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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拥红堆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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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步安然自若,宠辱不惊,悠悠道:“是王妃谬赞了。这汤平淡无奇,没什么难的。只因为公主平日里不准时用膳,又爱吃那些不宜消化的东西,才患了胃病,奴婢便想着法给她炖汤养胃。但若汤合王妃喜好,日后您常来,奴婢再做给您喝。”
安平忙应了,又叮嘱我道:“难得这丫头费心费力为你熬的汤,本就是给你养胃用的,你得多喝些,不要辜负她一番心意。还有啊,你别再去吃那些生冷和太过油腻的东西,蜜饯果脯,也不准再吃。改明儿,我让王府里的师傅给你炖养生汤,天天给你送来,让她朵步和花抚盯着你喝完,不喝完,便不准出去玩。我看你还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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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风乍起
只叹我现在是嘴有余而胃不足,哪里还敢贪吃。我乖巧的连连点头说好,抱着安平的胳膊,狗腿撒娇:“安平娘娘对缺缺真好。”
她慈爱的点点我的鼻子。
安平临出门前,还再三叮咛要我好好吃饭,我不禁好笑,她如此啰嗦,刚才竟还笑话朵步像上了年纪的阿婆,她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吗。可我心里暖暖的,只抿着唇笑,她说什么都认真听着。
因着我们年岁渐长,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不顾男女之别同室上课,一月前便隔了分间。其他人都去了西边的课室。现在的课室里,只有我、于归、允康和安康,只是多增加一位新人——宴臣公主。
我不知她好端端的,她怎么跑到这里来。因为她原本是和陶絮儿、盛云姜还有赵青鱼那几人一起的,可现下,她却要来和我们几个平常不太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我总觉得她来势汹汹,因为近日,她频频找允康麻烦。
晌午时分,天光云影徘徊,于归将墨磨得沙沙作响,熟宣的声音嘶啦刺耳,我知她的苦闷,概因又是为了百里颛。
午后溽热难捱,尚书苑殿宇幽深,方窗里吹进热风来,让人昏然欲睡。而我无半点困意,一改往日里的烦躁,拿了戏本子看得不亦说乎。允康端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的临帖,身边的大白依旧伸着懒腰晒太阳。我原本也想带着月食来上课的,可朵步不准,她说月食若来,我一门心思就都放在它身上,更无心学习。我在课上瞧着允康的猫,心里越发惦念月食,于是乎,我真的无心学习了,索性偷偷拿出一本传奇来看。
风吹得书帛哗哗作响,我用手压一压,继续往下看去,书里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命运一波三折,真是有意思。正在我孜孜不倦,刻苦努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打破所有宁静。
我很是恼火的转过头,想看看是谁在大呼小叫,影响我的神思飞扬。一回头,瞬间傻眼。只见允康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身上全是墨汁,狼狈不堪。而泼她墨汁的人,是宴臣。安康隔在两人中间,紧防两人打起来。但她多心了,打是打不起来的,允康哪敢还手,顶多就是等着挨打。
我和于归同样惊诧,却又不明所以。我急忙上前询问情况,还没走到,宴臣又再次发作,拿起桌上另一个盘砚朝着允康砸了过去,正击中允康额头。
允康闭眼,墨汁洒了一脸,石砚掉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发出闷闷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何事至于发这样大的火。”
我几步上前赶紧扶起地上的允康。她冲我勉力笑了笑,眼睛里泪光闪烁,脸上仍旧挂着笑。我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她却止住我,将帕子拿过去擦她的猫。
我回头去看安康,想要一个解释,她翕动嘴唇,欲言又止。
宴臣捂着右边的脸,正咬牙切齿的瞪着允康怀里的大白,丝毫没有在意我的问话。
我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也不好随意指谪谁,只好隔在两人中间尽量调和。
允康是我朋友,安康也是我朋友,宴臣勉强算半个朋友,我总不能像看戏本子那样看她们吵闹吧。
宴臣高亢的声音甚是尖锐,一改往日甜美,嘶哑难听:“它将我伤成这样,你还护着这个畜生。既然你舍不得打,那便让我来。”
“公主,我是不会把大白交给你的。你要打要罚,允康都认。只是,求你放过我的猫。”
大白惊恐的钻在主人的怀里,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蜷缩成一团,气若游丝的喵喵叫唤。洁白如雪的皮毛上都是墨汁痕迹,眼睛耷拉着,很是无力。
于归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眉头紧皱,凝着宴臣不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自是知道,不过还由不得你们来管。”
我心头一窒,顿感无奈。我不明两人发生了什么,只好耐着性子柔声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宴臣冷嗤一声,将手从脸上拿开,引着我们看:“难道你们看不到我脸上的抓痕!她的猫伤了我,我难道不能要个说法!”
