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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门伊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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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阮氏,也就是庄子总管家的女人。这阮氏一看到自己就眉眼不顺,说话做事都连嘲带讽的,连着一些共事的女人们也疏远了她。除了卫家的与她往常一般交往外,就只剩兰芷几个肯与她谈上几句话。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很久,听说阮氏和他家男人接到了封家书,就请了假带着孩子回乡探亲去了。只是待得假期过去了多天,他们人还是没回来,副总管只猜着许是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些时日,没料到最后等到的,却是大城主宅派来的新主事,这才心头扑腾个不停,约估着可能出了大事儿了。

    再说那拿着调书来到庄上的主事人新总管,正正就是卢永洪。与他同来的,还有作为见证庄务交接的主宅副总管,卫家的男人卫大海。他们两人这一趟回庄,是带着老爷的两个指令行事:一是将戚家七少爷戚博文护送到庄上小住,二是接管庄上的一切总务。

    所以刚进到庄,没看见阮家的赶来相迎,卢卫两人立马意识到不妥了,把歇脚喝水的时间都省下,连忙询问庄上的副管,却是越问越不对劲。卫大海咬牙一拍大腿,吩咐副管刘如禄赶去乡县衙门处,先以人口失踪为由报了官。

    接下来的三天两夜,庄上新旧主事一干人等,都为着核账对数里里外外忙得团团转。白天夜里的伙食和饮水,都是由各自家中操持好,再外带过去供食用的。

    待得账本和数目好不容易核好,触目惊心的财务黑洞终于曝露了出来。

    刘如禄捧着册上数额赤字,熬夜通红双眼更瞠出了几条血丝。“怎么会……这样……”

    卢永洪疲倦地揉了揉额角,道:“阮家的上任近十年,录记在案的帐本大都在这儿,扣除未知的黑色部分,约莫估计也至少短了十万两。”

    卫大海把手放案上狠拍,骂道:“他奶奶姓阮的狗娘贼!”骂完一瞪刘如禄,放声叱喝,“你若是知情不报,就是个共贪的鼠儿!但硬要说不知情,也是个失职无能的混球,既然为老爷分担不了事务,还留着有什么个屁用!”

    刘如禄哀声叹息,老泪涟涟,辩道:“卫副总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然,也不会傻到把人放跑了,自己倒留下来背黑锅……”

    卫大海冷着一张脸:“我们一个家宅里共事,自然是不希望你倒霉的。但事儿既然到了如此境地,为求公正不偏,还是直接送你去衙门,由官老爷审去吧!”

    刘如禄听了膝盖一下子软了,脸色苍白得如纸一般,勉强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震巍着声音道:“不成、不成!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真这么干就是要逼死我了……”他恍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我去见老爷,我、我要跟老爷解释请罪!”

    卢永洪自说了第一句话后,便只坐在旁边,低头翻着账册,眉眼不扬,如置身事外。

    卫大海倒是摇着头对副管笑了,口吻怜悯道:“你不知道老爷上苏杭了吗?”

    “苏杭?”刘如禄一顿,遂急道,“那我等……”

    “如禄,”卫大海轻轻唤他的名字,“你是靠谁进来的,该心里明白。姓阮的是仗着谁才有的胆子,大家亦都清楚。可是如今为何突然将七少爷送到别庄上来,为何突然要撤换庄子的主事,当中的因由缘故,即使不说穿,你这般聪明也是能猜出个一二。”

    刘如禄怔怔然,默然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大海干脆再挑明些。“知道现下主宅里是谁在主事吗?告诉你,就是五姨奶奶。”见刘如禄惊疑地抬起头来,他嘲讽地一笑,“你没听错,二姨奶奶和四姨奶奶在老爷出门前,就被罚令禁足了,而你认为五姨奶奶将自己的亲儿送到庄上,还会容许你这么一直待在这儿等下去吗?”

    刘如禄心里已经慌了神,直鼓躁个不停,结结巴巴道:“卫、卫副总管……”

    卫大海不想再多言,直接下猛药:“我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已,只能听主子们的意思办事。但另一方面,也不想冤屈了你,所以如禄你得体谅,只要是身正行正,送官法办是最好的处理了。你不用太过担扰,审完没事了,回头老爷还是会重用你的。”

    “不、不……”刘如禄软软地跪趴在地上,老泪纵横,呜咽不已,“卫副总管……求您,救救我……”

