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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等分的后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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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还记得我就好,借一步聊聊?”

    “自然,”兴安起身:“采女请。”

    去了后院,兴安便有些迫不及待:“不愧是姐姐,几日时间便成了采女,只是兴安却未在榕棋所名录上见到姐姐,这是为何?”

    “你也知道,我去了青昭仪宫里——”

    话还没说完,却见兴安忽地笑了出来,安羽无奈:“这有什么好笑的?曾经的冷宫进了沈青君,那还能是冷宫吗?”

    “姐姐莫怪,”兴安将气顺回来,解释道:“只是早间才听闻时雨总管传令,说青昭仪这两日便会闯出宫去,但若她不出城去,便不得阻止,还不能让她看出来,我等闲聊时还在商讨,那些侍卫们要如何放水。”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安羽眼睛一亮:“我今日正是来替昭仪求法子的。”

    “姐姐请说。”

    “我本想找人支开陛下,然后让沈青君顶了采卖的宫女出宫,只是这计划太过危险,”安羽摇了摇头:“本想找你商量,不过我想着既然时雨总管奉命传话给沈青君,陛下大约另有安排,却不想他竟如此纵容青昭仪。”

    “姐姐这办法好,”兴安笑:“正好让昭仪走得顺利通畅,也无需侍卫们另想办法,两头都能卖个好,只是。。。。。。昭仪愿意吗?”

    安羽拿出沈青君的令牌:“正是她准许了才能取来这令牌。”

    “姐姐大才,兴安这就去为姐姐取来宫女的衣衫,明日姐姐只管将昭仪送入中院,自会有人领着昭仪从侧门出宫采买。”

    “等等,”安羽叫住他:“明日。。。。。。便让昭仪采买些珠钗即可,正好顺路,昭仪也不缺鉴赏的眼光。。。。。。或者直接将带队的人换成麦冬、桃叶,她们稳重靠谱,自然能将昭仪照顾好。”

    “自然自然,”兴安向安羽作揖:“一切便有劳姐姐。”

    “总管才是,费心了。”

    ————————————

    第二日卯时,安羽便敲响了沈青君的房门,将中院的宫女服装和发饰一并给了她:“请昭仪随小人来,小人将昭仪送往中院,自会有一名名唤麦冬的宫女带着昭仪出宫。”

    沈青君点头不言,倒是青团见只有一件衣服皱眉道:“我要随昭仪一起去。”

    “昭仪没和你说,让东临宫上下听我安排,分散陛下注意力吗?”

    平日里容易糊弄的青团却格外倔强:“你的事情,自有糯米安排,我必须跟着小姐。”

    时辰已经不早了,宫中关卡重重,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上晨时开门,安羽转身去自己房里将自己曾经的衣服交给青团,决定回来在计较今天的账。

    一行人一路匆匆,直到看见了麦冬,安羽才松了一口气:“那她们,便交给你了。”

    “放心吧。”

    —————————

    刚出了宫门,采买的宫女们便持着清单四散开来,只留下麦冬与桃叶。

    麦冬将篮子和一顶幕离递给沈青君两人:“昭仪不必担心采买,奴婢等人申时在此汇合,望昭仪谨记时辰。”

    沈青君点了点头带好幕离,身着宫衣,与几乎同样打扮的青团匆匆穿过各个街道。

    三年过去,长街已与从前有所不同,虽然大致格局还未改变却有了陌生感。

    比如那家她待字闺中时经常前去的酒楼。那里有哥哥最爱的陶罐酒,叫做长亭,酒楼也是依此为名。

    哥哥从前与李思远议事,几乎没有时间出门游玩,自然就由她代劳,偶尔便会去亲自取用。

    然而,沈青君的脚步停顿在此处,可如今的长亭酒楼已消失在她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漂亮的成衣作坊,门口挂着一个写着“陈氏”的牌子。

    她看了片刻,转过头,继续往城门的方向走。

    青团立即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没有言语,沈青君闷头往前,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一路狂奔,青团险些跟不上。

