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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散-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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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您瞧瞧陛下的后宫,去年得宠的贤妃相貌有几分像辰贵妃,诞下八皇子的丽妃略读过些史书,还有咱六皇子的生母年轻时因为懂骑术被临幸。可见陛下满心全是辰贵妃的影子,皇后的处境不比您当年好多少。”

    唯一的好处便是仝皇后有亲生儿子当储君,而她的儿子早夭。

    不过细细想来确实有遗传,先帝偏宠容妃和庶子贺王,当今天子亦是与妃妾恩爱和鸣,置中宫皇后的感受于不顾。这般思索下去,萧太后倏忽间舒展眉宇,再此显露嘲讽的笑容:“当年若不是哀家向先帝求情,皇帝怎可能抱得美人归!而今他的太子也要步父辈祖辈后尘,宠妾灭妻不会是他们宇文家的嫡传吧?”

    用如此轻蔑的言语,诋毁皇族,除却萧太后也无人敢了。

    罗嬷嬷下意识朝殿外瞟了瞟,轻声提醒:“太后娘娘请慎言,毕竟您也是宇文家妇。”

    “哀家走到今天,难道还会顾忌这些?”说罢稍顿片刻,萧太后厉声下令,“你今夜亲自去趟衡国公府当面告诉萧武,哀家布局这么久该收网了。”

    罗嬷嬷心中凛然,疑惑不已地问:“您不是打算先除掉大皇子那个碍事碍眼的家伙吗?”

    萧太后的神情愈发不屑:“宇文程愚蠢不堪徒有其表,先前摆出苦肉计虎头蛇尾,只是解了禁足,未损太子地位分毫。你可以暗中授意他,在太子赴苏途中使点绊子。想靠他杀了太子,简直痴人说梦,不如让他多派点暗卫去送命。”

    罗嬷嬷忙低声应是。

    萧太后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角仪容,径直往内殿走去。声音随着离去的背影幽幽响起:“哀家清修这几年,皇后也快活够了。她以为她的儿子当了太子,肯定能坐上龙椅?殊不知太子和皇位只隔一步之遥,往往这一步最难踏上去。天玺朝的江山最终还是会控于哀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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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京前夜

    宇文晔陪仝氏回到坤宁宫,母子俱是满腹心事,一路上三缄其口,直到踏入寝殿才放轻松些。

    仝氏坐在九尾凤榻上,单手支额,形容似有倦意,开场白竟然是说:“晔儿,你心里还在怪本宫,怪本宫上回刁难白沐莞,对吗?”

    宇文晔不愿提起这件事,深吸一口气,打算告辞离去:“母后看似乏了,儿臣先行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仝氏恍然发觉他已经长得比他父皇还要高大,早已不是她能奈何的孩童。

    夫妻离德罢了,母子也离心?仝氏感觉阵阵酸楚侵蚀心房,由不得诘问:“你以为躲就能躲过去?本宫不答应,她休想有名分!”

    “母后!”宇文晔霍然转身,充血的眼里怒气喷薄欲出,“沐莞如曜日当空,美丽聪慧,骄傲自信,她哪里配不上儿臣?您有闲功夫为难儿臣,不如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对付太后!”

    仝氏气得花容失色,扬手怒指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怒容满面扭曲了五官:“你若敢纳她进东宫就别再认我这个母亲!”

    她此言一出,宇文晔惊怒交加面色骤变,很快变成不可理喻的冷漠。即使心知这是仝氏一时气话,终究伤了母子情分。他百思难解,他敬重的母后为何容不下他心爱的少女?

    宇文晔别过脸,捂住痛得发颤的心口,怒极反笑:“母后您知道的,我长这么大从没对谁上过心,她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我非她不可。”

    殊不知他越是在意白沐莞,越是执着于娶她,只会无形中揭开仝氏最深的伤疤。此时宇文晔倔强的神情和记忆中宇文昊天当年的脸孔逐渐重叠,仝氏连连抚胸喘息,她胸口锥心的刺痛不亚于宇文晔。曾几何时,她的夫婿也像这般苦苦求娶一个女子,甚至也说过“非她不可”四个字,可惜那女子不是她。

    有些话仝氏难以启齿,哪怕是面对自己嫡亲的儿子。她不能诉之于口,她厌恶白沐莞是因为私心,与白沐莞本身无关。

    她不仅嫉恨方柔,甚至她也很恨他的父皇!她并不贤德大度,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她敛去七情六欲日复一日扮演贤良皇后,其实满腔悲戚怨愤。

