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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簪缨-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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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又谨慎的扫视了四周,而后才附耳告诉谢徵原委,谢徵心下一番思忖,这便露出一丝从容又略显得意的笑容,她只对暮春说道:“里头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谢恩了。”
“是,”暮春进了殿中,眨眼功夫便出了来,给谢徵打了个手势,谢徵会意,便抬脚跨过正殿颇高的门槛,毫不拘束的走了进去。
“微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谢徵正福身行礼,萧道成忙就伸出手来,手掌朝上抬了抬,笑道:“快起来快起来。”
果然萧道成一见着谢徵,脸上密布的愁容瞬间就化为乌有了,不过,他如今的笑,却是硬生生挤出来的,粮草的事,的确不是小事。
待谢徵直起身来,萧道成就笑问:“听暮春说,你是来谢恩的?”
“得了陛下的赏赐,微臣自然要来谢恩的,”谢徵脸上尽是极自然的笑意,与萧道成脸上僵硬的笑容对比鲜明。
“那可不是赏赐,是朕给你的回礼,礼尚往来呀,”萧道成说罢,笑着笑着就略显愁容了,谢徵看在眼中,总算找着机会插手粮草一事了,她佯装光切,试探的问:“陛下……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这都叫你看出来了,”萧道成打量着谢徵,心情有些复杂,这谢徵啊,果然极善察言观色。
谢徵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就这么无所顾忌的走上去,站在萧道成身后,为他捶起背来,调侃似的笑道:“陛下不是说过,德音是您肚子里的蛔虫么?”
“唉!”萧道成甚是发愁,长叹一声,就说道:“沈攸之率军前往九真郡,急需粮草后援,可如今太仓署却说粮仓里余粮不足……小谢啊,你一向精明,想想可有法子,能在三天之内凑齐粮草。”
谢徵适才在殿外,听过暮春解释以后,就已想出了法子,可如今却也得在萧道成跟前再装装样子,她斟酌道:“微臣倒真有个拙计,就是不知……行不行的通……”
“你说说看,”萧道成扭头看着谢徵。
“太仓空虚,征收赋税自然来不及了,不过,向士族募捐倒是可行。”
“募捐?”萧道成一脸茫然,随后只听谢徵言道:“士族向来屯田众多,府中存粮必然也不少,而定居在建康的士族,有数十户之多,诸如‘王谢’、‘沈周’、‘顾陆朱张’,还有‘崔卢李郑王’,再如弘农杨氏、中山刘氏、颍川二姓,这些士族的存粮,抵得上三四个太仓,陛下不如就从他们下手。”
谢徵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萧道成心中认可,却偏又苦笑了一声,言道:“这些士族,拼的是一毛不拔,要他们捐粮,这恐怕比登天还难!”
“陛下莫急,微臣有法子叫他们‘心甘情愿’的捐粮,不过,这还得请宫里头的娘娘相助。”
“哦?”萧道成听得愈发来了兴致,忙问:“怎么说?”
谢徵颇是警惕的扫了眼殿中的一干内监宫娥,萧道成会意,即刻侧首看了曲平一眼,曲平而后就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待一干内监宫娥都走出式乾殿了,谢徵还是不大放心,便又略微压低了声音,这才好告诉萧道成,言道:“陛下须吩咐宫中的娘娘摆下宴席,邀请建康诸位士族命妇和贵女来此赴宴,届时再将士族郎主集聚太仓署……”
她说到此处,便不再放声,却是抬手掩口,附耳同萧道成继续说下去了。
萧道成听罢,心下斟酌了一番,“这……士族权重,倘若为此翻脸,恐怕得不偿失啊……”
“陛下,眼下太仓空虚,若想以最快的速度集齐粮草,唯有这个法子。再说,士族屯粮众多,陛下叫他们捐出少数,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与他们往日从陛下这儿的得来恩典相比,更是微乎其微,他们若想继续官运亨通,岂敢与陛下翻脸?”
萧道成仔细思量,方觉得谢徵所言不无道理,可威胁士族捐粮,此事着实得罪人,他蹙着眉头,紧接着问:“那……依你之见,朕该派何人去招待那些士族?”