宴臣脸上确实有三道细细的血口子,这不可否认,一时间,我和于归就更觉此事难办了。我忧心忡忡的看向允康,是她的大白伤了人不假,但宴臣这报复的行为却是过了些。
允康无助的看着我,声音微颤道:“不是的,不是大白的错。大白很乖巧从来不伤人。是公主……”
允康冲着我使劲儿摇头,眼里尽是惊恐。
宴臣冷笑:“你还在装!”
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猫从允康怀里抢过去,五指死死捏住脖子,作势要将猫甩出窗外。
大白受了惊吓,发生撕心裂肺的声音。允康发了狂,用尽全力推倒此时面露有些狰狞的宴臣,夺回了她的猫。
允康不住的喘着气,安慰着怀里的猫,大声辩解:“不怪大白,真的不是大白故意伤人。是公主捏疼了大白,大白疼极了才去抓她的……”
“小五你闭嘴!”
还没等允康说完,安康抬手又要去打她耳光,我想也没想便推开了允康。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便落在了我脸上。
真疼啊。
于归终是忍不了了,推了一把安康:“你疯了吧,为何要打允小五。”
安康闭口不言,抬眼望向宴臣。
我将允康护在身后,她如同受了惊的小兽,靠着我时,浑身都在发抖,又因为生气的缘故,脸苍白得吓人。可一双眼睛是刚毅的,护着她的猫,无半点怯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允康。她向来反应迟缓,总给人一种呆呆笨笨的感觉,她和宴臣都属于柔弱类型的人,但宴臣的柔弱是外表,允康的柔弱却是从内到外。想不到她发起狠来,也如此骇人。
我凝着安康道:“总得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断定孰是孰非。宴臣打允小五,她说是因为大白伤了她,而大白为何要伤她?你又为何不等允小五说清楚,便急着打断?”
安康翕动嘴唇,面露难色。似愧疚似无奈,回头看看宴臣,宴臣却冷冷剜着我身后的允康,终是不置一词。
“发生何事,围在一起作什么。”
此时白夫子闻风而来,冷着面孔,一顿数落。
白夫子性情严厉,一向容不得别人在她的课上惹事,连声询问了好几次缘由,四下里皆是鸦雀无声。踱步到宴臣处,见她脸上留下的猫爪印,眉头一皱,又偏头看看允康怀里的猫,了然于胸。她质问允康道:“是你的猫伤了人?”
“回夫子,是允康的猫伤了人。可猫是畜生,它不知事,并无罪过。所有的一切皆有允康来承担,也与他人无由。”
允康胸襟上墨迹淋漓,右脸红肿,明明挨了打,可她始终不作一声,更不曾为自己开脱。
大白猫阖着眼睛,气息奄奄。
“允小五,你将事情的起因都告诉夫子便是,干嘛接着揽罪。”我附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眼睛通红一片。
白夫子再次发声:“你的猫为何伤人?”
