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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浮生之千千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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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车顺利的话,一天就到了,不然得两天。”

    老嘉措咳了几声,像是被烟呛到了。“你们家的人还真够心宽的。”

    萧暮雪看着脚尖,抿了抿嘴。

    棉花糖从这辆车下面窜到那辆车下面,自己跟自己躲猫猫。傅雪峰就从这辆车后面跟到那辆车后面,生怕跟丢了。

    “还有一周才得开学吧?你去太早了。”

    “我有事。”萧暮雪踢着一颗小石子说,“我得早点去找工作。”

    “山里的条件不比外面,没那么容易找工作。”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三餐吃饱,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住的地方不用愁。学校有宿舍楼。你一个女娃娃,人生地不熟的,读书就读书,找工作干啥?”

    “住宿舍费用高,我没那多钱,而且……”萧暮雪看看天色说:“爷爷,我回去了。明天见。”

    老嘉措悠闲地吐着烟圈,一个接一个。

    洗漱停当,萧暮雪插好门,把桌子和保暖瓶移到门后,又拎过行李箱和背包挡在桌子腿旁,还是不放心,到处找东西堆。

    傅雪峰说:“不怕,有我。”

    “有你也不行。出门在外,咱又人生地不熟的,要多留个心眼。”

    傅雪峰在靠窗的那张床坐下:“睡了。”

    萧暮雪抱着棉花糖和衣而卧,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鼻息声。傅雪峰将她搭在床沿的手放好,又将她的头扶正。棉花糖睁开眼看了看,动了动耳朵,伸长脖子把脑袋枕在萧暮雪的肩上,睡着了。

    第二天,萧暮雪带着一人一猫,坐上老嘉措的车向目的地出发。破天荒头一遭,她没晕车,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离了国道,城市被甩在身后。汽车从山的最高处下到谷底,又从谷底爬到山顶,翻山越岭,爬坡过河,艰难行走。灰色碎石铺成的山路异常颠簸,抖得棉花糖始终牢牢抓着萧暮雪的衣服,生怕一个不留神被甩到车外。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植被稀少的山脉,褐红色的灌木在风中悉悉索索地细语,像是在诉说昨夜的风雨与好梦。再往里走,树木渐多,山色葱茏。有别于之前的荒凉,这里满目青苍。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冷杉错落有致,薄纱般的白雾缭绕其间,挡住了人们远眺的视线。山高坡陡,地势险要的幽深山谷里,连鸟雀也很少飞进来,只有汽车的马达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偶尔打破这渺无人烟的静寂。

    天很高,云很薄,太阳的金光刺眼。

    前排的藏族妈妈慈眉善目,虔诚地数着念珠:“嘛呢叭咪,嘛呢叭咪…… ”

    汽车连续转了几个急弯后,吭哧吭哧爬上了一座陡坡。车速越来越慢,简直比步行快不了多少。一辆载货的卡车迎面而来,两辆车都鸣着喇叭,以最慢的速度错车

    。车胎离路的边缘处只有二十厘米不到,稍有不慎,就会翻下深谷,车毁人亡。

    萧暮雪头皮发麻,搂紧了棉花糖。

    老嘉措让儿子开车,自己下车指挥错车。一步一停,一步一挪……终于,货车的大拖斗拐出了弯道,在较为宽敞的地方停下。货车司机探出头,说着陌生的语言,看情形是在向老嘉措道谢。

    突然,汽车颠簸着向前冲去,尖叫不绝于耳!

    傅雪峰紧紧抱着萧暮雪,用身体护住她的头脸。萧暮雪死死抓着扶手,大脑空白断线。棉花糖夹在两个身体中间,被挤得凄声惨叫。一个急刹车后,车停了下来停在车轮距离路的边缘只有三五厘米的地方!

    藏族妈妈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了句:“菩萨保佑!”

