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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情深不自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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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她回道,“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会问陈羽尧的。”
“他?这是他最不想提及的部分。”司徒阙说,“你不会是怕我吧,所以不敢出来?”
对,就是怕你。想想你对念珠做的那些事,怎么会不怕?
她冷淡地回复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要因为对我的成见,与更多更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司徒阙道。
“还有吗?”急雨问。
“什么意思?”
“你还有话要说吗?可以一并说完,小舅舅。”利诱完了,应该就是威逼了。她倒想看看,司徒阙能怎么逼她。
可司徒阙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道了句:“你不要后悔。”
“其实我想问问小舅舅,那么对待一个真心爱过你的女人,你后悔过吗?”
“应接不暇,顾此失彼也是有的。”司徒阙淡淡道。
急雨觉得跟他继续再讨论这个话题是自己的不智,便道:“狩猎无可厚非,但是感情不是如此。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告诫我?”司徒阙失笑,大约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资格,但不知为何却觉得她颇为有趣,不由多说了一句:“我们其实是一种人。”
“跟你是一种人,岂敢。”急雨冷冷地回应道。
“最爱的,只有自己。”司徒阙说,“一旦有什么事物阻碍了我们的快乐,必将除之而后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是你,不是我。”急雨说,“还有,不是天地不仁,是你不仁。”
“就这么恨我伤害了顾念珠?”他打来电话。急雨去了阳台。
“不,你伤害的人远不止顾念珠。”急雨说。“一个视感情为狩猎的人,又怎么会捕一只兔子就满足?”她顿了顿,又发了一条,“从你端起猎枪开始,心里想的便是要捕杀一堆猎物。尽管你不会承认这一点。”
“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我。”司徒阙警告她,流露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不了解你,但我见过渔村开捕。”急雨说,“渔夫结网,就是为了捕一堆的鱼。”
“你的比喻很有意思。”司徒阙道,“你是姜太公垂钓,钩是直的,但等的是大鱼。当初你外公就说过你,菜地里拔萝卜,你专捡的大的拔。”
“别总拿你跟我类比,我比不起。”急雨说,“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忙了。”
司徒阙立即“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直到端午节的假期结束,陈羽尧都没有提及要带急雨去见自己的母亲。到了最后一天陈羽尧忙完回来,急雨主动说起自己将来的打算,“其实,我准备一毕业就工作。而且,我没想过要出国。”
“为什么那么着急工作?”陈羽尧慢慢在沙发边坐了下来,逗着鼋鼋。
“我想自立。”急雨说。
“不是为了还钱吧?”陈羽尧抚摸着鼋鼋的壳,“你知道我不会要的。”
这件事上,他们永远谈不拢。急雨叹了口气,“我希望能和你成为互相‘扶持’的伴侣,而不是总让你单方面的‘扶贫’。 ”
“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陈羽尧说,“而让你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过苦日子的。”他沉默了片刻,道:“你不妨考虑一下舅舅的提议。去英国读……”
“去的前提是跟你立马订婚?”话一出口,她便发现自己失了言。
“你不愿意?”陈羽尧目光深沉的望着她。
急雨不说话,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回来,“你回答我。”
“是的,我不愿意。”急雨的声音相当平静,“感觉,那不是订婚,是在签意向合同……结婚的话,那一纸婚书就成了‘卖身契’!”
“啪!”急雨话音未落,左颊便吃了陈羽尧一记耳光。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淡淡地望着陈羽尧,一言不发。
陈羽尧看了看,自己刚刚甩出去的那只巴掌,不敢置信自己刚才的冲动,神色中有些后悔。
“小雨……”他手足无措,试图安抚她。
急雨默默推开他,回到了房间,背对着门,和衣而卧。
陈羽尧跟了进来,从背后环拥住她,“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动手。你……原谅我,好不好?”