    久久定下神思,罢了,事到如今她只盼她的儿子顺利问鼎天下。在这之前,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事给宇文晔造成半点威胁。

    “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你不能拥有凡夫俗子的情与爱!它会困住你的手脚,成大业者不能牵扯真情,尤其不能像你现在这样神魂颠倒,屡屡顶撞本宫忤逆不孝!”说完,仝氏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理好鬓角垂下的青丝。

    记得他少时还住在宫里,总爱缠着仝氏替他梳发,鬓边垂下几缕青丝,再戴上精致的发冠。十二三岁的年纪,俨然一个翩翩俊俏小少年。

    她尽量放缓语气:“晔儿,你是本宫苦熬深宫二十几载的希望,不能有半分差池。白沐莞锋芒太露,除夕夜她的谏言得罪了多少勋贵,你心中有数。你身边需要持重端庄的女子,而她只会给你平白惹祸。”

    宇文晔听于耳中冷笑不已,软硬兼施,说到底还是想让他斩断情丝!

    他眸光波动与仝氏对视,沉着脸一字字道:“母后何苦多费口舌,儿臣只有四个字,绝无可能。”

    想让他放弃白沐莞,绝无可能。

    想让白沐莞离开他,绝无可能。

    他情已深陷,不会自拔。

    不顾仝氏还准备说什么,宇文晔下意识加快脚步,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令他窒息难耐的寝殿。

    他走后,仝氏不顾仪态地砸坏了殿内所有能砸的物件,边砸边骂无人敢拦。皇后前所未有的疯狂举动震惊坤宁宫所有宫人,有胆小者悄悄去昭阳宫禀报皇帝。

    宇文昊天得知消息时,正在单独召见凌峰尘议事。

    高瞻小心翼翼回禀了坤宁宫发生的事,顺道又说了一下萧太后打算住回慈宁宫的消息。宇文昊天很自然的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浓眉紧皱,不愉地叹道:“皇后愈发沉不住气!朕还不急,她倒迫不及待。”

    高瞻侍君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适时接上两句:“奴才估摸着皇后娘娘是替太子殿下忧虑,听前来递消息的宫女说,殿下离开坤宁宫时脸色极为难看。”

    宇文昊天闻言冷哼出声,摸了摸下巴蓄的短须,满目嘲弄不加掩饰:“太后要是再敢兴风作浪,好歹有朕顶着。他还没坐上龙椅,这天下尚是朕的,他就开始替朕操心。”

    自从熹妃撒手人寰,他待宇文晔再不若从前,不时敲打责骂。熹妃死于砒霜之事消息封锁,宇文晔不知情,信以为真是暴毙而亡。不曾深究过其中的微妙。

    凌峰尘身为臣子不便议论皇帝的家事,他克己守礼,这会儿低头假作没听见。

    高瞻行走宫廷身份与其不同,又是皇帝的心腹,这种时候少不得顺着皇帝心意附和:“陛下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向来沉稳,只怕今儿是被太后给激怒了也未可知。”

    “宇文程近来在干什么?”想到几个儿子,宇文昊天只觉头痛,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高瞻陪笑道:“大皇子伤愈后鲜少出门,每日待在府里习文练武,大有改过自新的气象。”

    宇文昊天的神色比方才更为冷淡,眉心曲折愈深,旋即又似笑非笑:“改过自新?他再如何改变也是为了图谋朕这把龙椅。还有太子和萧氏一族,他们干脆直接三分朕的天下!”

    “请陛下息怒。”高瞻心中一紧,暗觉不妙。

    在皇帝寒光凛冽的注目下,高瞻和凌峰尘几乎同时跪地,将不安的神色深深低下。

    这几年皇子尽数长大,宇文昊天也日渐步入老年,体力和精力不如从前,他愈发疑神疑鬼,猜疑皇子忌惮朝中文武。这一点没人比近身伺候日夜相伴的高瞻更清楚。自古伴君如伴虎,高瞻这个御前总管看似风光,实则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生怕稍有不慎触怒龙颜。

    熏着名贵龙涎香的大殿沉默寂寥,许久终于听见皇帝发话:“高瞻,传朕旨意,太子归京之前,由三皇子代为辅理朝政,监管六部。”

