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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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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蘅也果然摇头,郑重其事的:“我何尝不知道这话晦气,但是桃蹊,你表哥杜昶在扬州打死了人的事,你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轰——”
温桃蹊如遭雷击,脸色一时都变了,青一阵,白一阵,到后来,全都化成了复杂二字。
她去看林蘅,目光如炬:“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按着她二哥的说法,秦行得了各处不少银子,好处赚够了,自然也做了事,这个案子是一压再压,扬州城中都未曾闹的尽人皆知,更不要说远在歙州的林蘅。
而且林蘅知道,李家难道会……
她两道好看的柳叶眉往眉心处拧过去:“林蘅姐姐,李家是不是都知道这件事了?”
林蘅蕙质兰心,立马就明白了她担心什么,忙着安抚了两句:“婚期将近,你不用怕这件事会影响了你大哥的婚事的。”
那也就是说,李家果真知道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的?
温桃蹊捏紧了小手,红唇抿的很紧,一言不发的盯着林蘅看。
林蘅过来的早,本就是为这事来的,且听她话里意思,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是以稍稍放下心来:“我爹给我来了信,说前阵子我大哥到扬州去办货,偶然间听闻此事,想起来李家跟你们温家长房定了亲,杜昶又是你们长房的表少爷,怕闹出什么不好来,专程告诉我姑父姑妈一声的。”
能有什么不好,也不过是怕连累了李家。
这种事情,他们这样的人家,八成都是要想法子把人救回来的,可是王法条条不容情,真遇上铁面无私的,他们暗地里到处使劲儿,那真是要把自己搭进去的。
林蘅的那个爹,专门送信给李家,怕也不会只是轻描淡写说这样两句,更难听的,林蘅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温桃蹊眼皮一垂:“李家太太今日还来赴宴吗?林蘅姐姐你——”她音调拖一拖,尾音又重一重,“是与我说了话便要出府了吗?”
………………………………
第三十二章:自有计较
第32章自有计较
林蘅眼底似是闪过茫然,上前去,握住了温桃蹊的手:“我表姐同你大哥婚期都近了,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她不是逼问。
可就是这样淡淡的语气,才更叫温桃蹊感到羞愧。
难道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蘅的爹娘,对林蘅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像是从不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如今林蘅跟他们温家的女儿走得近,她爹也许……也许根本就不知道?
可是从前世看来,林家爹娘趋利避害更是个中好手,怎么着也会劝着李家与他们暂且疏远些,总要等到杜昶的事情尘埃落定……
温桃蹊眼底一亮,突然想起什么来,她反握回去:“我只是怕伯父伯母不许你再同我们往来,又怕李家太太知道了这样的事,心里想着要避嫌,怕受了我们牵累。”
林蘅这才笑了,先前面上的凝重也稍稍褪去:“我姑妈不是那样的人,况且虽然是你表哥杀了人,可总归跟你们是无关的,怎么是受你们牵连呢?我一大早过来,也只是昨日知道此事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既想着,这样的事你们不该不知情,又怕你们家果然不知情,今日老太太寿宴上,要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届时弄的不好收场,是以回了姑妈,早点儿过来,同你或是同子娴说一声,好歹你们心里有个数。”
