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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容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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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皇后的目中射出近乎憎恶的光芒。

    谁也没料到,沉默少言性情温柔的裴皇后竟忽然动了怒气。

    寿宁公主委屈伤心又难堪,泪水簌簌而落。

    二皇子也被裴皇后的怒火惊到了,旋即,心里涌起愤怒:“寿宁不想和亲,怎么就成了心肠狠毒?母后半点不疼惜自己的女儿,倒去心疼一个妃嫔生的庶出公主,真是可笑之极!”

    盛怒之下,二皇子猛地踹翻身前的椅子。

    坚实的椅子咚地一声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裴皇后全身一颤,面色泛白。

    十三年前,她被关在裴家密室。为了折磨她令她顺服,永安侯令人在她面前虐杀动物,甚至虐杀人命。

    自此之后,她怕血怕黑,也惧怕各种巨响。

    ……

    看着面色苍白的裴皇后,六皇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胸膛里也燃起了火苗。

    他挺身上前,和二皇子怒目相视:“二哥!这里是椒房殿!是母后的寝宫!你肆意动怒,将母后置于何地!”

    “再者,和亲之事,朝中并无定论。父皇也未明言要和亲。便是父皇恩准,这和亲的人选也会再三斟酌。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你立刻向母后道歉!否则,我今日绝不放过你!”

    二皇子一怒上前,一把揪紧六皇子的衣襟,寒意森森:“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二皇子习武多年,身手颇为不弱。六皇子喜文不喜武,又比二皇子小了五岁,远不是二皇子对手。

    此时六皇子被二皇子一把揪住衣襟,双脚差点离地,颇为狼狈。

    六皇子没有认输,瞪着二皇子:“我说,你立刻向母后道歉赔礼。否则,我就去保和殿见父皇,请父皇评理!”

    二皇子:“……”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隔阂

    被威胁的二皇子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要对六皇子动手。

    裴皇后霍然间醒过神来,一声怒喝:“快住手!”

    寿宁公主也被兄长的怒气惊动了,顾不得擦拭眼泪,红着眼扑上前,紧紧抓住二皇子的胳膊:“二哥,快停手!”

    再生气,也不能对六皇子动手!

    若动了手,要如何向众人解释交代?宣和帝最厌兄弟相争,二皇子动手打了自己的胞弟,宣和帝焉能不怒?

    一旁伺候的青黛和菘蓝也齐齐变了脸色。只是,这等场合这等情景,根本轮不到她们两个奴婢张口。

    二皇子目中戾气未退,拳头在六皇子的脸孔前顿住。六皇子平日乖巧讨喜,没曾想,犟起来竟也半分不怯。就这么和二皇子四目怒视。

    二皇子重重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收回手,右手猛地一松。

    六皇子踉跄着后退一步。

    裴皇后扶住六皇子的胳膊,哽咽着低语:“小六,你没事吧!”

    六皇子一转头,正对上裴皇后含泪的焦灼双目。

    母后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这一点温情,令六皇子心里的愤怒瞬间被抚平:“母后,我没事,你不必忧心。”

    裴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将泪水咽了回去,怒目看着二皇子:“混账!当着本宫的面,你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

    ……

    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二皇子再愤怒不甘,也只得跪下请罪:“母后息怒!儿臣一时情急,失了冷静,绝不是有意要冒犯母后!”

    寿宁公主一并跪了下来:“求母后息怒。二哥素来是个冲动易怒的脾气,刚才是吓唬六弟,绝无动手之意。请母后明鉴!”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是双生兄妹,自小感情亲厚。二皇子为了寿宁公主动怒,寿宁公主为了二皇子跪下请罪。

    兄妹两人脸孔肖似,神情也出奇地一致。

    隐忍怒意,心有不甘。

    原本就不甚亲近,今日之事,更令他们兄妹和裴皇后之间心生隔阂。

    青黛忍不住跪下,为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求情:“皇后娘娘息怒。二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兄妹情深,关心则乱,不是有意唐突。”

    菘蓝也跪了下来:“请皇后娘娘息怒。”

    六皇子定定心神,也跪下求情:“母后别生气。今日发生的事,也不能传出椒房殿。否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对六皇子来说,二皇子寿宁公主是手足至亲。可对她而言,这都是仇人的儿女。她被逼无奈做了十几年替身,周旋应对。

    谁是亲者?

