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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簪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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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周绪乙前来赴任,武陵王派人来打探形势,这也是必然,顾逊仔细一想,适才萧赜故意在众人面前与周绪乙为善,其用意,他如今也猜到一二了,殿下这是在钓鱼呢!
………………………………

第五十二章 受伤

    武陵王府。

    傍晚,张苟如常前来与萧晔品酒,席间,张苟禀道:“殿下,杨庚秀那边传来消息,说,明日傍晚,太子要去前湖钓鱼。”

    萧晔只当听听,并不放在心上,单单就只问了一下:“可知道何人随行?”

    “并未细说,但…说是邀请了尚书省周仆射同去。”

    一听说周绪乙,萧晔这才认真起来,原本低垂着的眼帘,当下就抬起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张苟,张苟窥视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周仆射在尚书省任职已有些日子了,这太子平日里与他,可是走得颇近,不光是在人前,就是在人后,也一样如此,下官听杨庚秀说,太子隔三差五的便邀请周仆射到府上作客……”

    他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下去,话里话外,处处都在向萧晔暗示,周绪乙和萧赜走得过于亲近,萧晔自也听出来了,却并不言语,一旁伺候的主簿刘放带着审问的口气阴阳怪气的问:“中执法,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苟只是看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只同萧晔说道:“下官猜想,太子莫非是想拉拢周仆射?”

    萧晔冷下脸来,道:“表舅他,可从未与本王提起过此事!”

    听萧晔言语间似对周绪乙起了疑心,张苟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分明是得逞了,却又佯装诧异,惊道:“殿下的意思是…周仆射有意投靠太子?”

    萧晔不语,张苟佯装惶恐,连忙又为周绪乙开解,说道:“殿下!周仆射是您一手提拔的,何况他同淑仪娘娘是表姐弟,与您亦是舅甥,这可是骨肉至亲,再怎么样,他也断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啊。”

    听罢萧晔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张苟一眼,似乎已看出他别有用心,却并不点破,只是说道:“知道了,本王累了,你下去吧。”

    张苟愣住,怔怔的看了萧晔一眼,心下狐疑他究竟有没有对周绪乙起疑,刘放见他还杵着,又阴阳怪气的说:“中执法,殿下请您回去呢。”

    听到这话,张苟方才回过神来,他忙告退,却显得有些慌张,待他走后,萧晔思忖道:“本王怎么觉得,这个张苟,话里话外都针对表舅呢?”

    刘放似乎早已看穿张苟的心思,这便点破:“周仆射与殿下是表亲,殿下信任也是无可厚非,而他不过是殿下身边一条狗,万万比不得周仆射同殿下的亲近,他如今处处诋毁周仆射,无非就是怕日后被抢了风头,在殿下跟前捞不到好处。”

    “你倒是看得明白!”萧晔侧目睨了刘放一眼,继而道:“那你说说,表舅接近太子,究竟是何用心?”

    刘放岂敢说周绪乙的不是,生怕像张苟那般惹了萧晔不悦,便只回:“这…不好说,不好说!”

    萧晔冷冰冰的剜了刘放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翌日下昼,已近下傍晚的时辰,萧赜果真邀请了周绪乙一同去前湖钓鱼,随行者有两人,一是谢徵,一是杨庚秀,却独独不见尹略。

    萧赜坐在胡凳上静心垂钓,四下安安静静的,生怕惊了水里的鱼,萧赜钓上来一条,杨庚秀正帮着丢进旁边的鱼篓里,萧赜忽然同周绪乙道:“听闻周仆射平日有收集字画的雅兴?”

    “雅兴倒算不上,不过是以往闲在家中,打发打发无趣罢了。”

    “孤素来也喜爱搜罗字画,前些日子偶得王羲之的《黄庭经》,正打算邀周仆射共赏,不知你明日是否得空?”

    杨庚秀听了这话,本能的竖起耳朵仔细起来,只听周绪乙回:“自然得空,说起王羲之,下官那儿还收藏了他的《快雪时晴帖》,那可是几年前在琅琊,花了重金才求来的真迹!”

    谢徵心中发笑,什么花了重金才求来的真迹?分明就是带着好些个地痞流氓到别人家里抢来的,这个废物,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非要学文人墨客收藏字画。

    别人收藏字画是为了鉴赏,他收藏字画只是为了显摆自己豪阔。

    萧赜打趣:“看来周仆射对《快雪时晴帖》很是钟爱,当真舍得拿出来与孤共赏?”