急雨头也没回, 轻轻道,“我早该想到的——端人碗,受人管。能让你出出气,也没什么。”但她不能气,身体状况不允许。万一昏倒住院,她就要欠他更多了。
“小雨……”陈羽尧感到无力,抬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轻轻避开了。
“如果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就暂时先离开。”他说。
直到他换鞋出了门,急雨都没有开口留他。陈羽尧把门带上,在门前怅然地立了片刻,继而离去。
等他一走,急雨便收拾东西回了学校。离开前给鼋鼋投了食,他们都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人起了争执,没道理让乌龟无辜受饿。虽然她知道乌龟一段时间不吃东西是没关系的,可她不知道陈羽尧什么时候回这个房子里来。
暑假开始了近一个礼拜,急雨还在学校里。她对陈羽尧说报考了驾照,至少要到八月份才能回去。陈羽尧说回S市考是一样的,急雨拒绝了,说已经进行到科目二了。
等到一个月过去了,陈羽尧来接她,才发现急雨人未见黑但却瘦得厉害。
“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吧?”他眼神中掩饰不住心疼,“我早该想到,暑假里哪个食堂师傅不放假回家?哪有吃的。”
“有的。”急雨轻轻道,“兰州拉面。”
陈羽尧气打不到一处来,“你有天天吃吗?”他知道她素来不爱吃面。
急雨不愿多谈,坐在车里,恹恹地看向窗外。
陈羽尧轻叹一声,俯过身去为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再系自己的,发动车子上路。
到了S市的中环堵车的高发地带,车子立即就不动了。因为无聊,急雨把头转向了窗外。旁边堵的那辆车里,后排坐着翟逸。细细分辨之下,前排坐着的是翟逸的父母。
这个时间,一家三口出行,大概是一起去什么地方下馆子。以往天太热的时候,翟母往往不太乐意做饭。
急雨正准备收回目光,翟逸却似有所感,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怔愣了。
急雨立即准备挪开视线,而翟逸却先一步把头转了过去,留给她一个淡漠的侧影。
她自嘲地笑了笑,把头转过来正视前方。前方车流已经开始动了,可陈羽尧抱着方向盘一动不动,急雨忍不住提醒他,“可以走了。”
“噢!”陈羽尧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天气太热,回到家里后,进屋换鞋时人一停下,衣服立即就湿透了。
“你先去洗吧。”急雨说,“我动作慢。”
陈羽尧一面打开了空调,一面道,“刚洗完里面热要换好久的气才行,你先洗。”
急雨见他坚持,便不再推辞,嘴角翕了翕,道了声“谢谢”,拿上睡裙和毛巾进去了。
陈羽尧眉尖微蹙,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两人间这么生分。
急雨洗完出来,他立即就进去了,冲完澡出来,急雨已经进了卧室。客厅的立式空调还为他留着,他一抬手关掉了它。推开房门,才发现屋内的温度还没有客厅凉爽,急雨没有开空调,人站在阳台上吹风。
他走了过去,陪她吹了一会儿风,还是觉得热。
“你进去吧。”急雨说,“我再站一会儿。”
“冰箱里有西瓜,你吃吗?”
急雨摇了摇头。
“我发现这次回来,你……”陈羽尧欲言又止,最终他道:“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不解气,你可以打回来……”
“别再提了。”急雨淡淡地道,“以前的事都别再提了。”
“好,我们说以后。”陈羽尧偏过头看着她,轻轻地,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恳求与不确定,“以后你会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吗?”