    老嘉措绛红的脸庞上布满了惊魂未定的汗水。他跳上车,指着车上的人,又指着悬崖,用藏语责骂儿子。

    藏族妈妈说:“这是菩萨在考验我们藏族人,不怪孩子。”

    藏族乘客也都七嘴八舌的为司机开脱,那神情都是在叫老嘉措息怒,不要责怪开车的人。有几个汉族乘客本来心怀抱怨,见大流如此,也就不好再说了,个个带着不满的情绪,假装欣赏外面的风景。

    汽车继续前行,继续在险象环生的山道上求生。

    山色越来越美。这种美不同于平常见惯的美。萧家寨的九月,天气还十分炎热,花也开得正欢,树木也是郁郁苍苍的。而这里的九月,虽天高云淡,阳光灼热,但太阳躲进云层时,就会凉意袭人。很少看见花开,只有各种没见过的树木在光与影中摇曳生姿。风很凉,吹久了会有寒意。棉花糖缩回脑袋,缩进萧暮雪的怀里,满意地合上了眼。

    穿过几段涵洞,又翻过两座山,汽车喘了口粗气,在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山前熄火了发动机坏了。

    老嘉措把情况用藏语说明,又用流利的汉语做了翻译:“各位不要急,我儿子已经去最近的救助站叫车了,天黑前我们会送大家进山的。”他下了车,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烟。

    藏族妈妈神情淡然,闭目养神。还是只有汉族乘客在小声抱怨,别的人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

    此时,日影西移,已过了中午时分。

    萧暮雪翻出干粮给傅雪峰和棉花糖吃了,带着他们下车闲逛。

    车外天辽地阔。

    萧暮雪以崇拜的心情欣赏山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傅雪峰和棉花糖玩着一堆圆溜溜,五彩斑斓的小石子,同样是眉开眼笑。

    老嘉措的目光从烟雾里飘了过来,飘过萧暮雪欢天喜地的脸,飘过她不亦乐乎的身姿,嘴角有了笑意。

    萧暮雪捡了一把颜色奇特、形状怪异的树叶,跑去跟老嘉措请教它们的名字、生长环境和特性。她问完树叶问石头,问完石头问气候,问完气候问风土人情……直到问遍了她能想到的所有问题。

    老嘉措有问必答,答必解疑。

    老嘉措的儿子开着车回来了。人们积极地上了新车,准备继续未完的旅程。
………………………………

千千结:第61章:逃亡的灵魂

    ()    萧暮雪抱着棉花糖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她见老嘉措还坐着,便问:“您不上车?”

    “我不走。车不能丢在山里没人看。”

    “那您晚上怎么办?”

    “住车里。”老嘉措把烟蒂弹出老远。

    “您一个人?”

    “习惯了。这山路不好走,山里的气候说变就变,我们经常住在车上。”

    萧暮雪蹲下身来:“要是您不嫌我问题多,我留下来跟您做个伴?”

    “那怎么行!山里入夜了特别冷,你这小身子骨可扛不住。”

    萧暮雪索性坐了下来:“您不能看不起人。要不这样,晚上您再给我讲讲这里的历史。我呢,也就不额外谢您了。”

    “都说了不要你陪了。上车走人!”

    “既然您看不上我,那我就不讨人嫌了。您老多保重。”萧暮雪颠颠地跑过去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放下棉花糖追着玩。

    汽车鸣着喇叭开走了。

    老嘉措沟壑纵横的额头上开出花来。

    萧暮雪跑得气喘吁吁:“爷爷,其实我要谢谢您。今天晚上住在您的汽车旅馆,替我省了住宿的钱不说,还让我有机会在这么高的山上看风景。人们都说这里的夜景美得叫人想哭,我总算能亲眼见识了。”

    老嘉措又点了根烟:“你为啥喜欢这里?”

    “我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萧暮雪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这里的东西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是我最喜欢的。”

    “可很多人来了之后,只看到了这里的偏远与荒蛮。”

    “那是他们不懂敬畏生命的原始状态。人类从最原始的生物进化而来,最后还是会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谁也逃脱不了。所谓的始于斯,止于斯,并不是谁不喜欢就能改变的。”

    “是这个理。我问问你,山外的人都害怕我们藏族人,你为啥不怕?”

