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无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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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将头发吹干，一回头，写字台没看到吴延觉，倒是在床上，吴延觉缓缓合上书，抬眸看了她一眼，“看什么？”

　　　　封顾翘一手还拿着吹风机，目瞪口呆地看着吴延觉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慢半拍才注意到床上整齐铺着两双一模一样的被子，她怔了怔，最后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那么问我，会把床让给我。”

　　　　“让你一半还不满足？”吴延觉将枕头放下来，钻进被窝，见封顾翘不动，眉梢微挑，“不睡觉？”

　　　　“睡！”封顾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盖好被子的下一瞬，吴延觉便关了灯，连床头灯都不留，屋子刹那陷入黑暗，视觉消退听觉此消彼长地灵敏起来，安静极了的空间里，隐约只能听见楼下几只蛐蛐声。

　　　　折腾了那么久虽然累，但她没有倒床上就睡的习惯，何况这还不是她自己的床，总归有些不太习惯。

　　　　被子有股淡淡的薄荷香，和吴延觉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封顾翘往被子缩了缩，偏过头，黑漆漆的视线里看不见吴延觉，但她知道，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

　　　　“吴延觉？”她轻轻出声试探地叫他。

　　　　“怎么了？”他低低应着。

　　　　封顾翘小声问道：“你睡得着吗？”

　　　　还没等吴延觉答话，封顾翘软软的声音又毫无防备地飘过来，“你今天比平时睡的早。”

　　　　吴延觉：“…………”

　　　　半响，没等到他回答，封顾翘头往他那边凑了凑，“吴延觉，你睡了吗？”

　　　　“睡了。”他冷梆梆地回了两个字。

　　　　“哦。”封顾翘乖乖撤了回去，顿了下小声闷闷控诉：“你就是不想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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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雪公主与巫婆

　　　　翌日，封顾翘上午没课，睡了个自然醒，起床的时候不见吴延觉，不知他是去学校还是去公司。

　　　　下楼时，吴甫渊正在餐厅吃饭，封顾翘颇为诧异，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没过脑地就问了句：“怎么没去上学？”

　　　　“回来吃饭。”

　　　　封顾翘让佣人多拿一副碗筷，听了这话骤然记起吴甫渊不像她和吴延觉，他向来是准时准点从学校回家吃饭的主儿，倒是她，即便翘课了也鲜少回来，碰上他的次数寥寥无几，此刻碰见他，竟把这茬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封顾翘讪讪地耸了下肩，想起那只力气大的跟头小牛似的狗狗，停下筷子，“小花狗呢？”

　　　　“在你房里。”

　　　　封顾翘点点头，又想到昨晚上他摔的那一跤，“你头怎么样，磕的包还疼吗？”

　　　　吴甫渊诚实道：“有点疼。”

　　　　“等我今天多给你买点核桃补补，补补就不疼了。”封顾翘心里已经想好了，要多给吴甫渊买点补脑的东西，谁知话刚说出口，吴甫渊小脸就绷了起来。

　　　　“我不吃核桃！”

　　　　他突如其来地拔高语调，语气有些重，像是生气了，只是在封顾翘眼里他这气来的着实莫名其妙。

　　　　吴母不也成天给他吃各种补脑的补品，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怎么到她这里，就跟她生起气来了？

　　　　本来想问句为什么，可看他这幅样子，只怕她问一句，更让他抵触。

　　　　“好，你说不吃就不吃。”封顾翘好脾气地应着，“那你说你想吃什么，封姐姐带你去吃，管够的。”

　　　　“不吃。”想也不想就拒绝，吴甫渊板着俊脸，眉目冷肃，显然心里还憋着气。

　　　　“真不吃？”封顾翘吃着东西看他，也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妥协。

　　　　吴甫渊不像吴延觉，吴延觉做什么几乎都没人管，可吴甫渊却属于每天条条框框里生活的人。

　　　　什么时候上什么课外班，什么时候上下学，什么时候去哪儿玩，每一天每一小时都被安排的满满的，他就像是一朵温室里被栽培的花朵，开的虽好，却没有自由，没有朋友。

　　　　昨天那种甩开司机独自跑回来的经历，对他而言，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不按规矩来，而她跟他提的，明显很富有诱惑力。

