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无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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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必定有契机。

　　　　而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契机。

　　　　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她的喜欢，她的痛苦，居然替别人做了嫁衣，偏偏是她，偏偏是封顾翘。

　　　　她记得她说过，吴延觉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现在看来，吴延觉那颗冷硬的心，连她也没捂热。

　　　　孙颂妃优雅一笑，有些期待封顾翘的反应。

　　　　飞机平缓行驶在云层中，窗外大片的白云有如仙境，视线拉近，机舱某个窗口，精致的少年阖着眼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俊美的面容带着疲惫，眉头无意识的紧蹙着，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一张渡了膜的相片，丝毫没有因为浅眠而放松力道的迹象。

　　　　巴掌大的一张相片里大片夕阳透过巨大玻璃窗洒下暖黄色的光芒，暖色的基调，连同照片里两个紧挨着的背影，迎着阳光伸出的手，交叠的手掌上无名指熠熠闪着璀璨的两枚戒指，只一眼便看得出画面里年轻的男女如何的甜蜜相爱。

　　　　那是当初在纽约商场里摄影师抓拍的一张，后来他要来了这张相片，冲洗后，这张照片便一直被他珍藏着，连封顾翘都不知道他偷偷留着这样一张照片。

　　　　机舱广播开始播报前方着陆地点，纯正的英伦腔圆润华美，浅眠的少年浓密的眼睫轻抖了下，随后缓缓睁开漆黑深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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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糟践她的感情

　　　　下了飞机，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父亲派遣监视的保镖。

　　　　封家特意派遣的司机专门候在出机口，吴延觉垂眸，顺从地上了车，口袋里那张相片紧贴在衬衣胸口，吴延觉抬手，虚虚的隔着外衣覆在照片上。

　　　　安安……

　　　　抿了下干裂的唇，吴延觉敛住翻涌窒息的思绪，无力地放下手，抬眸看向窗外的街道。

　　　　是时候摘下手上的这枚戒指了。

　　　　吴延觉一踏入封家大厅，迎面就是一记狠辣的耳光狠狠掴在脸上。

　　　　苍白的脸颊瞬间浮上鲜红的指印，吴延觉只觉得半边脸发麻，耳朵里嗡嗡蜂鸣直响，口腔里漫出生锈的血腥味。

　　　　“你这个混账，礼义廉耻都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吴父脸色铁青的再欲给他一巴掌，被身后赶来的吴母赶紧拉开了。

　　　　“先问问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冷静些。”吴母小声劝道。

　　　　吴父狠狠瞪了吴延觉一眼，回身在沙发上坐下。

　　　　有吴父这一出，算浅显的给封家一个交代，封家的人脸色稍缓，却还是不怎么好看。

　　　　“延觉，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封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敲了下地板，尽显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严。

　　　　吴延觉攥紧袖子里的手，面上却一派淡然，透着疏离的谦恭，道：“我和安安不合适，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对不起，爷爷，我没办法娶安安。”

　　　　“你在说一遍！”吴父阴沉地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封母脸色沉郁，盯着站在客厅中央，昔日还让她在女儿身边说尽好话的中意翁婿。

　　　　“我和安安不合适，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解除婚约，但这也表明了我的决心，请各位谅解。”

　　　　封母简直要被吴延觉这一番冷血无情的话气笑了，旁边的封父终于沉吟开口：“带安安回去，为了让她亲眼看到你做出的那些事，遭践她的感情，是不是？”

　　　　吴延觉袖口里的拳头攥的更紧，手臂青筋隐隐凸起，他垂眸，几乎无人察觉地浅浅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对不起。”

　　　　封父唇边扬起无声的冷笑，转过头看向吴父，眼神犀利冷漠，“吴然峰，听到你儿子说的了？”

　　　　脸被封父说的黑一阵白一阵，吴父咬牙切齿地骂：“混账东西，不出面把你那些遭人诟病的浑话处理好，就给我放下你手里的工作，从吴氏滚出去！”