    “为什么要怕?人会下意识地排斥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因为不了解,所以心生畏惧,又因为畏惧,便会害怕被伤害,这很正常。就像藏族人和汉族人,藏族人觉得汉族人不够耿直,汉族人又认为藏族人野蛮,彼此提防,心生芥蒂。时间久了,自然是我怕你,你嫌我,互相看不顺眼。”

    “这些年情况好多了,汉人和藏民不像以前那样对立了。我大女儿就嫁了个汉族的教书先生,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我小儿子又娶了个汉族姑娘,现在都有孩子了。”

    “真好!汉藏通婚古来有之,没想到被爷爷发扬光大了。”

    “快别笑话我了。为了他们的婚事,我可没少被族人唠叨。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我都这把年纪了,孙子今年都上大学了,还跟你同校。以后你有时间就教他学汉语,他会说不会写。时代在变,光懂藏语可不行,汉语是必须要精通的。”

    “爷爷好见识!我必定尽力而为。”

    一点凉凉的东西落下来,接着又是一点。

    傅雪

    峰伸舌去 舔:“雪。”

    萧暮雪惊道:“九月飞雪?”

    “这里什么时候下雪都不稀奇。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别说下雪了,下雹子都是家常便饭。”

    “哈,好期待晚上下场鹅毛大雪!”

    “你要是明天不想到学校,就期待下雪吧。这里下了雪,可就不能走车了。”

    “那还是先别下了,等我到了再说。”

    雪由颗粒状变成片,渐渐又变成了絮状,一团一团地落下来。

    傅雪峰和棉花糖追着雪花到处跑,怎么玩也玩不够。

    萧暮雪冷透了,忙回车上找衣服穿。等她衣帽整齐地下车时,雪,停了。太阳躲在云朵后时隐时现,撒下煦暖的光芒。

    萧暮雪木着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惹得傅雪峰和老嘉措哈哈大笑。

    按照老嘉措的指示,萧暮雪和傅雪峰在附近的山坡上捡拾柴火。这里随处可见朽木枯枝。到天擦黑时,两人捡的柴火已堆成了两座小山。

    老嘉措哭笑不得:“我说姑娘,你捡这么多柴干嘛?想在这里住家?”

    萧暮雪拍去手上的泥土说:“晚上我要烧一大圈篝火,我们就在中间聊天睡觉,肯定比在车上暖和。”

    “一圈?你不怕被烤成焦炭?”老嘉措抬眼看天,“今天晚上应该没风,不会很冷。燃两堆火就足够了。”

    “不嘛,就要一圈。我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夜晚。”

    “好,一圈就一圈。”老嘉措指着一个背风的山坳,掏出打火机扔过去,“你去那里生火,想弄成啥样随你。只一条:千万千万别让火星溅到草上。这里的树木油脂大,地上的枯叶干柴又多,一点就着。”

    萧暮雪用棍敲着石头,叉着腰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傅雪峰想起那场大火,脸上飘过一丝阴云。

    入夜时分,红旺旺的篝火按照萧暮雪的意愿燃了起来。火堆中间,一层油布一层厚毡毯,已铺好了睡觉的地方。

    老嘉措翻出一袋土豆埋在热灰里,又在上面铺上火炭,功夫不大,就闻见了土豆的香气。他又拿了铁皮茶缸,倒满水放在火堆旁:“暮雪,我咋没听见你哥哥说话,他怎么了?”

    “我哥出了点意外,语言能力受损,想问题也跟我们平常人不太一样。”萧暮雪捡根树枝拨弄火堆,“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伤害您的。”

    “我没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带着这么大个人要怎么读书?”

    “我哥很听话。我上学时他可以自己玩,也可以到学校等我。”

    “你想得倒简单。你家还有哪些人?”

    “只有妈妈了。”萧暮雪沉默片刻又说,“爷爷和爸爸都去世了。”

    “你妈妈身体还好?”

    “不好,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不过没关系,我请了人照顾她。”

    老嘉措把土豆翻了个身:“你说你要找工作,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做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能保证我和哥哥不饿肚子,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你倒想得开。”老嘉措把烤好的土豆刨出来,又把没熟的翻了个身:“我老婆和大女儿在镇上开了家餐馆,骑车到学校也就十来分钟。这几年来这里旅游的人多,学生也多,生意还不错。她们一直想找个小工,总遇不上合适的人。上半年招了个小妹,没干多久就走人了,嫌太辛苦,也嫌工资低。你要是愿意,可以考虑去那里。不耽误你上课的时间,就每天放学后去帮帮忙,打打下手。餐馆也就是饭点比较忙,其它时间她娘俩就能应付过来。至于待遇嘛,也还和之前的小妹一样,包吃包住,每个月给一百元的零花钱。怎么样?”