    辅理朝政,监管六部。这短短八个字,责任重于泰山,一直以来有此殊荣的非太子莫属。如今皇帝明摆着扶持根基最薄弱的三皇子,是生了制衡太子之心。

    天子一言无可更改,高瞻小心应是,趁机离开殿内。

    高瞻走后,只余下凌峰尘单独陪驾。皇帝大手一挥,示意他平身。

    “朕隐约有个不祥的预感,太子明日赶赴苏州,冥冥中似有人在捣鬼,故意把浙州灾情推波助澜。此行你务必替朕查清楚。”

    凌峰尘正色应下:“臣定当为陛下查明。等过几日戴郡守回京请罪,许多事情也能明了。”

    宇文昊天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戴郡守所言,朕自会斟酌,你不必管那么多,切记保护太子周全。”

    这便是帝王术,一切皆要十拿九稳,全盘在他的掌控之中。离京前夕,有些话他必须单独交代凌峰尘。

    而凌峰尘最是忠君,听完数句命令才躬身告退。

    ……

    入夜前夕,宇文晔回到东宫,早从归岚殿回来的白沐莞去了秋水阁向叶诗莹辞行。表姊妹间关系微妙,往昔情分虽在,彼此却生疏。无非是互相嘱咐保重身体,小心谨慎而已。

    青云阁里香云从昨日起替白沐莞收拾行囊,出门在外不方便穿那些华而不实的绮罗锦裙和过于贵重的首饰,将她从漠北带来的包裹再添几件便够。

    看见自家小姐回来,香云停下手中整理包袱的动作,满脸希冀跑过去:“小姐,奴婢从小生长在漠北,这回想和您一起去江南领略风景,您带上奴婢好吗?奴婢机灵忠心,身手仅次于小姐,细活粗活都能干……”

    “闭嘴!”白沐莞无情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自吹自擂,瞧着香云委屈可怜的小眼神,扯了扯嘴角,“我当然带你同去,还不快点收拾东西。”

    香云登时雀跃起来,装模作样地福身:“奴婢谢过小姐成全!”

    “你去告诉碧珑,让她也收拾东西。”白沐莞又吩咐道,“至于春月这回先留下,等她的旧伤痊愈规矩也学好,我自有用她的时候。”

    香云连声应下,眼见白沐莞往里间走,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悄声提醒:“殿下在里面,不许人伺候,好像心情不妙的样子。”

    白沐莞顿时怔住,宇文晔不是目无礼法的鲁莽人,他常来青云阁却从未失礼进过内室。今日竟这般举动?

    “你先退下,不许人进出。”

    说罢,她匆匆朝里间走。

    纱幔掀开,只见他和衣而卧于她的闺床上,双眸睁大望着上空,眼神空洞涣散。面目依旧俊美,不过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并没掩饰悲戚的神情。

    他心绪烦闷不宁,躯体也从没有过这等倦怠疲累。

    白沐莞疾步走至床前,满心疑虑烟消云散,眼底只余心酸。她一言不发侧身在他身旁躺下,与他共枕而卧。一下子靠得这样近,近到彼此呼吸交融,几乎同步。

    她垂眸摆弄他的袖口,指尖在银蟒图案上来回画圈,温柔关切地问:“晔哥,你今日怎么了?”

    他犹豫了,忍住无妨二字,侧过脸和她对视,缓缓低叹:“我太倦了,连动一下也没力气。”

    少女松开他的衣袖,伸手触碰他瘦削的俊脸,眼里因为心疼他,似有泪光闪烁:“先前为了浙州水患,你忙碌辛苦,明日我们即将启程接下来还有你操劳的时候。”

    宇文晔舍不得她流下泪,怜爱地抚摸她温热的眼睛,半开玩笑地说:“你如果心疼我,等到了苏州多替我分担些,我只管欣赏江南景色。”

    “下官保证常伴殿下左右,以供差遣。”虽是句玩话,她却说得信誓旦旦,异常认真。

    宇文晔明显感觉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冲出胸膛的激动,之前压抑着的痛楚全然消失。看着她带笑的容颜,他暗暗发誓,纵然前路千难万险,他也要化险为夷娶他的莞莞过门。

    “莞莞,”他牵过她的手掌放在胸口左侧,严肃地说,“无论世间万物斗转星移,我宇文晔这颗心非你莫属,若是将来我敢变心,你直接利剑出鞘刺向我心口,我绝不还手。”

    他非轻易许诺,轻易将这等话当儿戏的人,究竟受了何等刺激?