温桃蹊不得不承认,林蘅面上看来虽是个与世无争,恬静寡淡的,可实则遇上事儿,心里那杆秤是从来就没有歪过的,她心里的想法,打定的主意,都再正没有。
这件事李家太太不能出面来提,李家的任何一个长辈,都不能,由她这个客居在府的侄女儿说出口,小辈之间,只当是信口而言,最合适不过。
温桃蹊深吸口气:“这事儿我们一早知道的,我爹娘为这个也没少操心生气,只是具体如何,我也不大清楚,今次还要多谢你们,知道了这样的事,还替我们忧心牵挂。”
“你说这样的话,不就是见外了吗?”林蘅拉着她往廊下走过去,“我见了你便觉得亲近的很,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姑妈又说,如今两家既要结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你们长房有什么事儿,他们自然是该帮衬的。”
她适时收了声,但温桃蹊心里很清楚,后头必然还有一句——将来李家一时遇到什么麻烦,他们温家长房不也要帮衬着吗?所谓结亲,本就是扶持帮衬,不然岂不是薄情寡义。
这本也无可厚非,温桃蹊反倒觉得,真遇上麻烦,还能互帮互助的,实在很是难得,他们温家有那么多的姻亲,前世出事时,真正站出来替温家说话的,又有几个?那些所谓姻亲,甚至比陆景明都还要不如。
只是林蘅欲言又止,反而显得有些别扭,叫人看着心里头也不舒坦。
温桃蹊看着林蘅在廊下长椅坐下去,却压根儿没有要陪她一起坐一坐的心思,一双杏眼不住地朝着月洞门方向瞥,待瞧见那一抹山茶红时,面上一喜:“大姐姐回来了,叫她陪你玩儿,我要回去一趟。”
林蘅刚坐下,便又起了身,顺着她的话,也往月洞门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了缓步而来的温子娴。
底下的丫头大约早回了话,温子娴到也不惊讶,不紧不慢的把手上东西叫丫头给冯夫人送去,又把那条禁步交到芙蕖手里,跟着才迎上去:“你来的这样早,我倒失礼了,才到大伯母那里去取东西,怠慢了贵客。”
她后话俨然是打趣,林蘅跟着掩唇笑,偏那头温桃蹊做个礼就要往外跑,温子娴便一把拽住了她:“方才你着急忙慌的,说要来等阿蘅,这会儿她来了,你却要走?做什么去?”
杜昶的事情,他们一直是瞒了家里人的,二房和三房都没有惊动。
温家这些年,一直都是分家不分宗,各房虽然单过,但祖宗留下的产业分不得,是以以往各房有什么事儿,也多是各自解决了,真遇上棘手办不了的,又或是要伤筋动骨的,才会聚在一起,想法子度过。
杜昶的这件命案,说破天是他们长房自己的事儿,且也远动不了温家的筋骨。
眼下温子娴问,温桃蹊便存了敷衍的心思,只是笑说落了东西要回去取。
林蘅最是个有眼色的,一听她这样说,便晓得人家没打算叫三房的人知道扬州的事,是以从旁帮腔:“她刚才见了我,就说落了样东西,是要送给我的,只是你又不在,她才陪着我待了会儿,你快叫她去吧,我也想知道,她是又得了什么样的稀罕物,要到我跟前来献宝呢。”
温桃蹊亲近林蘅,这是温家姊妹都看在眼里的事,温子娴一时不疑有他,便松开了手。
丫头一溜小跑出了门,白翘当然跟上去的很快。
等穿出了月洞门,温桃蹊脚步一顿,白翘差点儿没一头撞上去:“姑娘不是急着回去吗?”
温桃蹊摇头,反手摩挲着下巴:“我去找大哥。”
白翘啊了一嗓子:“四爷不是也说找大爷有事儿商量吗?姑娘这会儿去寻大爷做什么?”
那倒不怕,她总有说辞,能把四哥给支开,不过……
不过林蘅借口说她要回家取东西,她要空手而回,大约引大姐姐起疑。
温桃蹊略回头看了白翘一眼:“我的床头不是有一对儿碧玺石的小麒麟吗?就是两年多前二哥托人给送回来的,知道吧?”
白翘连连点头说记得:“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你别跟着我了,回家一趟,取一只小麒麟,包好了,然后去大哥书房外的竹林等我,我见了大哥,你再跟我一起回三房,那东西我要送林蘅姐姐的。”温桃蹊一面说,一面已经迈开了步子往前走。
白翘暗暗吃惊,忙不迭的追上去:“姑娘一直很喜欢这对儿小麒麟,整日放在床头,怎么突然要拿它送人?姑娘确定是那对儿小麒麟吗?”
