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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簪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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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一路都跟着,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真真切切,断不会弄错的。”
谢徵却是越听越狐疑,不知是怎么了,她本也不反感桓让,可就是觉得桓让这样要体面的人,不大可能会去贫民街那样脏乱的地方,更不可能去与流民乞丐亲近,又遑论是开粥棚布施?
她放下手里的书,单手撑着书案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考量道:“开粥棚布施是善举,又不是什么坏事,他既是要行善,为何要鬼鬼祟祟的,还不敢让县侯知道?”
玉枝想了想,说道:“许是东郊那个地方太过混乱,二郎君不想让县侯担心,免得县侯再不准他过去,所以才一直瞒着不肯说。”
“你不是让他发现了吧?仲璇这个混小子,平日里鬼精鬼精的,你可不要让他做戏给糊弄了,”谢徵果真是聪明的,当下就猜到了桓让的鬼把戏,可玉枝却信誓旦旦的说:“怎么会呢!奴跟得很小心,二郎君可没有察觉奴在跟踪他。”
谢徵听得半信半疑,玉枝又道:“奴听那些流民都在夸二郎君是个大善人,想必二郎君是经常去那里布施的,如若不然,又怎会如此深得人心。”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谢徵听了玉枝这一番话,如今竟怀疑起自己来,她终究还是信了,于是回首同玉枝说道:“不过,他也真是太不知轻重了,开粥棚布施,可是要获官家允准的,他若没有同京兆尹府报备,那便是在拉拢民心,往严重了说,他这就是想造反,长此以往,这行善之举,可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玉枝愣了一下,连忙问道:“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同县侯说一声,好叫县侯提醒一下二郎君。”
“不可!”谢徵道:“今日是你去跟踪他了,这才发现他在东郊布施,你如今跑到县侯跟前去讲一声,叫他们兄弟俩怎么看我?说我表面上同仲璇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却派人去跟踪他?那我岂不成恶人了?”
玉枝道:“可二郎君这事,娘子总要想个法子去提醒提醒他的,他若真的让人扣上造反的罪名,那可不是件小事。”
谢徵思前想后,言道:“此事先不忙,我自会找个机会去同他说的。”
桓让这边,眼见玉枝已经走远了,也急忙赶去武陵王府,被玉枝这么一耽搁,可误了他上职的时辰了。
武陵王府的正门大敞着,桓让匆忙赶来,火急火燎的往书房赶去,岂料一脚才踏进东次间的房门,就听身后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桓使君来得倒是够早的啊!”
刘放适才从尽间书房出来,好巧不巧就望见桓让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他一向是看不惯桓让的,又仗着自己是萧晔跟前儿的大红人,且又是武陵王妃的兄长,如今抓着桓让的小辫子了,自然要好好儿说道说道。
桓让将跨进门的一只脚又抬出来,极其自然的转过身来,还没来得急张嘴同刘放解释,刘放又放了连环炮过来,说道:“桓使君,您可瞧瞧天,这巳时都快过半了,您才过来,您要不这么着,以后啊,早上干脆就别来了,在家里头歇着多舒服啊。”
听刘放这怪声怪气的腔调,桓让心中甚恼,却也不敢同他杠上,只是委婉的反驳道:“我岂是有意来迟,实在是半路上被山阴县主派人跟踪,不得已才东郊绕了一圈,为的就是把人甩掉,也免得让她们发现我如今在殿下手底下当差啊。”
“你被谢徵发现了?”萧晔不知在何时也走了过来,离老远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句,想他之所以“重用”桓让,就是因为桓让住在永修县侯府,平日里又同谢徵走得颇近,方便利用他从谢徵身边打探消息,可这桓让若是被谢徵发现了端倪,那于他而言,便毫无利用价值了。
既是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也没有必要留他在身边了,倒不如趁早弃之。
桓让也自知萧晔不过是在利用他,他也尽心竭力想要发挥自己的价值,以便讨好萧晔,他连忙回话,解释道:“那倒没有,如今山阴县主只是对起卑职了疑心,适才她的婢女跟踪卑职,卑职想办法将她糊弄过去了。”
“只是……”桓让言至此,又佯装为难,继而说道:“卑职这些日子须当尤其谨慎,恐怕……恐怕不好经常出入王府……”
萧晔知他言外之意,也深知桓让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经常出入他府上,难免会被谢徵发现,谁又知道谢徵还会不会再派人盯着桓让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若是不方便,往日这几日,就别再来本王府上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说,”萧晔说罢,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望着刘放,问:“对了,这御史台,近日是不是空出个检校御史?”