接连问了好几次,允康都没有出声,只不停去安抚她受惊的大白。倒是宴臣,白夫子话音才落,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十分伤心。白夫子显然被允康的态度气着了,又因为宴臣脸上醒目的伤,怎么看都是允康的不是。
“我早说过,学院里不准带猫狗进来。偏你特殊,非得行这个例外,如今惹下祸,你又一副不知悔改模样。看来,我平日里着实太过宽容了些。”
宴臣哭音止住,恨声道:“你若是将你的猫给我,我便既往不咎,放过你。”
允康看着怀里的猫,头也不抬道:“我说过,公主要打要罚,允康一力承担。”
我常笑允康爱猫如命,但也只是玩笑,并未当过真。可如今看来,她竟真是将这猫看得比命重要。她活得约束,最懂尊卑,对人从来都是唯诺首先,丝毫不敢违逆。如今为了猫,竟这般硬气,敢和宴臣对峙。
宴臣冷笑,正要说些什么,白夫子正时对允康的一声呵斥,将她打断。
白夫子让允康跪下受罚,严厉责骂:“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一味护住那畜生。我今日,是不得不罚你。”
话音刚落,不由分说,拿了戒尺便要去打允康的手心。我挡在允康前面,却被白夫子喝住:“若是不想让她受更重的罚,就不要挡着。”
“可是夫子,您还没弄清一下真相,怎么就能打人。”
“那你知道?”白夫子冷冷道。
我确实不知,遂摇了摇头。
“既是不知,她又不说,我便当是她的过错。如何打不得!”
“可是……”
于归立即将我拦住,摇头示意我不要再添乱,允康也向我投来恳切目光。她将大白送到我怀里,叮嘱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这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你莫要掺和进来。大白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只要护住了它,就什么都值得。”
允康向来都是我们几个人中最为听话乖巧,也最为冷静沉稳的一个,白夫子吝啬夸人,却也常常赞允康蕙质兰心。她也清楚不是允康之错,但还是要罚她。
就算再心如明镜,分辨是非对错,也抵不上尊卑来得重要。
………………………………
五十二章 淮南皓月冷千山
宴臣身为公主,南帝的明珠,母亲又是陶贵妃。千娇万惯宠出来的女娇娇,谁能说她过错!
白夫子嗟叹频频,眉头紧皱,我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不忍心的。可思酎后,戒尺还是落在允康手心,几板子下去,允康手就肿了……二十板子下去,手上血泡浮现。
我和于归每求情一句,落在允康手上的板子便多一下,以至于我俩都不敢再说话,只能焦心的看着,板子打在掌心的声音,听着真难受。我没去求宴臣,因为我知道,允康不愿我去求她,这是她仅有的傲气。
安康就站在宴臣身旁,眉心舒展安然,略无担忧,似有意避开我们视线,便低头看着地面。
这样的安康,真让人觉得陌生。她几时,变成这样了。
宴臣犹如看戏的观众,嘴角噙笑,杏眼炯炯,毫无一丝不忍。
三十手板打完,允康一双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血肉模糊,触目惊心。整个过程,她都紧紧咬着嘴唇,不肯求饶,也不曾哭。嘴皮被咬破,沁出血珠。
白夫子闭目叹息:“你可服气?”
她声音轻颤:“允康有错当罚,自然服气。”
——
到了最后,宴臣大约也觉得无趣,便不痛不痒的松了口,放了允康。
我急忙掏出罗帕要给允康包扎,却被宴臣抢走,我着实忍无可忍,横眼冷冷剜着她,一把夺回帕子。
“缺缺公主,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宴臣瞪着我,口气生硬。
我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教训我不成?”