    “若是那些不识货的人,下官自然舍不得,可遇上殿下这样的知己,倘若再舍不得,那可就是糟蹋宝贝了!”

    周绪乙言辞激动,一脸的谄媚之色,杨庚秀见他如此迎合萧赜,心下又忍不住琢磨起来,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谢徵亦全看在眼中。

    夕阳西下,如画般的美景倒映在湖面上,此处鲜少有行人来往,便静谧得很。

    忽见一个黑衣人从树后冲过来,杨庚秀头一个望见,虽知那刺客是奔着他们这一行人来的,却并不惊怕,反像是在意料之中,他装模作样的呼道:“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闻言萧赜与周绪乙也站起身来,望见刺客,周绪乙自是吓得脸色苍白,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萧赜却暗暗与谢徵相视一笑,似乎也早已料到会遇刺。

    眼看着刺客逼近,谢徵趁杨庚秀不备,暗拽了周绪乙一把,将他拉到萧赜跟前来,佯作一副周绪乙要保护萧赜的样子,周绪乙早已吓得怔愣了,自也任由谢徵拉拽,杨庚秀一回头,恰好看见他挡在萧赜身前,于是疑心又重了几分。

    杨庚秀原以为那刺客是武陵王派来杀萧赜的,却不料刺客都走到周绪乙跟前了,偏偏剑锋一转,又指向谢徵,莫非是不想伤害周绪乙?

    此刻萧赜与谢徵也已懵了,那刺客趁谢徵不备,刺中了她左肩,谢徵一时间瞠目结舌,见这刺客眼中尽是杀意,这才察觉,原来这刺客是真的刺客,而非她与萧赜事先安排前来假意行刺,实则为设计周绪乙和杨庚秀的尹略!

    刺客又将剑刺深了几分,谢徵拧紧了眉心,萧赜也意识到了不对,当即一脚踹在刺客腹部,那刺客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手中紧握着的剑也随之从谢徵左肩拔出,谢徵吃了痛,亦是踉跄着朝后倒,萧赜忙将她扶住。

    那刺客紧接着又将手中的剑指向萧赜,正当此时,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与刺客打斗起来,谢徵这下知道了,后面赶来的这个黑衣人才是尹略,然为时已晚,今日只怪她一时疏忽大意,竟没有想到,随行的杨庚秀早已将萧赜行踪透露给武陵王,这个刺客,必然是萧晔派来的!

    尹略与那刺客打斗起来,占尽了上风,刺客落荒而逃,尹略见势未再追赶,而是回过头来,欲看谢徵伤势,萧赜唯恐计策败露,急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可暴露身份,他不得已离开,却也是躲在不远处护着。

    对于后来的黑衣人,杨庚秀着实是一头雾水,可见两个刺客都走了,他也无可奈何,随后便又装得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说道:“谢郎君受伤了!得赶紧包扎才是!”

    谢徵捂着左肩的伤,萧赜紧锁眉头,忽的将她抱起,便往马车里去,杨庚秀正想跟去,他却头也不回一下,斥道:“不许跟来!”

    杨庚秀定住脚步,见萧赜如此紧张谢徵,又免不得多心起来,若说关心自己的友人,这倒是人之常情,可同为男儿身,包扎伤口何须这样避讳,他陡然惊了一下,太子该不是…该不是有龙阳之好?
………………………………

第五十三章 旧事

    谢徵伤在肩上,虽不是什么要害之处,可伤口颇深,怕的就是伤到了筋骨,此处正血流不止,萧赜将她抱上马车,不由分说便将她衣衫褪去半边肩膀,谢徵此刻正痛得浑身直冒冷汗,早已顾不得男女有别,萧赜为她宽衣解带,她都不曾躲闪。

    伤口已是血肉模糊,一时看不出伤势究竟如何,萧赜虽不通医理,可驰骋沙场多年,也曾受过不少伤,总归知道要先包扎止血,他随手撕下长衫上一块布料,简单的为谢徵包扎了伤口,谢徵咬牙忍痛,他道:“你肌肤娇嫩,自来娇养在闺阁之中,不曾受过伤痛,如今受了伤,没疼得晕过去倒叫人佩服。”

    谢徵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可听着他说话,倒是减轻了一丝痛感,萧赜又道:“你伤得很重,孤只能先替你包扎止血,你安心坐着,孤带你去找陶弘景。”

    “陶弘景?”谢徵愣住,“找他做甚!”