　　　　“…………”小少年咬唇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封顾翘，有些意动地犹豫了。

　　　　“去吧，正好你妈不在，小甫渊，这机会可不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封顾翘觉得自己的话就像是善诱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恶巫婆，可她心里真觉得吴甫渊这沉闷的性子该改一改，哪有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把生活过得跟七老八十似的，一点朝气都没有。

　　　　“真的可以？”吴甫渊试探着问她。

　　　　“我还能骗你，你站起来都快有我高，我要骗也骗小孩子。”

　　　　吴甫渊沉吟了会儿，然后道：“母亲后天回来，我们明天去吧？”

　　　　封顾翘被他突然的兴致勃勃呛了下，忙喝了几口水，把嗓子里那股痒痒劲儿压了下去，“明天不是周三吗？你不上学？”

　　　　“上学啊。”

　　　　“你打算逃课？”封顾翘吃惊。

　　　　吴甫渊愣了愣，“放学不能去吗？”

　　　　“…………”封顾翘在吴甫渊纯白的目光下只觉得自己脸烧的火辣辣的，她逃课的次数比正点放学的次数还多，他一说出去，又赶上上学，她自然第一反应就是逃课，却忘了还有等放学这一茬。

　　　　“咳——”

　　　　封顾翘拿起餐巾纸擦擦嘴角，心虚道：“当然可以。”

　　　　“明天晚上，说定了，你不能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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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坠落的天使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吴甫渊穿了一身休闲装，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地看不出什么表情，可眼里几许期待的流光盈盈夺目，让他周身气息比往日洋溢不少，看着总算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机。

　　　　眼中的期待维持不过数秒，在看到吴延觉也在时吴甫渊瞬间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封顾翘在他旁边好笑地看着他低眉顺眼不敢吭声的样子，碰碰他的胳膊，“蔫了？”

　　　　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吴甫渊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像只炸了毛的猫儿，毫不掩饰地对她露出龇牙咧嘴的一面。

　　　　“你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我，你猜他会不会训你？”

　　　　她算看透这小子了，在谁跟前都不敢炸毛，就在她面前这叫一个厉害，爪子都跟她亮出来了，亏她对他这么好。

　　　　“…………”吴甫渊不说话，只是忿忿地盯着她。

　　　　“我连你哥都不怕，你觉得你能吓到我？”封顾翘手欠地捏了捏他的脸，小少年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多了道红印子。

　　　　封顾翘在他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笑眯眯地小跑几步跟上吴延觉。

　　　　见她跟上并肩，吴延觉侧目，“这么开心？”

　　　　封顾翘仔细地品了品，最后认真道：“还行吧，这不是你们兄弟第一次一起出去玩，替你们开心呗。”

　　　　“你是觉得他开心，还是我开心？”

　　　　眨巴两下眼睛，封顾翘试探道：“……我开心？”

　　　　一路上，因为吴远觉的存在，吴甫渊一直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倒是封顾翘每路过一个店都会问问吴甫渊意见，后来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封顾翘大抵也猜出来些，遂拉着他和吴延觉到了外面人头攒动的小吃街。

　　　　这趟美食街是岩城小食最受欢迎的地方，长长的一条胡同，一眼望不到头，夜色下一闪一闪的小彩灯挂在牌坊上，伴随着小贩热情的吆喝，各种香味混杂，光闻着味道就足以令人食欲大开。

　　　　“这条小吃街是咱们市里最正宗的，保管这卖的，跟你去地方吃的小食别无二致，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自打来到这里，封顾翘就注意到吴甫渊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眼眸亮了亮，带着好奇，小心克制地张望，映着夜晚五彩的霓虹，置身在人流攒动的小少年身上瞬间多了几丝烟火气。

　　　　吴延觉抿唇不语，一张好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清贵的气质与这热闹的市井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吴延觉不发话，吴甫渊也不敢开口，最后还是封顾翘在吴甫渊灼灼的目光中一锤定音，从第一家开始，一路吃下去。

　　　　吴延觉从不碰这种东西，于是替封顾翘连着吴甫渊买吃食的任务便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木质门户的小摊头顶嵌着一排昏黄复古的白炽灯，灯泡落下的光晕淡淡笼着吴延觉，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柔柔的光，连同他因不苟言笑而略显锋利的侧脸线条亦镀化的柔和了几分。

