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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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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温桃蹊,温长青捏着先前被他藏起来的那本账册,看了很久,越看脸色却越差。
他大概在自己的书房里待了不到一刻,便黑着脸匆匆出门去了。
温桃蹊压根儿就没有回小雅居,带着白翘和连翘就蹲在他书房外的矮竹旁边。
几个姑娘身量小,那矮竹虽然也不高,但是栽种茂密,几个人悄没声的蹲在那儿,不留神根本察觉不了。
她眼看着温长青脚下生了风一样的出门去,才从竹林中闪身出来,轻手轻脚的要往温长青书房里溜。
白翘到底胆子小,临门一脚她拽住了温桃蹊:“这样偷偷溜进大爷的书房里,给大爷知道了,不得了的,姑娘要不还是再想想?”
她就知道这丫头老毛病改不了。
温桃蹊虎着脸打掉她的手:“那你就在外头替我守着门吧,横竖有人来了,第一个先拿住你。”
再说了,大哥背着人做事儿,就算真的拿住了她,也不可能声张的,还能把她怎么样?难道为她偷溜进他的书房,提了她打一顿?爹就第一个不放过他了。
白翘猛地咽口水,连翘戳了戳她腰窝,示意她别说话。
其实连翘也不大赞成,听姑娘的意思,是发觉了大爷背着人的事儿,非要弄个清楚,想知道大爷究竟在做什么,可要她说,那都是外头的事情,且轮不着姑娘插手过问,况且就算是宅院里的事情,也没轮到姑娘管到大爷头上去不是。
然则姑娘行事,就总有姑娘的缘由,也只有她的章法,做丫头的,能劝则劝,劝不动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听姑娘吩咐,那才算是本分。
她权衡利弊,自然不拦着温桃蹊。
主仆三个一前一后猫着腰就进了门,关门的动作都是轻轻地,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唯恐惊动了人。
两个丫头留在门口把风,温桃蹊长舒口气,直奔温长青的书案去。
她隐约记得上次瞧见的,是个账本一样的东西,这回匆匆一瞥,大哥实在是收的太快,她真是没瞧见。
于是她在温长青的书案上四下翻腾了一圈儿,到最后,却是徒劳无功,什么都没找着。
温桃蹊不死心,索性连多宝格还有书案旁放卷轴的缸里头一并全都翻看过,仍旧一无所获。
她气馁不已,自个儿生闷气,等站直了身子,直愣愣的站在多宝格前,看着上头摆的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越发气不过。
“啪嗒——”
暗格被打开的时候,温桃蹊整个人呆滞住了。
她真是无意的……
她心里憋着气,明明东西就在书房里,可她怎么也找不着,一时气不过,照着多宝格重重拍了一巴掌,那实心红木又拍的她手疼,于是她上了脚,却长了记性,只是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丫头听见了动静本来要来劝她的,找不着,就快点走,但是人还没有近她身侧,那暗格,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温桃蹊看着左手边弹开的暗格,回头去看连翘,发觉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也都傻在了原地。
这书房是专门备给温长青的,平素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也就是她,偶尔不规矩的时候,会突然闯进来,可也并不是总来。
他在书房里留了暗格,这是防着谁?一家子骨肉,在自家院子里的书房,他还要留心防备?
温桃蹊一口气险些倒不上来,只觉得气血上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震惊过度。
她看见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那暗格去。
“你在做什么——”
书房的门被温长青从外猛然推开来,屋里的人被他吓了一跳。
温桃蹊尚没能碰到那本账册,脸却一下子就白了,血色全无。
她瞪大了双眼回过头,看见她大哥周身戾气环绕的站在门口,一双乌黑又明亮的眼此刻却似幽潭,深邃不见底,要把人整个吸进去一样。
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狠戾,她瞧得真真切切的!
