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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拥红堆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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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讨得心上人的欢喜。我对百里颛说了,本以为他会开心,可他却莫名生了气,也不知,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你说,是我口笨,还是他压根不愿意听我讲这些?”
东珠叹了口气:“是不应该这样说。这样显得不矜持。”
“你怎么也不劝劝我,就知道拿话来刺我。”我郁闷至极。
东珠浅笑,温声细语道:“那您想要东珠如何劝你,是和您一起埋怨太子殿下的不解风情,还是赞成您学缺缺公主那套毫无用处的方法。缺缺公主尚未婚配,哪能教得了您。”
我眼睛一亮,满怀期待问道:“她不能教我,那你能吗。你可会御夫之术,不妨教教我呗。”
东珠大惊,连忙摆手,脸红得充血,恨恨道:“太子妃,奴婢哪能知道这些。奴婢……奴婢尚未嫁人,怎会知道这些。”
我没皮没脸,嬉笑道:“说不定你能无师自通啊。”
“太子妃,您……奴婢不跟您说了。”
见她不悦,我只好不再求解,转换话题。
我指着树上繁花,朗声道:“东珠,我瞧着院子里这株槐花开得甚好,闻着清香甘芳,想必拿来蒸槐花饭必定好吃。”
其实我想说的是,将它做成槐花饭团,等明日百里颛来了,好拿出来给他尝尝。
东珠不回话,疾步往院外走去。
我在她身后唤道:“你要去哪?”
她回眸一笑,无奈道:“去拿个篮子,否则怎么给您摘花?”
…………
百里颛答应过我明日早点来,他一走,我便开始盼着。
天微微亮,我急不可待的起身梳洗打扮,想着要清清爽爽的见他。
不知从何时起,我好像成了别人口中的怨妇,日日夜夜思念不归家的丈夫,明明昨日才见过,隔了一夜,竟觉得隔了三秋。
我精挑细选换过一身新衣,才去对镜梳妆。东珠仿着当下宫中最时兴的新式给我盘了头发,挽了发髻,额头贴上花黄,铅粉口脂,无一不用心捯饬。
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默念道,其实我长得还算清秀可人!
辛亏缺缺没在,否则,她又得笑我孤芳自赏。
我端着一盘子槐花饭团,坐于院中石桌前。饭团是我亲手做的,浇了薄薄一层蜜糖,百里颛不喜甜食,我便不敢多放。
饭团做的时候还是滚烫的,捏成拳头大小摆放盘中,现在已经凉透。
待到殿外院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掌灯,方才惊觉,现也是日暮时分。
院上空的天方泛起渐渐红霞,渐次姹紫嫣红。云层里月的光照进院中,光洒了我一身。
我望着月亮,呆呆出神。似乎见到百里颛,逆着光,迎着我款款走来。
他轻轻落于我的面前,华衣黑发,一尘不染。
他含笑的向我伸出手来,声音略为低沉:“怎么不进屋去等?”
微风不燥,暗香疏影横斜水清浅,原来,真有从画中而来的人。
风吹过,我晃神醒来。之前那人早已无影无踪,原来,这是我的幻想。
╭(╯ε╰)╮好想写于归和百里颛的寻常。
他们的故事,只能用一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来诠释了。
………………………………
冰相思
夏日祭,人间最是多雨时令,新雨融融,经水润泽的梅子酸度好,摘了最合适酿酒。
我因为生病,最近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东珠给我端来一碟蜜糖陈梅,这是去年我母亲亲自酿制。今早,母亲又遣人给我送来,说让我提前尝尝浓烈清淡。
我倒了一杯,呷了几口,这酒虽埋藏的时日不长,倒也甘醇可口。几杯下去竟将自己给灌醉了,我躺在贵妃椅上,睡去半天时光。
前些日子,百里颛送了我一盆栀子花,说是养花能养性子、能静心,是他从展华宫移植来的。我听缺缺说过闻这花能安神,最适合我这种急脾气的人。那花如今端放在窗台上,还未开,只结了花苞,翠叶亭亭立于一新盆之中。装花的盆是漆玉司新造,白瓷上绘了朱红石蒜,衬得那栀子花叶支支新绿,脉脉含情。
帘外雨丝飞进我的房中,凝于那一丛新绿之上,含情凝睇,想来,开花不远。
我行出房中,抬头看了看天,学着戏本子里头多情的娇小姐,柔弱无力的对着东珠伤怀道:“我想出趟门,许久未曾去找缺缺了,思量得紧,不知她消气没有。我们都好久没有吃甘木居里的美食了,真想去看看他们家可有添了新的菜式。只是看这天昏昏暗暗,却又不见乌云压顶,到底会不会下雨,这天实在难也琢磨。”
东珠闻言,便悠悠然走去取了两柄油纸伞抱在怀中,叹气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下雨带伞不就行了吗。何必如此伤感。您啊,病了一场,竟还学会了多愁善感。”