    萧赜回道:“自然是替你治伤啊。”

    谢徵忙说:“我伤得不重,只需找郎中看看就好了,何须找他?”

    萧赜轻斥:“你怎知你伤得不重!你这伤口深,若是伤到筋骨了可怎么好!陶氏世代从医,陶弘景又师从上清派孙游岳,医术高明,去找他为你治伤,这有什么不好的。”

    正因陶弘景师从孙游岳,且又医术高明,谢徵才不能去找他,她脉象有异,陶弘景必能察觉。

    萧赜话说完,就掀开门帘走到辕座上坐下,他拿起马鞭正要启程,谢徵思忖了一番,随后佯装惴惴不安,跟着去掀开门帘,侧倚门边,有气无力的对萧赜说道:“我也是担心他认出我是女儿身,何况他在朝为官,定然认得谢昱的样貌,若是被他看到我的模样,恐怕于我不利。”

    “你穿着衣服,他怎知道你是男是女,即便是认出你的模样了又如何?陶弘景并非多事之人,你放宽心,”他说罢,就挥动马鞭,将马车驶向城内。

    谢徵扶着车门,又想出一借口,于是又佯装羞怯,扭捏道:“可……可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好让他看到我的身子……”

    “治伤要紧,何须顾忌这些,”萧赜说至此处,停顿了一下,忽又说:“再说了,方才替你包扎伤口,孤也看了你的身子,难道…难道孤还要把你娶了?”

    谢徵久经沙场,在男人堆里呆久了,听到这话便也脸不红心不跳的,萧赜要带她去找陶弘景,她纵然是百般不愿,可到如今也无话可说了,她只得捂着伤口坐回去,至于脉象的事,只好见机行事了。

    “就算你伤得不重,找他看看也无妨。”

    萧赜仍在劝说,谢徵自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的,她没有说话,只坐在里头静静等着。

    天色已晚,街边各家各户皆已上了灯,幸好陶弘景府邸就在城郊,马车驶进城内,未多时便到了,萧赜先下了马车,此时谢徵已单手将门帘掀起,他忙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来。

    府门紧闭,无人看守,萧赜扶着谢徵走过去,叩了好几声门才有下人过来,还只是将大门开了个缝,伸出颗头来,问:“你们有何事?”

    “我找陶弘景。”

    下人不急不忙的,又慢吞吞的说:“我家郎主正在会客,你找他有事?”

    萧赜指了指谢徵的伤,道:“我这位谢兄弟受伤了,来找他医治,你转告你家郎主,就说是萧宣远来找他。”

    眼下烛光昏暗,下人听萧赜说起,才知有人受伤,忙回去禀报陶弘景。

    彼时陶弘景正在前厅与一仙风道骨的耄耋老人喝茶叙旧,下人前往禀报:“郎主,外面有个人,自称叫萧宣远,说是来找您看病。”

    “萧宣远?”陶弘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诧异的对那耄耋老人说了句:“是太子。”

    说完就赶忙去门口迎接,到门口见到了萧赜又忙行礼,萧赜急切说道:“不必行礼,疗伤要紧!”谢徵伤得颇重,加之一路上车马颠簸,至此时已愈发虚弱,陶弘景与萧赜一道将她搀扶着进了前厅。

    此时那位耄耋老人尚在厅中,谢徵抬首,一见其人,顿时怔住,而那人见了她,亦是惊讶,谢徵望着他,面露哀婉之色,似在求他解围,那老人也唯恐她暴露身份,于是近前对陶弘景说道:“通明,这位兄弟伤得不轻,就由为师来替他诊治吧,你好生招待太子。”

    萧赜闻言诧异:“这位是孙老先生?”