刘放闻言,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道:“是空了一位御史。”
萧晔再三考虑,紧接着便问桓让:“仲璇,那御史大夫李叡,可是你舅父?”
刘放愣住,殿下这么问,莫非是要举荐桓让去做检校御史?
桓让自来有些小聪明,他听萧晔问起这个,猜到萧晔八成是要提拔他了,他颔首,道:“回殿下,御史大夫,的确是卑职的舅舅。”
他虽不是桓李氏嫡出,可桓李氏到底还是他的嫡母,按照规矩,他的确该称呼李叡一声“舅舅”,前阵子过年,他还跟着桓陵去拜年了呢。
这门亲,能攀则攀,不能攀,那也得千方百计的攀上!
萧晔随后果然说道:“御史台正缺个检校御史,现如今还虚位以待,本王有意请朝中几位元老联名向父皇举荐你赴任,希望你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苦心栽培。”
桓让两眼发光,心里头美得仿佛开了花儿似的,他连忙跪地叩谢萧晔,言道:“谢武陵王殿下!卑职定不负殿下所望!”
“你回府去吧,往后不必再来上职了,且在家里等着圣谕和委任状吧,”萧晔说话间,冲桓让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去。
桓让会意,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一声,这便告辞了。
刘放却是沉着脸,想他在萧晔身边已经跟了有五年多了,到如今还都只是个小小的主簿,单单是个王府的署官而已,连朝廷命官都算不上,可这个桓让呢?说到底,还是怪他的出身。
彭城刘氏,到底还是比不上谯郡桓氏!
纵使他的亲妹妹是武陵王妃,如今又诞下武陵王世子,却也比不过人家哥哥是永修县侯,舅舅是御史大夫!
“殿下,如今这桓让的底细还没弄清楚,您就这样举荐他入仕,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万一他过河拆桥,一入仕就翻脸不认人了可怎么好?又或是他受谢徵和桓陵指使,有意接近殿下,那殿下此番为他铺路,岂不是养虎为患?”
“本王看这个桓让,徒有小聪明,成不了气候,举荐他做检校御史,不过是给他些甜头尝尝,若不然,又怎么能让他日后尽心竭力的效忠本王?至于你说的,呵,”萧晔一声冷笑,分明很是不屑,他只说道:“检校御史也不过就是个小官,他若是听话,那本王便把他留在建康,他若是不听话,那就将他打发去各个州郡县监察百官,总之,本王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检校御史是何官职?诚如萧晔所言,的的确确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吏,这样的官职,在御史台共有十五位,分掌朝堂内外,文武百官,包括各州刺史,各郡太守,和各县县令,以及各府巡按,除了巡视各个州郡县,检校御史还要负责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可妙就妙在这检校御史位低权重啊!