一辈子。急雨眼睑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我不知道。”
陈羽尧面上掠过恸意,接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是命令吗?”急雨斜睨着他。
“不……是请求。”
“羽尧哥哥,其实我并不是个宜室宜家的女人,甚至于是你最讨厌的那种野心家。”急雨说,“我一直想活出个人样来。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只靠自己就……”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宜室宜家、或者野心家,你想做哪种人就做哪种,我都……欢喜。”
S市话里是没有“爱”这个词,“欢喜”就是最大程度上的喜欢,与粤语中的“中意”二字意义相等。
急雨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的。”
“可能是遗传我妈妈吧。”陈羽尧说,“一旦爱了,便很执拗,不会轻易放手……”
急雨擦干眼泪,看着他。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舅舅和我……和五岁之前我都叫‘爸爸’的那个人关系很不好,”陈羽尧的叙述平淡,在急雨听来却充斥着没入骨髓的悲伤,“也是,他一向看不起舅舅所做的营生。跟妈妈的相爱,就是一场意外。他们大学相恋时,他并不知道妈妈娘家是做黑道生意的,后来有了我和……和妹妹……”陈羽尧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妹妹?!急雨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
“后来他们因为背景和观念上的差异,永远在争吵,直到我五岁时,他们离了婚。接着争夺我和妹妹的抚养权,那个人说,把我们留在母亲身边,我们迟早会被舅舅家的作风影响,便想将我们的抚养权都争取过去,但是舅舅岂是好相与的……因为我是男孩,最后我的抚养权判给了他,妹妹判给了妈妈。”
“那……后来呢?”急雨知道妹妹一定是出了事了。
“我因为恨那个人非要离婚,把我们好好的一个家给折散了,我就自己跑到了舅舅家。舅舅称赞我有气性,把我直接改姓了‘陈’。妈妈沉缅在悲伤中,既不工作,也不出门,全靠舅舅的钱接济才能抚养我们兄妹。连我要去上学,她也会一再确认,我是不是要再偷跑回父亲身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打我,打妹妹。心情好了,就带我们买好吃的好穿的……再后来,她吸了D。好吃的好穿的再也没有了,因为她的心情总是坏的。
一旦D瘾犯了,而手边又没有D品注射,她就会把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捡一块碎瓷不是对着自己,就是对着妹妹,逼我去给她找‘那个’回来。我去找了舅舅,非但没有让她续上,还把她用铁链拴了起来,嘱咐我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妹妹吓得大哭。一晃我上了中学,而小我三岁的妹妹也读了四年级,家里的饭都是她做的,尽管舅舅给的钱不少,但是我们不敢请保姆,生怕妈妈的事被传了出去。
渐渐的,妈妈和正常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我们便把铁链解了。我和妹妹都以为这个家的厄运终于到头了……有一天早上我照常去上学,结果回来的时候……”陈羽尧颤抖道,“妹妹已经被妈妈持刀砍死……脸上……”
急雨蓦地想到小时候和他一起看《倚天屠龙记》。张无忌带四女到冰火岛一节,当他看到周芷若为了得到宝刀利剑不择手段,后将蛛儿的脸划花,他突然就看不下去了,跑到屋子外面就俯下身就开始干呕。
急雨追过去倚在门框边,望着他几乎要将心肝脾肺肾一并呕出来的样子,吓坏了。她以为陈羽尧得了不治之症。
陈羽尧一转头看见了幼小的她眼中盛满了担忧,红着眼睛蹲下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现在想起来,一定是把她当成了记忆里的另一个小娘鱼。
她像那个时候他揽着她一样,转过身抱住了泣不成声的陈羽尧。
“妹妹没了……妈妈也被带走了。”陈羽尧说,“舅舅无法专心照料我,他那时尚未成家,也怕仇家找上我,就把我送到了锦溪……然后我遇到你。”
急雨轻轻抚着他的背,喃喃细语:“没事了,没事了。”
“你可不可以一直在我身边?”陈羽尧说,“就算有一天,你厌倦了我们间的感情,也请你能留在我视线之内,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
