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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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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桃蹊连连摇头:“那倒谈不上,我大哥同他私交不错,我却没有,也只是前几日,他到府上来找我大哥,大哥带我见了他一回,去年我们府上设大宴,他来赴宴时候也远远地瞧见过一回,余下的便在没有接触了,怎么谈得上不待见呢。”
“你神色古怪,不是不待见,也总是有成见吧?”温时瑶往前凑了凑,猫着腰,抻着脖子打量她,“外头的人都夸他,把他夸的天上地下仅有似的,你像是不以为然?”
温桃蹊横了一眼,丢个白眼给她:“就你会胡说,要是给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说我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吗?人人都夸他,偏我不以为然,我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能耐,这样子眼里没人儿似的看不起人呐?你真是我亲姐姐吗?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要害我。”
温子娴也是拉了她一把,把人往后拽了拽:“你是胡说了。”
温时瑶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为这个,她父兄实在是没少说教她,素日里她阿娘也好,温子娴这个做姐姐的也好,也都教导过,可是总也改不了,说到底是富贵堆儿里长大的人,金银玉石裹着她,她从没吃过亏,更没受过苦,即便是心直口快些,一时纵使得罪了人,人家看着温家的脸面,也不好或是不敢拿她怎么样,反倒还要夸她是个爽快的姑娘,难得的很。
这会子她仔细想了想,大约是晓得其中道理,只是却仍旧耸耸肩头:“咱们姊妹们一处说话呢,还能给谁听了去,我也没说错呀?我瞧着桃蹊的样子,就是不大认可外头人说的那些话呢,”她像是寻着了极好的帮手,又去拉林蘅,“你来说嘛,省的她们总是觉得我胡说八道,口无遮拦的。”
林蘅是个懂分寸的人,有些话从不会说出口,是以只是噙着笑,不说话,却也没有摇头否认。
温桃蹊面色一沉:“那么明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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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动怒
第15章动怒
有好些事情,一向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
她们姊妹们一处说笑玩闹,其实谁也不会往心里去的,就连温桃蹊自己,为着她并不觉得她有多不待见陆景明,便也不多大放在心上,即便温时瑶和林蘅都在告诉她,她的表现,就是对陆景明极不待见的模样,她也不会过分放在心上的。
可是温子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下却想了好些别的事情——
陆景明的名字,她听过很多次了。
爹娘对于桃蹊的婚事,是动了主意和心思的,是以这个陆景明和大哥哥交情深,一向大伯和大伯母提起来,也对他满是得意,爹娘提起这个人时,总是有诸多的防范之心,就怕这个人太过优秀,入了大伯的眼,将来要动了嫁女的心思,如此一来,爹娘的许多盘算便都会落空。
她虽然是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儿,也并不多赞同爹娘动这样的心思,总觉得一家子骨肉,本就该亲亲热热的,该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怎么会背地里有算计呢?纵使这算计也并不多害人,但总归是算计了,那不是将骨肉亲情都抛之脑后不顾了吗?
可是那毕竟是她爹娘,她是家中的长女,一则她该为爹娘分担,二则她自幼学的,也不是忤逆爹娘。
是以眼下温子娴敛去笑意,肃了肃面皮,上前三两步,一把拉过温桃蹊,端的一本正经:“你见过他几次而已,怎么却这样子……”
她话都没问完,知云远远的快步而来,人未至,声先到了,那脆生生的一声姑娘,打断了温子娴所有的后话。
温桃蹊的手还被温子娴拉着,她低头看看两个人交握的手,又抬眼看看温子娴那张认真的脸,心头涌出些酸涩。
知云走近的时候,温桃蹊挣出了自己的手来,温子娴还想再去拉她,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温桃蹊笑着提步往知云方向迎过去几步:“知云姐姐怎么了?”