    谁又是仇者?

    裴皇后闭了闭双目,重又睁开:“你们都走,本宫要一个人清静片刻。”

    既未责罚也未追究。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齐齐松了口气,一同告退。

    六皇子倒是有心留下,不过,裴皇后已神色淡漠的转过头,一派谁也不想理的架势。无奈之下,六皇子也只得一并告退。

    出了椒房殿后,二皇子冷冷地看了六皇子一眼,和寿宁公主一并离去。

    六皇子苦笑一声,心里暗叹口气。

    二哥气量狭窄,睚眦必报,又最是记仇。今日之事,二哥定是将账都记到他的头上了。

    他满心欢喜地来椒房殿,想将程表姐考了第一的喜事告诉母后,哄母后高兴。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六皇子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轻叹,慢腾腾地回了寝宫。

    ……

    寿宁公主的长乐宫,离椒房殿不远,盏茶左右便到了。

    寿宁公主红着眼睛回来,二皇子神色阴沉一脸不善,宫女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多嘴。

    “你们都退下。”寿宁公主一声吩咐,宫女们退得干干净净。

    兄妹两个四目相对,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怨怼和不甘。

    “母后根本半点都不在意我这个女儿。”寿宁公主用力咬了咬嘴唇,在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她连张口求一求父皇都不肯!”

    “康宁只比我小了一岁,又是庶出,让她远嫁和亲,不是正好?”

    “母后竟说我心肠狠毒!我不想和亲,也有错吗?我哪里心肠狠毒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亲娘!”

    寿宁公主越说越忿忿不平:“二哥,你是嫡出的皇子,我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可在宫中,大哥倒是最得父皇青睐。郑皇贵妃一心为大哥四弟打算,母后明明是中宫皇后,却处处忍让。连带着我们兄妹也似低人三分。”

    二皇子重重冷哼一声:“母后不肯求父皇,我去!”

    寿宁公主眼睛一亮,满含希冀地看着兄长:“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二皇子也不是一味莽撞,思忖片刻说道:“和亲之事尚未定下,我们现在去求父皇,确实不太合适。等鞑靼太子正式觐见,我先探一探父皇的口风。”

    “朝中那些文臣,都一力赞成和亲,倒也不是全然针对你。我私下去见舅舅,让他暗中找些御史,上奏折夸一夸康宁。”

    寿宁公主以手擦拭眼角,点了点头。

    永安侯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也是天子器重信任的近臣。平日,永安侯也最疼惜亲近他们兄妹。

    只要永安侯肯出力,定能扭转劣势。

    ……

    隔日。

    小朝会散后,永安侯等人出了金銮殿。

    一个十八九岁的内侍站在金銮殿外等候,见了永安侯,立刻殷勤地上前行礼:“奴才奉二皇子殿下之命,请侯爷前去说话。”

    二皇子是永安侯嫡亲的外甥,平日里来往密切。二皇子身边的内侍来相请,是司空见惯之事。

    永安侯和晋宁候等人打了个招呼,便随内侍去了二皇子的重华宫。

    永安侯拱手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二皇子满腹心事,随手扶起永安侯:“这里没有外人,舅舅不必多礼。”

    没等永安侯张口询问,二皇子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道来:“……今日我请舅舅前来,就是想和舅舅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永安侯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二皇子意料:“公主和亲远嫁是好事,殿下为何要阻拦?”

    二皇子:“……”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耻

    二皇子一懵,一时有些反应不及:“舅舅这么说是何意?妹妹不想远嫁和亲,我这个做兄长的,自要为她撑腰。”

    永安侯收敛笑意,淡淡道:“殿下这么想,简直是大错特错!”