温桃蹊心头悸动:“大……大哥……”
她一向伶牙俐齿,少有这般支支吾吾的时候。
温长青偶尔虽然也端着长兄的派头管教她,可大多时候都是宠着她的,她也就越发肆无忌惮,在他面前,更是张牙舞爪,不知收敛为何物。
可两世为人,温桃蹊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长青。
那不像是她的兄长,却像是她的宿敌。
仿佛只要她稍稍走神,他便会带着锋利的匕首冲上前来,毫不留情的扎入她的心窝,一刀毙命,好叫她永远闭上嘴,再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然则那一切也只是一瞬。
温桃蹊定睛再去看时候,他周身戾气化去,眼底的寒芒也尽数收敛,竟在短短一瞬,就只剩下了无奈。
温长青迈开长腿进门来,两个人分明是有距离的,温桃蹊却下意识又往后缩。
她后背撞上多宝格,带着身后多宝格动了下。
温长青一眯眼:“现在知道怕了?”
温桃蹊紧张的不得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始终是他方才狠戾的模样:“我只是好奇……”
“过来。”他站在了那里不再往前走,却冲着她摇摇招手。
温桃蹊没敢动,他也不催,僵持了半晌,她才把心一横,一递一步,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
第九十五章:歪打正着
第95章歪打正着
她虽挪动,却也只是慢吞吞的,一递一步,踩得再没那样实。
偏又在三五步的距离下站定住,说什么都不肯再上前了。
温长青当然知道她心里害怕,面上仍旧紧绷着:“现下你倒是乖巧老实的模样,看样子是真怕了,既晓得害怕畏惧,往后就不要再私闯我的书房。”
他咬重了话音,引得温桃蹊猛然抬头,定睛望过去。
温长青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呢,这么一来,视线正对上了。
她吞了口水,真是长这么大没这般老实过。
小的时候她二哥哥带着她胡闹,爬到树上去掏鸟蛋,结果她顽劣,再加上小胳膊小腿儿的,爬的不稳当,等爬的高一些,往下头一看,又害怕的不得了,实打实的就摔下去,要不是她二哥身边的小厮身手快,给她垫在身下做了人肉垫子,只怕她是要断胳膊断腿儿,留下一辈子的残疾。
这事儿自然惊动了长辈,饶是祖母那样疼爱她和二哥,也发了好大的脾气,更惹得爹请了家法藤条,狠狠地打了二哥一顿,要不是阿娘拦着,连她也不能幸免的。
可那时候她都不害怕,只是在心里记着,日后再不能那般胡闹,没得连累的无辜的奴才们,弄出一身的伤来,然则于她自己而言,却并不怕受罚挨骂的。
今次……
温桃蹊深吸口气,声儿不易察觉的抖着:“大哥怎么去而复返?”
“我不是去而复返。”温长青把手背在身后,“我要去找子楚问清楚,想着你同我说林月泉的那些话,有些话头是不清不楚的,再三思量,总是要先在你这里问明白了,才好拿了这些话去问子楚,也省的我气头之上,冤枉了子楚,平白生出龃龉来。”
她真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她大哥是个小心仔细的人。
他要找陆景明把话说清楚,那是君子做派,两个人诚心相交的,前头那簪子的事儿他已经隐忍不发,现如今又闹出这样一桩,连他们家内宅的事情都传到外面去了,他大约再三想来,总是不妥,倒不如问个清楚明白,把话说开了,总好过日后相处,彼此心里有隔阂,再不能坦诚以待。
可这里头,她才是那个牵头的人。
他不能带着她到陆家去兴师问罪,却要在她这儿先一五一十问仔细。
谁知道出了门,转道去了小雅居,却根本就没有找见她。
温桃蹊叹气,搓着手:“大哥真是聪明,见我没回去,就猜到我定然藏着,等你离开,偷溜进你书房里的。”
“上一次——”温长青看了眼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丫头,脸儿往下一拉,“你们两个出去。”
白翘和连翘对视一回,又见温桃蹊弱弱的冲她们摆手,这才蹲身一礼,慌慌张张的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等两个丫头走了,温长青才挪步往侧旁官帽椅坐过去,抬眼看温桃蹊:“你长这么大,我都没见你这样老实过。”
他嗤笑着,打趣着,倒不似先前气恼的模样。
温桃蹊斜眼偷偷打量,又被他抓了个正着。
温长青指了指对面的官帽椅,自顾自的又说起:“上次你一声不响的闯进来,就撞见了我在看账本,你一向是个好事儿的,抓着我问了三两句,我不理会,你其实就已经很好奇了吧?”