    简直是天降福音!萧暮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我还骗你?你不用考虑水电费。这里是藏区,有政府补贴,像我们这样的藏族家庭几乎不用交钱。只是,住的地方不算宽敞,你们兄妹同住的话,可能会有点挤。”

    萧暮雪双手合十,感谢这梦寐以求的好运:“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我让我哥在那里吃饭,我吃学校食堂就可以了。”

    “我说的包吃包住,当然是包括你和你哥了。我们藏族人没那么计较,多个人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那怎么行?要不这样,那一百块钱就别给了,算做我们的饭费。”

    “没发现你还挺嗦的!你要有心,就给我孙子补习汉语,这个钱就当是我请你这小老师的茶钱了。”

    “谢谢爷爷!”萧暮雪低头刨土豆,眼里泪光闪动。

    “谢啥。我这也是刚好需要人手。明天你直接跟我去住的地方,把房子收拾出来,需要什么就去添置。这里的天说冷就冷,可不会因为你没冬衣就捂着不下雪。”老嘉措尝了尝土豆说,“烤得不错,趁热吃吧。”

    萧暮雪剥了个圆溜溜的土豆给傅雪峰,又把开水凉好,选了个烤得有点过的给自己。老嘉措眼睛的余光看着她做完这些事,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傅雪峰抱着棉花糖烤火吃土豆,一个字也没说。

    一老一少边吃边聊,说了大半宿话才各自躺下。

    深夜的高原,星光璀璨,静若无物。蓝得发亮的夜空像是倒悬着的风平浪静的大海,暗含着看不清的波涛汹涌和无数种潜藏的可能。月亮的光华经过高原空气的过滤,亮亮的,冷冷的,清清的。树的影子被拉长、加深,投影在浅白色的山石上,宛如巨幅的黑白水墨画。这样美丽的夜晚,若有一曲清音一壶热酒一知己,那些逃亡中的灵魂,应该可以得到安慰罢。

    萧暮雪看看老嘉措,想起了萧兰枢的话: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善良的人还是更多!爸爸……她又想起了从前的岁月,想起了苏婉言、姚慕白,还有叶寒川……叶寒川……这三个字有如烙铁,烙得她皱紧了眉头。她盯着火堆发呆,直到双目干涩,疼痛难忍,才将视线收回,幽幽长叹。


………………………………

千千结:第62章:结识新朋友

    ()    傅雪峰轻声问:“暮雪,怎么了?”

    萧暮雪咧了咧嘴:“我睡不着。你别管我了,睡吧。”

    傅雪峰在她身边坐下:“我陪你。”

    萧暮雪往上蹭了蹭身子,头枕在他腿上:“今天辛苦你了。”

    傅雪峰梳理她齐肩的头发,柔声说:“有你,不辛苦。”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火光映照下她美丽的脸庞,将手放了上去,“好烫。”

    萧暮雪抓住他的手,掰着手指头玩:“你的手好漂亮!”

    “拿去好了。”

    “又说傻话!给了我,你要怎么办?”

    “你的,给我。”

    “好,那咱们交换。以后,你的手就是我的了。我不允许你碰的东西你就不能碰,好不好?”

    “好。”傅雪峰轻轻啃咬萧暮雪的手指头,每根都不放过,“好喜欢!”

    萧暮雪咯咯笑道:“也不嫌我的手脏。”她翻了个身,望着满天星斗说,“好喜欢这里!等我老了,就带妈妈和你来这里定居,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傅雪峰轻抚她的双眉:“依你!”

    “好期待那样的日子!这些天我常常在想,要是没有你陪我,我该怎么办才好?”萧暮雪神色倦怠,“雪峰,谢谢你!有你在,我才不那么孤单!以后我会很忙,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你,你要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攒了钱,我就给你买新衣服,还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不乱跑。”

    “日子再苦,我都不怕,我就怕你走丢了。除了妈妈,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会一直在。”

    “那我们说好了,这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哪儿也不去,就守着我。”

    “嗯!一辈子,守着暮雪!”

