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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需清浅-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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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稳,坚实与刚硬。

    “你知道我是谁吗?”杨虎的脸上又挂上了嬉笑的神色。

    “你……”何湿衣显然不能理解这莫名其妙的一问。

    “小子,老子为了你,在这船上憋屈了几个月。到头来,兴许你还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真是亏大发了。”杨虎半是谐戏的口气。

    “那你是谁?”何湿衣渐觉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但他相信,杨虎对他,是全无恶意的。

    “锦远总司令随身侍卫官——胡杨。”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何湿衣一脸茫然的看着杨虎,哦,不是。是胡杨,他说出那句话后,脸上满是骄傲的神彩。

    “怎么没关系,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来这里当伙夫。”杨虎呼哧着,鼻孔里护着粗气,甚是火大的样子。

    “老夫人刚刚过世,司令担心你们母子少了依傍,无人庇护,所以才派了我前来……少夫人真是心狠手辣,不过幸亏你母亲也不糊涂。”杨虎说的不甚清楚,但何湿衣隐约已猜测出一二。

    骆老夫人过世,在不大的竹园早已是人尽皆知。

    “我父亲是谁?”何湿衣的语气也显出郑重。

    “骆总司令。”

    “有人要害我?”

    “置于死地,司令夫人。”

    胡杨这般坦然,倒叫何湿衣一时间无话。心里百味陈杂,莫可名状。

    之后的几日,卫兵送来的为两人熬好的汤药。连同何湿衣的那一份,杨虎系数喝净。

    等船快要靠近锦远,杨虎与何湿衣的病情急转变坏。在严业正上船靠岸的前一夜,杨虎病死船舱。

    次日,船舱上下一片哗然。

    领头长官的意思,是要何湿衣与杨虎一同离船。

    何湿衣与杨虎这几日相处,自然深知自己的处境,坚持不肯下船。几个卫兵,死命的踢打他,他抓住船沿的手就是不松开。

    一只小手伸过来,扣住他的脉搏,怯怯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要赶他下船呀,他已经好了,不会死的。”

    小清浅瘦小的身子,挡在何湿衣前面。

    那几双,本是紧抓何湿衣的手,微微有了松脱的迹象。

    “父亲,您……您快来呀!”清浅的声音显出几分焦急。

    “清儿,还不快过来。”严业正的声音,显的些许严厉。

    清浅松开抓住何湿衣的手,飞快的跑近严业正身前。何湿衣的心头,竟有股空落的感觉。

    “父亲……”清浅住着严业正的衣摆,满满的不依不饶。

    此时,严业正正与随船的长官告辞上岸。耐不住清浅的反复磨蹭,终是与对面的长官说了一句:“估计这小伙子能熬到涿台也不一定。到时候,您也好跟上面交代。”

    这次征召的新兵,本就不多,又因染病一项流失甚多。带队长官是有心多留一些人回去交差。

    “既然严大夫都求情了,那我便多留他一些时日,也无妨。”那长官的回答,倒也甚是干脆。

    何湿衣立在船上,水波动荡,码头上往来热闹。岸边,清浅一身白衣,朝着船上,使劲儿的挥舞着她的小胳膊。

    这么多的人在那里,何湿衣的眼却只有那一团小小的白色。

    依旧“卧病”的何湿衣,并未下船安葬杨虎,便随船行,开赴涿台基地。船上的人都以为,这个新兵一定会病死在船上。但年轻的新兵,终还是熬过了病痛,安然抵达了涿台基地。

    房间里很安静,是那种可怕的静谧。

    静看窗外的晨昏日落,清浅知道,她被拘禁在这里已有五天了。

    那日,与何湿衣别过之后。船还未离港,清浅在船上的包厢里便被人击晕,带下了船。清浅判定,此刻,她依然在锦远的土地上。

    开始的一天,清浅不是不曾吵闹过。只是,那些关押及送饭的人都是视若无睹。慢慢的,清浅便明白。如果那个拘禁她的人,无意见她,她再怎样的闹腾,都是徒劳。看守的两名男子,身形魁梧,一脸死寂,虽看着不像是恶人,但也并不是好相与的。

    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此时,并不是送饭时间。清浅不由的一震,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脚步声渐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不快开门。”

