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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春庭看月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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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寒酥唯一的异姓王,因其封地平渊与北漓紧临,北漓时常有人打着他的主意,却无一不吃了闭门羹,就连北漓先皇都曾夸赞过其忠义,可后来竟落到个满门抄斩的境地。

    想到这儿,幽南偷偷瞧了眼公主,缓缓吐出句:“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最后这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月瑾垂下头坐在椅子上,长叹道:“是啊,他已经不在了,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难怪公主总向着苏侧妃,苏侧妃是他的妹妹吧?”幽南猜测着。

    “不是,那是他女儿。”

    月瑾的回答让幽南一惊。女……儿!要知道着苏侧妃应当比公主还小几岁,那苏昱岂不是父辈的人了?再说,公主为了他至今才肯出嫁,期间错过了多少年轻貌美的小郎君,现在这个太子想来公主也不会去争的,这样看来似乎很不值当啊。

    幽南的脑中混沌一片,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瑾自然不知道幽南的脑海里想来些什么,用食指轻点了下幽南的眉心:“发什么呆呢?就知道你不会信的。”

    月瑾的手冰冰的,倒是把幽南激灵清醒了,她问:“那公主打算做什么?”

    “先找个机会和她交个底,再打听下当年平渊的事情。”月瑾瞥了眼桌上的账目,“不过目前,还是先把这些核对完好了。”

    两人聊得投入,没有注意到落在窗框的竹影里闪过道人形的身影。

    红衣少女站在那一字不漏的听完了全程,转身轻点脚尖跃过矮墙,悄然无息地落在府中石子小路上,大大方方地向兰院走去。

    /

    光正坊,长街。

    淮醉把几个酒囊挂在腰间的蹀躞上,沉甸甸下坠的感觉令他很满意,便揣着手慢悠悠地向民房走去。

    还未至,他便被忽然冒出的罗三拉到一旁。

    “盗侠,您昨夜去哪了?”罗三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声音低低的。

    淮醉嘻笑道:“过五关斩六将,总算听新来的涴行首弹了几支小曲。”见罗三一反常态,“怎么了?”

    “就是那日的贵人,他来了。”

    淮醉拍拍罗三肩膀:“没事,说不定是来给我送官的。”

    “可是……”罗三犹豫了下,又挡在淮醉面前,“他还带了个人来,那人一来就把我们全赶走了。”

    “那你怎么不走?”淮醉看得出罗三很害怕,罗三在这儿一带混迹多年,能让他害怕的东西着实让人好奇。

    “他们把毛毛留下了。”罗三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淮醉收起笑容:“那我必须去了。”说着,他把酒囊解下来放在罗三手上,又旋出把匕首藏在袖中。

    院门虚掩前,里面似乎有小女孩低低的抽泣声,淮醉心中一急,未经大脑思考抬腿便踹开了门。

    未等他看清院中的情景,一柄长刀迎面劈了过来,他忙快速后退几步,蹬着墙壁一个空翻,稳稳落在那人身后。

    那人反应极快,身形未动,反手挥刀而至。

    淮醉迅速伏地,见几缕发丝从眼前飘落,心中暗道了声:好险。

    他猛然跃起,双臂合拢猛击那人手腕,想让其松开长刀,不料却打在硬物上,自己倒震麻了双臂。

    屋内传来喝止声。

    此时,刀锋已逼到淮醉脖颈处,再往前一毫恐就要见血了。

    淮醉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脑中飞速运转着。

    这种长刀用料讲究工艺复杂,而套刀法实用度极高,再加上持刀人的衣着气势,淮醉立刻锁定了此人身份。

    他堆上笑脸,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统领您……”

    “闭嘴,进去。”

    “哎,好的,大人。”

    淮醉在黎槊的监视下,慢慢挪进房内,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毛毛的身影,心生疑惑之时忽觉膝盖一阵酸痛。

    黎槊用刀柄打在他膝盖上,命令道:“大胆狂妄之徒,太子殿下在此,还不跪拜。”

    你个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家伙。淮醉心里骂骂咧咧的,脸上却是谦卑的神色。他跪在那,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草民淮醉,参见太子殿下。”

    萧永清点点头,抬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那个太子殿下……”

    “殿下让你说话了吗?”黎槊又用刀柄击打了淮醉的背部。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淮醉对黎槊的态度十分不满,却也只能在心里叨叨。

    淮醉冲萧永清挤挤眼,可萧永清却看向黎槊道:“黎大统领,你方才和说的处决该刺客的方式是什么?”