“就是它。比起那对儿小麒麟,我更喜欢林蘅姐姐,不可以吗?”她头也没回,“你这丫头话这样多,还不快去。”
………………………………
第三十三章:另有主意
第33章另有主意
温桃蹊是从二房最东南角的角门穿过去,绕回到温长青的书房外的。
他们各自虽然分家过,但二房跟他们长房关系一直都还不错,是以当初就在东南角留下了角门,也不怎么上锁,加上今日三房老太太做寿,二房更是一大早就开了角门,方便行走。
温长青的书房差不多就挨着那角门,从角门穿出来,朝北走出去约莫一箭之地,便能瞧见那一大片的矮竹。
而温桃蹊穿过了矮竹时,却正好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温长青。
她咦了声,先顿住了脚步,四下里张望着:“四哥不是来找你了吗?”
温长青迎上前去,又在她身前站定住,低头看她:“说完了事就走了,你又是从二房的角门过来的吧?”
她掩唇咳了咳。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全是因为冯夫人脾气委实有些古怪。
本来都是一家子骨肉,哪怕是分了家,也不曾分宗,哪里有多生分的呢?
二房留下角门不大上锁,那就是二房的态度,三个房头往来自由,他们是毫不介意的,偏冯夫人从来约束着温长澈兄妹,绝不许他们从二房那个角门穿来绕去,哪怕是多走些路,也只能打后头的甬道上过。
以前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温长澈也没把冯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贪玩儿,兄弟们又扎堆儿,他没少从二房那里走,就是到了他们十二三岁时,几个兄弟入了夜背着长辈们聚在一处玩儿牌赌银子,也全都是靠二房的那个小角门,才方便了他们。
后来温长澈十四岁那年,几个兄弟又围在一处玩儿牌,上了头,起了争执,打翻了烛台,把围房给烧起来,才惊动了家里的长辈们,他们自然是受了责罚挨了骂,可冯夫人在事后,抓着温长澈又打了一顿,为的就是他这些年瞒着家里,每每从二房的角门穿来行去,这令冯夫人很是窝火。
温长澈是冯夫人第一个孩子,打小宝贝的很,养的也极金贵,冯夫人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更不要说动手了。
也就是打那之后,温长澈再不敢走二房的角门,也很少跟兄弟们私下里胡闹,连带了三房的一众儿女们,因见了冯夫人这般生气,也越发收敛起来。
这事儿二房心里不受用,但冯夫人也只是借着温长澈胡闹打的他,虽说之后三房的人更加拘谨,长房和二房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明面儿上,谁也说不上来什么,日子久了,也就不再提了。
温长青见她不说话,上手去拉她,带着她要往外走:“我听长澈说了,来的时候遇见了你,正要往三房去,我还想着,你今儿倒老实,从后头的甬道过去,这会儿怎么跑来找我?”
温桃蹊却把手抽出来,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有事找大哥。”
她说着又反手摸了摸鼻尖儿:“那会儿太早了,怕惊动了二房的人,就从后头过去的,这会儿我着急,懒得走那么远的路。”
着急?这样大喜的日子,她有什么可着急的事?
温长青眉头一皱,直觉不好,索性陪着她站定,身形再不动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也不问,静静地等她的后话。
温桃蹊也不与他遮掩扭捏,小脸儿仰着,又在脸上挂着俏皮的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谄媚:“大哥是不是真的想叫阿娘丢开杜昶,不再逼着爹去管扬州那件案子?”
温长青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丫头少有谄媚的时候,眼下这样子……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他先反问了一句,才又回她:“我自然是想的,娘始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也不知生了多少闷气,上回拌起嘴来,你又不是没听见,连魔怔了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要我说,再这么怄下去,各房都要惊动了不说,爹心里只怕真的要怨娘的。”
人家说出嫁从夫,这道理温桃蹊前世守了一辈子,如今想来虽觉得可笑,但若是放在她爹娘身上,放在今次杜昶的案子上,她又觉得,这道理,原也算是正经道理的。
她爹是真心爱护阿娘的,以前姨妈家里有什么事儿,爹也没说扔在一边儿不管的,只是杜昶这是命案,等真正闹大了,难不成他们温家分明不该牵涉其中的,却要惹得一身骚,有嘴说不清吗?
前世温家出事的时候,有心人将此案翻出来,那便是藐视枉法的一条大罪,铁证如山,谁能替他们辩驳开脱?
