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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门伊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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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氏自打别院回来后,时而蹙眉时而思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见五郎这时辰才青紫着脸送玖儿回家,也未有多唠叨问候,只将闺女安置到房中自个儿玩去,便默默地洗手作羹汤。

    当简素的饭菜搁摆上木桌,院子外传来陋实木门一开一合的吱呀声,卢玖儿趴坐在木床上望向厅外,只见一个单薄的人影背着光踏进门来。而黄氏,则欣喜地迎了上去。

    “你怎么回来了!”她言笑晏晏地接过他手上拎着的物什,转过头往内室唤道,“囡儿,你阿爹他回来了——”

    阿爹……她的,父亲?

    卢玖儿一眨不眨地仰着头,迎视着大步跨进来的男人。他也惊奇地低头看着她,没忍住转头问黄氏:“怎么还这么小?”

    黄氏抿嘴一笑。“傻了你,这不才十个月大。”

    卢永洪风尘仆仆的脸面神情复杂,伸手想摸摸孩子,却半途又缩了回来,感概道:“这一离开,转眼快半个年头了。她……会走路了吗?”

    “才学会爬没多久。但最近她自己摸着东西学站学走,估莫再过几个月也就会了。”黄氏满足地抱起闺女,“大洪,你抱抱她?”

    卢永洪退离了半步。“我赶了几天路,随手都能抖下几两尘灰。还是先吃饭吧。”

    傍晚的天色暗了下来,屋内干脆提前点起了灯,照得四壁亮亮堂堂的。卢永洪习惯性地匆匆扒了几口饭菜,黄氏将鱼干夹到他碗里,劝了句:“慢点吃。”便放箸换了勺子,耐心地一口口喂着臂弯内的囡儿吃米糊。

    “她戒奶了?”卢永洪似是随口问及,未待她答,又道,“今儿个在别院里,你是怎么回总管的?”

    黄氏本就想提起此事,见他起了头,便再也忍不住问:“大洪,是不是城里大宅在找奶娘?虽然总管在大伙面前没明说,但估摸话里有这般意思。临散前,曹家的男人还急匆匆地赶来,跟总管借一步说话,好像还递了什么东西过去……大洪你说,我们是不是也给上面送些银子……”

    “够了,你别乱掺和。”卢永洪蹙起眉头。

    “我……我怎么乱掺和了?”黄氏一怔,些微恼了,“倒是你,这事怎么没先传消息回来,要是早早地去打点,把握也就更大了些。”

    “妇道人家懂什么。”卢永洪不耐烦了起来,声音不由得大了。

    “我怎么不懂了?”黄氏将勺匙往桌上一扔,“你不在家的日子,都是我独个儿顾着!家务活,农务活,还有顾看着玖儿,每天忙里忙外像个陀螺,可手上攥的银钱还是怎么也没见添!现在好了,主宅里的少爷小姐要找奶娘养着,先不说月例领的比现在高多少,只要能靠到主子的边上,能得的好就比现在好个十倍百倍!”

    卢永洪听得恼火,一把将碗筷使劲地往桌上磕放,弄出老大的声响唬了怀里的玖儿一跳。他不意间瞥见囡儿睁着黑瞳愣愣地瞧自己,胸口里腾起的躁意又硬生生地消了不少。

    卢永洪叹了口气,伸手将玖儿揽过来,亲自勺了米糊喂她。

    黄氏刚才也被他敲得心头格噔了一下,转眼间见着如此,也委屈地低了声气:“我也不过想着,若能到主宅里做事,咱家人也就能处在一块,不用一年也见不着次几面……难道这也错了吗?”

    “主宅里人事都复杂得很,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但你只要记着,到了主子的面前侍候,低头的时候比抬头时候多,还不若在别庄里干活来得自在。”玖儿脸上沾了饭糊,卢永洪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抹掉了。

    黄氏低下眉眼,含糊道:“只要是银钱多了,就是不自在也值得的。”

    卢永洪一听又烦了起来。“你也不拈量下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肚子里全是什么七拐八绕的花花肠子,为了些权利就斗个你死我活的,年中斗垮了死掉的、被赶出去的十个指头都数不清!”

    “可是……”

    “你要再不明白,我就直接跟你说!”卢永洪刻意压低了恼声,“你以为奶娘是个什么好干活?七少爷已经三岁,为什么突然说要换奶娘,那前任的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走,多少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没有!即使有人真知道的,也是有话说不得!