她欲言又止,怄气不已。
我虽为质子,也不是全无地位,至少明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对我。
可怜的是允康,才从夫子戒尺底下逃过一劫,又被宴臣罚跪在门外的石子路上。她放了话,须得跪满两个时辰才算完事,若是有谁求情便要延长罚跪的时间。
宴臣存心要为难允康,我也是无能为力。既然求不得情,索性陪着允康一起跪。
我和于归一左一右,陪跪在允康两边。
而安康,由始至终都在独善其身。
允康强忍掌心疼痛捧过她的猫,蔫蔫的,吐字都费劲,却依旧在劝说我和于归不要掺和进来。
“你们起来吧,不用管我。我在家跪惯了,这两个时辰不算什么的。”
“少废话。”
我严词驳回。
又换回笑脸对她道:“在我们北邱,不光男子讲义气,女子也是重义气的。你是我朋友,之前虽没为你两肋插刀,帮不上忙。现在怎么着,我也得意思意思,表示一下我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不能把我们撇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男儿本自重义气,天子也会给颜色。”我跪的笔直,拍着胸脯,豪气云云。
于归怔仲片刻,到底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对我翻了个白眼,纠正道:“那句诗叫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而且,用在这里不合适。”
我:“……”假装听不到。
允康勉励一笑,回神看着她的猫,温柔的用脸在猫身上蹭蹭,露出安心的笑容。
日头正烈,晒得石子路滚烫,半个时辰过去,允康脸皮被太阳炙得通红,嘴唇皲裂出血。我见她撑不住,起身想将她拽起,她苦笑拒绝,摇了摇头:“现在罚得重一些,回去后,便少脱一层皮。”
是啊,若是在学院不挨打,回了家只会打的更重。
我望着允康,无语凝噎。
我仍旧觉得此事蹊跷,允康这只猫素来温顺,脾气好,关键是它懒得出奇,便是只耗子从它面前路过,也是不耐烦去捉的。一日里,十个时辰都用来睡觉,动都不见动,遑论去撒野。我常变着法逗弄于它,却从未见它发狠,如今宴臣脸上平端被抓上三条大口子,真是匪夷所思。
于归盯着允康怀里的惹祸精,气不顺道:“你平日里就是太宠大白了,才会让它伤人。”
允康愣愣,没有辩解。
我好笑的戳了戳于归的头:“这是只猫,又不是人。你让它不挠人它就不挠人了,那它不成精了。”
允康低首沉默许久,轻声叹息,嗫嚅道:“只求宴臣公主能不再追究下去,如若不然,整个太常卿府都得因我恒生枝节。”
我与于归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尽量说些好话宽慰。于归动怒不已,低骂白夫子,说她蛮不讲理,枉为人师。
“其实这不能怪白夫子,她打允康也是无奈之举,宴臣身份高贵,非允康所能得罪。如今宴臣脸受了伤,恐怕陶贵妃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担心,允康会不会因此受更重的惩罚。”
于归会意,遂转口骂向宴臣。“刻薄刁钻,任性野蛮……以势欺人!!”
我肃然点头:“骂得好。”
于归倏地垮下肩,哭丧着脸说:“骂人真累。渴了,缺缺去倒杯水……”
我有气无力的看着她,舔舔嘴皮道:“你怎么不自己倒?”
她瘫坐在地上,捶着腿,撇撇嘴笑道:“腿麻了,不想动。”
我叹了口气,起身端来两碗水,一碗给她,一碗递去给允康。
大约一个时辰跪完,允康就开始有些跪不住。她这几日都是病着的,身体虚弱得紧,眼下罚跪又挨打,面色十分憔悴。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在地上,我用手背去替她拭汗,越擦汗越多。
今天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毒辣似的,就是我这般体力好的人都有些扛不住,于归和允康就更是困难了。一个不留神,允康便倒了下去。
“允小五!”
…………
因为今日之事,允康病得更重,接连两日不曾来尚书苑,安康也不见人影。我和于归去太常卿府看望她时,她将自己锁在房间谁都不见。盏露哭着跪求我们去开导允康,我和于归无计可施,甚是担心。
我问盏露,允康那日回府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不说,只一个劲儿哭着摇头,声泪俱下,让我们别再追问。
我和于归急得不行,不住的拍打着门,连声呼唤。允康不回话,屋内半点声音不见。
我正打算破门而入,恰逢安康母亲大申氏疾步而来。大申氏面色沉重,眸光尽是暮霭。她见着我,缓缓福身,继而不发一言的走至门边,尾随她而来的是一众仆人婢女。
原本跪在地上哭泣的盏露见状,急忙上前相扶,大申氏一闪避开,反手甩她一个大耳刮子,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连主子都伺候不好。”
盏露不敢争辩,立即跪下谢罪。
大申氏却还不解气,接二连三的又给了盏露几个耳光,盏露疼得伸脖皱眉,泪流不止。
我几步迎上,挡在盏露前方对申氏道:“夫人,您要教训下人,我本管不着,可现下当务之急,是将门打开,去看看允小五怎样了。”
她终于停下,命令盏露继续跪着。
“公主说得是,我这就命人将门打开。”
她语气平和,波澜不惊,朗声吩咐身后的人:“将门给我卸下来!”