    白沐莞听得背后发凉,一个翻身坐直,目光定定地望着他,沉着俏脸问:“好端端讲这些昏话干什么?”

    宇文晔微微一笑:“没什么。总之你记着就好。”

    白沐莞迟疑片刻,不假思索地钻到他怀里,面若桃花的脸庞秀色可餐,柔声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痴……”

    即使他们相知相恋,她仍然谨记彼此身份,他以后是君,而她是臣。别说她信得过他对她的感情,即使红颜迟暮君心更改,她也不会伤他分毫。谁让她舍不得。

    宇文晔垂下眼,温情脉脉凝视怀中人,正准备张口调笑几句,外间传来碧珑的声音:“小姐,仝良娣打发人送来一件蜀锦缎面的披风,说小姐此去苏州免不了骑马,天气乍暖还寒,明日务必让小姐披上免得受寒。”

    白沐莞瞧了宇文晔一眼,扬声吩咐:“难为仝良娣有心,你准备件差不多的礼物明日一早替我送去芙蓉阁。至于披风,你瞧瞧若没问题收下便是。”

    碧珑连应几声,不在话下。

    末了,少女牢牢环住宇文晔的腰,面上神采飞扬地问:“殿下以为此事我处理得如何?”

    “莞莞所言极好。”

    “那么殿下准备如何褒奖我?”

    “今夜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殿下您不许胡闹!”

    “不用害怕,我只是躺在你身边,看着你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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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思毒辣

    半夜,假寐的少女倏然睁开眼睛,黑夜里她的眸子比白天更亮几分。借着纱幔外透进来的烛光,她仔细打量躺在身畔的人,想要伸手摩挲他的脸庞,又怕不小心会惊醒浅眠的他。

    少女的唇角高高翘起,呢喃自语道:“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好看的男子……”

    正在这时屋外一阵嘈杂,紧接着香云焦急的声音传入里间:“小姐,出事了,碧珑姐姐不好了!”

    白沐莞闻声坐起,连忙掀开纱幔穿鞋下床,快步走出里间抬眼便是香云焦灼惊惧的脸孔。

    看着头发凌乱身穿寝衣跑来的香云,白沐莞心底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打起精神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香云边说边哭起来:“碧珑姐姐发了高烧,浑身长满红疹子,呼吸急促困难,奴婢看着实在不好了才敢来惊扰小姐。”

    白沐莞一颗心沉了沉,随即轻声斥责香云:“擦掉眼泪,你是随我在军营长大的丫鬟。如今怎么变得动辄落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香云连忙抬起袖子擦拭眼角,硬生生将所有的泪水憋回去,转身给自家小姐引路。今日宇文晔留在青云阁没走,无需人值夜也无人敢声张。明日她们又要出远门,她和碧珑同住在西边侧殿早早歇下。半夜香云觉得口渴,起来喝水时发觉碧珑不太对劲,掌灯细瞧一番吓得六神无主。

    此时西边侧殿外聚集了不少侍女窃窃私语,看见白沐莞款款走来,齐齐行礼退到一旁。

    “半夜三更的你们各自回房休息,不必守在这儿。”白沐莞此言一出,她们乐得回房睡觉。

    香云是白沐莞从漠北带来的贴身丫鬟,而碧珑则是青云阁的掌事侍女。她们俩人的身份比其余侍女高出一等,有资格两人一间屋子住在离主殿最近的地方。白沐莞跨过门槛入内,远远便能听见碧珑痛苦的闷哼声,凑近瞧才发现她整个人如同梦魇般神志不清,四肢不时抽搐几下,面容异样潮红微微泛紫,额头冷汗淋漓。

    “小姐,您快看。”说着香云将碧珑的衣袖卷起,白皙的肌肤上长满星星点点的红疹,触目惊心。

    白沐莞眸光微闪,低声吩咐:“你立刻出府请大夫,记得莫声张,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香云忙领命而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算熟悉也不陌生的嗓音:“小姐,奴婢瞧着碧珑姐姐像得了时疫,又有点像是中毒,总之不是寻常病症。”

    白沐莞侧身看去,只见春月单薄的身影立于不远处,手里捧着几样器物。碧珑昨晚还是好好的人,半夜忽然病成这样子,任谁也觉得奇怪。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春月解释道:“这些是碧珑姐姐白天所有用过的东西,昨日事多还未来得及收拾,奴婢赶紧端来,待会儿大夫方便查验。”

    白沐莞收起犀利的眼神露出一抹赞许,夸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丫头。”