    两人赶到城楼下,掏了宫中令牌,也只勉强能够上城楼看看。沈青君面色苍白心中凄凉,却还是拦着想发怒的青团,两人一起上了城楼。

    沈家军就在城门外安营扎寨,灰蒙蒙的军帐一顶挨着一顶,像是荒山野岭里成片的野蓬草,风一吹就各自飘散,碎裂成灰。

    从前,她就在这里迎接归来的父亲,如今她仍旧在这里,归来的却已经不是父亲,而是哥哥。

    甚至或许某一天,她白发苍苍守着城门,也再等不到任何一个人回来。

    她站在城楼上,能看见有人正在点兵。

    虽然离得远仿佛只是一堆整齐的墨迹,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个单独落在最前端的墨点,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哥哥。

    他年少出塞,征伐戎狄,一战成名。本该意气风发,衣锦还乡,本该受万人景仰,引为豪英,而不是……被这样堵在门外,当做乞食子打发。

    沈青君目光微颤,传闻哥哥携“重兵”回皇城要挟皇帝,可她又如何猜不到,以他心性想必是带了老弱残兵回来安置,怎么可能拥兵自重。

    那些残兵……她心中酸涩,为国尽忠,餐霜饮雪,拼死搏杀,丢了的那些骨肉肢体喂了戎狄野狗。

    已经如此艰难,偏偏朝中上下视若无睹,仿佛他们是长在肌肤上的病疽,要舍弃,要丢开,伤筋动骨也要挖去。

    沈青君的双手拢在衣袖里,渐渐收拢,握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或者下定什么决心。

    哥哥,她低声地,反复地呢喃这个词,在唇齿之间徘徊咀嚼着。

    青团听到她低声的呼唤,下意识地走到她旁边,挡住了不远处守城士兵打量的目光。

    接着,因为离得近了,青团听到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低喃。

    “哥哥……不惜一切……哪怕不惜一切……我都要让你解脱……”

    青团一抬头,果然又看见自家小姐的眼神又变得像之前一样,那样尖锐明亮,像是她在宫里曾见到过的绝食至死的那只北沙白鹰。

    那只鹰是当年皇猎被武官打下,因为身姿矫健,白羽华丽,被进献给皇帝。

    它几日不吃不喝,形销骨立,最终死去。

    青团害怕自家小姐也变成那样,变得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

(72)论东临宫的武力值

    青团守着沈青君,神色从未放松过,一直关注着周围,所以当她看见城楼上的守卫士兵换了一次岗后少了一个人时,心神便绷得死死的。

    她低声向自家小姐禀报了情况。

    沈青君神色平淡,轻轻拍了拍青团肩膀,要她安下心来。

    沈青君并不担心守城兵去把管着皇城的令尹引来——不如说,她就是打算放任士兵将皇城令引来。

    皇城令尹不过是从三品官员,却只由皇帝亲自指派,是皇帝安插在皇城的眼、耳与口。

    她要听一听,皇帝究竟想说什么。

    她未挪开目光,依然眺望着远方的军营。

    天远云长,家国千里,江山如画。

    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小姐,”青团小声提醒道:“皇城令尹来了。”

    ————————

    沈青君站在原地未动,并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走过来的皇城令尹。

    皇城令脸颊消瘦,眼角下垂,嘴角却微微上扬,仅欢面相,稀松平常,只能算得上和蔼。

    但看举止,对方表情镇定,刻意走的不紧不慢,显然有所依仗。

    不过她却发现皇城令虽然极力掩饰,还是能看出来他左脚有些跛。

    她听阿晴抱怨过,眼前这个皇城令在职成绩平平,唯溜须拍马之能强到令人瞠目结舌,再加上皇帝最爱显摆自己善良富有同情心关心弱者,于是便硬生生将魏晴父亲魏先生从备选名单上挤掉,否则现在的皇城令尹就该是魏先生了。

    她看见皇城令将扶在小厮手臂上的手指放下来,那小厮无意识地揉了揉手臂,突然想到了秃鹫这种鸟。

    皇城令尹给她行礼。

    她故意没有回礼。

    令尹的脸色有一瞬间有些难看,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边笑着,一边憋出了几个字:

    “贵人大驾光临,小臣有失远迎啊!”