真是简单粗暴啊。
门哗然一声打开,不待我们进去,允康已经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她脸上含笑,一如往昔:“让大家担心了,允康没事。”
我于心不忍,彳亍不能言。
后来,允康身边再也没有那只爱晒太阳爱睡懒觉的大白猫,于归试探着问她猫去哪儿了,她只轻飘飘的说了句:“死了。”便再赘述。
允康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看起来越发孤单落寞。
她照旧来尚书苑,秦落雪依旧会给她说笑话,逗她开心,她静静聆听,偶尔也会笑,可笑得十分勉强。
有一日,允康没来尚书苑,随后的第二日、第三日……都没来。
许是有了答案,我们都未再追问原因。
我不是很清楚允康家中的事儿,也或多或少明晰她的处境并不太乐观。她是庶出之女,生母早逝,父亲疼爱不多,凡事都要自己谋划。
我也知道,允康并不如她表面那样天真无知,她的愚钝,多半是装出来的。我们都看破却不说破,因为明白她——她活得,委实不容易。
我在尚书苑的最后一节课,听了白夫子讲解《女诫》的最后一篇。
我望着右手边空出来的位置,原本那里,该坐着允康的。
白夫子心情甚好的讲解着文章大义,嘴角衔着一缕清傲笑意。鬓边有一缕没有梳妥帖的发丝垂下,教风扶起,跹然翩翩。
再过几日,白夫子便要卸任,尚书苑会有新的夫子接替她的位置。等候多载,她终于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过了中秋,她会脱下这身女夫子长袍,戴上凤冠霞帔嫁给武平齐的哥哥武平皎……
再过几月,郝夫子也会告老还乡,管博山依然是这里的学监。
尚书苑会有新的夫子,新的学子。潮来潮去,云卷云舒,岁月无声,看似什么都没发生,却又什么都发生了。
夜凉如水,月皎似雪,我毫无睡意,遂披了大氅打算起身去散步。
刚走到院中,便闻一阵幽香袭来,瞻首望去,树上如绸似锦,盛开着团团簇簇的海棠,这香原是海棠香。我顺着院子里的楼梯爬到屋顶上,小心翼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放眼望着四方,四方被月亮照得如同白昼。兀地记起来,今日又是十五。月月有十五,年年有十五。
十五的月亮总是那么圆,那么亮,也总让人想起家来。真是奇怪,为什么看着月圆便会不由自主的思乡,月亮再圆再亮,可她又不会说话,如何寄托思念,但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对月祈求团圆。
以前我觉得拜月求团圆的做法十分愚蠢,且毫无根据,毫无用处,也一直标榜自己为人清醒,不同世俗里愚昧无知的庸人。可现在,我还不是一样,随波逐流,干着自己以前认为的傻事。
我虽不明其中缘由,仍旧虔诚的对着月亮祷告:“我呢,不求权倾天下,只求稳享太平;不求泼天富贵,只求健康长寿,吃得好,睡得好,但也得小有钱财哈,不然我如何健康长寿。对了,你还得庇护我,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
五十三章 不知羞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还把月亮当做流星来拜。”
我闻声回头,迎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在夜里也那般明亮。我原本还欢喜,忽又阴沉下来,神情变得漠然。遂收回视线,重新对着月亮许愿:“我现在的心愿是不想看到这个人,麻烦让他消失。”
“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
我听得他笑声里的玩闹,以及他落坐的响动。
他挨着我落座,我不回头,只定定看着月亮。尽量不去看他,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他:“你怎么来了?”长极一袭墨色锦衣,隐没在夜色中,以至于我之前竟为察觉到他的行踪。
“夜里睡不着,起来走走,无意看到这边屋顶上人影绰约。心想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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