    “你答应我的,可要做到。”这个女声,同样很显耳熟。

    “好。”何湿衣的声音,隐隐带着些许怒意。

    “湿衣?湿衣是你吗?”清浅拍打起房间里的雕花木门。

    “清浅。”隔不一会儿,何湿衣的声音便从房间外传来。

    伴着何湿衣的声音,紧闭的雕花木门,应声而开,何湿衣与齐雅站在门外。清浅看着门外的两人,一时间,呆立在当场。何湿衣进门,面色一反常态的冷淡。

    “湿衣。”清浅并未觉出何湿衣的不寻常,拥进他的怀中。感受着这样切实,温暖的怀抱,这些天来,一直盘绕在心头的惧怕,顷刻消散。

    “好了,人你已见到。我们可以走了吧!”一直立在门边的齐雅,脸上一片木然的看着两人。

    齐雅说完话,清浅明显感到何湿衣身子一震。

    清浅见到齐雅与何湿衣一同前来,本就疑虑。经由齐雅这一番话,顿时醒觉。心内除了震愕,竟无其他。齐雅对何湿衣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但竟深至于这种地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何湿衣缓缓松开清浅。

    “齐小姐,凡事不可强人所难。我并未曾得罪过你什么。”清浅暗自觉得,齐雅应该在以自己,威胁着何湿衣什么。

    “严老师不但未曾得罪过我,反倒帮过我……。而且,同我订婚,我并没有强求何大哥?不信你可以问问他。”齐雅的脸上,挂着灿然的微笑,浑身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订婚?湿衣你要同齐小姐订婚?”清浅紧紧抓住何湿衣的衣摆,难以相信。

    “嗯。”何湿衣薄唇紧抿,深看了清浅一眼,便转过脸去。

    “我们走吧!”何湿衣冷言朝着齐雅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清浅的手里本还抓着他一截衣襟,竟是生生被拖着挪了身子,才松开。

    “何大哥等等我。”何湿衣走的很快,齐雅小跑几步,拉住他的衣摆。

    何湿衣微使力,竟是挣脱了齐雅抓在衣摆上的手。

    清浅立在房间里良久,待到何湿衣与齐雅走出去了好远,才恍惚过来。愣愣的注视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不吵不闹。

    长长的回廊,齐雅紧随在何湿衣身后,始终隔着两步的距离。

    此刻,何湿衣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姐姐与父亲去世后,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人事能令她觉得惧怕了。

    然来,却不是这样的。
………………………………

第十一章 旧事(11)

    齐雅与何湿衣订婚的场地,并不在任何一处官邸,而是选在了齐府。齐雅如此提议,何湿衣并无反驳,知道骆荣凯也是赞同,倒大大出乎意料。

    骆荣凯曾经问过齐雅,为何不干脆与何湿衣成亲。

    其实,齐雅也是想过的,但她还是比较爱自己一些。又或者,她连自己都不知的爱着何湿衣。订婚之所有会提议在齐府,而不是选在其他的什么场地。一方面是为了在何湿衣面前显现,自己在骆荣凯的心底,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同时,也是为了了解多少人,会因为自己与何湿衣结合,而趋之若鹜。只是,却不知何湿衣懂得与否?

    齐家千金与骆大公子订婚,前来捧场的人似乎不少。

    满堂宾客,满目和气。

    何湿衣一袭戎装,与平常的打扮无甚一二。表情也是淡淡的,不悲不喜。接待宾客,举止得宜。齐雅觉得,自己越来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子。尽管从十三岁至今,已恋慕了他三四年之久。

    何夫人因为在医院,并未能到场。毕竟是司令,骆荣凯象征性的露了脸,便驱车离去了。订婚宴席结束之后,何湿衣载着齐雅去医院看何夫人。

    汽车上只有清浅与何湿衣二人,齐雅的身上还穿着订婚时的礼服。大红的旗袍,龙凤刺绣。她一贯穿洋装,穿这一身是极不自在的。但并未出言,令何湿衣待她换完衣服再去。

    上车的时候,何湿衣还帮她开了车门,一手抵在车门上方,避免她的头被撞到。心里有刹那的欢喜,但在看见何湿衣无波的表情后,瞬即冷却。

    他的好,只仅限于一个男士对于女生的礼遇。又或者,毕竟是这样的关系,适当的周到还是要有。这是齐雅对何湿衣表情的理解。上了车,两人各怀心事的,望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致,彼此无话。