温桃蹊敛了心神:“我和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这事儿,只是到如今,我看阿娘的态度坚决异常,哪怕是知道了其中内情,晓得表哥有多胡来,她还是想救人。上次说起舅舅,大哥像是有所迟疑,怕真的惊动了官场上的诸位大人,倒显得咱们辣手无情,反倒不好,今次我心中另有个主意,便想着来告诉大哥,总归有个商量。”
温长青是欣慰的,小姑娘长大了,晓得为家中事担忧操心,再不是从前那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穿金戴银的小丫头。
且这几次她说出口的话,哪怕偶尔有些欠考虑的,却绝没有十分胡闹不成样子的。
是以温长青眼角弯一弯,眉目柔和一片:“你说,我听听看又是什么样的主意。”
“我在三房见了林蘅姐姐,李家已经知道了表哥的案子。”温桃蹊深吸口气,抿了抿唇,“林蘅姐姐说,是林家人在扬州办货,打听到了这件事,具体如何,我没有再追问,且听林蘅姐姐的意思,李家也没有为此事就要同咱们疏远,不过我想着,两家人定了亲,婚期将近了,这凡事都要有个亲疏之分,阿娘就是再想救表哥,也总不能把表哥放到大哥你前头去吧?”
温长青面色一变:“李家……”
这里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秦知府有意把案子压下来,林家人还能打听的出来,可见是十分上心,才能打听到,说穿了,就是听见了些风声,专门去打听的。
“可依你说,李家不是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吗?既然是林姑娘说出口的,大抵不会有错,不然李家也不会这么早放了林姑娘过府——”他尾音顿一顿,思索须臾,“我没猜错的话,是李家太太专程叫林姑娘早点过来,知会咱们,怕咱们尚不知情,今日老太太寿宴,要闹出事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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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逼迫
第34章逼迫
温桃蹊不免心中要生出无限感慨来。
一则是她兄长委实聪敏,心眼子弯弯绕绕,有上百个,稍稍转一转,也猜得出他们那些人,究竟是个什么念想。
二则也是她兄长为人坦荡,行事光明磊落,乃十足的一个君子。
她是不一样的。
她前世里内宅后院厮混一场,见识过太多后院手段,如今一时心眼子上来,方才能够想到……
温桃蹊面露焦急神色,事实上,她分明眼瞧着她大哥眼底也闪过一回焦虑,连鬓边几乎都要盗出汗来。
却也正为这个,她反倒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旁的倒都暂且不提,眼下也是顾不上,大哥只说,我方才所说,究竟是不是极正经的道理呢?”
温长青倒叫她说愣了,掖着手:“你方才的哪句话?我竟不知你要说的是哪样道理?”
“亲疏有别,自古以来的道理,大哥只说是不是吧。”
她小脸扬起来,面上写满了桀骜二字,也不知是怎么的,虽说是一闪而过,温长青心头却是一震。
他眯起眼来:“亲疏自然有别,我却不懂你的意思了。”
既应了,便再好办没有了。
温桃蹊越发松下提着的那口气,更是把悬起的那颗心,实实在在的落回了肚子里去。
她扯扯温长青袖口,也没了先前那份儿焦虑:“大哥只瞧着,自表哥出事以来,阿娘像是满心满眼只有表哥一个,可实际上,表哥又不是阿娘的亲骨肉,说穿了,阿娘为的,是姨妈罢了。倘或咱们家真的丢开手,放着表哥不管,表哥真的遭了罪,或是人没了,那姨妈的一颗心,岂不是油锅里头滚三滚,熬也要熬死了吗?”
她略顿一顿话音,果然温长青也没打算接话,只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几乎不假思索的,缓了口气,便把前话接起来:“这其中,并不是阿娘不晓得厉害,也并非是阿娘将温家置于不顾,只是阿娘未曾往最坏的地方想过,是以如今便是谁来规劝,都不好使了。”
这样的道理,他们早就知道,先前也合计过,故而才更加头疼。
温长青把袖口往外带一带,人也往一旁侧身让了让:“这样的话,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次,你急匆匆的跑回来寻我,就是为了再同我说上一遍的吗?”