    “癿加思兰是鞑靼太子,将来是鞑靼可汗。公主殿下身份矜贵,嫁去鞑靼,日后便是鞑靼的大阏氏,和大楚的中宫皇后无异。这么一门好亲事,公主殿下如何会不愿意?”

    说着,永安侯又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殿下是嫡出的皇子,日后被立为储君。公主殿下贵为鞑靼太子妃。兄妹两人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岂不是更好?”

    二皇子:“……”

    二皇子也不是傻瓜,很快听懂了永安侯的话中之意。

    寿宁公主和亲嫁去鞑靼,对大楚朝堂百姓有功。这份功劳,自然都落在他这个同胞兄长的头上。

    宣和帝迟迟没立储,圣心不明。有了这份“功劳”,他就能稳稳压大皇子一头。也能拉拢朝中文臣武将。

    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这句话更是大有深意。

    有寿宁公主在鞑靼,或许,将来有一日,他能顺利收服鞑靼,将大楚的疆土扩展到关外。元氏的血液里,大概都流淌着好战的基因。大楚的历任天子,无一例外都有一统天下的美梦。

    已逝的宣武帝是这样,宣和帝是如此。身为宣和帝嫡子的二皇子,也是一样。

    想及此,二皇子呼吸有些不稳,眼中闪出了光芒。

    永安侯看在眼里,心里颇为满意,声音也缓和下来:“我知道殿下心疼公主。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妹,感情亲厚,做兄长的照顾妹妹理所应该。她一个姑娘家,连宫门也未出过几回。一想到远嫁,心里忐忑也是难免。”

    “可生在天家,生来就是金娇玉贵的公主,不去做一国之母,难道要召一个游手好闲的勋贵公子为驸马?”

    “公主殿下绕不过弯,殿下就该好好劝一劝她,让她回心转意才是。”

    二皇子到底年少,还没修炼至永安侯这等厚颜无耻的境界。又是心动,又是羞惭,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答应妹妹,一定要为她拦下这门亲事。

    现在怎么好反悔?

    他拿什么脸去“劝说”寿宁公主为了他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

    ……

    永安侯善于揣度人心,也十分善解人意,立刻低声道:“殿下张不了口也无妨。今日说过的话,只有殿下和我知晓。公主殿下若问起,你就和她说,我已经应下了。”

    “我在朝中装装样子,传些风声给公主。她自会深信不疑。”

    “等过上一段时日,皇上自会下旨和亲。到时候,殿下在公主面前自责愧疚,兄妹抱头哭一通,她一颗心定然还是向着自己的兄长。”

    二皇子:“……”

    二皇子目光复杂地看着面不改色的永安侯,许久才挤出几个字:“舅舅果然高明!”

    永安侯看着神色明暗不定的二皇子:“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殿下是未来的储君,应该心系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儿女私情皆是小事。”

    堂堂嫡出皇子,和一个庶出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已经是一种羞辱。更羞辱的是还未能占上风。

    除了一个嫡出的身份,他样样不及大皇子。

    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放在面前!他及时抓住,既能收拢人心,又能讨好父皇……

    舅舅说得没错。

    是他太过愚钝,只顾着兄妹之情,忘却了真正要紧的大事。

    二皇子思潮翻涌,胸膛起伏不定。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舅舅说的是。”

    永安侯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目光,伸手轻拍二皇子的肩膀:“殿下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为了殿下,我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裴家也愿倾尽全力,相助殿下。”

    为了你,你的亲娘甘愿以裴婉如之名死去,葬在了裴家。

    为了你,我犯下欺君之罪,殚精竭虑筹谋多年。

    你以为这储君之位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不,这不但是你的,也是裴家的天下。

    二皇子对永安侯既信任又依赖,闻言动容:“舅舅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将来,我被立为储君,登基为帝,一定不忘舅舅的恩德。”

    这些话听在耳中,别提多令人愉悦了。

    永安侯目中光芒连连闪动,口中却道:“殿下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是殿下的舅舅,更是殿下的臣子。为殿下奔走当差,为殿下尽忠,都是分内之事。”

    二皇子听了这话,颇为感动,张口许诺:“日后,我定会封舅舅为国公,令裴家成为大楚第一勋贵门第!”