知云却满脸的严肃,眼里也写满了担忧和紧张,压低了声儿:“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奴婢们劝不住,老爷和大爷都不在家,姑娘快跟奴婢去瞧瞧,好歹劝一劝吧。”
温桃蹊脸色一变:“是谁招惹了阿娘?怎么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知云却挂了为难在脸上,也不敢多打量去看温桃蹊身后的诸人,只是偷偷瞥过去一眼,温桃蹊看在眼里,心下突然就明白了,八成还是为了她那个表哥的事情。
她拢了眉心,回身同温子娴几个辞了一番,忙就跟着知云往上房院去了。
她人到赵夫人屋外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一声脆响,那分明是瓷器重重砸向地面,被摔碎了发出的声响。
温桃蹊倒吸口气,侧目去看知云,丫头只是抿紧了唇角,冲着她摇了摇头。
丫头又打了帘子,她忙钻进了屋中去,三两步的进了西次间,一眼瞧见地面上摔碎的那只霁红釉忍冬纹的小茶盏,心下咯噔一声。
那茶盏原是一套的,一共烧了六只,是表哥去年送来的,给阿娘生辰做贺礼,阿娘留下了一只忍冬纹的,一只佛手花的,余下的便分送了人,素日里又很喜欢这只忍冬纹的,那时得了这套茶盏,更是满心欢喜,觉得她那个表哥总算是长大了些,也晓得做这些人情往来,懂得投其所好,着实的为她姨妈欣慰过一场。
今日……
温桃蹊快步凑过去,蹙拢着眉心冲丫头摆摆手,示意丫头把一地的碎片收了去,又叫她们都退了出去。
赵夫人没个好脸色:“知云去寻的你?”
温桃蹊不晓得她为何动了怒,可八成外头又送了什么消息来,她不敢直接问,只能先劝几句:“她见阿娘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可不是要找了我来劝劝阿娘吗?”
她一面说着,去拉了赵夫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拍在赵夫人的后背上,一下下的替她顺着气:“阿娘这是怎么了?气大伤身,也不怕气坏了自己,我们是要心疼的。”
“你小……”赵夫人话都到了嘴边了,又收回去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还不是为着昶哥儿!”
温桃蹊是知道的,便也就不接话,等着她阿娘的后话而已。
赵夫人还是怒气冲天的:“原本你爹都松口了,说等过几日老太太生辰过了,再去料理这件事情,也告诉过你大哥,只怕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人家陆掌柜,毕竟事儿出在扬州,有陆家人帮忙,要好办的多,可谁知道今儿一早,你爹接了封信,这不是才叫人送回家来给我看,又带了话,说昶哥儿的事儿,咱们根本就不该管!”
温桃蹊呼吸一滞。
爹的想法,其实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本来就不想让家里插手表哥的这件事情,只是事情出了之后,阿娘一直还没劝服了爹,她也就没有轻易开口,之后就又到了三房老太太的生辰之事,一家人忙活起来,不要说是爹了,就连阿娘一时也顾不上外头的这些事了,她便想着,等到三房老太太生辰过了,再想想能有什么法子,实在不行,去寻了大哥商量商量,总会有办法的。
却没有想到,爹原来在这件事上,是极不满意,更不愿意帮忙的。
她抿了抿唇:“其实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想着,咱们是不该插手的,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咱们救了表哥,谁能救活人家孩子的命呢?杀人偿命,是从来不变的道理,只是阿娘心疼姨妈,我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倒显得我凉薄,不把姨妈和表哥当自家亲戚一样。”
说完了,她小心翼翼的去偷看赵夫人脸色,忙又添了几句:“不过阿娘,爹先前既然松了口,今儿这又是为什么?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提起信来,赵夫人便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昶哥儿本事越发见长了,杀了人,还能心安理得的!事情出了之后,你姨妈已经上上下下不知使了多少银子,再加上你姨父人虽然不在了,可他毕竟在朝为官那么多年,总有些同僚情谊,是以扬州知府多多少少暂时留了情面,都不曾把你表哥收押,只是叮嘱了,叫他安生待在客栈中,轻易不要在露面,也免得人家知道了,越发闹起来。可他倒好,仍旧要去那样的腌臜地方寻欢作乐,一点儿不把知府大人和你姨妈的叮嘱放在心上,如今又叫人家拿住了,绑着上了知府衙门,连扬州知府都怕受他牵连,索性把他关进牢里去了!你姨妈得了消息,在家中哭死过去好几回,你旭哥儿才赶忙又来了信告诉你爹,把你爹也给气坏了。”