　　　　他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像是一把小刷子，在脸上投出一截阴影，微微抿唇时，会露出与他气质截然不符的小酒窝，就是像现在这样，他蹙着眉接过老板油腻腻的那双手找回来的钱。

　　　　大概吴延觉这种连蹙个眉都好看到极致，在任何地方都掩盖不住他一身光芒的人，就是传说中坠落凡间的天使了吧，封顾翘托腮怔怔地盯着他，暗暗这么想着。

　　　　为什么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呢，大抵是因为他还是活在尘世，沾着夜晚月亮撒下来的月光，走在工人修建的马路上，不会法术，也没有洁白的翅膀。

　　　　吴延觉，大概是她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但是很快，封顾翘就发现，此时此刻，有这个认知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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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美女，有男朋友吗？

　　　　眼看着周围人流逐渐增多，多是眼睛快黏到吴延觉身上的年轻女人，抬眼看着浑然不觉还在替她买四喜丸子的吴延觉，封顾翘头一次生出暗暗的懊恼来。

　　　　他这样的长相，出门前就应该事先给他拿一个口罩，遮住他那张引人垂涎的脸。

　　　　尤其是在这种人流又多又杂的地方，更应该如此，封顾翘小脸懊恼地皱成一团，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让她这榆木脑袋给忘了。

　　　　“我是不是应该过去，宣誓一下主权？”封顾翘问向身边的吴甫渊。

　　　　吴甫渊看了她一眼，认真琢磨了会儿，道：“你在学校里也宣誓主权吗？”

　　　　封顾翘摇摇头，“学校里谁不知道我和你哥的关系，那些女生顶多鼓起勇气给他塞封匿名情书吐露下心思，就算追大概也只敢来个偶遇，其实话都不敢跟他说上一句，敢正经八本真追他的……”

　　　　话头猛地顿住，想到孙颂妃，封顾翘眼眸一暗，涩然止了声音。

　　　　她这头一沉默，那头直接有个留着齐腰长发，容貌清纯的女孩被闺蜜推着，鼓起勇气跟吴延觉搭话。

　　　　女孩子长得白，五官也小巧，含羞带怯地望着吴延觉的目光情意绵绵，封顾翘心头一滞，眼前再次窜出来孙颂妃当着她面这么看着吴延觉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封顾翘只觉得心里头堵的难受，恍惚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安安，封顾翘抬眼，吴远觉身边已没了那女孩，他捧着小巧的四方食盒，望着她的目光盈着淡淡的温柔，连天上的弯月都比不得他眼里此刻的星辉。

　　　　封顾翘看的呆了，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响都缓不过神。

　　　　直到眼前突然挡住一个人，男生挺拔的身形笼罩着她，然后她听到一句带着笑意的：“美女，有男朋友吗？”

　　　　封顾翘诧异抬眼，男生背对着光，离她很近，她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更看不清他的脸，封顾翘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阴影之外还是没看清男生的长相。

　　　　他带着渔夫帽，还有口罩，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可她却能感到，男生遮盖之下笑意盎然的脸。

　　　　她敢打赌，她之前一直是看吴延觉那个方向的，离得这么近，他一定能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此刻却凑到她跟前这么问，足以说明他吊儿郎当的脾性。

　　　　“这是我嫂子。”吴甫渊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多头的男生，脸板的严肃，俨然一副护短的架势。

　　　　男生盯着吴甫渊挑了挑眉，眸光带着玩味对封顾翘道：“美女，那留个电话总成吧？”

　　　　后面的吴延觉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封顾翘，而后淡淡抬眸：“我的电话你要吗？”

　　　　男生没料到吴延觉会这么说，楞了一下，很快恢复成痞里痞气的模样，道：“可以呀，晚上打电话唠唠。”

　　　　吴延觉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径直拉着封顾翘转身走了，吴甫渊乖巧地跟上，留男生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

　　　　“喂！”

　　　　男生叫了一声，可惜除了旁边几个路人投过来的奇怪目光，那几个无视他的人没有一个回头，这让男生有些挫败，他长得也不差，他们怎么这么忽略他，尤其是那美女，一定是没看到他的脸，等看到他的脸一定不会对他这幅态度，男生这么想着，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脸！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男生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不爽地啧了声，按下接听的同时另一只手拉下面上裹着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来，“喂？”