    “凌迟,首悬城门示众十日。”

    “等等等下,殿下所说为何事?”淮醉一头雾水,昨夜在玉香楼待了一晚怎么就成刺客了呢?

    “昨夜你有没有去鹿鸣堂?”

    黎槊声音宏亮,躲在院外的罗三都吓得一哆嗦,淮醉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去了。”

    “好啊,果然是你!”黎槊抽刀指着淮醉,“既已认罪……”

    “我,啊不,草民是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但按律不至于凌迟吧?”

    “偷盗确实罪不至此,那若谋害朝廷命官呢?”萧永清不紧不慢地道,“本宫现在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淮醉道:“草民记不清了。”

    他是真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昨夜和人打了赌,再清醒时已躺在玉香楼里了,现在细想来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去过鹿鸣堂。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黎槊抱着刀站在门口,防止淮醉借机逃跑。

    “为何去鹿鸣堂也不记得了?”萧永清明显不相信。

    “这个记得。和位酒客打赌的,赌的内容是能不能进鹿鸣堂的藏书阁且不被抓到。”淮醉从袖中取出半块玉珏,“这是他下的赌注,草民一醒来就在枕边看到了,所以草民才觉得应该是去了的。”

    “那你偷的东西呢?”黎槊没好气道,他性子急,最反感这种耍嘴皮的。

    “他就说进,没说要拿东西啊。”淮醉耸耸肩,“草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敢狡辩,真是贼心不死……”

    萧永清打断黎槊的话,起身站起来:“黎大统领,本宫倒觉得他没有撒谎。”
………………………………

第37章 涴娘过往

    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雅间,凭栏而坐,自下望去竟不是先前所见的厅堂。

    不同于外间的金碧辉煌奢靡之气,此地物件多为黑灰白三色,又兼以梅兰竹菊为雕饰,竟透着些文人墨客的高雅。

    忽有妙音传来,楼下有女子弹唱着: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

    背飞双燕贴云寒,

    独向小楼东畔倚阑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故人早晚上高台,

    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一词一句皆入人心,一宫一商都道真情,月瑾的眼眶湿润了。

    抬头看了眼淮醉,他把头搁在栏杆干上,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悬空的两腿。

    “她唱的可真好啊。”

    “是啊,真好看。”淮醉牛头不对马嘴地应着,两眼痴迷迷地盯着弹唱的女子。

    月瑾一拍桌子:“淮醉,你发什么呆呐!”

    “怎么啦,小娘子吃醋啦?”淮醉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真不要脸。

    他笑道:“早前就说要请小娘子吃酒,今日不妨一并了。”说着,要小厮把菜单递给月瑾。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月瑾瞪了他眼,没骂出声。

    “还真生气啦?”淮醉讪讪的移到月瑾对面,戳了戳她的胳膊,“我只是觉得惋惜,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却看不见。”,

    月瑾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选了些茶饮小点。

    一曲已毕,那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起身,面对喝彩声最大的地方屈膝致谢,后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下台。

    淮醉从怀中摸出块金锭丢给小斯,不多时,女子笑吟吟地站在我们面前:“涴娘谢盗圣大人恩赏,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不卑不亢,不冷不热,果然才女都是带有清冷之气的。月瑾这般想到。

    “我的一位朋友听闻涴娘精通乐理,特来请教一二。”淮醉说着,敲了敲月瑾面前的桌板。

    “精通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涴娘将一撮碎发理至耳后,寻声向月瑾福了礼,举止大方大体,更像是位大家闺秀。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月瑾喃喃道,“你可真好看哇。”

    “谢谢啊,不过这美目盼兮可不太适合奴家。”涴娘轻声笑起来,摸了摸遮在眼前的红绸。

    月瑾张口就道:“我可以看下你的眼睛吗?”