    ……

    永安侯走后没多久,寿宁公主便来了。

    寿宁公主满腹心思,一夜没睡好。一双眼略略有些浮肿,一张口,声音也有些沙哑:“二哥,你和舅舅说了么?舅舅有没有应下?”

    看着妹妹信赖又清澈的黑眸,二皇子心里颤了颤,旋即狠下心肠,挤出笑容:“我都说了。舅舅已经应下。今日回去之后,舅舅就会私下去联络同僚故旧,联名上奏折,奏请父皇以康宁为和亲的人选。”

    寿宁公主激动又欢喜,攥着二皇子的手:“二哥,还是你最疼我了!”

    二皇子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没有和寿宁公主对视:“我们是一胎双生的兄妹,我不疼你,还疼谁去。”

    “以后,你安心待在寝宫里,别去椒房殿和母后闹腾了。免得动静太大,传到父皇耳中,惹得父皇不高兴。”

    “和亲之事,你不必忧心,一切都有我。”

    寿宁公主松口气,连连点头:“好,我都听二哥的。椒房殿我不去就是。反正,母后也不想见我。”

    二皇子看着神色释然的寿宁公主,心里默默想道。

    妹妹,你别怪我狠心无情。

    你嫁给鞑靼太子,做鞑靼的太子妃。日后我们兄妹一个是大楚天子,一个为鞑靼大阏氏。这天下,都在我们兄妹手中。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考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

    这一日,也是太医院考试的第二场。

    第一场被淘汰了一大半,能考第二场的,只有一百人。这一日到太医院外的大夫,骤然少了许多。

    程锦容一露面,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第一场考了第一的,就是这位程姑娘!”

    “大伯父是程副院使,亲爹是神医程望。程姑娘家学渊源,怪不得如此出众!”

    有夸赞的,自然也有满腹酸意的。

    “一个小姑娘,医书读得多,第一场考得好一些罢了。到了第二场,第一场的名次根本不作数。只考诊脉开方。这么一个年少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行医经验?”

    “说得没错!今日这第二场,没有数年行医经验的大夫根本考不中。”

    窃窃私语声中,程锦容神色镇定从容,看不出半分紧张或是不安。

    倒是程景宏,一想到前两年的考试经历,便觉腹中隐隐不适。

    程锦容笑着看了过来:“大堂兄是不是有些紧张?”

    少年人都要面子。程景宏也不例外:“没有,我已经考第三次了,有什么可紧张的。”

    程锦容瞥了双手微颤的程景宏一眼,笑着打趣:“是是是,大堂兄半点都不紧张。我第一次来考,倒是有些紧张。”

    程景安笑嘻嘻地插嘴:“我和二妹在外面一等就是半日,比你们还紧张呢!”

    赵氏笑着白了次子一眼:“整日里油嘴滑舌,还不快住嘴。”

    说笑间,太医院的门开了。

    几位医官站在门口,扬声点名。

    程锦容和程景宏的号牌一前一后,依旧站在同一队里。

    说来也巧,检查号牌的医官和几日前是同一个,是那个两撇胡子的医官。不过,胡子医官这次对程锦容客气礼遇多了,核对了号牌信息后,温声道:“程姑娘请进太医院。”

    程锦容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身为大夫,以医术立身。

    第一场考中了第一名,证明了她不是绣花枕头,有资格站在太医院的考场里。

    ……

    第二场的考试规则,和第一场完全不同。

    一百人被分做十组,分别在空屋里等候。有医官前来,按着号牌一个一个地叫人。被点名之人,会被蒙上双目,进入另一间空屋里。这间空屋里,共有二十个病患。要一一地凝神诊脉,默默记下各人的病症。

    诊完脉后,再去一间空屋内,开出二十张药方。

    等写完所有药方,第二场便算考完了。不得在太医院官署里停留,考完立刻要离开太医院。

    也就是说,第二场的考试,是一个一个轮流考。屋子里共有十个大夫,每隔小半个时辰,被叫走一个。

    不说别的,只这等阵仗,足以令人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说来也奇怪,程景宏早早就被叫了出去,程锦容这个考了第一的,却一直在等着。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人故意想考较她的耐性?