　　　　旁边不经意瞄到男生容貌的女孩顿时口中发出低低的惊呼，而后脸颊快速绯红，激动地拉着同行的朋友，偷偷指着男生。

　　　　男生皱皱眉，将口罩又上拉了点，在女生灼灼偷瞄的目光中听着电话里的内容，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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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介意？

　　　　从头吃到尾，封顾翘没底线地快要把自己的肚子撑破了，算计着时间，估摸着他们怎么也吃了有一两个时辰。

　　　　封顾翘没形象地打了个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偏头看向从始至终没吃过一点的吴延觉，用胳膊肘碰碰他，乖巧讨好道：“为了酬谢你给我们当了一晚上的保镖，回去我给你做玫瑰汤圆。”

　　　　“小甫渊啊。”封顾翘将视线转到吴甫渊身上，看着他那嫩的出水的脸蛋心痒痒地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上一把，手刚抬起来，便被吴延觉大掌追逐着紧紧包裹住，封顾翘仰头看着他，不明所以，“怎么啦？”

　　　　“安安，他不小了。”吴延觉眉心微皱。

　　　　封顾翘眨了两下眼睛，忽的垫脚凑近吴延觉，手挣脱他的手，轻轻扳着他肩膀。

　　　　封顾翘并不矮，可在他身边便显得小鸟依人起来，吴延觉一米八几的个子，她哪怕踮着脚还是有些费力，吴延觉顺着她，微微低头，墨黑色的眸子凝着她。

　　　　“你…介意？”她看着他，纯良地用着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问道。

　　　　吴延觉没答话，用手托住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放了下来，谁知封顾翘却固执地攀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你说话。”

　　　　吴延觉顿了顿，半响从鼻腔里逸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嗯。”

　　　　在他应声瞬间封顾翘松开了攀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低声道：“吴延觉，我最喜欢你诚实。”

　　　　“咳——”

　　　　大约是实在看不下去他俩这幅模样，一向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吴甫渊偏头咳了一声，脸颊红红的，像是喝醉了酒。

　　　　封顾翘看他一眼，两只手自然地背在身后，“小甫渊，今天开心吗？”

　　　　“开心。”吴甫渊青涩的小脸绽开一抹孩子气的羞赧笑意，在不小心触及到吴延觉的目光时僵了僵。

　　　　封顾翘见状扑哧一笑，“小甫渊，还这么怕你哥呀。”

　　　　晚上出来，挤进人头攒动的夜市，吃各种风味小吃，还是吴甫渊长这么大第一次，闻言，吴甫渊垂下眼，抿唇小声道了句：“谢谢哥带我出来。”

　　　　吴延觉没有表示，封顾翘偏头看他一眼，拉拉他的手，“小甫渊跟你道谢呢。”

　　　　“嗯。”他音调平淡，显得冷漠又疏离。

　　　　“…………”封顾翘抿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就不该指望他能对吴甫渊表现得亲近一点。

　　　　……

　　　　回到家，差不多夜里十点。

　　　　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准备直扑大床的封顾翘刚从浴室出来，就见吴延觉出现她房里，正坐在她书桌前拿着她的一本书在看，显然等候多时。

　　　　“有事？”封顾翘掀开被子，径直钻进被窝。

　　　　“明天上午，迪迈合作案最后一次谈判，你跟我一起去。”

　　　　封顾翘呆了呆，直勾勾看着吴延觉，像是要从他神色里找出玩笑的成分，半响才干巴巴道：“你什么意思啊？”

　　　　“观摩学习，你家里的意思。”他简短概括，答的一本正经。

　　　　封顾翘怔然，还是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我爸妈的意思？可是，他们没跟我说过。”

　　　　看出她的迟疑，吴延觉直接解剖实质，问道：“你想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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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些不敢想下去

　　　　封顾翘一涩，知道他又要来了，但凡她不喜欢的，不愿意做的，他都二话不说替她搪塞过去，像上次醒酒汤一样，她说不喝，他劝都不劝一句，转头就给倒了。

　　　　这么想着，她赌起气来，“你这么问干什么，我为什么不去，该不是你心里想着我不去才好吧？”

　　　　吴延觉眉目渐锁，道：“我发现你最近……”