    被夸奖的春月低眉笑了笑,渐渐大了胆子,接着说:“奴婢前两日听说京城忽然有了时疫,魏国公府的老夫人好端端就染上时疫,这些天又是遍寻名医,又是进宫求御医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中也有人不幸感染,万一碧珑姐姐真得了时疫可是要传染的。”

    言外之意是提醒白沐莞离碧珑的床榻远些。

    “症状确实与时疫相似,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少女陷入沉思,试图回想起昨天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时疫,她的大伯母金氏正是得了时疫,病榻缠绵至今,直到白明暖入宫获宠才略有好转。因白明暖恳求皇帝派了御医去照料,据说已能勉强下榻行走。

    香云手脚麻利,很快便不声不响请来一位大夫,不是别人,正是妙手阁的朱大夫。

    朱大夫医术高明在京城中声名鹊起,他简单查探了碧珑的情况,又搭脉片刻得出结论:“这位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白沐莞和香云相互对视,异口同声:“中毒?”

    朱大夫捋了捋胡子,自信笃定:“正是中毒所致。我可否查看一下姑娘昨日所食、所用过的东西?”

    春月递上那些器物,香云在旁若有所思:“我和碧珑一桌吃饭一屋睡觉,若说她被下毒,我为何好端端的呢?”

    朱大夫挨个拿起来甄别,或是用鼻子嗅闻,或是拿银针检查,最后郑重地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并无不妥。”

    白沐莞黛眉蹙得更紧,沉声问香云和春月:“你们仔细回想,昨日碧珑可曾接触过什么东西,是其他人没碰过的。或者吃了什么来路不明的食物?”

    香云只觉得脑袋昏沉,虽然睡意全无,到底不如白天清醒。反而是平常闷不吭声的春月,再度让人刮目相看。她闷头冲出屋内,盏茶功夫又小跑回来。回来时用檀木托盘拿来一件蜀锦披风。

    “这披风是昨晚仝良娣打发身边人送来的,碧珑姐姐仔细查看了许久确定无误才命奴婢收起来。”说罢春月将折叠好的披风递到朱大夫面前,披风所散发的暗香阵阵扑鼻。

    朱大夫已经察觉些许异样,手上动作格外小心,翻动披风时分外谨慎。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他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披风领口处,面色陡然变了变。

    白沐莞缓缓走过来,黛眉意外地舒展开,脸上甚至有了诡异的笑容:“是这件披风的问题。”

    朱大夫不敢跟她对视,连忙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答道:“白小姐猜得不错,这件披风领口的里子被人涂抹了药粉,又以熏香掩盖住药味,故而很难察觉。若非刻意检查,寻常大夫压根辨不出异样。人的皮肤但凡沾上这种药粉,一两个时辰后就会引起高热惊厥,浑身长满红疹。看似像时疫又非时疫,若是以时疫的方子治疗难以见效,众所周知高烧若七日不退很容易烧坏脑筋。”

    “好毒辣的计策!”白沐莞冷冷一笑。

    香云气得嘴都快歪了:“难怪听送来的人叮嘱务必让小姐明日披上,歹毒的仝良娣也太可恶了!”

    碧珑不过简单触碰一下便成了这副模样,倘若明天白沐莞真披上这件蜀锦披风,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最恐怖的是中毒症状像极了时疫,假如被医术不精的大夫耽搁,病情延误便会因持续高热而痴傻乃至丧命。

    白沐莞神色变幻,而后认真对朱大夫交代:“朱大夫,烦请你替碧珑开方医治,不必吝啬用药,但是一定要将她治好。”

    朱大夫连忙应是。

    “事不宜迟,你且替她医治,有什么需求只管对春月说。”吩咐完,少女使了个眼色示意香云随她出来说话。

    香云双手死死握着托盘,瞪圆了燃着怒火的眼:“小姐这可是物证,明日必须要仝良娣给您一个交代!小姐与她无冤无仇,她居然敢害小姐,真是不可理喻的毒妇。”

    相比之下白沐莞已经完全平静,淡淡地说:“我和她怎会无冤无仇?我们最大的仇怨睡在那屋里呢。”

    不用谁说她也了然,仝姚出手害她,必然是出于嫉恨。

    看看这绚丽夺目的蜀锦面料,上面以金线精心勾勒出芍药纹样,每一针每一线都凝结绣娘的心血,可惜这样好的东西被人加以利用成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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