………………………………
第十六章:罪业
第16章罪业
温桃蹊的姨父杜知含,当年也是连中三元的出色人物,只是朝中无人,又出身寒门,本来连中三元之后,也是入了翰林院的,只是可惜,在翰林院中苦熬了三年,他当年的坐师又坏了事,被罢官去朝,连带着他们那一科的,都倒了霉,他便是尤其倒霉的那一个,就这么着,被外放到了益阳,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了。
不过好在杜知含自己不是个心眼儿十分小的人,即便是到了益阳做了个六品小官儿,也是兢兢业业的,就这么着,在益阳熬了十二年,得了天子赏识,也得了益阳知府的四品官儿。
只能说,有些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个有运无命,似杜知含,便是其中一个。
当初他升任知府不到三个月,便染上了恶疾,不知请过多少名医大夫去看,都不中用,温桃蹊的爹娘知道此事时,也不知送了多少名贵的药材去,然而一碗一碗的药灌下去,都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见起色。
杜知含就这么拖了一个多月,还是死在了益阳任上。
人走茶凉,杜知含在任时,无论他如何的政绩斐然,可他人走了,留下小赵氏母子几个,也不过是一日挨过一日,就那样混过着罢了。
至于温桃蹊的这个大表哥杜昶,实在是个不争气的主儿……
他原是家中长子,有杜知含这个连中三元的爹,又有小赵氏这样一个出身高门的娘,怎么想,他都该被教养成一表人才的出众郎君才对。
可事实却不然——杜昶打小就是个极好色的人,又贪财,十三岁的年纪就敢替他爹接了外头送来的贿赂之物,那年他爹要亲手绑了他送进大牢,还是小赵氏哭着求着,才护住了他。
一家子都以为,经历了那样一遭,杜昶该有所收敛,可大约人说慈母多败儿是一点儿也不错,为着他娘处处回护他,他反倒越发的不成样子,到后来,他亲弟弟杜旭才干出众,说话办事儿都很像样子,杜知含大概是对这个长子彻底失望了,也再不寄希望于将来他能支应门庭,便也就撂开手,再不愿多管他半分,任凭他去了而已。
是以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温桃蹊单是听她阿娘说,心里头都觉得憋气,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胡作非为之人呢?
前世她知道杜昶出事儿,也知道家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把人给捞回来,但却并不知这其中具体如何,如今一时知道了,真是……
她唉声叹气的:“阿娘,我说句不该说的,表哥成了今天这样子,不也是姨妈一向骄纵出来的吗?姨父还在的时候,不是没管过,可姨妈不都拦着,不许姨父管他吗?所以到后来,姨父才撂开了手,连爹都说,姨父是失望了,寒心了,只当没有这个儿子罢了。如今他杀了人,哪怕是醉酒失手,可那都是一条人命,咱们怎么救呢?”
她一面说着,又往赵夫人身侧靠一靠:“先前我就想劝,可又怕说了,您觉着我不顾着姨妈,您如今瞧着又怎么样呢?表哥他杀了人,一家子跟着着急上火的,他自己反倒没事儿人似的,仍旧出去花天酒地。姨父不在了,姨妈支撑着杜家,他一点儿不想着替姨妈分担,反而要给姨妈惹麻烦,家里使了不知多少银子,才勉强保着,不叫他受牢狱之灾,他根本就不惜福,胡作非为的,非要把自己给送进扬州监牢之中,才算满意。”
赵夫人缓缓地扭过头来,定睛看她。
温桃蹊心中生出些退缩来,就怕她阿娘觉得她很是不像话,觉得她眼里没有骨肉亲情。
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打心眼儿里心疼姨妈,可是杜昶这样的行事作派,又真是叫她看不上,且她一点也不想叫家里去担这样的风险,一旦给人知道了——
“阿娘,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但一直也没敢问,今儿您接了这样一封信,我壮着胆子,还是想问一问您,成吗?”