    涴娘的笑容僵硬了下,很快恢复正常,和颜悦色道:“当然可以啊,就是怕吓着大人。”

    淮醉皱了皱眉头:“涴娘,你别听她的,不必勉强。”

    “既然是盗神大人的朋友,那奴家怎能能扫兴了。”涴娘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红绸。

    见到她眼睛的瞬间月瑾愣住了,那双本该玲珑剔透的眼睛,仅存空荡荡的血洞。

    “你这下满意了?”淮醉不大高兴地对月瑾说。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有眼疾什么的,我正好认识个医生,还想着能不能请他来看看。”月瑾慌忙向涴娘道歉并解释说。

    涴娘重新系好红绸,声音温柔:“没关系哦,奴家谢过大人好意。”

    “你是东海人吗?”月瑾注意到涴娘深蓝色的头发。

    涴娘点点头,道:“我是在寒酥定居的海国人,至于眼睛是以前自己挖的。”语气平淡,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仿佛所说之事与自己无关。

    “为什么……”

    未等月瑾说完,淮醉抢先道:“就为了救个素未平生的寒酥孩子。”

    “那孩子的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呐。”涴娘露出少见是娇羞,却很快叹了口气,她声音沉下来,“只可惜,他在凝华之战中去世了。”

    “那个孩子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淮醉突然激动起来。

    “值得呀,我只是失去了眼睛,那个孩子却差点丢掉命啊。”涴娘眉宇间满是笑意,“那个孩子现在应该长大了吧,不知道和他哥哥像不像。”

    一瞬间,月瑾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涴娘和她的经历很像,她们都失去了爱的那个人,又将这份爱寄托在与那人相关的人身上。

    月瑾看着涴娘,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很痛吧?”

    涴娘摇摇头,释怀地笑道:“都过去了,总有一天要放下的。”

    是啊,往事如烟,谁能总活在过去呢?但放下又何尝容易?世上众多情仇终究源于“放不下”三字。

    月瑾垂下眼睑,心中想道:自己是不是也该放下苏昱了?或者说,放下过去的自己。

    “大人今日来不知具体为了何时?”

    经涴娘这么一提醒,月瑾猛然想起今日所来的主要目的,她开口道:“我排了只舞曲,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听月瑾大致叙述完,涴娘轻笑道:“你这个创意是很好的,可问题在于它太杂了。”

    “杂?”

    “嗯。”涴娘点点头,“以奴家的粗鄙之见,这世间万物并非越繁杂越好,相反最易打动人心的往往是那些朴实简约的东西方。”

    月瑾听得似懂非懂,觉着涴娘在暗喻些什么,有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

    “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具体做法应当结合面对的群体、环境、所想达到的氛围来定,并没有绝对的万能的标准。”

    这不等于没说嘛。月瑾喃喃自语道:“可我真不会调整,再说这是皇族家宴所需……”

    “你说的那批人是若芽大人来先走的人吗?”

    “你认识他们!”月瑾满怀欣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要不你帮我训练他们吧,钱我会付的。”

    “既然大人如此信赖,奴家也不便推辞了。”涴娘微微晗额应允,“只是这钱就不必了。”

    “这怎么好意思。”月瑾说着要将金条塞给她。

    涴娘轻轻把金条推了回去,笑着道:“无需这般,大人只需帮奴家保密即可,且在当日之前均不过问此事。”

    想来因是有特殊原因,涴娘没有主动说,月瑾也不再多问。

    来回推还几次后,涴娘佯怒道:“大人若执意如此,那涴娘怕是帮不了大人了。”

