉及到了机密。

    付拾一也不在意,问过就算,不管有没有答案。

    反正,答案她自己也会找出来。

    “两个枕头上都有睡过的痕迹。可以判定,是两个人睡过。”

    付拾一甚至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翻了一下被褥,不过并没有什么别的收获。

    紧接着,付拾一又去查看屋里的箱笼。

    自然也没发现什么。

    直到查到了一个小箱子,才有了意外收获。

    箱子里全是陈巧娘的贴身衣物。

    付拾一掀开,李长博看了一眼就赶紧转开了头——

    然后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付拾一大概翻了一下,忽然从里头拿出一样东西来:“郎君看看。”

    付拾一将这个东西,递给了李长博。

    李长博接过来,有些疑惑:“一个扳指?”

    付拾一声音轻柔:“这个东西,我从未见刘大郎戴过。一般来说,只有善骑射的人,才会用扳指。”

    可刘大郎却不会这个。

    李长博沉吟:“许是存起来的。”

    “这个材料不甚名贵。就是普通的扳指,收藏是绝无可能的。拿去卖也不值钱。而且放在这样的地方——”

    若说没有特殊意义,付拾一想说:这不符合人的心理特征。

    人藏起来的不愿意叫人发现的东西,要么觉得价值很高,要么就觉得有特殊意义。

    这件东西……

    付拾一想了想,又去看陈巧娘的针线笸箩。

    然后在里头找到了一个绣绷。

    这是一片丝绸。上头绣着的是一个麒麟。还没绣完,但是看得出很用心。

    付拾一也交给李长博:“陈巧娘接的活计,都是大片的,这样的小东西,应当是她要做出来,送给什么人。或者是特意帮人绣的——”

    不管有用没有,都需调查之后再说。

    李长博捧着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想,莫不是有仇?是要累死那帮不良人?

    李长博还想问一句:还有多少?

    付拾一没在寝室找出别的。

    然后一同去了厨房。

    付拾一掀开水缸的盖子,用灯笼往里一照,忽然问了句:“你们找到了陈巧娘的眼睛没有?”
………………………………

第9章 含情之目

    付拾一这话没头没脑。

    李长博思忖片刻,觉得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没有,或许凶手带走了。”

    “没有。他没带走。”付拾一叹了一口气。

    李长博一愣,脱口而出:“小娘子怎么知道?”

    “你看水里。”

    李长博下意识看过去。

    然后一歪头,猛的捂住了嘴。

    水缸里,两颗惨白惨白的、圆溜溜的东西,正静静的悬着呢。

    而那水,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整个儿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息。

    李长博还没见过这个阵仗,所以一时之间有点儿受不住。

    直接一歪头脸色惨白,差点儿吐了。

    付拾一似笑非笑:“郎君最好多看两眼,做县令,以后更甚的场面恐怕也不难看见。”

    李长博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有些愠怒:“这是长安!是天子脚下!”

    付拾一叹息:“那又怎么了?”

    人心这种东西,最难说。

    犯罪这种东西,也不会挑地方。

    李长博看着稳重,看来还是一腔热血的天真少年哪。

    可接下来,李长博的一句话,却叫她微微一愣:“长安有我。但凡犯罪者,必先忌惮。”

    付拾一走神: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不过,有理想的人,总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所以她扭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厨房他们都翻找了没有?”付拾一又问,这个时候,她在看锅里已经发出臭味的肘子。肘子是蒸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来不及熄火,所以底下水烧干了,锅底也焦了。

    李长博对这个很肯定:“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发现。”

    付拾一问这话时候,用灯笼照着,捅了捅灶膛里的焦灰,发现不像是木柴灰烬那样松散,顿时精神一振。

    “拿着。”

    付拾一将灯笼递过去:“照着点。”

    李长博堂堂长安县县令,官至五品,如今却沦为了一个小厮。

    李长博顿了半个呼吸,还是乖乖接过。

    然后看着付拾一从灶膛里用手掏出了焦黑的东西——

    就着灯笼晕黄的光,李长博看了一眼顿时沉了脸:那是一团没烧完的衣裳。

    外头已经糊了,不过里头还剩下一点儿没烧化。

    李长博不知道自己该惊喜还是生气:发现新线索,案子说不定就破了。该高兴。

    可自己手底下一群草包废物……

    李长博觉得,自己不只是该物色新的靠谱仵作。

    矜矜业业的付拾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付拾一也没有更多收获。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更天。

    付拾一和李长博站在院子门口,盯着李长博怀里的那包炉灰:“仔细看看,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说不定……就能抓住真凶。给巧娘伸冤。”

    陈巧娘或许很平凡,有些贪财,有些八卦,可绝不是该死之人。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付拾一还是不觉得,人命如草芥。

    哪怕是在这里。

    人命,依旧大过天。

    只有犯下无可饶恕罪行的人,才该死。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脸上的神情,发现这是今天夜里,第一次从她面上看出了情绪这种东西。

    之前这个小娘子,冷静淡然到甚至让人觉得冷漠。

    可现在……这分明就是个有些唏嘘和伤怀的小娘子。

    李长博不由得想起了朋友的一句话:女人啊,总是千百面的!不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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