    翊日,归闲田庄副主管刘如禄自问失责渎职,递上了请辞书,当天便带着家小离开了归闲田庄。

    别院里住进了个小主子,庄子上撤换上大伙熟知性情的主事,即使账本财务漏洞还是一样大,姓阮的一家官衙还没通缉到人,但是田庄里的气氛却活跃热闹得不得了。

    用六婆的一句话说,把钱卷走的是二姨奶奶的亲戚,也就是老爷的亲戚;亏损的是庄子里的收益,也就是老爷的收益,换言之,都是主人家宅里的事儿,怎么算也犯不到他们头上。

    所以田间野里,大家都热衷于拿这几天的事儿来剔牙。何况新上任的总管就是卢家的男人,端正随和是出了名儿的,跟主人家没任何的裙带关系,也不屑使姓阮的高压政策,大伙也就更放心地东西南北天马行空地乱聊一番。

    庄里最开心的,莫过于黄氏了,笑得脸靥如花一般,嘴巴怎么样也合不起来。自家的男人总算上了位,能主点儿事,比以往出息了,叫她怎么能不高兴呢!于是还特意备了烧肉和生鸡,诚心地祭拜了各方神灵,感谢神恩之余,亦祈求往后的日子顺顺利利、万事如意。

    头几天为了忙对账,卢永洪一直待在账房里,连院门也没跨进过。现下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他回到家里已经是夜幕低沉,蛙声遍野,妻女也早就入睡了。

    他撑着疲累的身子草草冲完澡,踏进了房间才发现妻子醒了,朝他惊喜地低唤声:“回来了?”
………………………………

蓬门启 卷一章十二 跟学的卢玖儿(中)

    “嗯。”卢永洪低应,看了眼躺在里侧的囡儿,轻浅地呼吸着,睡得很是安稳。

    黄氏下床点燃了烛灯,替他倒了杯半温的茶水,笑问:“饿吗?要不,给你做夜宵去?”

    卢永洪摇头说不用,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予她:“这是五百两银票,莫轻易动用,也别声张,妥善收起来就好。”

    “这是……”

    “刘如禄只请辞了事,拿了一千两酬谢钱给我和卫哥。”

    黄氏一听皱了眉头,不满道:“阮家的贪了十万两跑了,他做副主管肯定也拿得不少,才只肯使出一千两?”

    卢永洪轻轻笑道:“固中肯定还有其它缘由的,也不便与你多说,把钱收好就是了。”

    黄氏应了,轻手轻脚地去将门窗都掩关好,将银票藏到箱笼底处,心里是喜滋滋的。忽而想起问到:“阿洪,做别庄的总管,薪俸加了多少?”

    “就比以往加了一倍,下月才发呢。”

    “可你这次回来,还没给家里钱使哪!”

    卢永洪闻言,颇觉得好笑又无奈,双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将银钱全部搁到桌上后,再自取回些许,其余的都推给她:“都在这儿了,你顺道放起来吧。”

    黄氏自然是眉开眼笑起来,只是还是有丝担心,问道:“阿洪,庄子被亏空了,你再来接手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有卫哥当交接证人呢。”卢永洪想了想,笑,“而且,即使有什么,他只会将一切过失全推到逃跑的阮大哥身上。”

    黄氏这就不懂了。“为什么?”

    卢永洪淡淡灌了口茶,道:“他本就要安排他家的顶替副管的位子,要是真牵连到下一任的主事,他家也得扛着。”

    卫家的就是指薛氏,薛红玉。

    黄氏一听,怔了怔,随即想通了什么似的,觉得自己犯了傻,自嘲地喃喃:“难怪了。”

    难怪卫大哥如此不遗余力地在老爷面前推举阿洪,难怪之前接到书信卫嫂会那么的兴高采烈,难怪一来交接就逼不及待地令副管如禄请辞……

    黄氏心里一喀噔,阮良和如禄之所以倒栽,很大原因是背靠的姨奶奶在主宅里失势了吧?那么,要是有一天老爷回城了,又重新宠了别的女人的话——

    “阿洪,这回你们送七少爷来庄,那是不是、是不是算作成了五姨奶奶那边的了?”她连忙问道。

    卢永洪听出话里的意思,安慰着拍拍她的手,说:“我们是替东家打的工,而东家目前真正掌家的,就只有老爷。”

    凭着多年的实干经验和对庄子明里暗里的熟悉,加上卫大海夫妇八面玲珑地相助,卢永洪将人事很快理顺后,坐稳了田庄的总管一职。递给主宅的荐人申请也批下来了,薛红玉毫无悬念地升调作副管。一下子相邻的两家门前来往人数飙多,热闹得差点把门槛都给踏平了。

    公职的地方离家不远,但是新上任几个月,因着过往财务上的漏空卢永洪想尽快将账册理好,所以午食也不赶回家用,省下来回时间。不然紧接着年底快到了,又得盘算向上的供用,到时候只怕有观音的千手也忙活不过来。

    黄氏是体恤贤惠的人,虽然自己也得上工,但午时都赶着做好饭食,让玖儿给她阿爹拎过去。

    这日卢永洪和账房先生一道在讨论些什么,不意间抬头,见到黄氏和卢玖儿一块进来,意外地道:“你怎么来了?”