　　　　此番疾言厉色，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吴父是真的恼了。

　　　　精心谋划三年，最紧要的关头他这里出了岔子，封家不说，项家那面也不好交代。

　　　　封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桩婚事就算封顾翘死活不肯放手，他也不会容许她胡来。

　　　　毁婚事小，在整个名流里落封家的面子事大，吴延觉私下毁约，公然打封家的脸，不管如何，这个女婿封家肯定是不会再认，不然恐怕外人都以为他们封家是好欺负的。

　　　　何况从私心出发，封父觉得吴延觉不够担当，联姻之事从没讲究什么两情相悦，说白了不过过利益结合，因为一己之私，直接用极端的方式毁掉两个家族建立的利益。

　　　　吴延觉的做法，让他非常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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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傻不愣登

　　　　从下定决心那一刻，吴延觉就做好了迎接所有打压的准备，面对父亲的暴怒，吴延觉只浅声说了一个字。

　　　　好。

　　　　要不是有吴母拉着，又是在外面，吴父定然要拿鞭子抽的他皮开肉绽。

　　　　封母彻底看不下去了，她的女儿又不是差成什么样子，至于让他宁可面对威胁也不肯让步道歉，封母气的连说三个好。

　　　　“从今天开始，吴家与封家，咱们两家的婚约彻底作废，我们封家高攀不起你们吴家。”说完，封母漠然扭过脸去。

　　　　“别啊，这……”

　　　　吴母赶忙阻止，想要说着挽回的话，却又觉着吴延觉的态度摆在这里，再多的好话也挡不住当事人的态度，吴母硬着头皮违着心道：“他们两个现在岁数也不大，有什么矛盾，耍耍脾气闹一闹就过去了，延觉这孩子，这孩子……”

　　　　吴母看着吴延觉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脸上的笑都快僵掉了，封母回过头，视线上下扫了眼尴尬的吴母，冷笑着阴阳怪气地接道：

　　　　“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还替他说什么好话。”

　　　　没等吴母张口辩解，久久不出声的封家老爷子开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这个婚约，到此为止，我们封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封老爷子重重用拐杖敲了下地板，沉闷的咚声似乎戳到每个人心里去。

　　　　封家老爷子，一锤定音。

　　　　从此封家与吴家再没有关系，封顾翘从此再也不是吴延觉的未婚妻。

　　　　如同宣判死刑的声音响起，吴延觉眼眶发涩，他紧紧绷着下颚线条，将头低得更低。

　　　　吴甫渊视线飘过吴延觉，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封家不好惹，却还是本着东道主的礼仪，让管家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说到底，与彻底的撕破脸的赶出去在根源的性质上又基本没什么两样。

　　　　刚出了封家的山庄，吴父铁青着脸停住脚步，回身。

　　　　“啪——！”

　　　　……

　　　　封顾翘再次醒来时，喉咙里好像谁烧了一把火，声带快被火辣辣的痛感灼裂，就听旁边懒洋洋的一道声音响起：“醒了？”

　　　　侧头，撞进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桃花眼的主人弯起好看潋滟的眸子，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调侃她，“见到我惊喜的傻了？”

　　　　封顾翘惊讶一睁眼看到的南望，想说话嗓子却灼的她生疼，无奈她只得皱眉发出一个艰涩单调的音节：“水……”

　　　　南望眨巴着眼看着她，好奇地等着她的话，听到她说水时立马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

　　　　南望侧身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水，水杯里氤氲的热气挡住他的脸，封顾翘这才发现周遭过于洁白陌生的房间和手上挂着的点滴药水。

　　　　又是医院。

　　　　南望体贴地兑了些常温的矿泉水，而后轻轻吹了吹，这才将病床摇起来，在封顾翘伸手要接的时候他狡黠一笑，将水挪开，端到她够不到的距离。

　　　　南望诱惑着她道：“小顾翘，叫一声哥。”

　　　　喉咙里传来阵阵不适，封顾翘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刚蹙起好看的眉，就听病房门被人打开。

　　　　南望立刻立正坐好，手里的水杯也不远远的举着了，直接装模作样的塞到封顾翘手里。

　　　　手上硬被塞进透着温热温度的水杯，封顾翘从门口的视线瞬间回过来，呆呆地看着南望。

　　　　南望对她快速地一笑，露出八颗好看洁白的牙齿。

　　　　傻不愣登。

　　　　封顾翘心里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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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想见吴延觉吗

　　　　封顾翘捧着水杯，目光再次望向门口，门被人拧开，她看见高挑俊美的男人进来，手提着一袋鲜红的苹果。

　　　　看见醒了的封顾翘，男人剑眉挑了下，目光转向南望，清冷的嗓音带着疏离，淡淡道：“今天谢谢你，去休息吧。”