    沈青君嘴角一翘:“开门,我要出城。”

    皇城令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皇上不……不曾下过旨意啊。”

    沈青君冷冷一笑。

    皇城令尹生怕她再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当即打断道:“如今全城戒严,没有陛下御纸朱批,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还望贵人海涵。”

    沈青君心道这厮果然跟皇帝臭味相投,却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继续补充道:

    “但为贵人给沈将军送个信,倒也不成问题。”

    原来是这个意思。

    沈青君猛的看向了外头安营扎寨的沈家军。

    是想让哥哥歇了“谋反的心思”吧。

    她思考片刻,抬头看着皇城令尹,一字一顿道:“拿纸笔。”

    ———————————

    安羽遥遥目送远去的沈青君,直到她们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她站在中院的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这是给青昭仪的衣服。”

    楚渊端着托盘,代替兴安送来了衣服。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安羽并没有问这些看上去愚蠢的问题,虽然她的回答也同样愚蠢:“嗯……”

    “属。。。楚渊恭喜安采女,”他低着头,嘴里说着以前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

    “既然知道我进了宫,你该清楚会发生些什么。”安羽手握托盘的边缘,从他手里将木盘抽走。

    楚渊没有回话。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安羽背过身去:“兴安日后会跟着我,你若觉得委屈,不论是宫中闲职还是出宫,任你挑选。”

    “属。。。安采女觉得我进宫来就是为了一份闲职吗?”

    这是在鸣不平吗?

    安羽脑中闪过他面色苍白,一身中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声音淡漠:“我曾说过,你会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小姐不愧是小姐,”他如笑如泣:“为了您的大业不顾一切。”

    。。。。。。安羽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衣服放在地上,转过身去将他拥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背。

    “你是个乖孩子,”她感受到楚渊的身躯的僵硬,用哄孩子的节奏替他顺气:“是我不该瞒着你,让你直到我拦住皇帝前一天才告诉你这个消息,我明明很清楚你的心思,却没有替你好好疏解,是我的过失。”

    安羽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尽量给予他几分温暖,她知既然兴安敢让楚渊独自过来,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接近这里。

    “机缘巧合,因为在东临宫里一场闹剧,我成了皇帝的采女,将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清楚,”安羽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很轻:“我不想让你直面那些事情,你好好呆在这里,我保你富足一生。”

    昨日他推开了自己,无言离去。

    安羽站在这里,毕竟楚渊知道她会来到这里,她以为。。。。。。

    算了,回去安排吧,怎么能再因为外事分心。

    安羽抬起头,转身远去。

    ————————————

    李思远刚刚下了早朝回来,刚刚走到东临宫门口,而要向他报告沈青君行踪的太监还等在他的书房里。

    “哐嚓!”

    刚进门,还没走几步,一个花瓶就摔碎在他面前。

    一个膀大腰圆的宫女跪得比他开口都快,额头贴在地上,也看不清脸:“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思远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长芳,侍卫们都在里边儿,东临宫人又不多,现在只有他们俩和这魁梧的宫女,皇帝衡量了一下武力值,决定不直接发火:

    “别的人求朕饶命还知道‘当当当’嗑几个响头,怎么你们东临宫只会把脑袋悬空,也不让朕听几个响?”

    “陛下,奴婢冤——”宫女哭到一半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改口道:“那奴婢给你磕头,您能饶了奴婢吗?”

    李思远其实想找人把她推下去砍了,但是兔子急了都咬人,最近陛下格外从心,大度道:“算了,朕换条路。”

    下次一定要让君君把那些武力值惊人的宫女换掉!

    换了条路,从白梅林穿过去也一样能回房,李思远心情简单,就当散了个心,待会儿找君君。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刚走进白梅林,他就见到了比刚刚那个宫女武力值明显高出一个量级的女人。

    怎么又是你!

    五个大钱?!
………………………………

(73)吱~哐!