萧晔都已经这么说了,刘放纵是心里头再不满,再想诋毁桓让,劝阻萧晔,如今也不好再多言了。
桓让心知自己即将入仕,内心激动久久不能平复,想想他盼着入仕已盼了有三年多了,如今入仕总算是有着落了。
他尤其欢喜,连脚步都变得轻快得多,却不料进府门时,门房忽然冲他笑道:“哟,二郎君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仅这一句话,顿时就令极其敏感谨慎的桓让变得慌张而又语无伦次,他连忙讪笑着解释道:“我又没什么正经事做,不过就是闲着出去走走逛逛,累了就回来了,哪有早啊晚的。”
桓让颇是心虚,生怕叫人听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一说完,就赶忙往府里头走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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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朝(上)
桓陵与桓让兄弟站在后院的池塘边,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家常,谢徵倚靠在护栏上,悠哉游哉的向池中投喂鱼食,忽见门房急匆匆跑过来,向桓陵禀道:“县侯,宫里头来人了。”
听到这话,桓陵下意识的望着谢徵,以往每每宫里头有人来传话,必是召谢徵进宫的。谢徵却是不慌不忙的,她只侧首看了桓陵一眼,而后便看向门房,却听门房接着说道:“说是陛下要召见县侯和二郎君,传你们速速进宫面圣。”
闻言,桓陵与谢徵皆愣了一下,唯独桓让,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夹在二人中间,并不同于桓陵与谢徵那般诧异,反倒像是对今日的传召期待已久,他知道,必是萧晔那边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而今日萧道成召见,想是要给他下委任状了。
“召见我和仲璇?”桓陵恐怕自己听岔了,又恐怕是门房听错了,是以再三确认,想他一个闲散万户侯,位高而权低,除了手里头那么点府兵便算是一无是处了,平日里不涉朝政,也不涉党派之争,萧道成这好端端,召见他做什么。
还有……他为何要召见仲璇……
门房冲桓陵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说道:“大内官就在前院等着呢,县侯还是快些带二郎君过去吧。”
“大哥,陛下召见我做甚?”桓让拉扯着桓陵的衣袖,佯装出忐忑不安的神情,桓陵抽回袖子,道:“不必担心,万事有大哥挡在你前头。”
桓陵说罢,就动身赶到前院,桓让亦是紧随其后,兄弟二人跟随前来传话的内监,一道赶往宫里。
谢徵望着桓让愈走愈远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萧道成召见桓陵,许是有什么正事,可召见桓让就不一样了,桓让并未入仕,到如今都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即使他出身谯郡桓氏,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试问萧道成又是从何得知他的存在?
玉枝站在谢徵身后,见谢徵看桓让看得出神,便轻轻唤了她一声,拉回她的思绪,问道:“娘子怎么了?”
谢徵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的吐出,只回道:“没怎么。”
她说罢,就随手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抛洒在池塘里,随后便带着玉枝回房了。
萧道成正在式乾殿,桓陵与桓让跟随内监走到式乾殿外不远处时,桓让又装模作样的问了问内监:“中贵人,可知陛下召见桓某与兄长究竟所为何事?”
内监回头冲他笑了一声,只说道:“放心,陛下今日心情大好,召见二位,自不会有什么坏事的。”
桓让闻听此言,愈发确定了他心中猜想,看来他的好日子果真是要来了!
内监领着兄弟二人上殿,彼时萧道成还在批阅奏表,内监禀道:“禀陛下,永修县侯和桓二郎君到了。”
萧道成闻言方知二人已至此,他抬眸,望见桓陵与一眉清目秀的郎君站在底下,顿时面露欢喜,他笑道:“来啦。”
说着,又冲传话的内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桓陵给桓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行礼,他继而跪地,桓让于是也跟着跪下。
“臣永修县侯桓陵,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桓陵说罢,这便伏地叩首,桓让于是也照模照样的俯首,却没有言语。
萧道成眼中含笑,他伸出两手,皆手心朝上,手背朝下,对着底下的兄弟二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二人起身,嘴上也不忘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谢陛下,”兄弟二人一齐站起,萧道成坐在上面,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站在桓陵旁边的玉面郎君,看他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却是满身的书生气,想来也只是读过些书,知道些为人处世之道而已,至于大才,他却是没看出来。
可他若当真没有大才,又何至于让南康郡公褚渊和光禄大夫王僧虔(王俭的叔父)这两位老臣联名举荐呢?
或许……人不可貌相吧。
“你就是桓让,桓仲璇?”