    陶弘景回:“正是家师。”

    孙游岳道:“通明,你把这位小兄弟扶进偏厅。”

    陶弘景应声扶着谢徵去往偏厅,萧赜正要跟去,孙游岳伸手将他拦住,略微压低了声音,慈蔼的说道:“姑娘家看病,你还需回避一下。”

    萧赜愣了,正要接话,孙游岳就转身去了偏厅了,他也只得坐在外头等着,未几,陶弘景也走出来陪着喝了几口茶。

    孙游岳已为谢徵处理了伤口,正重新包扎的时候,谢徵说道:“老先生第二回救我了。”

    “你若不是会稽王妃的曾外孙女,我才不会管你呢,”孙游岳说罢,瞥了谢徵一眼,谢徵并不生气,却是好笑,她笑说:“老先生面慈心善,就是嘴上不饶人。”

    孙游岳也笑了笑,而后就问:“近来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谢徵捂了捂心口,“倒没什么异常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口总是隐隐作痛。”

    “给你开的那些药,你还是要按时吃,”他说着,又轻叹一声,继而道:“这会稽谢氏的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好在她垂危之际愿将自己的心换给你,要不然哪,你早成了一堆白骨了。”

    谢徵低头未语,暗自神伤,三年前,她被剜了心,原以为就要下黄泉了,偏又被桓陵带去了茅山找到孙游岳,说来也巧,她到茅山时,恰巧那位垂死的会稽谢氏娘子也在此处,只是其人已无药可医……等她醒来的时候,体内便有了一颗鲜活的心……

    她从孙游岳口中得知,她的命,是谢徵给的。
………………………………

第五十四章 娘子(上)

    侯府正门大敞着,前院灯火通明,桓陵尚未歇息,却是站在客堂外,低着头来来回回的踱步,满脸的焦急之色,似乎在等人,玉枝也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未多时,曾琼林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玉枝提醒道:“琼林回来了。”

    桓陵闻知曾琼林回来,忙迎过去,问:“找到了吗?”

    曾琼林却是摇头,桓陵诧异,“怎么说?”

    “太子府那边,说是没看见谢娘子过去,而且,听说太子也还没回去。”

    桓陵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马上都宵禁了,她还没回来!太子也不见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说罢,他又吩咐曾琼林:“速带二十个部曲,去前湖找找,再叫一拨人来,随我去后湖。”

    正说着,府门外就传来车马之声,玉枝首先望见了,指着外头的马车,惊喜道:“是太子府的马车!”

    桓陵欣欣然,当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外,此时萧赜正扶着谢徵下车,桓陵有些置气,轻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叫我好担心!”

    玉枝提着灯笼走过来,昏暗的烛光打在谢徵身上,立刻就将她牙色衣衫上的大块血迹照得清清楚楚,桓陵当即近前将她扶住,惊道:“你受伤了?”

    谢徵有气无力的回:“小伤,不碍事。”

    桓陵却是恼火,转而迁怒于萧赜,怒目而视,斥责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赜心中本就有些歉疚,他正要开口解释,谢徵却抢了先,她对桓陵说道:“是我自己不慎受伤,与太子无关。”

    桓陵仍想质问萧赜,依旧是谢徵抢先开口,她又与萧赜说道:“多谢殿下将德音送回,天色已晚,殿下请回吧。”

    萧赜不大和善的看了桓陵一眼,随后便冲谢徵点了点头,说道:“孤明日再来看你。”

    谢徵颔首,桓陵一言不发,就看萧赜驾着马车走远,几人才进到府中,桓陵依然不愿罢休,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随他去城郊垂钓了?怎么弄了一身伤回来?”

    “有人要杀我和太子。”

    “是谁?”

    “不知……”谢徵心知肚明,那刺客就是武陵王派来的人,可如今实在是不便道出,皆因桓陵将她这条命看得太重,倘若让他知道了,恐怕要酿成大祸。

    桓陵未曾细想,脱口便问:“是武陵王?”

    试想谢徵在建康这些日子,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仅是设计了弘农杨鸣之而已,那杨鸣之背后,正是萧晔,可他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谢徵在暗地里为萧赜出谋划策设计了杨鸣之,此事怎会让萧晔知道,莫非萧赜身边有他的线人?

    谢徵避而不答,只是笑了笑,说道:“我遇到孙老先生了?”

    桓陵还生着气,板着脸说:“我不管你遇到谁了,只问你伤势如何。”

    “伤得不重,死不了,”谢徵说得云淡风轻,桓陵回嘴:“伤得不重会去找孙老先生?”