    程锦容心中有数,半分不急,耐心坐着等候。

    这一坐,就是半日。

    前来叫号的,是一个眼睛细小的医官,不时瞥程锦容一眼。心里暗暗嘀咕。杜提点今日真是奇怪,特意将程锦容排在了最后,还令他暗中盯着程锦容的一举一动……

    九人都被叫走,屋子里只剩程锦容一个人了。

    此时已近午时,小眼医官忙了半日,饥肠辘辘。对安然静坐的程锦容陡然生出些许同情来。

    大夫也是人,不是铁打的。饿着肚子如何诊脉?

    每年的第二场考试,被排在后面的考生,都要吃些闷亏。很难考出好成绩来。程锦容第一场考了第一,这一场……

    真是可惜了!

    传令的药童终于来了。

    小眼医官打起精神说道:“程姑娘,请随我去考试。”

    程锦容含笑应了,起身随小眼医官去了考试的屋子。先蒙眼,然后坐下。病患被引着一个个过来,每一个病患诊脉的时间都不长。加起来,也只给两炷香的时间。

    程锦容挥除所有杂念,凝神诊脉。

    第一个病患脉相虚浮,有体弱之兆。第二个病患脉相凝滞,第三个心火虚旺……

    两炷香后,所有病患都诊了脉离开。程锦容解下蒙眼的黑布,走到最后一间屋子里。

    不出所料,坐在上首的,正是头发花白颌下几缕胡须的杜提点。

    ……

    程锦容行了一礼,并不出言,坐下开方。

    杜提点不动声色地打量程锦容。

    程锦容当然生得很美。不过,杜提点一把年纪,早已过了欣赏女子美色之龄。他在看的,是程锦容开方时的神情。

    胸有成竹,镇定自若。

    他故意令人将程锦容排在最后。一等就是半日,程锦容竟未心浮气躁,言行举止稳妥从容。

    一派大医风范。

    杜提点心里暗暗点头,目中闪出一丝笑意。

    第二场取前二十名。

    一炷香内,蒙眼为二十个不知相貌年龄的病患诊脉,然后一同开出二十张药方。诊出病因开方出错在所难免。一般而言,能开出十张正确的药方,已是难得一见。

    这几年来,第二场考得最好的大夫,是开出了十六张正确无误的药方。

    程锦容显然是学医的天才,研读医书多年,医术精妙。唯一欠缺的,就是行医的经验。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不过,他没有时间和耐性慢慢等了。

    不管程锦容写出几张药方,第二场考试,都要令她在前二十名的名单里。

    ……

    小半个时辰后。

    程锦容写完了二十张药方,恭敬起身,将一摞药方呈给小眼医官。小眼医官接了药方,送至杜提点的面前。

    按理来说,现在就该让程锦容离开了。

    杜提点却未出声。

    小眼医官心里诧异,忍不住低声张口:“提点大人,程姑娘……”

    杜提点看着药方,头也未抬:“不急,等我看完药方。”

    程锦容竟也不慌张,微笑着应道:“是。”

    小眼医官:“……”

    太医院每年招考太医,他每年都是考官。这样的情形,却是第一次得见。提点大人,对这位程姑娘真是格外关注啊!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头名

    太医院官署外,赵氏等人等的心焦。

    “这都正午了,怎么锦容迟迟没见出来?”赵氏皱着眉头,满是忧色。

    程景宏也觉得蹊跷:“按着往年的习惯,第二场是以第一场的名次高低为序。容堂妹第一场考了第一,不知为何,却未先考,被排在了后面。”

    程锦宜小声道:“考完试出来的人,我一个个细细数了,出来了九十九个。就剩容堂姐一个人了。”

    程景安嘀咕:“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赵氏瞪了程景安一眼:“光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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