温桃蹊忙不迭的回了他一句自然不是,又跟上他的脚步去:“大哥,倘或拿出一件更要紧的,同阿娘更亲近密切的,现放到阿娘面前去,阿娘难不成,连亲疏都不分了,还要一味的护着表哥生死不成?”
更要紧,更亲近密切的……
温长青叫她说的有些发懵:“桃蹊,你究竟在同我打什么哑谜?”
她摇头:“不是哑谜,是大哥你。”
她眼神坚定,语气也很是笃定。
温长青听来浑身一怔,反手指了指自己,显然并不明白她话中意思:“我?”
温桃蹊重重的点头:“此事林蘅姐姐知道了,那便是李家上下都知道了。大哥你猜的并不错,李家与咱们温家,再有几个月,那便是通家之好,将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家太太很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照林蘅姐姐的说辞,李家太太原不过是怕咱们不晓此事,今日宴上,要闹出事情或笑话来,那才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李家清贵,门风又一贯严谨,李家太太是当家主母,会如此,温长青一点也不意外。
他面上未起半分波澜,哦了声:“那便是了,然后呢?”
“我听说林蘅姐姐说,李家老爷外出办事了,今日咱们家这样的喜日子,他不能来赴宴。至于他们家大姑娘,因定下了婚期,如今也不好到咱们家来走动,自然也来不了,便也只有他们太太带着余下的哥儿姐儿过府来,大哥,你说——”她话到后来,把声音压低了些,四下扫视过一圈儿,又往温长青身边凑过去一些,“倘或李家人今日不来赴宴,再叫阿娘知道,人家已经知晓了扬州案子,一大早的派了林蘅姐姐来敲打过,你说,同你的婚事比起来,阿娘还去操表哥的那份儿闲心吗?”
“你的意思是说——”
温长青瞳孔蓦然放大,立时便明白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家是世代官宦人家,往祖上去数,那也是出过宰相帝师的,到如今李家老爷这一辈,虽说身上没个正经实权职务,但总归捐了个五品的散官儿,况且家中的孩子如今又争气,单说那位大姑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便是去岁的新科进士,二榜头名,将来是铁定要出人头地的。
当初爹娘为他的婚事有诸多的盘算,相看了不知多少人家的姑娘,看上了李家的大姑娘,又怕人家嫌弃他们温家如今身无功名,孩子们一味的都经商去了,不入仕途,还是他阿娘写了家书,送回外祖家中,请外祖母出面,托了彼时在绩溪颐养的忠肃侯府老夫人来说亲,这才显得郑重其事,李家才答应下来。
如今他们家中出了这样的事,虽不是自家的孩子乱了规矩和法度,但拐着弯的都沾亲,李家豁达明理,不急着避嫌,阿娘先前大约也是没有这份儿顾忌。
倘或是李家真的为此而避了嫌,连通家之好都扔到一旁不顾了……
温长青一时惊愕:“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温桃蹊也吃了一惊,但仔细听来,他语气又不大像是责怪,反而是惊诧更多些,她略想了想:“林蘅姐姐与我说时,我头一个怕的,就是李家太太今日不肯来赴宴,之后听她说,李家并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我才放心下来,可是转念再一想,要是李家太太来赴不了今天的宴,到了阿娘面前,还不是由着咱们说?这样的事,总归阿娘过后也不好摆到台面上去问,只当李家太太亮明了态度,摆明了要避嫌。阿娘紧张大哥的这桩好婚事,只怕不忍置姨妈不顾,也总要撂开手了!”
她越发咬重了话音:“可外面的事,我不敢擅专,也没有那样的门路,能托了人想法子拦下李家的车轿,不叫人家来赴宴,且这无论如何听来,都像是我做女儿的,卯足了劲儿去逼阿娘,是以只好来找大哥商议,究竟得不得法,还要凭大哥做主。”
………………………………
第三十五章:书信一封
第35章书信一封
她的这个主意……
温长青犹豫再三:“只是他李家的车马软轿,哪里是那样好拦的?”
他反问回去,况且那位李家太太,原也不是小门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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