“太仓署的事,陛下以为呢?”谢徵如此反问,萧道成没再追问,可心里头却也有数了,太仓署的事,自然是陆惠林最合适了,至于设宴之事,必然得落在谢贵嫔抑或是罗淑仪头上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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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集粮(下)
要想请来建康的士族贵女命妇,宫里头设宴的东道主自然也需足够体面,后宫中说得上话的主子,不在少数,而身份最贵重的,无疑是出身陈郡谢氏,位居三夫人的谢贵嫔。
所以,设宴“招待”士族贵女命妇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谢贵嫔头上。
翌日下昼,谢贵嫔睡了晌觉起来,端坐在梳妆台前,正由何女史为其精心打扮,她坐于铜镜前,望着镜中那一张秀美精致的鹅蛋脸,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抚了抚眼角,忽然就叹了一声:“人老了,眼角就生了细纹,莫说陛下看了心生厌恶,就连本宫自己,看着也很是心烦。”
何女史跪在她身后,自然高过她一头,便也抬眸看了看镜中的谢贵嫔,她轻轻笑道:“娘娘今年不过三十九岁而已,哪里就老了。”
谢贵嫔亦透过镜子,与何女史相视,她面带愁容,言道:“你不提,本宫倒真忘记年岁了,原来本宫今年都三十九了……”
何女史本是无心一提,未料竟戳了谢贵嫔的心窝子,她忙闭上嘴,安安静静的为谢贵嫔梳头。
却闻谢贵嫔接着说道:“想想以前在齐王府的时候,本宫活得多自在,可这几年,为了光儿的事,却操碎了心,竟愈发显老了……”
何女史又抬起眼眸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镜中的谢贵嫔傻笑,说道:“娘娘,您怎么样都好看。”
她说至此,习惯性的将手搭在谢贵嫔肩上,又微微弓着身子,巴掌大的小脸贴在谢贵嫔耳鬓,说道:“奴婢五岁的时候进了齐王府,头一回见到娘娘的时候,便认定娘娘是奴婢一生的主子了,娘娘知道为什么嘛?”
谢贵嫔对何女史的宠爱,有时似乎多过对萧映的亲情,何女史靠在她耳边,她便也侧首,同她脸贴着脸,露出慈爱的笑容,问:“为什么?”
何女史笑道:“因为娘娘,是人间绝色!”
谢贵嫔听到这话,亦是笑出声来,随后就陷入沉思,好一个“人间绝色”,她犹记得,当初萧道成在谢家初次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也正是“好一个人间绝色”!
可如今与她却是相看两厌……
外头有宫娥快步走进来,何女史连忙跪直了身子,宫娥禀道:“娘娘,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宾客大多已经到了,正在显阳殿外等候。”
“知道了,你去传话,叫她们先等着,本宫随后就到,”谢贵嫔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宫娥低头应了一声,而后即刻就走了出去。
何女史为谢贵嫔挽好高耸的发髻,谢贵嫔随口提到:“宫里头许久没宴请命妇贵女了,陛下不提,本宫倒还真想不起来。”
“可是……宴请命妇是娘娘的事,陛下什么时候也管起此事来了……”何女史所言,也正是谢贵嫔心中疑惑,二人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
昨日,萧道成下了口谕,要谢贵嫔今日下昼的时候在显阳殿外宴请命妇贵女,却并未提及士族捐粮之事,谢贵嫔显然还被蒙在鼓里,她若知道自己设宴要做的是得罪士族的坏事,必定是说什么也需找个借口推给罗淑仪去做!
何女史为谢贵嫔戴上最后一支华胜,插于发髻之间,而后就扶着她起身,跟在她身后,一道不疾不徐的往显阳殿前走去。
那显阳殿原是已故兰陵太长公主所住,是后宫之中最大的一座宫殿,规模仅次于式乾殿,殿址在整个后宫的正中间,东西两座,分别是谢贵嫔的含章殿,和罗淑仪的徽音殿。
显阳殿外,有一个约莫两千平尺的空场地,是专门建造来给后宫设宴之用,空场地的尽头处,左右两侧各有楼梯,需得走上来。显阳殿作为正宫,自然是高于东西两宫的。
而显阳殿正前方,大约百丈距离,正是后宫所谓的正门,宝华门。
一众命妇贵女皆已至此,正站在显阳殿前等候,三五成群的谈笑风生,叽叽喳喳的略显吵闹。
东侧楼梯口传来内监尖细的一声叫喊:“贵嫔娘娘到——”
紧接着便见衣着华贵,头顶琳琅珠玉,脚踩金缕绣鞋的美妇人被一群宫娥内监簇拥着走过来,一众命妇贵女纷纷跪地行礼,谢贵嫔并不着急唤她们起身,直至走到主位前坐下了,方才抬手,说道:“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一一落座,谢贵嫔方见她左手边那一侧,最靠前的一张客席却是空着的,她微微侧目,望着那张离她最近的空座,问道宫娥:“可是还有人没到?”