    月瑾只得收起金条,不再提及。
………………………………

第38章 一醉方休

    待涴娘离开后,忽觉心中郁结难忍,月瑾夺过淮醉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苦,辣,这些她讨厌的味道疯狂刺激着味蕾,这样能或许能让她暂时忘掉那些愁绪。

    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不知喝到多少杯时,淮醉扣住月瑾的手腕,他把酒壶拿开:“别喝了。”

    “给我!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嘛!为什么不让我喝!”月瑾的头晕沉沉的,思绪却分外清晰,种种过往在眼前一一闪过,眼泪又不自在地流下来,“世人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为什么现在我却更难过了。”

    “若真的这么容易,哪来那么多烦心事呢?我知道有个方法比酒管用,要不要试试?”

    见他一本正经地宽慰自己,月瑾点了点头。

    只见淮醉慢悠悠地道:“来,哥哥的怀中让给你!”说着,张开双臂。

    “滚!”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月瑾拿起桌上的点心砸向他。

    淮醉嬉笑着抓住,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小娘子给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可不能浪费了。”

    “能不能要点脸?”月瑾干笑了下。

    “笑啦?那就没什么事了。”淮醉拍拍手里的碎屑,“生活就像酒一样,有的人觉得它苦,有的人觉得它辣,也有的人觉得它甜。

    “哪怕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对同一杯酒也会有不同的感受。

    “就像,有些事情可能你现在想不通,但当你真正放下的时候会发现,不过尔尔。”

    “那我该怎么放下?”

    “只能靠你自己。”淮醉悠然地转着酒杯,“不知道你烦恼的事情是什么,我的建议是找人聊聊天,至少讲出来会比憋在心里好受。”

    “我能和你说说吗?”

    月瑾动摇了,是不是真的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算了,我想我是喝多了……”月瑾按住作痛的额头,“淮醉,你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怎么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呢?”

    “把这喝了你会好受些。”淮醉没有追问,推给月瑾碗醒酒汤,“可别瞧不起我,想当年可有人评价我: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吹牛,你要真那么厉害,为什么现在宁愿当个贼而非为国效力?”

    淮醉撇了撇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在为国效力呢?”

    “哦?”

    “取不义之财,济有需之民。”

    见他慷慨陈词的模样,月瑾由衷产生敬佩之情,正待夸赞他时,忽而听他贼笑道:

    “顺便呐,照顾下失意的小娘子们。”

    “……”

    /

    月瑾不知道怎么回的太子府。

    白日醉酒,虽没人责备她,可她把自己锁在院中几日并不多走动,只是偶尔从幽璐的絮絮叨叨中听些或真或假的消息。

    其中有件消息说,官府铲除了一支蛊惑人心的邪教。他们在城中各地拐骗来的人身上实验各种药物,试图练出“长生药”。那些人从孩童到老者皆有,不过因为大多是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故而至今才被发现。

    “这还真是件大事。”月瑾如此评价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节将至,各府的走动也活跃起来,想与太子府联络感情的世家更是不在少数。

    往年都是苏念在打理这些人际关系,如今太子有了正妃,那些“有眼力见”的都把这拜贴送到月瑾这儿来了。

    月瑾看着成堆的拜贴,欲哭无泪。

    在幽璐的提议下,月瑾厚着脸皮把苏念喊过来帮忙。

    苏念把拜贴依次分为必见、随意和不见的三摞,又交代了月瑾些会面时的注意事项。

    月瑾望着那摞并不算少的必见拜贴,摊在椅子上:“你说的那些,我根本记不住啊。”

    “不用担心。”苏念道,“在这种场合,她们巴结你都还来不及,要真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就可以了。她们呐,自会揣测你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月瑾按照苏念教的会面套路和技巧总算勉强解决了这些。

    算着离年节还有几日,涴娘又不让去打探,一时有些无聊,月瑾无意间谈及想出府游玩的事。

    苏念想了想说:“明天我要带阿宸去临虹别苑,虽然路途偏远了些,但景致还是不错的。要一起去吗?”

    “那里有什么?”

    “临虹别苑的后山是片私人猎场,你不想去看看吗?”