    黄氏笑盈盈答:“今天刚好闲休呢。”

    抬头望望天色,晓得午时到了,账房先生便告辞家去。

    卢玖儿帮忙收拾桌子,腾出空位来放菜饭,视线落到旁边的一张墨笺上,她拿起展开一看,开端是写给卢永洪的,便念道:“什么什么迁居……什么年关什么聚……”

    沿着墨字越往下瞄,小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下越来越凉,卢玖儿最后沮丧地叹了口气,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笺百般滋味难辨。虽然自己偶尔跟着卫子谦上学,也刻意地认了不少字,但现下看来,常见的用字还是不足够的啊,居然连封信也看不明白。

    卢永洪却是惊喜地抚上玖儿的脑袋,抬眼望向黄氏:“她怎么会认得字?”

    黄氏抿嘴一笑,说:“许是隔壁五郎教了些,跟学时又听了些罢。”

    卢永洪怜爱地将玖儿抱入怀里,问:“玖儿想去上学吗?”

    未等她答,黄氏便插嘴道:“阿洪,哪里听说女孩家上学堂的,都是在家学着操持家务,何况上学缴的束修也不少……”

    “乡里是不多见,但是城里宅府专门替姑娘请教席也是很普遍的。”卢永洪不以为然,“我家境虽不富贵,但教养个识字的女儿,也不是说完全没能力。”

    卢永洪本就是小家宅门出身的嫡子,但老父休妻娶了个狠辣女人当后母,才慢慢冷了心从家里分出来,到大城里去打工。黄氏是知道他心结的,转念一想,将闺女当大家小姐来养,说不准往后能嫁入豪门旺族呢。

    卢玖儿见黄氏不反对,细细想了想,老实地说:“阿爹,我只想学认字。女子不用跟男子那样去考科争官,学堂里教的书都是为了应试考举,女儿并不感兴趣。”

    他略为沉吟,方道:“嗯,说得在理。”

    其后再问起信笺上所写,卢永洪只淡描轻写地说:“父亲举家迁到大城去了,知道我调到庄里任长职,便嘱咐要带你们一道去城里过年。”

    黄氏闻言,脸色喜恼交杂,没再多说什么。卢玖儿却是惊讶的,她现下才知道,原来阿爹那边还有父母在堂,弟妹一堆……

    卢永洪对上学的事很上心,当天黄昏便亲自带着玖儿去寻霍夫子。

    夫子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补丁的书生袍,给人的感觉却是素洁儒雅的。听闻他们的来意,不惊不讶,礼貌地沏了粗茶淡品片刻后,才缓缓地道:“卢总管,此事不合适。”

    “先生,若是担忧扰乱了堂学秩序,但过往阿玖也偶然来跟学……”

    “非也。”霍夫子笑笑,道,“其实此事,霍某本应早与总管商量了。令媛确是聪敏娴静,勤奋好学,只是此处并非女子学堂,令媛年岁也不少了,长此下去多少有些影响的。”

    当着本尊面前,霍夫子也不明言,只含糊意思地提点。卢永洪一怔,明白过来后,无言地望向卢玖儿。
………………………………

蓬门启 卷一章十三 跟学的卢玖儿(下)

    待得出来走上归家小道,卢玖儿跟着卢永洪身后的长影子,低着头郁闷不已。后来终是忍不住,赶上去扯住他的袍袖问:“阿爹,夫子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卢永洪见到她嘟嘴不乐的模样,觉得好笑,道:“乡野地方,民风纯朴,男女间泾渭并不分明,夫子是多虑了。但他说的也不错,在学堂里混学归根究底是不太好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安心,阿爹也不差,可以兼任夫子来教你。”