    “你再想想,若是真要去顾看七少爷,难道主家肯让你同时带着囡儿?那她怎么办?你要给主人家顾孩子,自己家的就撇下不顾了?”

    黄氏踌躇着。“那,可以送我娘家……”

    “囡儿这么小,你真狠得下心离开她?”

    黄氏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话来,只得闷闷地埋头夹着饭菜。

    卢永洪本就不愿意多说,见她这样,便缓了脸色,淡道:“刚才说的事儿,你就烂在心里头,若是听别家的提起,能避开是最好的,要是不能也别搭话进去。”

    “……嗯。”

    “即使是跟卫家的单独处一块,你也就多听听,能不说话还是别吱声。”

    “……嗯。”

    也不知道是否入夜的缘故,屋内慢慢地冷了下来。卢玖儿静静地睇着阿母的神色,和端详这位初次见面的阿爹,视线巡览勾勒着他脸上略显风霜的粗实皮肤,和偏于斯文老实的眉眼,边乖顺地将他的喂食全吞咽入肚,边将他的模样一点一滴地刻画在心底处。

    “你……”黄氏拨饭的动作一顿,抬眸望他,迟疑道,“你在主宅干活,是不是……做得不大开心?

    “干活本就没有什么开不开心的。”卢永洪瞥了她一眼,执起筷子替她夹了箸青菜,“宅子里再怎么乌烟瘴气,只要事不关已,便权当看戏。我平时都装聋作哑,水火不沾身,能平淡地过日子是最好的了。”

    黄氏闻言,默默地睇着他,然后低下头拨饭,眉眼间若有所思。
………………………………

蓬门启 卷一章六 傍学的卢玖儿(上)

    庄子附近的稻田,割了一期又一期,果林里也收获了不只几趟。那条泥道上的老榕还是一般的模样,左邻右里的砖房子跟往年没什变化。但朴实农妇们的脸上被岁月加添了好几道纹路,孩童们的身子也拨长得老高老高。就连忠实如一的阿旺,也不知道与哪家的英俊公狗好上了,生了一窝可爱的狗崽子。

    六岁的卢玖儿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婴儿肥的鹅蛋脸庞,一对远山般的黛眉,一双澄清如溪的眸瞳,皮肤水水嫩嫩的,将人往庙里的香案上一放,十足九天仙童下凡尘般的灵气十足。

    “……哦,原来这天干地支有着如此的由来!”

    清越的男声感叹万分,表情如醍醐灌顶般,星亮的黑眸闪耀着无比的佩服和崇拜,直直落到神卜子自得意满的脸上。

    坐在香案边沿的小童闻言撇嘴,不以为然地边啃着鲜桃,边甩着腿帮子。

    “对了老先生,小生昨夜梦见猛虎下山,不知道此梦该如何解说?”

    少年的谦虚有礼,求知若渴,神卜子朗笑着捋须,受用不已。“这可是个吉梦啊!”

    “嗯,当真?”

    “待老夫慢慢解来……”

    庙堂外的一老一少你来我往,但他们刚好站在了敞门的侧边,因此并没看见堂内的情形。而谪仙般的童子百无聊赖地啃完桃子,再将另一颗藏入怀内,方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抽出净巾,轻轻地拭了嘴巴。

    只见她轻盈地跳至地上,再移乱案上诸样供品,特别是将供桃的盘子移至半悬空,然后溜到敞门之后,悄悄地将半探出身子,将准备好的活物往香案远远地一扔——

    哐当!

    吱、吱吱、吱——

    “哎呀!”担任庙祝的神卜子闻声惊乍起,赶忙冲入庙堂之内,正正瞥见一只黑漆瘦小的鼠辈从香案上跃下,居然还慌不择道地与自己擦身而过,直往外逃窜而去。而案上的供品一片狼籍,那富宅贵人特意从千里外快马送来上供的鲜桃盘也散落了,三两只粉嫩的圆果正骨碌碌地四散滚去。

    “作孽哪,作孽啊!”神卜子心痛地连呼,快快捡拾起地上的桃子,小心得像端着什么宝贝似的。

    跟在随后的少年顿住了脚步,握拳掩饰地置在唇边,低低嗯哼了声。小童便心领神会地跳了出来,仿佛刚从庙外赶至一般,走到少年后面扯住他的宽袖边。

    “阿谦,该去上午课了。”早就对好的台词,娇嫩的唇瓣一张,便自然而然地溜出来。

    奈何少年人还故作犹豫了片刻。“时间怎么这么快?”他走前两步,俯身便作势蹲下,道,“先等我替老先生收拾下……”

    多么友善谦卑,乐问好知,善助于人的好苗子啊!