………………………………
第七十四章 恋人间的神秘感
急雨过了六级,暑假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开始着手准备BEC。
BEC都是商务词汇,而且大部分都是熟词僻义,稳妥起见她报了中级试。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开考。
还有就是林俊杰开展了Timeli
e出道十年的演唱会。喜欢林俊杰有七年了,可她还从来没有亲临现场,看一看被誉为“行走的CD”的偶像本尊。
还有三个月,急雨就要迎来她二十岁生日。林俊杰的歌声了她近一半的生命。意义非凡。
从磁带到CD,从CD到mp3,林俊杰的许多歌一直是她不变的曲目。
她没有见过他,但他的歌声于她而言,是低谷里的光。毫不夸张。
独自思念陈羽尧而不得见的时候,她单曲循环过他的《美人鱼》;那些孤清与伤痛的夜晚,她耳机里传出的是《黑夜问白天》;和陈羽尧发生争执之后,会一遍一遍听着《生生》。
作为《一千年以后》的前奏《一千年以前》用陶笛与吉他交错谱写了一首无字乐章,以至于急雨很长一段时间内,最想学的乐器就是陶笛。
念珠知道她喜欢,旅游回来给她带了一只。可惜教陶笛的老师太少,整个S市都没有这样的小乐器培训班。念珠说,只能私人拜师,不过这要看缘份,我们老师也在市曲艺团里,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急雨说,好。其实她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有特殊的情分在,哪有曲艺团的老师肯接纳一个毫无乐理基础的半大徒弟。后来她发现网上的音乐教学视频有很多,便在网上学。不过这都是考上大学之后的事了。所以舍友们说她是书呆子,其实有点冤枉她了。
她伏案疾书,写画的符号未必是化学元素组成的方式程,也有可能是音符升降间连成的乐章。沉思求解的也极可能乐曲结构和音程的转位规律。
了解了乐理之后,鉴赏能力进一步加强,很多歌从前只是不喜欢,现在根本不忍卒听。
可林俊杰不一样。他像酿酒,越了解只会越喜欢。因为深深地认识到,他是多难得的一个音乐鬼才。
除了陶笛,她还学会了吹埙。两者看起来相似,实则千差万别。
陶笛有气道,包着吹轻易就能吹响。而传统埙是开口乐器,吹奏时也有讲究,口与埙必须形成45度角才能吹响。对急雨而言,这是青春里最忧伤的45度角的仰望。说来惭愧,她用了七个月,才顺利把埙吹响。
可埙的优势也很明显,尤其体现在升降音的变化上。埙跟排箫一样,通过俯仰角度的调解,能轻松吹出各种乐谱需要的变化音。而且与被称为“洋埙”的陶笛相比,它带有中国商周时代所特有的精神气质:古朴、浑厚、低沉、沧桑、神秘、哀婉。
这是急雨一个人的自娱自乐。埙和陶笛都易于携带,早上练习陶笛,晚上在体育场慢跑完练埙。有一次她回去,黄秋晓问她:“你今天跑步了没,体育场广场有人吹埙,好听是好听,就是太凄凉!你没有看到是谁在吹奏?”
吹奏的是她本尊,所以急雨回答她:“没有看到唉。”
但莫美林和袁紫衣就很喜欢,前者说感觉听着这曲看古言虐恋小说时特别容易入情境,分分钟潸然泪下。袁紫衣则是说,她迟早会把这吹曲的人挖过来做她的新男友,因为一听就是个懂情识意的好男人,而且受过情伤,亟待她这样会暖胃暖心的美少女抚慰。
莫美林就问她,“你怎么确定那是个男人?”
“乐器我还是懂一点的,像埙对肺活量有很高的要求”,袁紫衣答,“我敢说,肯定是个男人!”
为此莫美林还和她打起了赌,以一千块为注。这对于学生来说可不算是个小数目,急雨出于为舍友的资金作考虑,吹奏时经常挪地方,陶笛和埙也经常变换着时间。结果直到毕业,这个答案都没揭晓。
她不想被舍友发现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觉得自己吹的并不好。
虽然有进步,但也只是知道自己能识谱吹调了而已。至于气息,音准,却是只能靠自己把控了。未经名师从旁指导,她多少欠缺一些自信的。
一个月里,她和念珠白天间或约在“猫空”,一坐就是一天。傍晚有时候就在外面吃过了回去,偶尔也会看一场电影。可惜这一年的暑期电影,烂片居多。去过三回,踩了两次坑。
恍然已经到八月下旬了。
这一天“猫空”人有点多。虽然她们来得早有座位,但是人一多,环境就嘈杂了些,念珠不得不把题目念叨出声强行贯入专注力。
“古曲《阳关三叠》中的‘三叠’所指——A、用一个调变化反复 B、歌词经常反复 C、乐曲的结构用的是回旋曲式。”
“A。”急雨轻轻道。
念珠微诧,“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急雨笑笑,然后问她,“对么?”