她提了裙摆去坐下,乖巧点头说了声是,他才又说:“这回又叫你撞见,你看着像是顺嘴一提,我仍旧不理会,你便不再追问,可实则你心里越发记挂我那个账本,大约觉得,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生来是这样的性子,若不叫她看见,倒也罢了,可偏两次让她撞见,又避而不谈,越是不肯说,她就越是想知道,而她想知道的事儿,又总是要想尽办法弄清楚的。
所以当他发觉她根本就没有回小雅居时,脑子一转,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丫头从他书房出来,八成躲在暗处,且又算准了他会出门去找陆景明,只等着他匆匆离去,背着人,偷溜到他书房里,定要翻个底儿朝天,把那账本找出来。
于是他匆忙赶回来,果然那暗格已经被她发现了。
温长青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家里有那么多的产业,总有一些账目,是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见不了光的,你懂不懂?”
温桃蹊眼底一暗:“所以那是咱们家的烂账?”
她说烂账,温长青眼角一抽:“胡说什么。”
她撇嘴:“我便说奇怪呢,在自己家的书房里,还要设个暗格出来,那账本每每你看过,又要放回暗格中,这样子防备着,究竟是防备谁?可我还是不明白,即便是家里头的烂账,总归是爹也知道的,大哥的书房,平日里也并没有人来,即便是我偶尔胡闹,一声不响闯进来,却也从不碰大哥的账本一类,你防着谁呢?”
温长青原就是扯谎,不过想遮掩过去。
那账本,自然不是他温家的糊涂账。
他爹是个儒派的人,生意做得再大,也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清楚明白,那些个污糟烂事儿,他爹从不碰一指头,也不许他们碰一指头。
哪怕是远在定阳的长玄,虽也是结交了三教九流的人等,但生意往来,一向是清白的,至多有些个门路,在他们眼中,是走了旁门左道罢了,可他要是敢私藏了暗账,稀里糊涂,那他爹是断然不容的。
他原想着,这丫头年纪小,不晓得其中门道,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既说了是见不得人的账,她心里有数,也不会再拿到外头去说嘴,就是见了爹,也必然不会问。
谁知道她不好糊弄,偏又有这许多说法。
温长青揉了揉眉心:“不是要防着谁,都跟你说了是见不了光的,自然要放在暗处,难道成日摊开在我的书桌上吗?我书房里虽不怎么有人来,也不能就随手放着吧?你虽从不翻看我的账本,可要是哪一日心血来潮,偏就看了,又怎么说?所以我才做了这个暗格,把那几本账册放在里头的。”
这不还是防着人吗?或者说,大抵就是防她的?
温桃蹊心下稳了稳:“可既然是家里的账,哪怕我一时看了,先不说我能不能看得懂,难道我还四处张扬?大哥方才进门时候,那样吓人,像要吃了我一样,又是什么做派?”
这丫头好生理直气壮。
温长青拍拍扶手,轻轻地,发出几声闷响来:“你偷偷摸摸的进我的书房,四处翻腾,瞎找寻,反来质问我是什么做派?”
他坐正一些,面上极严肃:“素日。你胡闹,我从来纵容,不计较你,就是爹娘面前,也多替你遮掩,再过分些的,你幼时曾有惹的祖母发脾气的事情,我也都回护着你,可你如今又学了什么做派?一个姑娘家,行事鬼鬼祟祟,心眼子怎那样多?竟还学会了藏在暗处背着人,偷偷摸摸的摸寻进我书房来,传出去成什么体统,你的名声还如何顾全?便是传不到外头,今日若给个小厮丫头瞧见,这府里人多口杂,一传一的说下去,你温三姑娘也再没贤名,就是个胡闹不知事的混账,同那梁燕娇又有什么差别?”
温桃蹊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细细的品,他这些话似乎也不算错,但她仍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大对的。
她挠着后脑勺,就是一时想不出,究竟哪里古怪。
温长青眼神闪了闪,又拧眉:“我今日说你,你不服气吗?”