    神卜子莫名感触得老眼晶莹,连忙慈眉善目地朝他们挥挥手:“好孩子,这里有老夫呢,快快上学去吧。”

    少年的卫子谦只好谨遵长辈之意,牵起伪仙童卢玖儿的肉乎手掌,告辞而去了。

    “好重!”一出了土地庙门闪进了矮树丛中,卢玖儿便将“赃物”掏出来,塞到同伙的手里。

    她薄弱的胸襟可不堪重负啊。

    卫子谦莞尔地席地而坐,细细将外皮剥了,递到她唇边。“张嘴。”

    卢玖儿摇摇头。“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

    卫子谦闻言,便不再多让了,边啖食边叹道:“供神的果品,果然鲜美香嫩,甘甜多汁。”晃了晃脑袋,他咧齿笑了,“阿玖,过不久就到屈原祭了,届时庙里肯定奉有各式的裹粽,肯定有一款你喜爱的。”

    卢玖儿闻似未闻,但心里禁不住腹诽:教唆犯呀,不良少年啊!

    灌木上飞坠下一只折翼的蜻蜓,卢玖儿好奇地凑上去,抽了支嫩草芽,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拨着它。

    卫子谦见她自顾玩得专注,也凑了头颅上去。“这只病恹恹的,改天我给你捉几只活猛的。”

    不是他自吹自擂,在这村野间行走十一年,父老乡亲都知道卫家五郎谦逊知礼,争相给予这位出众少年照顾。而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通通都“被”他照顾过,所以区区几只蚂螂,根本不在话下。

    卢玖儿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根底,于是偏头想了想,道:“要送寻常不多见的。”

    卫子谦自信地咧齿一笑。“成!”

    午课时分,夫子之乎者也,学生昏昏不敢睡。

    夫子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深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

    众子跟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

    呼噜噜——

    轻微却显突兀的鼻鼾声间杂而起。

    半旧的书生袍站定在一陋桌前,抽起一卷挡在脸前的书册,赫然露出一张流涎的睡相。于是,书册被改盖到那学生的头部,不轻不重的刻意力度恰到好处地,惊醒了这位梦蝶的庄生。

    夫子继续曰:“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众子跟曰:“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

    位踞后排的戚家盛独特例行,一心二用,上压书卷下压账本,时而分心时而入神。待书生袍漫步至旁侧,账本早已被遮掩无痕。舒少爷兀自专心地摇头晃脑,似是边诵诗经,边在脑海中揣摩其中之意。

    夫子微微叹息,举步复行。念曰:“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适,稼穑匪解……”

    众子跟曰:“……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书生袍飘移至尾排,踱步转身间,不意微微一顿。

    乖静待在后角落的小人儿心有所动,茫然抬眸仰望,瞥见伫立跟前的斯文俊生,自然地绽展笑靥,唬得他人微怔发愣后,又没心没肺地低下头去琢磨卷上的墨字,不时在自制沙盘上写写画画,似模似样地摆足十分功架。

    夫子心领神会地睨向尾排的卫子谦,此子闭目凝神,嘴中跟念着诗经之句,手中所持的却是史卷册。而诗经册,想必在那女童眼底下——

    唉,孺子!

    夫子长叹息,续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众子跟曰:“……陟彼景山,松伯丸丸。是断是迁,方斫是虔。松桷有棧瞄河邢校蕹煽装病!�

    土豪乡绅家族出身的戚大少爷,最懂得的就是孝敬之道了。

    甫一下课,便招来站在学堂外久候的小厮,捧来一篮子垂涎欲滴的新鲜毛桃,毕恭毕敬地供奉给年轻却又渊博的霍夫子。

    卫子谦站在下风处,淡定地背手,轻嗅淡道:“其色艳,其味香甜。”因此盖馆定论,大大赞赏,“此乃上等佳果。”

    戚家盛恭送霍夫子离开后,转身熟谂地与他勾肩搭背起来。“子谦兄果然眼明、鼻灵、人杰!”