    “我也会一辈子守着你的。”萧暮雪蜷缩起来,“有个哥哥真好!”她一只手抓着傅雪峰的手腕,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不多会就睡着了。睡梦中,有泪滑过她的脸庞,像是天上遗落的星辰……

    傅雪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心想:有你,真好!

    火,依旧燃得热烈;人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天刚蒙蒙亮,老嘉措的儿子带着修车师傅赶回来了,叮叮当当的忙活后,汽车又能照常行驶了。

    棉花糖兴奋地在车厢里跑来跳去,一刻也不停闲。萧暮雪还是坐在临窗的位置,安静地看风景。傅雪峰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一路向西,一路提心吊胆。

    汽车开上了更窄的盘山道,等绕到山底,一条比四车道宽不了多少的河流出现了。晨光照耀下,河水似乎比奶还白。河岸边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光滑无比,秃着头以意想不到的姿态站立。

    “河水怎么是这个颜色?”萧暮雪好奇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河水,是雪山流下来的雪水。雪水可不就是这个颜色?”

    “哪里有雪山?”

    “别急,你会看见的。顺着这条路开下去,我们就到了。”

    萧暮雪探出大半个身子到车窗外,迎风而立

    。棉花糖抓着她的衣服,稳坐在她的肩头,一身白毛被风吹得起了漩涡。傅雪峰欣赏着人与景,心情舒畅。

    极目远眺,一座座山峰直插云霄。山上植被繁茂,却少见高大的树木,仍然是低矮的灌木丛居多。有些树的叶子已泛黄,甚至变红,但有些的叶子还嫩绿青翠,仿佛新生。灌木丛里,细碎的山石间,零星的开着黄白相间的花,长长的花径顶着小小的脑袋,那纤弱的美丽和这原始山脉的粗犷格格不入。一团团还没散去的云雾缥缈缭绕,给这深山老林增添了几分流动的美丽。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停在手臂粗细的树上,歪着脑袋婉转歌喉,迎接远道而来的陌生来客。

    老嘉措响亮的马哨惊飞了树梢的鸟儿,它们成群结队扎进树林,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萧暮雪觉得那马哨声酷毙了,缠着老嘉措教自己,可学了半天也没学会,只能嘘嘘有声,像在逗小孩撒尿。倒是傅雪峰,现学现卖,吹得比师傅还要响亮。

    又一条河出现了。只见它色如淡奶,水流湍急,声如雷鸣。萧暮雪将马哨的事撂到脑后,忙着向老嘉措打听河的来历。老嘉措只说了个名字,萧暮雪就肃然起敬:难怪!想来也只有那样有着历史根源的长河,才配有这样的气势!她回想着课本里的知识,想要将曾经硝烟滚滚的地点和浴血奋战的事件对号入座。

    老嘉措指着几幢高大的楼房说:“那就是你们学校,看看去?”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萧暮雪还在想那场有关成败的战役。假如当时那些勇士没有成功,还会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河水涛涛,淘尽英雄。时至今日,有多少人能记住曾经的峥嵘岁月?有多少人会感激那些无畏的牺牲?又有多少人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锦绣河山?“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对烈士的怀念和对历史的敬畏,不该被时间淡化或抹去,而应该世代铭记,永世传唱!否则,留给后人的,不过是一页喟叹!时间再久些,恐怕连这喟叹也不会有,只剩无知的空白。

    傅雪峰抱着棉花糖,不让它打扰沉思中的人。

    路边,高大的牌楼上,淡金的笔墨描画出学校的名字。牌楼被高原气候风化得斑驳不堪,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无意中倒契合了这苍苍深山和沧浪之水的遁世落离。

    过了学校,绕过两个弯道,有座铁索桥,桥上铺着稀稀拉拉的破木板。没有风,铁索悬挂在河面上,纹丝不动。铁索桥的两侧没有木板遮拦,只凌空悬着几根铁链。此处水流最急,河水冲击着岩石,拍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一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地上了桥,桥就左右摇晃起来。

    萧暮雪脱口惊呼,紧张得心都快吐出来了。

    老嘉措说:“怕啥,那孩子是土生土长的藏民,早就习惯这桥了。”

    “不能把木板铺得密实些吗?太吓人了!”

    “这就吓人了?在这里看河水和在桥上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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