    黑褐色的枝桠挺立,上面却没有白梅,满是茵茵绿叶,翠得发亮。

    正是阳光明媚的时间,那人在林中舞蹈,身姿曼妙,衣袂飞扬,身上并无流苏挂扣,唯有清风奏乐、鸟雀陪唱。

    透过树荫看不清人,只隐约见她梳着灵蛇髻,像是未出阁的姑娘。

    长芳暗道,这东临宫何时出了这样的女子?不过观她身姿却和沈青君有几分相似。

    只听说沈家明珠擅长棋艺。。。。。。不过那位青昭仪又怎会在陛下面前起舞?

    身前的李思远愣愣地站在原地,这副模样,长芳清楚,该是自己上去问陛下将那位安置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了。

    他走到李思远身旁,想抬头看看陛下对这位的喜爱程度,可这表情似乎相当。。。。。。不常见呐。

    之间李思远眯着眼睛,瘪着嘴,模样那是相当嫌弃,可这嫌弃中却偏偏有几分认命,虽然眯着眼,却不难发现,他其实舍不得移开眼。

    长芳再度远望,这人。。。。。。陛下认出来了?

    长芳结合李思远的表情联想了一番,约莫是明白了。

    哦,是哪位天生神力的安采女。

    罢了罢了,陛下喜欢却抹不下面子,还是得自己来。

    “陛下,这宫女身段舞姿皆为上等,您看,要不要奴才替您打听一番?”

    长芳哈着腰,一副没认出来安羽的模样,就依照着自己平时样子。

    “那。。。。。。”李思远把脸绷着,忍住收藏喜加一愉悦,正了正衣冠:“你去吧,朕回去等你的消息。”

    “是,”长芳点头:“不知陛下许这一位何等位份?居住何处?”

    “这还用——咳,”皇帝撇过头:“就住这儿吧,提一级,当个宝林。”

    这可不止一级啊……长芳无奈:“是。”

    —————————

    李思远离开了,安羽却没有安排东临宫的宫女们去阻拦。

    若他不知情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什么都知道,还自己安排好了,想必沈青君脾性他确实清楚。

    既然他必然会知道沈青君要出宫,那还不如等他回书房听人汇报,说不定晓得了之后还会出来散散心。

    安羽停止舞蹈,站在原地喘了口气。

    也怪皇帝看得太久,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过来,她停也不是,走也不是,硬生生跳了两柱香的时间,体力不支也是正常。

    正欲走,却见长芳一脸笑意朝她走来,她记得,那天听说街头有人卖美人的时候这太监也是这么一副德行。

    “长芳总管,”安羽对他点了点头。

    按理说采女也算是皇帝的妃嫔,如何也轮不到她向总管行礼,不过事情总分情况,面对长芳,莫说采女,就是那些个夫人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哎哟,安宝林真是折煞奴才咯,”明明没多大的年纪,长芳却笑得满脸皱纹,老菊花似的:“奴才恭喜安宝林。”

    “这。。。。。。”安羽愣了愣,旋即手足无措,全身上下四处翻找,却找不出半两银子。

    安羽的钱大都留给了部下们,今天更是抠抠嗖嗖,生怕皇帝突然赏赐她些什么,就得给他身边的太监送东西。

    毕竟铁公鸡惯了,所以没敢戴任何配饰,一副手忙脚乱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朝长芳苦笑:“小。。。。。。等安羽日后得了银子再补给公公可好?”

    “安宝林不必如此,”长芳摆了摆手:“短短不过两三月的时间,您便从一个被当街售卖的民女成了陛下的宝林,日后长芳说不定还需要您多多提携。”

    “这。。。。”安羽还有些战战兢兢,满身小家子气:“若总管需要,尽可开口。”

    长芳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可惜什么,想了想道:“安宝林从今以后便住在这东临宫的侧殿,今日调派,明日您便能住进去,各种配置会在三日内一一备齐。

    至于服侍的宫女太监,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调配,奴才知您曾居中院,若您有什么熟识的宫女,也可直接遣人叫过来,您现在已是宝林,中院却是不能轻易再去。

    明日奴才便会为您找来一位教养姑姑,为您补齐秀女的课程。”

    “安羽明白了,多谢总管。”