　　　　“脾气差嘛。”封顾翘接过话，把脸一扭，“我知道你要这么说，可你错了，我脾气一直都这样。”

　　　　“那好，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收拾好自己。”吴延觉也不废话，直接交代完就起身要走。

　　　　“等等！”封顾翘见他要走，急急忙忙叫住他，“你这就走啦？”

　　　　吴延觉回过身看她，薄唇微抿，“还有什么事？”

　　　　“你进我房间来去自如的，可我进你房间却要敲门。”封顾翘鼓起脸，哼哼唧唧道：“而且我去你房间十次有八次都给你拿牛奶，你不能这样总空手来。”

　　　　看着她嗫嚅兜圈子，吴延觉眼中浅淡的笑意一闪而逝，听到最后，就听到她硕气指使的那句：“你去给我泡杯柚子茶。”

　　　　“好。”吴延觉一贯体贴入微，“温的还是冷的？”

　　　　问完之后他上下看了眼封顾翘，见她默不作声，他淡淡决定道：“喝温的吧。”

　　　　封顾翘歪了歪头，因为吴延觉这句话，心里忽的升出一种莫名的甜，很淡的甜味，有种像融了白砂糖的白开水，味道极淡，却又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她灼灼的目光看的吴延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只可惜吴延觉也只是多看她那么一眼便拉开门出去。

　　　　门关上，隔绝了那道快要黏到他身上的目光。

　　　　屋内，封顾翘好半响才失了魂似得收回视线，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的这种感受，好像…好像是……

　　　　她有些不敢想下去，偏又忍不住去想，去琢磨，别扭地非要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剖析的彻底才肯罢休。

　　　　她以前只觉得吴延觉长得好看，可常常看着，逐渐就习以为常，变得没什么感觉，是以孙颂妃将她这种感觉形容为：“每日面对这同一张脸，再好看的脸都没一朵野花来的惊艳。”

　　　　或许是她对颜值要求高了点，虽没被什么野花惊艳到，看吴延觉时也没多大感觉，不过凭心而论，就算她不觉得惊艳，她也确实是没见过比吴延觉还要漂亮精致的脸蛋。

　　　　而往日那张她看惯了的容貌，如今…如今，倒是叫她陷了进去。

　　　　不知是怎么回事，如今哪怕惊鸿一瞥，她都觉得吴延觉好看到极致，举手投足在她眼里都像是带着闪光灯似的。

　　　　再退一步，她一贯对吴延觉不冷不淡的反应不放在心上，最近却是格外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会因为他的反应独自心里憋着气，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地想这想那。

　　　　还有今天……

　　　　他替她挡那个搭讪的男生时，她心里竟觉得喜滋滋的，放在以往，恐怕她才不以为意，理所应当地觉着这些没什么大不了。

　　　　认清了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封顾翘直感觉脸上蒸起火辣辣的热度，她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脑子里一片兵荒马乱，她与他从小到大朝夕相处都没生出那种情意，原本都抱着这辈子都不会那种感情的念头了，如今这是怎么了，她她…她怎么突然间就在意起他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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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够清醒

　　　　还没等她脑子里的狂风暴雨过去，卧室门由外推开，吴远觉托着托盘进来，睨了床上捂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封顾翘一眼，将托盘放到茶几上，平淡道：“喝完早点睡觉。”

　　　　封顾翘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捧着脸的手，从被子里抬起头。

　　　　柔软的发丝披散在她的肩头，因为这么一番折腾稍显凌乱，从吴延觉此刻的视角来看，她白皙的小脸泛着浅浅的粉红色，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水漉漉的闪着稀碎星光，让吴远觉下意识就想起雾气弥漫的森林里迷失路途的麋鹿。

　　　　“怎么又这样看我，你想跟我说什么？”吴延觉率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的温和几分。

　　　　“我……”

　　　　……

　　　　最终，封顾翘也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含糊其辞地搪塞完吴延觉，封顾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吴延觉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呢？”

　　　　这么想着，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呢喃出了这句话。

　　　　本来以为吴延觉是喜欢她的，后来几番互动下来，她又生生消了这个念头。

　　　　说喜欢，他有时候做事还是那副全听她的，不论好坏的样子，让人觉得寒心。说不喜欢，他偶尔跟她在一起才展露的笑容又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