她说话间语气并不和善,显然有些不悦,她想,今日这宴席,虽是萧道成的意思,可明面上来讲,终归还是她谢贵嫔设宴,她倒是不知,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脸面,竟要她等着!
说罢,她又扫了一眼在座诸位,今日要宴请的众位命妇贵女,萧道成派人送来的名册,她可是亲眼看过的,众人皆已在此了。
那名册上,有光禄大夫王僧虔的女儿与中书监王俭的妹妹,琅琊王氏堂姊妹、尚书省左仆射顾逊的新妇陇西李氏女、司农卿陆惠林的女儿陆启微、吴郡朱氏郎君公车令朱汾的夫人太原王氏女、散骑常侍荀伯玉的幺女,还有太子太傅庾元规的孙女庾子昭……
宫娥回:“回娘娘,是山阴县主。”
“谢徵?”谢贵嫔愣了一下,狐疑之下,本能的脱口唤了谢徵的全名。
谢贵嫔言语间声音极轻,却也被坐在下方的陆启微听得仔仔细细,陆启微亦是狐疑的偷看了谢贵嫔一眼。
话音刚落,就又听内监扯着尖细的嗓子通传:“山阴县主到——”
众人听传,紧忙又起身要向谢徵行礼,谢徵倒没什么架子,一见她们起身,便颇是客气的说笑:“诸位不必多礼。”
谢徵径直走到谢贵嫔席前,悠哉游哉的对谢贵嫔欠了欠身,假假的笑道:“德音并非有意姗姗来迟,娘娘莫怪。”
“不怪,不怪,”谢贵嫔虽恨极了谢徵,可在众人面前,总归还要做做和善的样子,她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空席,笑道:“县主坐吧。”
谢徵走去坐下了,一众命妇贵女方才敢落座。
自谢徵到此,直至落座,坐在她对面客席的顾夫人总时不时抬眸偷偷看她两眼,她的神情颇是淡漠,近乎面无表情,唯独眸底,却不时闪过丝丝失意。
陆启微与顾夫人向来交好,今日便与她同坐一席,察觉到顾夫人脸上的失落,也心知她这是怎么了,却佯装不知情,低声唤:“嫂嫂,嫂嫂?”
顾夫人被她这两声唤拉回了思绪,忙不迭答应了一声,陆启微又问:“嫂嫂怎么好像不大开心?”
“没……没怎么,”顾夫人这般搪塞,陆启微便也不再多问了。
而谢徵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已然察觉对面的妇人在窥视她,她扭头看了一眼跪坐在身后的玉枝,却瞧见玉枝冲对面那妇人行点头礼,心想她们二人似乎认得,于是等到那夫人垂下眼眸不再投来目光时,她便悄声询问玉枝:“玉枝,对面那位是哪家的夫人?”
“是顾家妇,”玉枝压低了声音答话,而后又附耳同谢徵说道:“就是表姑娘啊。”
谢徵愣了一下,当即就回过头来打量着顾夫人,那是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模样生得俊俏清丽,可看着却是柔柔弱弱的,显得整个人有一丝病态。
“倒是个清秀的可人儿,”谢徵喃喃自语。
彼时顾夫人亦是不动声色的抬眸望着谢徵,二人对上目光,谢徵目不转视,顾夫人却是胆怯的低下了头,也不知被谢徵颇是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了,还是见谢徵美貌而自惭形秽。
妇道人家聚会,左不过就是吃吃喝喝,展示展示琴棋书画,再攀比攀比家世出身,和吃的穿的用的,诸如此类,聊些有的没的。
陆启微与庾子昭交情匪浅,二人的客席相邻,这会儿便在聊些女儿家的衣服首饰,而坐在陆启微左手边的顾夫人,却在孤零零的喝着闷酒。
这顾夫人到底是个闺阁女子,自然不胜酒力,不经几杯便颇有醉意,她抬眼,望着谢徵与相邻客席的琅琊王氏堂姊妹谈笑风生,目中忽然现出一丝怨念,许是酒壮怂人胆,她撑着客席站起身来,竟提着酒壶和酒盅不由自主的朝谢徵走去,到她席前,醉醺醺的唤:“山阴县主,是么?”