萧道成一双眼睛仍然紧盯着桓让,时刻都在打量着他。
桓让低头,拱手作揖,应道:“正是草民。”
“可知道朕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桓让心中固然知道,却也佯装不知,他这就回话:“草民愚钝,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萧道成索性直入主题,说道:“如今御史台缺了一位检校御史,有人向朕举荐,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胜任检校御史。”
桓陵听到此时,方才知道萧道成召见桓让究竟是为什么,原来他竟是要让仲璇入仕!
本朝的选官乃是九品中正制,即为各个州郡皆有一位中正,负责人才筛选,建康的中正,如今是由司徒南康郡公褚渊代职,可仲璇在建康还只是一个无名小辈,他怎会与南康郡公结识,还能让他举荐他入仕?
桓让也知要客套一番,便假装低调,言道:“让陛下见笑了,草民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罢了,却是个庸碌无为的小辈,怎堪当大任。”
萧道成一向都喜欢谦卑恭谨之人,听桓让这般评价自己,他倒是有些赏识了。
“桓陵,朕听说,你们的母亲,出身陇西李氏?”
萧道成早听说过,御史大夫李叡,其实就是永修县侯桓陵的亲舅舅,这桓让既是他弟弟,自然也是李叡的外甥,如今褚渊和王僧虔可是举荐桓让到御史台赴任的,那桓让到时不正好就是在李叡手底下做事?
这褚渊乃是司徒,举荐人才自然是他份内之事,而王僧虔虽为朝中股肱,却不干涉党派之争,他们二人联名举荐桓让去御史台,萧道成本能的以为是李叡嘱托他们举荐自己的外甥,却看不出他们两位其实是被萧晔花言巧语哄骗了。
桓陵拱手,回道:“回陛下,家慈的确出身陇西李氏。”
萧道成直言:“那这么说,御史大夫李叡,果真是你们的舅舅?”
“是,”桓陵点头。
听到此时,不单萧道成怀疑褚渊和王僧虔是受李叡嘱托,就连桓陵,如今也疑心是不是舅舅想提携仲璇。
可舅舅想提携仲璇,怎么此前从未与他提起呢?仲璇早有入仕之心,莫非是仲璇去求了舅舅?
“桓让,朕若是让你去御史台当差,那你,岂不是刚好就在你舅舅手下做事?”萧道成故意这般询问,就是为了试探桓让,看他如何随机应变。
桓让自然也看穿了萧道成的心思,他于是又拱手施礼,言道:“草民斗胆,陛下此言差矣。草民自认百善孝为先,对待舅舅必是恭敬谦卑,私下里,御史大夫的确是草民的舅舅无疑,可若是在御史台,他在草民看来,便只是御史大夫而已。陛下,官场无父子,更何况舅甥呢。”
他这一番话,果然叫萧道成对他刮目相看,见萧道成对他点头,桓让心中自是窃喜,岂料萧道成紧接着又道:“你可知道,朕有三个儿子,多年来一直为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太子是嫡长子,虽有贤德,可性子太直,又不知变通;临川王在武功上颇有建树,只是为人小气,又喜好声色犬马,对自己太过放纵;武陵王崇尚文治,在乱世之中无疑不占优势。依你之见,朕要将储君之位交给谁?”
党派之争在朝堂上一向都是隐晦之事,纵然朝中有众多大臣暗地里拉帮结派,却也从没有人敢在萧道成跟前提起的,今日萧道成竟自己开口说起了此事,倒是叫人始料未及,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子都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桓让一旦说了不能让萧道成如意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桓陵心中忐忑,他连忙向萧道成作揖,言道:“陛下,微臣的弟弟不过是一介草莽,岂敢妄议立储之事。”
听萧道成问起此事,桓让亦是吓得浑身冒冷汗,浑浑噩噩的不敢接话,萧道成极是随和的冲桓陵笑了笑,言道:“无妨,这是朕允准他说的。”
他说罢,目光这便又转向桓让,继而笑道:“桓让,朕如今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倒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桓让被他问得,牙根直打颤,他思忖良久,回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而草民只是个粗野莽夫,连陛下都拿不定主意的事,草民又能有何见解。”
萧道成听闻此言,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下来。
底下的一对兄弟皆不敢抬起头直视龙颜,便也不知萧道成听了这样的回答,究竟是喜还是怒,二人只是侧首对视一眼,互相安慰。
萧道成走到桓让跟前来,又问:“那你最看好谁?”