　　　　南望难得的矜持一笑，标准礼貌的笑不露齿，边站起身边道：“不客气，照顾……”

　　　　末了的话吞了下去，南望笑着耸耸肩，“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

　　　　封顾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低头抿了一口水。

　　　　南望伸手，似乎想告别地摸下封顾翘的头，伸到半空又饶了回去插进衣兜里，酷酷道：“小顾翘，改天再见。”

　　　　说着向外走。

　　　　等南望将门带上，边易声才动身走近，将一兜的苹果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摸上封顾翘光滑的额头。

　　　　“饿了吗？”

　　　　封顾翘抬眸看他，无奈他一只手还盖着她的额头，她只看得到他带着精致袖扣的袖口。

　　　　“饿。”

　　　　封顾翘字落，边易声的手放了下来，又抬眼看了眼还有小半瓶的点滴，这才道：“叫了你喜欢的那家粥，再等一等。”

　　　　封顾翘点了点头，捧着水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空气渐渐陷入沉默。

　　　　边易声瞥了她一眼，自手提兜里拿出一个苹果，去盥洗室洗了下，而后在南望刚才的位置坐下，拿起水果刀，慢条斯理地给苹果削着皮。

　　　　视线里边易声手好看修长，做事削苹果皮这种事也自带一种矜贵优雅。

　　　　似乎谁都没有开口提那件事的准备。

　　　　最后沉寂的气氛里，还是封顾翘先沉不住气。

　　　　“哥……”

　　　　封顾翘刚开口便被边易声打断：“不是告诉过你了，把手机开机，别让人担心吗？”

　　　　封顾翘抬眸看他，边易声垂着眼皮，好像一门心思都在手上的苹果上。

　　　　他手里鲜艳的红苹果皮肉分离，淡黄色的果肉上悬挂着的红色果皮打着如同波浪的弯儿，边易声削起苹果来最有一套，总能从最开始下刀一直削到末尾结束。

　　　　封顾翘嗫嚅了下，低头道歉：“对不起。”

　　　　边易声没吭声，就着刀刃，将最末尾的一长条的果皮扔到垃圾桶里，切下第一块递给封顾翘。

　　　　“视频已经压了下来，但总会有闲得蛋疼的人留存了视频，舆论正在尽力往下压，不过彻底消失还需要时间，东西我已经派人给你收拾好了，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回旧金山。”

　　　　封顾翘怔怔地看着他，消化他话里的内容，舆论什么时候消失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马上……就要彻底退出吴延觉的世界。

　　　　“不吃吗？”边易声举着苹果块，轻声问她。

　　　　封顾翘一下回过神来，视线下意识看向他，在触到边易声的目光时立马像只碰了猫儿的小鼠迅速弹开视线。

　　　　边易声心下一沉，挪开视线，低头看了眼苹果块，直接收回手塞到自己嘴里，接着低声道：“想见吴延觉？”

　　　　边易声说完抬眸，看见封顾翘的嘴角随着他问的这句话紧紧抿了起来，好看的睫毛如晃动的落在花尖的蝶翼。

　　　　不问，他也知道她心里想去，她心里说不定恨不得现在飞去吴延觉身边。

　　　　但可惜，他不想给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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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不是希望，而是命令

　　　　如他所愿，他还是听到她最诚实的回答。

　　　　“我，我想…想见他。”

　　　　一句话断断续续，她说的十分吃力，眼泪快速打湿眼睫，封顾翘低头，企图将自己最脆弱卑微的一面隐藏起来。

　　　　哪怕对面的是见惯从小到大哭泣的边易声，她还是觉得这般低三下四丢人丢到自己都不想认自己，不想让他觉得丢脸。

　　　　“安安。”边易声伸出指尖，接住她坠下的那滴晶莹的泪水，他凝望着指尖摔碎的泪滴，眼里平静到让人害怕，“你和他不可能，为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

　　　　封顾翘攥着备单的手一点点收紧，无名指处的戒指璀璨夺目。

　　　　曾经那个提到就泛起粉红甜蜜的名字，如今千帆历尽，终是变成了插在心头的一把钝刃。

　　　　封顾翘偏过头，狠狠咬住唇瓣，努力压抑翻涌叫嚣上涌的泪水与钝痛，指甲狠狠隔着单薄的被单扣进手心。

　　　　“总要……好好…的告别。”