    卢玖儿这才知道,原来霍夫子忧心的是男女大防,心里更是抑郁了,不免怨怪地叹一声:酸儒啊,酸儒。

    不过后来卢永洪也没兼任夫子,而是跟七少爷的教席通了气,让卢玖儿去当服侍仆童,可以跟在教席身边,接受指点和教习。

    卫子谦听见了很是羡慕,特意跑去偷窥,知道那教席是个灰鬓白胡的老头子,一派老儒风流,睿知焯见的模样。卫大海告诉他,这老儒生可是辞官退隐的士大夫欧阳斋,得五姨奶奶使尽关系,三邀四请才肯出的山,肚肠里装载的经书宗卷多着呢。

    卢玖儿被卢永洪带着去了别院,站在珠帘前见过教席。她透过缝隙审视那位闲适的卧坐老人,视线浏巡到他的身腰处,眼眸不由得眨了几眨。宽怀大量的宰相肚,恰似怀了十月的孕胎,里面有多少经书宗卷不得而知,但相信脂肪肥肉是藏了不少……

    欧阳斋性顽,好酒肉。束手半瞌眸时,宛如世外智贤,胸怀幽壑万千;举酒啖肉饮食时,十足一个街巷无赖,伪夫子痞老生。每朝只到离沁院教书二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都留在他以师名强占的璇玑轩里,以酒当茶,边品边阅卷,日日复日日。

    刚开始时,欧阳斋喝到兴起处还发酒疯,指着玖儿要这要那,跑东跑西,没了不够过瘾,还半哄半强地灌她酒,然后径自笑翻在地吟起狂诗来。

    卢玖儿连续两天,被出其不意地强灌了两口酒,呛咳得几乎掉了半个肺。回去跟家人告了状,黄氏听了,想起村口讲书曾说过的老匹夫好童癖一段,脸色恼得又青又红,直嚷着不让孩子再去了。卢永洪神色却是诧异,细细问了经过后,遂问那跟老夫子学了些什么。

    卢玖儿如实答道:“他半醉的时候会诵篇诗文,一字一句让我背好,然后把书卷翻出来,命我照着该文,边背诵边记字。”

    卢永洪点点头,再问:“老夫子喝的酒,是阿爹让你拿去的那几瓶吗?”

    玖儿答是。

    卢永洪笑了,对黄氏说:“听闻欧阳先生平日喝的皆是烈酒,所以之前给他送了城里带回的剑道春。但是乡野地方只能寻得小酿,这几日玖儿供他的,只不过是几瓶果子酒,让他老人家尝尝鲜而已。”

    黄氏啐道:“果子酒跟水一般,他却醉了,酒量差极就少喝些,免得折腾到我家的闺女。”

    “哪里关酒量的事,不过在装疯扮傻罢了。”卢永洪吩咐玖儿道,“一会儿我去分瓶蛇酒出来,明日给夫子送去,告诉他一声,迟些庄里派人入城采买,问除了剑道春外,还有没有其它需要顺带的。”

    装疯扮傻?

    卢玖儿眉角不由得一抽,趁着卢永洪转身,伸手去摇黄氏的袖边,细声央道:“阿母,阿玖想跟你要样东西。”

    于是次日,卢玖儿带酒前来服侍兼上学,恭敬地呈给欧阳斋。他取来打开,就着瓶口尝了口,嘴舌啧巴两下,听得她介绍到:“此是阿爹酿藏的蛇酒,特意孝敬呈献夫子品尝。”

    “酒中之珍品?”欧阳斋老眸熠亮,满意地颔首。

    再呈上第二瓶。

    “这是阿母的十年珍藏……”

    欧阳斋闻言,兴致勃勃地地打开封口,仰首灌了一口——

    卢玖儿微微一笑,甜腻地道:“老、鼠、酒。”

    喷蚩!

    欧阳斋不由已地半吞半喷了口酒,卢玖儿灵敏地拿托酒的盘子掩脸一挡,避过了老夫子出口的“暗算”。

    “这个……”欧阳斋举袖扫了把嘴,吞了苍蝇似的皱紧眉头,沾了酒水的花白胡子被宽袖一扫,张牙舞爪了起来,破有抹恼羞成怒的味道。

    卢玖儿不惊不怯,一脸无知地绽放童真的笑脸,道:“阿母酿的老鼠酒,内服能防止产后风,”眼光溜到了那似怀胎十月的肚腩处一顿,又自然地收了回来,“外敷可用于跌打,特意孝敬夫子的。”

    欧阳斋老眼睁如铜铃,瞪了跟前的豆丁小童良久,看不出哪里有戏耍的神态,悻悻然地指着最后一瓶,不再猴急地开饮,直接问:“这又是何物?”