她说的小心翼翼的,赵夫人是极爱这个女儿的,怕是自己今日这样子动怒,吓着了她,便上了手,在温桃蹊头顶上轻揉了一把:“你问吧,咱们娘儿俩说话,哪里有这样小心翼翼,你年纪小,有好些事情不懂,就是一时问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娘还跟你计较生气吗?”
温桃蹊稍稍放下心,只是仍旧很谨慎,怕招惹了她阿娘愈发不痛快:“旁的都不提,咱们今次要真是把表哥给救了,又或者是,上上下下的使银子托关系,到最后没救出来,将来要是给外头的人知道了,咱们家,这不就是行贿赂之事,草菅人命吗?”
她略垂一垂眼皮:“那不就全成了咱们家的罪业吗?”
赵夫人浑身一僵。
这样的道理,她哪里会不知道呢?
可是她亲妹妹如今受苦受难的,为了这个长子,操了半辈子的心,三年前丧夫,难道三年后眼睁睁看着她丧子吗?她膝下是还有儿有女,可长子对为娘的来说,总是不同的。
赵夫人深吸口气,又长舒出来:“你说的,我明白,你爹也明白,所以打一开始,你爹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那会儿甚至跟我讲,便是昶哥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他自己做的恶,总要他自己承担了,来日把你姨妈一家子接到歙州来,就住在咱们家里,叫你姨妈另置办个宅子,放了旭哥儿在外头,两家人也算彼此好照应。你姨父生前都只当没这个儿子了,如今叫你姨妈也只当从来没生过他……”
她说着又止不住的摇头:“桃蹊,等你将来长大嫁人了,有了儿女,就会明白,儿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磕一下碰一下,你都要跟着心疼的,昶哥儿是你姨妈第一个孩子,她当年也是倾尽心力在看顾这个孩子的,如今这个年纪,叫他死了,你姨妈的心,也是要跟着死了的。”
所以阿娘跟爹闹了很久,逼得爹不得不答应了救杜昶吗?
温桃蹊咬唇:“我是还不懂这些,这样听来,反倒觉得爹说的有理,但阿娘这样说了,我能试着去理解。可是阿娘,我的问题,您还是没有回答我呀?咱们家,又要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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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我不去
第17章我不去
温家究竟要如何,赵夫人到底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桃蹊心情复杂的很,又不敢一味的追着她阿娘问,叫她阿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以也只是问了那么一两回,便不再问了,劝了好些话,见她阿娘气儿顺了,才从上房院中辞出来不提。
在她看来,阿娘并不是不以温家为重,而是如今这个时候,阿娘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温家会一败涂地,是以做这些事儿,阿娘倒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似的。
温桃蹊面上是愁云惨淡,出了门,远远地瞧见了白翘。
丫头站在月洞门外来回踱步,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搓个不停,一扭头,正好瞧见了她出来,便三两步迎上前去:“姑娘可出来了,大爷正等着姑娘呢。”
温桃蹊咦了声:“大哥找我?怎么不进屋告诉我?”
白翘撇了撇嘴:“大爷说要带姑娘出门,听说姑娘来了太太这儿,只说叫奴婢来等着,不叫进门。”
这样神神叨叨的……
便是要带她出门,也没有不敢叫阿娘知道的,从前他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
温桃蹊眼皮一垂,也没再多问,只是迈开步子,朝着小雅院方向去。
等她进了小雅院的时候,瞧见温长青背着手站在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她的鹦鹉。
“大哥。”
她过了月洞门便开了口:“你要带我去干嘛?”
温长青刚要伸出去的手,立时就收了回去,顺势从廊下绕出来,下了垂带踏跺:“带你出去吃饭。”
温桃蹊脚步一顿:“跟谁?”
温长青无声的笑着:“怎么这么聪明?就不能是我单请你出去吃顿饭?”
她不言声,冷眼看着他。
可是偏偏他也不说话了。
兄妹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还是温桃蹊先妥协下来,唉声叹了一回:“你要带我出去吃饭,还怕阿娘知道啊?分明就是还有旁的人,你怕阿娘知道了骂你,可是大哥,你也没想着瞒我,眼下这又是做什么?”
温长青上了手去拉她,带着她往外走:“是子楚。”
陆景明?