　　　　“你觉得如果这就是结局，你的结局好吗？”边易声收回手，指尖摩挲着她潮湿温热的泪滴，不紧不慢道：“残破的结局，不配拥有所谓一笑泯恩仇的告别。”

　　　　“他不配，你……”边易声轻轻勾了下唇角，无声扬唇的笑容让人冷到骨头里，“也不应该再去践踏你的自尊。”

　　　　“安安，把你所有的软弱都留在这里，回到美国，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所有的。”

　　　　边易声起身，微微俯首拄着床沿目光犀利地凝着她默不作声哀恸的眉眼，“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我订了返程的机票。”

　　　　他没有加希望二字，因为这不是希冀，而是命令。

　　　　门外传来恭敬的敲门声，边易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直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接过手下送来的粥点。

　　　　眉目冷肃地搪开用餐的小桌，边易声将食盒打开，滚烫的白汽源源不断冒出来，扑鼻的香味勾人味蕾，边易声轻哼，“不说饿了么，自己不动手，要我喂？”

　　　　封顾翘抬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他。

　　　　边易声：“…………”

　　　　抽出几张纸巾递到封顾翘面前，边易声语气更差，隐隐有耐心磨尽的趋势，“快点收拾！”

　　　　封顾翘什么都不怕，最怕边易声，尤其是他凶起来的时候，她更恨不得把自己像仓鼠一样缩成一个团躲到墙角去。

　　　　被边易声一凶，封顾翘委屈巴巴地把眼泪全都憋了回去，拿起纸胡乱擦了擦了眼泪，开始喝粥。

　　　　边易声冷肃的眉眼这才有所缓和，他看着安安静静乖巧喝粥的封顾翘，伸手，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发顶，惩罚似得往下按了按，而后对上封顾翘诧异的视线从容自若收回手。

　　　　“看我干什么？”

　　　　封顾翘眼帘一颤，慢吞吞收回视线，再次舀了一勺粥。

　　　　窗外雪还在下。

　　　　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南望望着擦的光亮的玻璃外面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望着行人裹紧大衣在风雪中匆匆而行，眼前却一再闪现他冲到吴家时，封顾翘迷迷糊糊中气若游丝叫出的那个名字。

　　　　——吴延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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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毁掉谁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喜欢吴延觉。

　　　　南望微微启唇，轻吸了口气，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该难过。

　　　　捧着纸杯的手，拇指来回无意识地摩挲温热的杯壁，南望眼中闪过明明灭灭的暗光。

　　　　他们所在圈子，把初恋进行到永恒岁月尽头的凤毛麟角。

　　　　能拥有爱情的婚姻已经是奢求，没有老天的眷顾，没有谁足够幸运执着并拥有最初淳朴真挚的爱恋。

　　　　舆论炒的沸腾，哪怕目前已经压下去，对封顾翘乃至整个封家构成的伤害已成磨灭不去的印记。

　　　　封家顾及名望，婚约势必取消，之后的日子，大约封家会勒令她的自由，将岩城这个地方，彻底划为她不可靠近的禁区。

　　　　这是他的机会。

　　　　目光落到不远处蜷缩在车底的，浑身挂着厚厚雪花，瑟瑟发抖的小猫儿身上，南望薄唇微微抿起萧瑟的弧度。

　　　　他愿意赌。

　　　　封顾翘和吴延觉有缘无分。

　　　　他愿意赌。

　　　　她最终的选择……是他。

　　　　寒风萧瑟的夜里，吴家一行人抵达机场，数量黑色沉稳的轿车停在机场外围，吴父一路沉着脸，吴母眉心紧皱，气氛紧绷压抑。

　　　　看着前面载着父亲母亲的车开走，吴甫渊侧头看着脸颊上掌掴印未消的吴远觉，伸手落下车内隔断，“哥……”

　　　　他低低叫了一声。

　　　　过去的一年内，中间有封顾翘的踊跃调和，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害怕这个哥哥。

　　　　“封姐姐……”吴甫渊顿了下，看着吴延觉随之微微蹙起的眉宇，还是继续问：“为什么？”

　　　　吴甫渊的话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半，却也叫人清晰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没有为什么。”