    到了医院,齐雅紧随在何湿衣身后。

    怀江医院,前些日子也是来过的。

    何心婉的病房在三楼,两人要穿过大厅。许是两人衣着都太过正式,路旁的医生病人频频观望。那些眼神,或好奇的,或羡慕的……与何湿衣一起,被那样的眼神打量着,齐雅觉得异常的舒爽。

    整个三楼依旧悄无声息。

    已近傍晚,病房里的门微敞着。何心婉并未躺在床上,而是衣衫讲究的,坐在病房外套间的沙发上。何湿衣还未及敲门,频频打量房门的庄小贤便看见了二人。

    “是湿衣与齐小姐,快进来呀!”庄小贤今天也穿的格外讲究,黑色暗红绸印的旗袍,左襟佩一个小巧的玉坠子,笑容异常的温慈。

    “庄姨好。”庄小贤紧走几步,拉住齐雅的手便往房间里去,倒好像是撇下何湿衣。

    “是小雅呀!快来给我看看,真是个好姑娘。”何心婉打量齐雅的样子,甚是欢喜。

    毕竟是小姑娘,被未婚夫的母亲如此看待。齐雅的心里半是欢喜,半是紧张。便怯怯的喊了一声:伯母好。”

    “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在房间里躺着。”何湿衣打量何心婉略显惨白的脸色,嘴角微微一沉。

    “今天是你订婚的好日子,我怎好意思懒在床上。虽不能去到观礼,呆在屋子里等你们,也还是可以的。”许是心情太好,何心婉说着这些话,脸上还带着笑意。

    “坐了这一天,是该进去躺着了。”庄小贤本劝了何心婉数次,都拗不过何心婉的坚持。这时候寻了时机,自然便也是再三劝说。

    “好吧!那便吾怪我为老不尊了。”何心婉也感知到身体的不适,遂应允众人。

    何心婉说着,将将从沙发上站起,眼前一片昏花,顿时跌回进沙发。

    “母亲。”何湿衣一声惊呼。

    “没什么大碍,坐的久了,都是这样。”何心婉捂住额头,慢声安慰何湿衣道。

    “我送您进去。”何湿衣说完,便弯腰倾身抱起何心婉。

    其实,外房到里间,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房间里很安静,庄小贤与齐雅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何湿衣郑重的抱着何心婉,步入房间。

    “母亲好轻!”何湿衣的心里想到这个,心中一酸。

    何心婉为齐雅准备了礼物,一套裁剪精致的嫁衣。齐雅虽不明白这套嫁衣对于何心婉的意义,但看着她那般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是觉得异常的感动。如果将来有一天会与何湿衣成婚,她想,她会穿上这一套吧!

    何湿衣今日难得有时间陪陪何心婉,齐雅特地与庄小贤避到外间。

    “没想到,最后,你是与齐小姐订婚。我虽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的,但既然要与人家好,你便要好好对人家才是。”

    “嗯。”

    “严小姐那日回国了,你也要好生尊重人家。那孩子,怪可怜见的……”何心婉断断续续的说着,何湿衣在一旁只点头应允。过不一会儿,何心婉便陷入昏睡。

    何湿衣坐在何心婉的床边,窗外夕阳斑驳的树荫洒落在窗前,何湿衣静静的坐在哪里。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臂膀僵直。

    待到何湿衣与齐雅出来怀江医院,外面已经黑沉。

    “折腾了这一天,你也回吧,不用送我了。”齐雅看何湿衣神情,知道他现在是极累。

    “没有关系,我送你回去。”何湿衣竟还笑了笑。

    毕竟是订婚第一天,如果不让何湿衣送,似乎显得有些于理不合。何湿衣执意,齐雅也不再拒绝。车子一路开回齐府,门楣上为订婚做好的装饰花束,还未及卸下。在府前的两盏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异常好看。

    与齐霍略说了几句,何湿衣便告辞离去了。

    齐雅看着何湿衣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遂遣了一名看似机灵的仆役,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仆役听完话,便一溜烟出了门去。