    ——————————————

    听风守在李思远的书房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盘算着怎么添油加醋地报告沈青君偷跑去城楼的事情,数着时辰,却一直没见到自家陛下回来。

    一定是因为那个沈墨,听风咬着牙,今天那群大臣肯定都知道沈墨守在城门外边儿,只求大人们赶快劝劝陛下,赶快把这威胁给清理掉,顺便啊,早些让这个自作清高的沈青君哭着跪在陛下面前。

    眼前似乎出现了幻想中的情景,陛下愉悦地接受跪拜的表情就在眼前。。。。。。

    “吱。”

    李思远才拉开门,就看到一个极其猥琐的笑。

    今天挺倒霉啊,李思远皱着个眉,“哐”地把门又给关上了。

    不对啊,朕是皇帝啊,这不是朕的地盘吗?

    “吱。”

    他又把门给拉开了,这一回听风倒是已经跪好了,一脸凄然,仿佛有什么坏消息即将出口。

    “哐。”李思远把门关上了。

    “陛下,陛下啊,奴才有错,奴才——”

    “吱。”

    “别嚎了,”李思远低下头:“快说。”

    “陛下,”听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明显是真情实意,酝酿着准备等一会儿一齐发泄出来。

    李思远见他这么一副模样,下意识后仰,明晃晃地嫌弃:“要不你还是别说了,朕觉得太监哭着不好看。”

    听风赶紧把眼泪憋回去,低下头沉声道:“青昭仪她出——”

    “哐!”

    李思远把门重重一关,袖子一挥,喊了俩侍卫把门堵住。

    “今儿个朕不想听,”他甩了甩手,往前走了几步:“朕的君君哪儿也没去,明白了吗?”

    “是,陛下。”

    这些话,自有人替他传令,谁也不敢说沈青君今天没在东临宫里,毕竟青昭仪落水受了寒,已在床塌呆了数日,如今病还没好,哪有本事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溜出去呢?

    李思远这几步走得很飘,左右没个定向,终于,他停在门口。

    “朕啊,今天走远些吧,走远些吧……”
………………………………

(74)家书一封

    沈青君落笔,余光却扫过探头探脑的皇城令,面纱下的脸庞闪过一丝冷笑。

    她冲青团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挡着皇城令觊觎的目光。

    “我会规劝兄长平心静气,”她意有所指,“我们兄妹一向忠于明君,诚意日月可鉴,所以倘若兄长所为,对皇城令有所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她在信纸上写道:

    {扪参历井,杨花落尽,见字如面,兄长亲启:

    三年别来愁念难断,辗转难眠,惆怅红尘丝,以雪覆头。媦夙夜忧叹,恐生异事。

    初闻兄长收失地,奉异姬,赴昭令归国。是媦心定,与有荣焉,然则兄长携足数千,易使君王生隙,朱颜难复。

    桃华落也,其实有蕡,桃不落也,难得其子。兄长岂不闻,不舍不得,有舍有得?

    媦之赧言,暂付膝上,兄长权且听之。

    语不尽意,媦再拜送。

    丹鸟涅槃寻桐去,扶桑依倚托阳明,望兄珍重。}

    她将书信从案上提起,任风将墨迹吹干,当着皇城令的面儿把信叠了叠,亲自递了过去,语气冷淡,夹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予令尹。”

    皇城令在她后面,已然将信看了大半,实则除了表面上“劝降”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沈墨不同,兄妹两个从小亲密无间,她还没张嘴沈墨就知道应该递哪个盘子的点心,又怎么会看不懂她都意思。

    她要他舍得,自然指的不是舍掉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和兄弟。

    归根到底,沈家要舍掉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接着沈青君忽地又皱起了眉头。

    虽是如此劝诫,她也清楚沈墨的脾气,此事终究事关重大,沈家的未来,朝堂的动向,边关的稳定,她要想兵不血刃,就要考虑个中种种关键复杂的难动。

    哥哥未必会听她的,这是她最担忧的事,若他认定君国一体,或许还有可能会阻挠她。

    他们必将有一场密谈。

    他被她说动,或者她将他看严实了,只有这两种可能。

    沈青君垂眼看着行礼告退的皇城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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