谢徵与琅琊王氏堂姊妹聊得正兴起,忽闻这略带挑衅的一声唤,自然愣住了,她侧首,诧异的看着顾夫人,却并不答话,却是冷漠的问道:“顾夫人有事?”
“呵,”顾夫人冷笑一声,也不急着接谢徵的话,只是为自己斟下一盅酒来,这才对谢徵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敬县主一杯。”
谢徵端端坐着,只将顾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才不紧不慢的握起面前的酒盅,微微抬起,却是一言不发,顾夫人则是弯下腰来,手中酒盅低过她些许,故作豪爽干脆的与她碰了杯,而后就直起身来,将杯中米酒一饮而尽。
顾夫人喝了酒,捏着酒盅,醉意似乎更深了,她又冲谢徵哂笑一声,言道:“山阴县主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迷得了男人,留得住人心,可我却不同了,我……我……”至此,她已有些哽咽,似乎说不下去了,便只是对着谢徵露出凄楚的笑容。
妇道人家最喜欢这些谈资了,一众命妇贵女皆坐在那里指指点点,左左右右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眼皮子浅的说顾夫人不知礼数,见惯风雨的揣测谢徵是否与顾郎君有私情。
众人皆在看笑话,唯独陆启微,见顾夫人失态,赶忙冲过来扶着,想要将她拉走,又慌里慌张的握住她的嘴,不许她再张嘴,谢徵倒是冷静,只是从容道:“顾夫人想是喝多了吧,净说些胡话。”
陆启微忙谢徵解释道:“嫂嫂一喝醉就胡言乱语,县主莫见怪。”
说话间,陆启微奋力想将顾夫人扶走,谁料顾夫人竟毫不费力的挣脱开她,还一把将她推开,而后就伸手指着谢徵,冲她放声大笑。
谢贵嫔总归是东道主,有人在她的宴席上闹事,她自然要管,可这一回,是谢徵出丑,她便也不急着出面,直到看够了戏,方才吩咐宫娥:“顾夫人喝醉了,有些失态,来人,速将顾夫人扶下去,请她出宫。”
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应了一声,这便走下去,一左一右搀扶着顾夫人离开,一场闹剧,这才结束。
原本宴席开始时,便已是下昼了,如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未多时就已见夕阳西下,眼见酒菜已尽,而这宴席又被顾夫人方才那么一闹,众人都被搅和得没了兴致,谢贵嫔就笑道:“今日这酒菜,诸位吃得都尽兴,可天色已晚,本宫也不好多留你们,这宴席,就散了吧。”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起身离席,一齐向谢贵嫔行礼,言道:“妾(臣女)告退。”
话音未落,适才那两个小宫女竟又将顾夫人扶回来了,二人都慌慌张张的,禀道:“娘娘,宝华门关了。”
“什么?”谢贵嫔愣了一下,显然是不大确信,那两个宫女紧接着又说:“宝华门关了,是被人从外头锁上的。”
底下的一众命妇贵女闻言,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谢贵嫔侧首与何女史对视了一眼,她而后又看向那两个宫女,说道:“这才几时,天都亮着,又没到宵禁的时辰,怎么……”
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那公车令朱汾的夫人王氏就不大客气的甩起脸色来了,阴阳怪气的说道:“贵嫔娘娘,咱们是应您的邀请,进宫赴宴的,可如今这宝华门锁上了,您这是不打算放咱们出宫啊。”
王氏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就跟着恐慌起来,唯独谢徵与陆启微,一个微微弯起唇角,似笑非笑,一个淡然的望向宝华门方向,眉头轻皱,若有所思。
谢贵嫔此时还算镇定,她笑道:“朱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宝华门上了锁,此事连本宫都不知情,又岂是本宫要强留你们。”
她说完,即刻就回头对何女史说道:“少言,你去查查,看是不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又稀里糊涂的锁错了门。”
何女史看着谢贵嫔,见她暗暗使过来的眼色,心中会意,忙就退下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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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动心(上)
宫中每晚的确会有宵禁,可那宵禁关的门,乃是宫城的门,即东掖门、大司马门、阊阖门、西掖门,以及皇城的门,即广阳门、宣明门、津阳门、清明门,这宵禁关宫门,是无论如何也关不到宫城里面的门的,至多是关上止车门和东南西北四道中华门,后宫的宝华门,可是从未关起过。
待何女史离开走,谢贵嫔赶忙安抚一众命妇贵女,极是和善的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本宫已吩咐女史去唤人开宝华门了,你们且在此等候片刻。”
众人勉强安静了些许,却仍然有几人时不时的压低声音说这说那。
未多时,何女史便回来了,见她回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用极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可她脸上却写满了不安。
“少言啊,怎么说?”