    还漏了“舌敏”呢。他不是才刚尝过。角落里装摆设的卢玖儿眉眼轻瞥过去。

    当年戚卫干架决裂后,本来各自互不相干,后来时日慢慢地淡去了,戚家盛反而若无其事起来,甚至与卫子谦越走越近,越近越粘身。

    但由始至终,戚大少爷见着卢玖儿就闹别扭,不是视若无睹,就是怒目相向。即使卫子谦在中间万般周旋,也不见其效。

    这等诡异的状况,卢玖儿也给予四个字来作盖棺定论:

    分、桃、倾、向。

    “家盛兄谬赞。”卫子谦皓齿微露,面色毫无别样之处。

    “少爷,”小厮躬身凑近戚家盛,低声禀报,“方才小的遇上庙祝先生,他想请少爷代为转告老爷和夫人。”

    戚家盛不免疑惑,问:“转告何事?”

    “先生说,灵鼠偷桃子添寿,神明庇佑万金来。因此斗胆恳请明日再送些去,好供奉庙内神明。”

    “不通,不通!”戚家盛连啧几声,只觉牙酸得发软,转头跟卫子谦抱怨道,“那神卜子装神弄鬼就算了,怎么还胡乱作起对子来?直接说果品遭耗子啃了就是了,平白的惹人发酸。”

    卫子谦闻言微微一笑,不予置评。而玖儿抿抿嘴,抱起沙盘和书卷站起。

    卫子谦侧过身来,唤:“阿玖……”

    “子谦兄,”戚家盛揽紧他的肩,诚意拳拳道:“难得今日本少诞辰,不如就到敝宅畅怀尽兴,啖享南岭佳果之余,还能秉烛夜谈,对月长歌,何尝不是一件风流韵事。”

    南岭佳果……其中之一,便是新鲜毛桃吧。

    卢玖儿低眉思量。

    莫非今夜,便是舒少倾心预备的——

    分桃之夜?
………………………………

蓬门启 卷一章七 傍学的卢玖儿(下)

    卫子谦浓眉一挑。“家盛兄上月不是已经庆贺过诞辰了?”

    戚家盛顿了顿,哈哈笑开。“本少在上月是贺诞生辰,今月是庆满月辰。两者不尽相同,不尽相同!”

    富家子弟,金银满地。钱帛,花不尽。所以生辰庆完,还能再庆。

    卢玖儿撇撇嘴,不意间偏头,捕捉到戚大少爷睨来得意的眼光。她默然回望,瞳眸里一派的无尘无垢。

    “戚哥哥怎的瞅着我,是想请阿玖也一同去吗?”卢玖儿奶声奶气地问,如愿地见他眉眼立了起来。

    “可以吗?”卫子谦迟疑道,随即撇去了想法。想必洪婶不会同意的。

    戚家盛当然是立马否决。“本少宴请的可全是爷们,要是还领了个短手短脚的毛丫头去,那本少爷的英名何存?脸面何存?!不行,绝对、绝对不行!”

    乱哄哄地吼完一通,见卫子谦淡笑不语,戚家盛不由得掩饰地咳嗽一声。

    卢玖儿微微一笑,神情颇为高深莫测。

    “好吧。”卫子谦走来,伸出狼爪便要探向卢玖儿。她侧身偏头闪过,防备的目光炯炯地瞅着他。卫子谦弯唇笑了,将爪型改为掌拍,轻轻地降落在她软软的发顶上,温声道,“阿玖,替我将书卷拿回家,顺道给阿母说一声。”

    “噢。”

    卢玖儿应了。沙盘上的书卷,便转眼多了几本。她的腰力往下盘沉了沉。

    闪电雷击间,抚拍的慈掌突改为爪子,精确无比地掐捏住粉嫩人儿腮边的一团肉。那熟练的姿态,是经过多少年累积的演练方才成就出来的哪!

    卢玖儿的水瞳阴沉了,卫子谦满意地收手了,而戚家盛则撇着嘴转脸了。

    四村六姓合力建成的学堂,离庄子并不是很远。人要是站在外面的路口处远眺,还能清晰辨出进庄的马车道口所立的牌坊。现在的她,已经能看懂上面的字:

    归闲田庄。

    说是田庄,并非全是种田种菜的农地,也有几片圈围起来的蓄养所和后山开垦出来的果林。其实田庄里种啥养啥,还不是全看主人家的意思。

    对孩童而言,座落在山脚下的那座雅致的别院,是块不得窥入的禁地。庄子的总管在每月月初,都会固定地吩咐杂役去别院打扫收拾。

    大人们说,里面住了个恶鬼婆婆,爱生吃小孩的嫩肉,所以不能去。

    孩子们听了都簌簌惊颤着。

    而阿谦外表乖巧温驯,骨子里头却是胆大叛逆的。

    有一年的某个令人头沉发昏的晌午,卢玖儿那时已经会跑也会说了。黄氏外出干活时不方便带着她,便寄放在邻居三婆那里。卫子谦的孩子兵都想去别院里探险抓鬼,于是他便趁着三婆午睡,将人偷抱了出来往院子围墙边的树下一放,权当放哨望风的兼职童工。而他人则领着别家同龄的孩子们,像猴子般地窜溜上邻墙的树丫上,转眼便攀跳进了院墙之内。

    待得卢玖儿坐在树下久了,几乎快睡沉过去时,阿谦回来了,跟她说:

    阿玖,里面除了摆设好看些,就只是座空宅而已。

    他的脸上,是一派凝重的惋惜。

    那时卢玖儿的脑海里,很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卫家的五郎,长大后绝对会是个人物——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

    还未走近自己的院子外,匍匐在门外的小白狗已经支起了身子,兴冲冲地摇着尾巴跳腾着跑来。院内的大黑狗听到动静,只淡定地转了转微褐的眼珠子,温婉地瞅了外面一眼。小黑狗懒懒地赖在它的身边,不闻不动。

    自从阿旺生产以后,性情变得家宅了起来。以前爱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卢玖儿身边,现在老粘糊自己的崽子,越发不愿意往外跑了。

    大白的性子活跃跳脱,跟安静的小黑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二白,被卫子谦死皮赖脸地骗去了,怕一时间养不熟,便拿了粗绳子拴在了他们院子里。此刻听到大白愉快的吠叫声,里头的二白也唱双簧似的,兴奋地跟着呼应起来。

    刚好,有人从邻近的窄巷里转了出来。卢玖儿与她招呼道:“卫婶。”

    薛氏脸上满是喜冲冲的神色,见到卢玖儿张口便问:“家里有人吗?”

    “院门开着呢,阿母许是在屋里面。”卢玖儿举了举手上的物什,“卫婶,这是阿谦哥的,他今晚说要到舒宅过夜……”

    “得了,儿子大了连家都不回,我就当没生过便完了。你把这些放进屋里去吧。”薛氏直接将系在腰带上的铁钥匙解下,塞进她的手掌心里,“我赶着找你阿母去,可是有大大的好消息告诉她呢!”话未说毕,人便已经跨进院子里去了。

    黄氏人在柴房里收拾着干柴垛子,见到薛氏就抿嘴笑了。

    “看你这喜急的模样,是不是在哪里捡到银锭子了?”

    薛氏嗔怪地啐了她一口。“是你们家捡到黄金了!刚收到大城里的信,这封是洪哥给你的,快打开看看!”

    薄薄的信封递到黄氏面前,又被推了回去。“嫂子,你也知道我是不识字的,就替我念念吧。”

    薛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神神秘秘地笑睨了她一眼,便光明正大地取了信出来,展开来看。

    信的内容很短,薛氏眼光那么一扫,眉眼前的喜色凝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黄氏,又不信邪地再细细地把笔墨从头默念了一遍。

    “怎么了?”黄氏一直在留意着她脸上的神色,看着薛氏迟疑地放下了信,欲言又止,心里忽然漏跳了一下,连忙问道,“哎,到底写了些什么?你快说呀!”

    薛氏没想到会吓着她,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真没别的事儿,洪哥他在信上给你报平安呢。”

    “他还说了什么?”黄氏追问着。她的心可不粗,薛氏从进门至今表情都不似寻常,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他还说,若是有别家人给你送东西,甭管好坏贵贱,都得全部退回去。”

    黄氏闻言一怔,皱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怎么说会有人送东西来家里呢?”

    薛氏心里面也在嘀咕。就算这信写得再仓促,也得说上个由头吧?可忽然直接就说这一遭……难道说,那件事儿有变故?!

    她眉头不自觉地纠结了起来。

    黄氏本来就是个直肠子,这疑心苗头生了起来,哪里肯揣藏得住。她伸过手去抓了薛氏的手腕,问:“嫂子,卫哥也有给你信吧?你……你肯定知道点什么的。咱俩家向来关系亲,儿女们也亲厚得如兄妹一般……你就快给我说说吧,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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