    “原是去找陶弘景的,恰巧孙老先生来建康办事,在他府中小住几日,我便碰到他了,”谢徵言语间始终面带笑意,显得从容淡然,倒像是在哄着桓陵似的。

    桓陵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往后出门,还是让玉枝陪同的好,纵是你功夫高明,在外人跟前也不便动手,带着玉枝,她也可保护你周全。”

    谢徵望着桓陵,心知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日后出门都让玉枝随行,究竟是何目的,无非就是让玉枝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她也知她每回与萧赜见了面,玉枝那双眼睛都盯得紧紧的,桓陵这厮,总担心她与萧赜旧情复燃……

    她未有回应,只是说道:“我今日累得不轻,天色不早了,县侯也回去歇息吧,”她说罢,即刻就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玉枝提着灯笼向桓陵行了礼,道一句“奴告退”,而后便紧忙追随谢徵而去。

    桓陵未语,单单是看着谢徵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曾琼林没轻没重的说了句:“县侯掏心掏肺的对谢娘子好,可人家就是不领情,还是薛家娘子好。”

    桓陵也不生气,只是回头看了曾琼林一眼,曾琼林接着又说:“卑职之前听主母说,薛家娘子貌似天仙,又温柔贤惠,善解人解,还会操持家务,县侯若是娶了她,那可就是娶了个贤内助啊。”

    “母亲又来信了?”桓陵侧目睨着曾琼林,目中透露着戏谑,饶有趣味。

    曾琼林只是讪笑,不语,桓陵轻轻瞪了他一眼,道:“母亲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隔三差五的就在我耳边吹风。”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县侯。”

    “你往后若是再与我提起薛观止,我便把你撵回谯郡去,看你以后还说不说了,”桓陵说笑似的,曾琼林叫苦连天,“卑职也是被逼无奈啊,主母每个月都寄书信来,叫卑职催促您回去同薛家娘子成婚…”

    “你还提她!”不等曾琼林说完,桓陵便出言打断,曾琼林极是为难,又说:“主母说,您不回去也行,总得把周姨娘和姚姨娘接来,主母催着您添丁呢。”

    “你再说!我叫人拿针线来把你的嘴巴缝上!”

    曾琼林无奈,摊手耸肩,不再言语。

    另一边,萧赜在宵禁前紧赶慢赶的回到太子府,尹略正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迎过去说道:“殿下回来了!”

    此时萧赜正跳下马车,门房走来牵走了马车,尹略接着问:“谢娘子伤得如何?”

    萧赜叹了一声,回道:“皮肉伤,但伤口深,险些伤了筋骨,怕也要休养好些时日才能痊愈了。”

    他说着,就往府内走,尹略也跟着进去,说道:“那个刺客,怕是武陵王派来的,卑职怀疑,又是那个杨庚秀给他们通风报信。”

    萧赜停住,转身看着尹略,问道:“孤走以后,杨庚秀和周绪乙来过府里么?”

    “来过,问了殿下去处,卑职说没见您回来,他们便走了。”

    萧赜满面怒色,愤愤道:“杨庚秀不除,难消孤心头之恨!”

    正说话的空子,裴惠昭就与邱氏走了过来,邱氏提着灯笼,见萧赜身上多处血迹,吓了一跳,裴惠昭亦是惶恐,忙不迭询问:“殿下受伤了?”

    萧赜听言,这才察觉浑身是血,他抚了抚衣衫,正要解释,尹略却先开了口,解释:“是谢郎君受伤了。”

    “谢郎君?”裴惠昭一脸的诧异。

    萧赜剜了尹略一眼,示意他少说话,裴惠昭留意到萧赜的眼神,深感他待谢徵不大寻常,却都藏在心里,只是关切道:“那谢郎君伤得不重吧?”

    “小伤,”萧赜说道。

    “那就好,”裴惠昭颔首,笑着说:“殿下满身腥味,妾伺候您洗洗身子。”

    “不必了,你回去歇息吧,”萧赜略显冷漠,说完就扭头走了,裴惠昭失意,邱氏在旁煽风点火:“娘娘,那个谢郎君,同殿下也不过就见了几回,怎么如此亲近?”

    裴惠昭面无表情,也不看她,只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氏压低了声音,“他受伤也就罢了,怎么会弄得殿下一身的血?”

    裴惠昭愣了一下,回头狐疑的看着邱氏,邱氏暗示道:“娘娘,不挑个日子去看看那位谢郎君么?”
………………………………

第五十五章 娘子(下)

    桓陵受尚书左丞孔琇之邀请,前往茶舍喝茶,他才出门不久,可巧裴惠昭与邱氏就来了,这对主仆寻到侯府来,排场不大,可势头倒是不小,她们既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说来此是为找谢徵,却借口说是为找桓陵谈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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