不等何女史走到跟前,谢贵嫔便迫不及待的问话了,何女史却不答,反倒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身侧,弯下腰来,以手掩面,同她附耳说道:“宝华门确实被人从外头锁上了,不单宝华门,就连后面的应华门也锁了。”
宝华门与应华门,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分别是后宫的前后门。
如今这两道门都被锁上了,这显然就是要将她们困在后宫啊!
谢贵嫔目中亦充满了惊惶,却是一闪而过,她装模作样的冲何女史笑了一声,而后就有意放开了声音说道:“原来如此。”
众人果然被她这样安心的笑容感染得放下一颗心来,谢贵嫔紧接着就同她们笑道:“诸位,本宫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宝华门并非被人无意锁上,而是陛下命人锁上的,陛下说,今日这是夜宴,要本宫在此好生招待你们呢。”
听到这话,谢徵就忍不住抬手,掩口暗笑,亏谢贵嫔想得出来,这样不合情理的理由都能编出来。
一众命妇贵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半信半疑,信的就信了,疑的,却迫于谢贵嫔的身份,不敢多言,只得闭着嘴不吭声。
谢贵嫔紧接着又说道:“诸位都坐吧,陛下已吩咐御厨准备了菜品,随后就送来,”说完,她便又给何女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御厨房传菜。
正当何女史准备离开,众人准备落座时,罗淑仪这位不速之客却从前头的楼梯口走过来了,隔老远就说道:“姐姐说的是!那宝华门,的确是陛下命人锁上的。”
谢贵嫔愣住,她并不知后宫的两道门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被锁上,可她也知道,有这个权利的,独萧道成一个。
罗淑仪已然走近,她站在谢贵嫔席前,继而说道:“不过,陛下的本意,可不是为了什么夜宴,这不过都是幌子罢了。”
谢徵端坐一侧,听到罗淑仪这般挑衅谢贵嫔,本着看戏的态度,心里头甚是舒爽。
现如今,这些命妇贵女们,还不知自己为何会被请来宫中吃宴,更不知为何宝华门会被锁上,谢徵原本还发愁该怎么旁敲侧击的暗示她们,谢贵嫔设宴是为了将她们扣押在后宫,以此来威胁士族捐粮,到最后还得全身而退,表示今日之事与她毫无瓜葛,且她亦是此事的受害者。
如今她倒不必费心了,想来罗淑仪早就听到了风声,如今也是来看戏的。
罗淑仪这一番话,果然就令原本已被谢贵嫔稍稍安抚下来的命妇贵女又坐立不安起来,底下众人正窃窃私语,却都还忍着没发作谢贵嫔。
谢贵嫔抬眸望着罗淑仪,心平气和的问道:“妹妹这是何意!”
她是真的想知道萧道成为何要命人锁上宝华门,在她以为,这宫里头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罗淑仪也知谢贵嫔得罪士族,萧映日后的路必然不好走,于是故意说道:“事到如今,姐姐还想瞒着妹妹,一个人捞得募粮的好处?”
谢贵嫔听得稀里糊涂,皱着眉头,满脸狐疑的问:“你说什么?募粮?”
这募粮……和设宴有何干系……
“姐姐装什么糊涂呀,”罗淑仪目中带笑,看着倒像是在与谢贵嫔说笑似的,客客气气的,她继而说道:“现如今太仓空虚,姐姐向陛下献策,要问士族募捐粮草,可又怕士族不肯,便在宫中摆酒,邀请他们家中的女眷来此赴宴,为的,不就是逼迫士族捐粮么?”
这话一说出来,底下那一群命妇贵女可就彻底炸开锅了,纷纷议论指责谢贵嫔,谢贵嫔眼看形势不利,一时间就有些懵了,当下训斥:“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
话说至此,谢贵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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