    “小雅,你要干什么?”齐霍不由得警觉起来。

    “大哥放心,我自不会害何大哥什么。”齐雅涩然一笑。

    何湿衣出来齐府,却并没有回浣园官邸,而是一路驱车,朝邵弥山上去。齐雅将清浅拘禁在这里,是很费了番心思的。

    邵弥山这一带,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出入即车,不用抛头露面,大家互不相识,自然不会招致流言。且那别墅又是齐家的,都是由可信任的人看守,安全很多。

    夜色沉郁中,蜿蜒的山路,何湿衣只能看见前方路灯打照开的一方小小的路面。山林茂密,偶尔会听见鸟叫虫鸣。这样相似的场景,不由的令何湿衣想起,与齐茂林在锦远城郊的那一次。

    对着齐雅,他始终是存着亏欠。

    华寄仓会秘密北上锦远,他一早便在汪薛见那里套问到。那日,早早的便带了人在锦远的近郊守候。却不想,齐茂林也会随行。

    晨雾朦胧,他坐在车上,始终不曾露面。他本有想好,自会放齐茂林一条生路,奈何齐茂林惜命急切,硬要失掉一臂也要挣脱追捕。他制止了卫兵的追赶,却也知道,如此环境,齐茂林想要活命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几日后,却然得知齐茂林已死的消息。

    何湿衣虽不知齐雅是如何与齐茂林遇见的,但大抵可以猜度,齐雅这段时间的改变,与接连失去至亲之人有关。

    齐雅于他,就好比是妹妹般的存在。近段时间,纵使她做了许多令他心觉狂躁的事,他却也并不想伤害她。

    齐家的别墅在半山腰的位置,何湿衣约莫行了一段时间也便到了。

    远远看去,别墅外灯火摇曳。

    何湿衣寻了僻静的位置,早早的停了车。早年也曾做过些任务,对付齐家别墅里那几个护卫倒也绰绰有余。何湿衣猫腰近靠别墅,只见别墅里灯火寂寥。大门外,两个守卫正猫在墙边打瞌睡。

    何湿衣一径翻过围墙,借着别墅的排水管,三两下便上了二楼的一扇窗前。幸好,那窗户并没有关严实,何湿衣轻轻推开,便进了去。

    上次来时,何湿衣便留意到,这个房间正对着清浅所在的房间。他小心的穿过房间,透过门边的小缝隙,正好看见对门边立着两名大汉。

    此时夜已沉沉,那两名大汉,也早已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的样子。何湿衣心里有了计较,从口袋了寻了一包香烟,放在房间的过道上,复又在房间里弄出些声响。

    两名大汉听见声响,警觉起来。其中一人,走近何湿衣所在的房间。那人推开房门,往里探看,并没有什么。正准备离开,岂料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地上的那包香烟。

    “咦。”

    那大汉,看清那是一包香烟,顿时眼前一亮。飞快的,便要去捡起。身后,何湿衣一个劈手斩,便将他击晕在地。

    第二个大汉看同伴许久没有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稍有警觉的走近房间。

    推开们,同伴豁然在地。

    何湿衣将两名昏迷的大汉拖至房中,束住手脚,蒙上嘴巴。这才脚步轻浅的步向清浅的房门外。
………………………………

第十一章 旧事(12)

    走廊里的灯光莹亮,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何湿衣站在门外,久久的顿足。门是新式的镂花白漆木门,欧式的曲线,高贵而洋气。门窗上却点缀着古典样式的图案。镂空的福字形窗棂,双鱼环绕,寓意吉祥。

    何湿衣盯着那门,好似是在看着他自己。它是想显得洋气?还是要寓意吉祥呢?自己是想手握权柄,还是要全心全意的守护住一个人。

    以前的时候,何湿衣觉得,成为锦远的最高掌权者,和与清浅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冲突。可是,他错了。现在的他,就好比是眼前的这扇白漆木门。失了高贵,没了古典,不尴不尬。

    门里面没有动静,这个时辰,估计清浅已经睡下。何湿衣掏出刚刚自大汉身上寻出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很暗,凭着走廊里泻进来的一线光亮,何湿衣小心的走近床边。