“没……”她先前受了一场惊吓,这会儿看他如往常一般,才稍稍宽心,哪里还有那么多顶撞的话语,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的说没有,“大哥说教,也是为了我好,我自然虚心受教,今后再不敢如此行事了。”
温长青看她模样是乖顺,但就怕她心里并不这样想。
眼看着长玄要回来,在家里一住就是小半年,那一个从小就鬼灵精,心眼子更是一万个那样多,这些年在定阳待的久了,又没人辖制他,他又历练闯荡出来了,只怕比小时候更要精明上十分才是,他们两个再鬼鬼祟祟的一处说,她倒是把心里的狐疑压下去了,长玄却必定不会听信这些鬼话。
于是他又轻咳,端的一本正经的问她:“过几日。你二哥就回来了,我今儿吓你一场,你可同他告状吗?”
温桃蹊啊了一声,呆呆的看他:“我不是说了虚心受教吗?”
“那今日的事情,你可拿去同你二哥说嘴吗?”
温桃蹊眼儿一眯:“大哥你是怕我去跟二哥说那账本的事儿吧?”
温长青也不遮遮掩掩,怕反而引她怀疑,就说是:“他人在定阳,家里头的这些生意,尤其是歙州城中的这些生意,他不经手,也并不怎么清楚,你去同他说,他势必要来问我,或是闹到爹的跟前去。他是野惯了的人,只怕闹大了,连二房三房也一并惊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桃蹊讪讪的哦了两声,反手摸着自己的鼻尖儿,心里却另有一番算计,只是面上不显露出来:“惊动了二房和三房,就是家宅不宁的麻烦事了,所以大哥不想让二哥知道,就想叫我守口如瓶。”
她却突然挑眉横过一眼来:“我能看看那账本吗?”
温长青实在没料到她突然要看账本,心里突突的。
小姑娘十四岁,外间事接触的从来不多,看账的本事虽也学过,可那都是内宅账目,同外头做生意的,又不是一码事儿,可她太聪明了,万一瞧出什么端倪来……
温长青便又虎着脸:“我才说你如今不安分,你反而蹬鼻子上脸了?外间生意上的账,你看来做什么?”
温桃蹊心一沉。
那账本怕还是有问题,不然他推辞什么?
在他眼里,她该看不懂那账本的,既是看不懂,他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给她看了,又有什么要紧的?他又说是家里的烂账,连二哥都要瞒着,她更不敢胡说去,偏他又这般遮遮掩掩。
温桃蹊两只手交叠着落在小肚子上,左手的指尖儿轻点在右手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我原也是好奇,大哥既说不合适,那就不看了吧。”
她像突然没了兴致,懒懒的:“大哥还去陆家吗?”
温长青心里那口气却不敢松下来,他知道,这丫头心里八成有别的想头,只是眼下不愿意跟他僵持住罢了。
他盯着她看,目光不肯挪开半分:“还是要去的,内宅的话都传到外头去了,人家还要拿了这话去打趣,去说嘴,不问个清楚,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他说完了,想想林月泉,才又叫她:“我其实也就见过林掌柜两三次,头一次是子楚做东引见,大家算是交个朋友,后来两回……一则是他香料铺子开了张,我去贺他开张之喜的,二则是在街上偶然遇到,站住了脚,说了几句话,却都与子楚不再相干。我先头听你说起几回,你像是见过他好几面?”
温桃蹊刚说了个是,猛地醒过味儿来。
她眼皮一跳,腾地一下坐正了,人也来了精神:“大哥只见过林掌柜三回?上一次大哥领着我到青雀楼去赴陆景明的宴——”她说上一次,又怕他想不起是哪一次似的,补了两句,“就是我备下厚厚的礼,带去给陆景明做回礼那回——大哥那时没见到林掌柜?”