念珠不必翻答案,也可以回答她:“你猜对了。”她当然不知道,急雨包里的小木盒中就盛放着一只古老的乐器,连从小习民乐的她也不会吹奏。
“‘魔天伦’世界巡回演唱会5月份就开始了,我一直想去没去成……”她问急雨,“马上11月份就到N市了,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
其实急雨知道,她原本是想和翟逸一起去看的。提到N市,她不由得就想到翟逸。一个人代表了一座城。
“那你知不知道,常州离S市更近啊?”急雨道。
“什么意思?”念珠不解,低下头滑了下手机,然后道:“周董这次的演唱会中没有常州站。”“Jay没有,但JJ有啊。”急雨没好气地说,“不好意思撞档了。”
因为要考BEC,她连林俊杰常州的演唱会都没法去,自然更不会去N市了。
念珠不再勉强,她知道急雨虽然欣赏Jay,但林俊杰才是她年少的“欢喜”。她们一向尊重彼此的喜好,并不会把自己的“欢喜”强加于对方,凌驾于对方的“欢喜”之上。
两个人从“猫空”出来,在钮家巷分了手。陈羽尧今天就去了常州谈生意,于是急雨吃了碗“薄太后”粉皮,便去往古城河边散步。今年这个时候,“三花”连一花都没了。
河对岸却仍像以往一样有民间演奏,其中传来埙的声音,与二胡一同演奏《二泉映月》。
说真的,埙自带感伤,就算用它来吹《彩云追月》或者《与你同在》这样明快的曲调,一样让人觉得忧从中来。
急雨在河边坐下,痴痴地听了一会儿。昏暗的天色从四周笼罩了过来,晚风掠过运河的水波,漾起了轻愁。她想到了锦溪。她不敢也不愿意回的地方,但不妨碍她会想念。
此夜曲中闻折柳。
待到埙声与二胡声俱停,她从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把埙拿了出来,悠悠地,幽幽地,吹奏了一曲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有人说,正是这支曲子支撑起了陶笛的产业链。
没错,宗次郎用的是陶笛,尚且悲凉得不能自己,被她用埙一吹奏起来,更是沉郁幽咽。
初识这支曲子跟“故乡”两字关系不大,而是因为《神雕侠侣》。小龙女跳崖的那一刻,这支曲子的悲凉意被发挥到了极致。杨过站在绝谷情边,龙女花仍在指间,却不见龙女。
那一刻,她恨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后来她长大了才能完整表述,她恨的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而是加诸在杨过与小龙女身上的悲剧命运。
小龙女谪仙般的人物,却被臭道士玷污。杨过俊朗男儿,却身残心创。两人互不猜忌,却竟也相爱不能相守。
她总是想,如果杨过不闹着出古墓就好了。那些肮脏、卑鄙、凄凉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锦溪,不是古墓。梦幻水乡,终究是尘世。
怎么来形容她心中的锦溪呢?
大概只有小时候背的《与朱元思书》中的一句话可以形容,“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
很多人对故乡是又爱又恨的,可在她从来都不曾觉得锦溪不好,它和小龙女的终南山一样地钟灵毓秀。六岁那年,锦溪来了陈羽尧,她更觉欢喜。
小龙女十八岁那一年等来的是贪玩的杨过。而她在六岁,等到的人是黄药师。
金庸是怎么形容黄药师的呢?“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样。”
她窃以为,几乎将世间最好的品质都赋予了这个人。武功厨艺都是上乘,一招一式,一饭一蔬都用诗意点染。除了脾气不太好。
黄药师不喜欢笨蛋。陈羽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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