怎么又是陆景明。
温桃蹊神色复杂。
先前林蘅她们都觉得,她是不待见陆景明的,虽说她自己没有觉得,可毕竟落在别人眼中,就是这般模样,是以一时之间,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
她前世几乎就没跟陆景明有过交集,便是如今重生,也不过是前几日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
她对陆景明的印象……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奇差无比,何来的不待见之说呢?
如果一定要说,大抵就是,她总觉得那个人能够洞察人心,太过伶俐,伶俐过了头,就总有些咄咄逼人了,这样的人,她总归想着,能避则避,少打交道为好。
不过爹娘有别的心思,她现在不好跟爹娘挑明了这个话,只当不知道,可大哥呢……?
温桃蹊怔怔的,抬眼过去:“好端端的,怎么要拉上我去陪他吃饭?”
却不想温长青倏尔端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四下里瞧了瞧,又压低了声儿:“杜昶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为了杜昶之事?
温桃蹊猛地抬头:“爹已经叫你找过陆景明了?叫你烦请他书信回扬州陆家了?”
他点头,却又跟着就摇头:“之前娘跟爹怄了一场气,爹也没法子,后来想着,到底还是一家子骨肉,能帮多少,算多少,就嘱咐了我,去问一问子楚。爹记得,扬州的那位知府,跟姨父应当是旧时相识,只是爹从前也不大留心这些事儿,一时怕拿不准,叫我先打听清楚了,倘或真是旧时相识,那事情也许好办些。这不是今儿子楚又差了人来告诉,说扬州那边有了回信,叫我出去吃饭再详谈。”
详谈便详谈吧,这事儿横竖是爹之前交代的,眼下爹还肯不肯再管,那得另说。
可是他们郎君们在一处谈事情,拉上她干什么?
温桃蹊收住了脚步再不肯往前走:“这都是外头的事情,我一个姑娘家,拉上我去做什么?”
她拉下脸子来:“我不去。”
她一面说着,作势就要回头,温长青欸的一声,连忙拉住了她:“子楚特意说了,是请咱们两个吃饭。”
温桃蹊嘶的倒吸口气,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儿:“我?”
他点头,她脸色却更难看,一跺脚:“你是我亲大哥,怎么这样子!你同陆景明交情再好,也不能这样子带着我胡闹吧?他说要请我一起吃饭,你就敢瞒着爹娘带我一起去?你想干什么!”
温长青心说,这事儿还真不是说瞒着爹娘,爹娘要是知道了,怕还要夸他呢。
他时常跟着爹出门办事,爹对陆景明的中意,他全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连娘几次提起陆景明,也都全是满意,这样的满意,意味着什么,他这个年纪,都要成家的人了,哪里不明白呢?
他倒是没有明着问过爹娘,可当初他议了亲之后,旁敲侧击的试探过,而事实的确如他所想一般,爹娘的心思,就是想以陆景明为婿,不过是如今桃蹊年纪还小,不是提婚事的时候,再说姑娘家总归矜贵,还是得慢慢来而已。
温长青原本想着,陆景明那样出色的人,身边儿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呢,真叫他等上个三五年,等到桃蹊长到能够出嫁的年纪,他也未必肯。
不过自从那日他见过了桃蹊之后,温长青便隐隐感觉到,陆景明对他这个妹妹,是极感兴趣的。
今儿个他差人来告诉,又专程说了,要带上桃蹊,他当然乐见其成,没有不肯的。
可这会子她怎么像是闹别扭?
温长青拉着她不松手:“你不愿意见他啊?吃顿饭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些,怎么就是胡闹了?上回不也是娘同意你到前厅见子楚的?”
温桃蹊小脸儿垮下来:“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人家说要请我,你就拉上我一起,倒像是咱们家上赶着要同他接近,再说了,他上回跟我说起话来,总有些奇怪,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不想去。”
………………………………
第十八章:青雀楼
第18章青雀楼
今日晨起之时天儿是不错的,虽没有万里无云的大晴之势,可也总能瞧得见微弱的阳光,正试图冲破层层白云叠嶂,照耀人间大地的。
可到了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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