温长青不知她因何有此一问,便摇头说没有:“你席间拿林姑娘做借口跑了,我跟子楚吃完了一顿饭,也并没有见林掌柜啊。”
可林月泉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陆景明跟他约好的,她就以为是真的,在心里越发认定陆景明与他是一伙儿的。
原来人家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这样的道理。
这话或许不大对,可实则道理差不离。
这样的小事上,她从没有拿来多问一番,总是轻易就认定了,先入为主,时日久了,误会便越发的严重,以至于她看陆景明更是横竖不顺眼。
说不得,林月泉正是这样的小聪明耍的多,欺上瞒下,两头哄骗,骗完了她,又去骗陆景明,他反而两头充好人,坐收渔利。
………………………………
第九十六章:祖籍
第96章祖籍
温桃蹊面色一沉:“我那天在楼下遇见了林掌柜,他说跟陆景明约好了,只是外间有事,去的迟了些,我走的时候,他正要上楼,却原来他竟未曾入席——如今想来,别是一早打听了咱们兄妹的动向的。我不晓得他意欲何为,然则今次内宅这桩事,同前次联系起来一起想,这位林掌柜真是不简单。大哥既要去见陆景明,不妨也多问上一嘴,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约好了!”
原本她发愁,她大哥像是为着林月泉与陆景明幼年时的那点子交情,对林月泉印象还算不错,也愿意说上几句话,打些交道,反正也是刚认识,真没有那样小心提防的心思。
上回还想着,得等到她二哥回了家,再同她二哥细说这里头的事儿。
大哥没那么多心思,二哥却是不同的,说不得能有些收获与进展。
却不想林月泉初来乍到时,就耍这些小聪明,反倒叫她拿住了。
她看温长青虽眉头紧锁,可一直没开口,于是想了想:“我不知道林掌柜想作什么,也许是一面想亲近咱们家,一面却又不想叫陆景明觉得,他利用陆景明,凭陆景明这些年在歙州做下的人情,成他自己的生意,横竖两头他都想要落好,所以耍些小聪明,两头瞒骗,反正这种小事儿,本来就不值一提,他那样说,我自然也就那样信,并不会拿来问大哥,更不可能去问陆景明一个外男。”
“你说得对。”温长青终于开了口,“这原本无可厚非,他既想在歙州城中站稳脚,又是选了香料生意去起家,同咱们家打好关系,总不会错。本来凭子楚和我的交情,他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能省去他许多麻烦,只是他也是正逞强好胜的年纪,大约不想让人小看了,又或怕我看不起他,觉得他只能借力使力,才能成事儿。然则这样的心思,实在不够坦荡了。”
他面上冷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我几次见他,倒觉得他说话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是个不错的人,却不想背地里耍这些小聪明。要是不动到咱们身上,自然与咱们也不相干,各人身处环境不同,他一个孤儿,闯到今天能撑起自己一片生意,也属实不易,我当然不会拆他的台,即便看不惯,可总不会因此小看了他,或疏远排挤他。可他把这些心思动到咱们家——”
温长青咂舌叹了两声:“我恐怕这位林掌柜野心还不止于此。”
“大哥?”
温桃蹊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是说他拿梁燕娇那事儿去挑衅梁三公子的事情吗?”
他果然嗯了一嗓子:“诚如你所言,这看似都是些小事。你不会拿当日青雀楼的偶遇特意来问我,梁时自然也不会拿这些话专程来问咱们家,更何况我和子楚的交情,满歙州城没有不知道的,他林月泉到歙州,开门做生意,子楚从没拆他的台,人前人后,人家也多半知道,他跟子楚交情匪浅,一来二去,倒像是我跟他也走得近一样。我知道没那回事,梁时他到歙州不久,却又未必知道,自然觉得,是我拿了这些四处说嘴,败坏了他妹妹的名声。”
温桃蹊心一沉。
正是了。
梁时头前拦下她的马车,话到后来,那意思不就是说,他们长房做事不地道,拿内宅事情往外说,越发去败坏梁燕娇的名声?
“那要真是这样的心思,他这是想叫梁家跟咱们长房生出嫌隙,且梁三公子兄妹,又势必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三叔和三婶,到时候,三房也愈发与咱们离心离德,家宅不宁。”
这正是林月泉的谋划,像极了他前世的那些手笔。
只是她从来不知。
原来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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