　　　　这样的答案，吴甫渊早有预料，可心底的担忧愈发尘埃落定的落成避之不及的事实。

　　　　埋在心头的疑惑始终没有散去，那封如同幽灵的邮件，他没有忘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现在似乎可以确定，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症状根结所在，将是一件可能会掀起腥风血雨的事情。

　　　　他有种猜测，很荒唐，但除了这个猜测符合实际外，他想不出其他。

　　　　吴延觉是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封顾翘。

　　　　牺牲自己的名声，牺牲父亲的信任，牺牲辛苦握在掌中的权利，是否……

　　　　只是为了换一个人的无恙呢？

　　　　他们，毕竟那样相爱。

　　　　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站在父亲书房外，吴甫渊听见里面压抑着怒火的谈话。

　　　　“你在意她，那你有没有在意过吴家的死活？！”

　　　　吴甫渊抬眸，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投下的光影打在他越发棱角分明的脸上，侧脸线条冷硬凌厉，他压下心中惊诧，继续听着。

　　　　“我想知道，您对安安的喜爱，是真把她当成儿媳，还是纯粹愧疚衍生的怜爱？”

　　　　“吴延觉，你别忘了你姓吴！我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最后毁掉自己！”

　　　　隔着漆红冰冷的雕花木门，吴甫渊听到里面吴延觉近乎平直冷漠的反问。

　　　　“所以就毁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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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前路未卜

　　　　吴甫渊呼吸一滞。

　　　　竟真的是……

　　　　他竟真的为了她做出这一步……

　　　　“商场上没有谁能屹立不衰，吴家是，封家也是，没有人逼他们签这个合同，在商言商，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吴父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像有一把一把的怒火在燃烧，“就算吞掉封家，我也没有让你再交别的女朋友的打算，你想娶她，没有人拦着你！”

　　　　“她依旧可以拥有不亚于在封家的一切，你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代价就是她的荣华富贵，将成为她一生痛苦的枷锁，为了您的野心？”

　　　　吴延觉一字一句，像是坠入黑暗，带起风起云卷的压抑。

　　　　“……我做不到。”

　　　　“你！”吴父脸色涨红，怒目圆睁。

　　　　吴延觉眼神刚毅，里面包裹着彻骨的寒意与酸涩，“交接的手续明早之前我会整理好，不会让您难做。”

　　　　“让您失望是我的不称职，我不应该在这里掺杂私人感情，但我不后悔，我相信如果是安安，她也会这样选择。”

　　　　“她应该会比我更坚定，起码……我犹豫过。”

　　　　“抱歉，父亲。”

　　　　“你站住——”

　　　　门里传来吴父的怒声，吴甫渊后退几步，快速躲进隔壁。

　　　　心跳的急促，一声声都好似应和着心间的翻涌着的巨浪，吴甫渊抬眸，看着窗外簌簌鹅毛般的大雪，头脑渐渐静的出奇。

　　　　彼时以为偷听到真相，至少可以透露三分之一给封顾翘，让她知道吴延觉并没有那么狠心，让她知道吴延觉的苦衷。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如果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哥哥又何至于剑走偏锋，用这样残酷的方法推开她。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能透露分毫的庇护。

　　　　连作为旁观者的他，也选择不了告知她真相。

　　　　吴延觉不能告诉她，他不能。

　　　　谁让他们是吴家的子孙。

　　　　不管吴家动了什么狼子野心的念头，封顾翘既然已然远离了吞噬家门的漩涡，就没必要知道这些内幕。

　　　　至少这样，父亲在她心中还是一位慈爱的叔叔。

　　　　至少这样，吴家不会因此反噬遭到太多的伤害。

　　　　至少这样，他们便只是简单的情感恩怨，而不是横亘家族的仇怨。

　　　　至少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吴甫渊只觉得胸腔里像堵了一团棉絮，看似轻飘，却沉重的要命，喘气竟都艰难的费劲。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一无所知，也是种彷徨痛苦的守护。

　　　　原来，这……也是爱。

　　　　书房。

　　　　搭在冰凉金属把手的动作顿住，吴延觉没有回身，“当初拿错文件的秘书，您调查过吗？”

　　　　猛然听到这么一问，吴父的愤怒僵在脸上，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调查过，怎么了，你查到她有问题？”

　　　　“离开集团后她日子确实不好过，直到一个月前意外身故，但巧的是，几天前有人却遇到了她，穿金戴银，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