    月瑾动摇了。

    在平渊时苏昱觉得她年龄小从没带她去过,而北漓又没有围猎的习俗,这猎场对她来说倒是件新奇事。

    “可……我们能进去吗?”

    “临虹别苑现在实际上由宫里的宁妃娘娘打理。”苏念顿了顿,“她呢,恰好是我姨母。”

    楚宁妃,楚萦萦的胞妹楚芊芊,月瑾是知道她的。

    她和楚萦萦的豪放完全不同,既有大家闺秀温润尔雅的气质,又有小家碧玉的古灵精怪。平渊之乱后楚家为表忠心把她送入宫,这种情形下还能深得陛下宠爱多年,倒也不难理解了。

    见月瑾没有明确拒绝,苏念果断地说:“那就这么决定啦,我们明天午饭后就出发。”

    /

    正午时分,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天地安然。

    两辆华丽的马车从太子府缓缓驶出,行人纷纷驻足避让,而普通的马车只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点点往前挪动。

    月瑾将窗帘掀开一线向外张望,从这角度看街上人来人往别有番趣味。

    其实,那辆普通马车才是她们乘坐的,照苏念的说法这样不仅安全还能玩的尽兴,除了慢一点外没什么不好。

    月瑾正看的起劲,忽觉衣角被拉住了。

    一回头,见阿宸坐在苏念怀中,荡着两条小腿看着她笑。

    “顺和公主,坐车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呦,容易摔倒哦。”

    “好好好,听阿宸的。”月瑾捏了下阿宸的小手。

    “捏我干嘛?”阿宸嘟着小嘴。

    “拉我干嘛?”月瑾反问道。

    “想要你陪我玩。”

    “你阿娘在这儿你要我陪你?”

    “因为爹爹说阿娘身体不好,要我不要老缠着她。”阿宸缩回小手,小心翼翼地瞄了月瑾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不可以吗?”
………………………………

第39章 落日临虹

    这个萧永清可真是宠妻狂魔啊,连自家儿子都管的这么严。

    月瑾故意板着脸:“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喜欢。”

    “有多喜欢?”

    阿宸歪着脑袋想了想:“比喜欢米糕还多一点。”

    “为什么喜欢呢?”

    “唔……”阿宸咬着手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喜欢需要理由吗?”

    不需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就像她对苏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上了他,而这儿一爱,就是十几年。

    哪怕没有任何回应,哪怕那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他随口一言,哪怕她……再也见不到他。

    “啊,因为你笑起来像冬日里阳光。”

    可月瑾现在笑不出来,曾经想到苏昱心里只觉得遗憾,而现在却感到悲哀。

    她在为谁悲哀?

    是不是真如淮醉所说,在为那个过去的自己?

    最近老想到淮醉,他有什么好的,油腔滑调,漠视生命……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和月瑾说,去和他说说话吧。

    月瑾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到脑后,心中默念了几遍苏昱的名字,淮醉的名字又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入她脑海里。

    她突然有些后悔把那和离书烧了。

    月瑾叹了口气,摸摸阿宸的脑袋:“小嘴儿真甜呐。”

    “嘿嘿。”阿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与此同时,苏念用关切的眼神望着月瑾,似乎有话想说。

    月瑾指了指阿宸摇摇头。

    苏念便没在多问,把阿宸拢到身边,低头对他说:“阿宸,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还有好长的路程呐。”

    一路颠簸至临虹别苑已至黄昏,地上的积雪也有半掌深了,好在此时风雪已停倒不觉得严寒。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

    月瑾跳下车,伸手准备接过苏念怀中熟睡的阿宸,却见阿宸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跐溜一下自己蹦到雪地里。

    阿宸在雪地里打滚,小手冻的通红,他忽然停下来惊奇地望着空中:“阿娘,那是彩虹吗?还是两道!”

    月瑾听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落日的余辉在双虹间流转,碎金般散落在不染的雪地上,此时临虹别苑宛若天宫。

    “是哦,这叫落日临虹,是临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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