    卢玖儿恭敬答道:“阿玖知道夫子喜酒,但酒多饮会伤身,便去问了邻家的三公,知道菊茶能利血气、轻身、延年,于是去采泡来供奉夫子。倘若夫子不嫌弃,阿玖就去多采晒些贮藏,每天替您泡上几壶益寿茶。”

    这益寿茶要泡得好,除了茶底质量要好,还要掌握开水的温度和后期添加的蜂蜜份量,调出来的茶汤要闻来菊香怡人、入品微甘清甜才属上佳。为了泡好这菊茶,玖儿还特地央三公将“家底”给掏了三分之一,泡坏了好几趟,才得出这壶甘甜顺喉的清心菊茶。回头还得到山边那处野菊地里,给三公采摘些新鲜质好的晒干了送回去呢。

    欧阳斋脸容瞧不出喜怒,半瞌了眉眼半晌,方慢条斯理吩咐道:“都收起来吧,将柜上的果子酒端来。昨日布置你的抄写呈上来,教你的诗文也背诵给老夫听。若是瞧出有半分贪懒,就别怪老夫灌你饮老、鼠、酒!”

    “是——”卢玖儿奶声奶气地应道。

    自此之后,欧阳斋依旧每日以酒当茶,杯不离手。但是他那没皮没脸没品的酒癫疯,发作起来折腾癞皮的对象,找的都是别的人家。而在独自与玖儿相处时,便没见再发作过了。

    但是,若不是故意的,便是刻意地,欧阳斋越来越喜爱使唤起卢玖儿来,尤其是爱用懒绵又拖沓的声调,咬字清晰地唤她:

    来!过来——

    狗——儿——
………………………………

蓬门启 卷一章十四 惹桃花的卫子谦(上)

    家里有个男人在,就是两个字:方便。

    房上瓦顶漏了,有免费修补工;劈柴挑水不再费事,有便宜长工;桌椅柜床不够用了,有巧手木工……

    原本家里只有两个人在,黄氏再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只偶尔让卢玖儿帮忙些轻便的活儿。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分担了不少粗重功夫,黄氏的家务轻松起来,便不肯让囡儿沾手杂活了。

    早早用完晚饭,黄氏入了厨房收拾那一方天地,而卢永洪在收掇出来的侧间里敲敲打打,不时还传出锯木的切切声。

    那侧间本建在主屋的旁边,作杂物贮藏之用。平日夫妻二人聚少离多,闺女亦是尚幼,晚上一同挤到卧房里,倒还能将就。但眼下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模式,与日渐成长的女儿分房而居,就成了不得不考虑的事儿。

    职务升迁到总管级别,要换间较大的的院落居住也是福利范畴之内,但卢永洪懒得麻烦,也省得惹人口舌,直接将侧间的贮物清理收拾出来,得闲时便钻进里面去,亲手打造卧房所需的木制物什。黄氏起初对搬家的事儿怨怪了许久,卢永洪坚持已见无动于衷,后来见他忙活得兴致盎然,制出来的物什也尚算实用,成本花费又不多,便也慢慢地舒了心,由着他性子去了。

    卢玖儿替阿母将桌上吃过的碗碟送进厨房,黄氏的身手功夫正施展得欢,嫌她碍地方便将人哄赶了出去。玖儿在厅里踱了踱,走去侧间瞅瞅阿爹的干活,正巧看见卢永洪在将木板刨平滑,不意间吸入空气中飘浮的飞屑,只觉得鼻息间一混沌,才喷嚏呛咳了两声,就又被赶出房外去。狗儿大白倒是没嫌弃地摇尾奔来,咬着玖儿的下摆往外曳,不断地汪汪直吠。

    这是大白惯例的饭后散步时刻。

    “好,好!别急。”卢玖儿去柴门前解下鸟笼,鹩哥正稳稳当当地站在里头偏歪着脑袋,她看着笑了,也微微偏了头往屋内喊道:“阿母,我带狗儿和八儿出去遛遛。”

    鹩哥本就是精于学舌的聪敏生灵,被调教了段日子,一听见重点的词汇,便忙不迭地张翅伸颈唤了起来:“八儿乖!八儿棒!八儿乖!八儿棒!”

    玖儿见它耍宝自得的模样,倒有点像卫家五郎,真不愧为他捕回来的宠物。

    黄氏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叮嘱道:“只准在附近玩,别跑远了知道吗?”

    玖儿应声,准备把阿旺也带上。喜爱粘着母亲的小黑见状,不情不愿地撒开短腿跟在后头。大白率先跑到卫家的院子外汪汪数声,反复几次,没见一点儿动静,有些费解地歪了头,定了半晌见主人直直路过,便半蔫了精神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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