    何湿衣轻声搓了搓略显冰冷的双手,小心的探到床上。微微试探的摸索着,寻找床上之人的手。摸索了许久,却并未碰到清浅的身体,何湿衣心头一惊。已顾不得其他,飞快按亮床边小几上的台灯。

    房间靠窗的台面上,清浅衣衫单薄的坐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你怎么坐在那里?”何湿衣抬头之际,清浅睁着一双眸子,正在看着他。他觉得嘴里发干,发涩。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便无了后话。

    “今天不是你订婚的日子吗?怎么跑来这里了?”清浅嘴角微微一抬,不无讽笑。

    “你……你知道了。”何湿衣本是疾步走向清浅,这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怎么?本不打算让我知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何湿衣脱口说出这句,却觉得异常艰涩。他知道,他的话,她是再也不肯信的,但还是止不住想要给她保证。

    “你对着齐雅也是这样说的?还是,你已经对着许多的人这样说过?”清浅微微一笑,抱在膝前的手,微不可察的收紧了些。

    “我只对你说过,也只会是对你说。”何湿衣郑重的看向清浅,双眼直视着清浅,眸光雪亮。

    “你们什么时候肯放我?”清浅看何湿衣的眼神,心头无端生出了一丝惧意。

    “外面很乱,这里反倒安全一些。你暂且待在这儿,过几日,我会设法接你回去。”

    “回去?回去……”清浅轻声呢喃着何湿衣的话,轻声嗤笑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何湿衣极力不去在意清浅的态度,轻声劝慰道。

    “你既是要谋你的大业,这样拘着我,又有什么意思。你我相识以来,我也并不曾求过你什么,你放了我离开,好不好?”清浅看何湿衣转身已是要走的意思,知道他这一走,又是十天半月的不见,语气微微软下来。

    自拘禁以来,清浅并不曾给过何湿衣好脸色。霎一听清浅这样温软细语的腔调,何湿衣顿觉得心头一荡。回转过身来,只见,清浅正双手抱膝的坐在床边的台面上,一双充满水汽的眼睛盯看着他。

    他心思百转,终只是说了这一句:“你且再忍一忍。”

    自过完年后,在怀江医院与军部办公室来回跑,已经成为顾语今每天工作的常态。

    身为总司令秘书,顾语今早已从父亲那里学到。如果想要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政治中心,待的久一点,活的长一些。那么,凡事,不要插手。凡派系之争,保持中立。凡敏感之人,不可亲近。

    自从进入军部以来,顾语今一直是遵从着顾西延的这番论调,勤勤恳恳的做着她的秘书。可是,自从父亲入狱一事之后。对着何湿衣,顾语今实在是做不来那几个凡是。

    她一直记得,那段最彷徨无助的时日。偌大的军部办公楼,只有何湿衣,是肯向他伸出援手的。替她在司令面前,为父亲说话。

    何湿衣与严清浅的事,她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前几日,何少校与齐家千金突然订婚,确实令她吃惊不小。

    早上的时候,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司令批复,她比平日要早一些去怀旧医院。三楼的特护病房,一片寂静。走廊里的壁灯还犹在亮着,将廊下守卫的侧影,拖成长长的直线。

    这个时辰,估计骆荣凯还在休息着,病房外竟没有守卫。

    顾语今浅声走近病房,刚刚走近,便听见里间隐隐传来对话声。

    “湿衣这样在意她,连订婚之日都不忘去看顾她。待到你与湿衣定完婚后,那个严小姐不能留……”

    “小雅遵从司令的安排。”良久的静默之后,一个女声从里间传来。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对着齐雅的回答,严业正越发觉得满意,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待到二人聊着其他的闲话了,顾语今才扣门进入。脸上虽是一片淡定,心内却是忐忑非常。显然是因为高兴,骆荣凯看见顾语今全无怀疑。

    只是,齐雅看着她的眼神,令她分外的不舒服。

    跟随骆荣凯已有些时日,骆总司令的手段,顾语今自然是只晓得。

    天气已有些转凉,她一路出来病房,竟还觉得浑身冒了一层湿汗。

    严清浅,于她是无关紧要的人。但何湿衣对那个女子的重视,她是了解的。何少校为着那个女子,与司令闹过几次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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