“草民……草民……”桓让支支吾吾的不敢接话,桓陵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想,适才在殿外,那内监还说陛下召见是有好事,可这哪是什么好事啊,这分明就是折磨啊!
眼看桓让说不出话,桓陵便斗胆替他作答了,他冲萧道成讪笑道:“陛下,立储之事,臣等怎么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陛下是真龙天子,不管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
“哈,”萧道成侧目打量着桓陵,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会说话!”
桓陵的头又低下一分,他淡淡一笑,未敢言语,萧道成却是对桓让穷追不舍,他转而又看着桓让,道:“桓让,不如朕换个问法问你,如果朕这三个儿子都想拉拢你,你怎么做?”
不得不说,萧道成今日问桓让的这三个问题,不可不谓刁钻,更是一题比一题更要人命!
桓陵唯恐桓让说出什么破天荒的话来,到时触怒了龙颜,他于是抢着接话,才唤一声“陛下”,萧道成便朝他伸出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见势只好将吐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至于桓让会如何作答,呵……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陛下,草民就是个庸才,何至于让三位殿下高看?”桓让委实不知该如何作答了,索性岔开这个话题,他冲萧道成一阵讪笑,假惺惺的套近乎。
萧道成却不依不饶,仍然在追问:“朕是说,如果。”
桓让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想了半天才答话:“如若草民当真入仕了,那草民蒙受的便是天恩,吃的俸禄亦是陛下赏赐。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自入仕那一天起,草民的命就是属于陛下的,草民只为陛下而活。至于三位殿下,如若能推脱,那草民便竭力推脱,如果不能推脱,那草民宁可辞官。”
自来天子最忌朝中大臣拉帮结派,而在御史台任职,更忌讳与朝中大臣有任何私交,桓让若想做检校御史,萧道成自然要探清楚他有无结党营私之心。
听罢桓让这一席话,萧道成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桓让见势,于是乘胜追击,接着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草民如若有幸入仕御史台,必然尽心尽力打点好分内之事,不插手臣下私事,也不过问主上密事。”
萧道成颔首,只道一个“好”字,桓陵与桓让总算松了一口气,萧道成继而又回首吩咐曲平,道:“曲平,传令中书省和吏部,叫他们准备圣谕和委任状。”
“是。”
曲平半弓着身子退下,这便前往中书省和吏部传口信儿。
桓让虽低着头,却也清楚可见他唇边挂着诡诈狡猾的笑意,桓陵侧目瞧见,心中愈发狐疑了。
萧道成而后又冲桓陵与桓让兄弟二人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行了礼,面朝着萧道成,正一步一步往后退,才退了没几步,萧道成又将桓陵叫住,他唤:“桓陵啊!”
桓陵驻足,忙应和一声:“臣在。”
“你……”萧道成望着他,却欲言又止,他叹了一声,似乎很是无奈,他终究还是没将该说的话说出来,只是又冲桓陵挥了挥手,言道:“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桓陵一脸茫然的带着桓让离开,萧道成却是进了东侧偏殿,从茶几上抱起一把古琴,正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自言自语道:“祖姑母啊祖姑母,这焦尾琴可是你的遗物,是龙儿唯一的念想,你怎么忍心叫龙儿将它还给桓家……”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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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入朝(中)
桓陵与桓让这对兄弟,进宫时是宫里头派马车来侯府接的,出宫时亦是由宫里头派马车送回侯府的。
兄弟俩坐在马车里,一路上你不言我不语,倒是安静得很。
直至二人回到侯府时,桓让才首先开口打破沉寂,他同桓陵讪笑道:“方才在宫里,真是吓坏我了,还好有惊无险。”
桓陵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往府里头走,桓让跟在他后面,见他不说话,自是尴尬得很,于是快步跟上去,紧接着又说道:“大哥,陛下平日里也喜欢问这些七奇八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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