我冲她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看来这娇滴滴,病恹恹的小女子做派,当真不适合我。
……
我本想邀约缺缺一同去甘木居吃饭,但怕她还在生我气,不愿搭理我,去了碰一鼻子灰,更令我心情不佳,再说她近日对女红着了迷,嚷嚷着要为长极做一个腰带,要在家闭门造腰带,此刻应该无暇顾及我。
左右权衡下,还是自己去算了。
甘木居里,我恹恹趴在桌前,听着那店小二,一一为我殷勤介绍菜名。
“此乃本店招牌菜,汨罗鱼脍,取鲜鱼切薄片覆于寒冰之上,食用之时,蘸秘制酱料,极其鲜美;而这一道叫槐蜜豆沙,是将建康城本地所产槐花蜜浇在豆沙馅做成的米团子上,吃时,弹牙爽口,甜上舌尖;还有这个炭烤牛肉,那更是一绝……”
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食物,看着也确实诱人。只是我却毫无胃口,不为所动,只呆呆瞧着一桌子菜发呆。
“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来。”东珠打发了店小二,往后挪挪身子靠近我问道:“可是觉得这些食物不合心意,若是不满意,撤了让他们重上。”
“不用了,菜很好。是我,是我没了胃口。”
也不知为何,看着平日里我最爱的美食,我竟能如此淡定,换做往常早就大快朵颐,定会吃得尽兴而归。只是现在,我这心里濛濛潮潮的,就如同这欲落雨,不上不下,迟迟不肯给出准确感觉。
“您都好几日没胃口了,多少吃点东西下去才行。”
东珠叹了口气,伸出手端过桌边一个小碗。这只白玉小碗盛着细细碎冰,掺杂着煮的软糯的红豆,红白相间煞是受看。
我来了一丝力气,好奇问她:“这道菜,以前倒是没得见过。菜叫什么?”
东珠对我笑道:“这名字有些特别,有人觉得这名字取得诗情画意,但也有人说听起来不伦不类,奇怪得紧。您要不要猜猜看,取个什么名字恰当?”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去猜。眼下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既使感兴趣,也懒得费神去想。
东珠嫣然一笑,诺诺解说:“它叫病相思,冰取谐音为病,而相思二字,便是指着里头夹杂的粒粒红豆。”
我偏头问道:“什么冰相思,为何不直接叫相思病来的直接?”
——
“名字取得好不好听,可是很有讲究的。”
凌空传来的声音替东珠回了我的问话,只是这平端出来的声音,扰得我心旷神怡,恍若高悬云端之上。
“…你怎么来了?”我兴奋起身,吃吃看着他傻笑。
他牵过我一同入座,不答反问:“何不尝尝,看是否合胃口。再不吃,冰就该化了。”
说罢取了调羹递了过来,他一笑,我便酥了,竟忘了去接他递过来的调羹。
我双手托腮,眼笑眉舒,“百里颛,你不忙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找我啊?”
他见我笑得憨痴,不由得莞尔嗔道:“你笑起来真傻。”
“哼。我还以为你要夸我笑起来好看。”
我赌气接过调羹,挖了一大勺子塞进他嘴里。
他愣了愣,抿笑道:“果然冰凉清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我瞧他似嗔还喜,想要离他近一些,却怎么都移不开位置。暗暗打量他的动作,文雅举止自带冷傲,清风徐来拂起他一头青丝,便如用冰雕成的玉人一般,给人一种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恰如这碗冰相思,沾不得一点人间烟火,若是轻薄动了,它便会化成一滩水,再无美态。
我摇了摇头,狠狠在心里鄙视一番自己。我在他面前怎成了这般怂样。
我凑近,眨眼道:“好吃吗,真的好吃吗,要不要给我也尝尝看。”我假意问他,也并非想吃,只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百里颛闻言笑了笑,轻轻舀了一勺,没有吃,果真送于我的口内。那碎冰入口,唯觉一片冰凉,没什么味道,砸了砸舌头再仔细尝尝,这才初觉有一丝甜意,像是软糯红豆自带的甜味。
我殷殷瞧着百里颛笑说:“也不是很甜,不过挺清爽的。只是,为何要叫病相思,还不如直接叫相思病来的贴切些。”
百里颛点点头,又给我送来一口:“这个嘛,你得去问做这道甜品的师傅,我可回答不上来。”
我含着碎冰,含糊不清的问他:“你是故意来寻我的,还是碰巧遇到?”
百里颛手上动作一顿,诚实回答:“只是碰巧。。”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有个朋友近日身体不适,府中菜食皆不和胃口,吃什么都会吐。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她没胃口,只要一吃东市那家的槐蜜豆沙便会胃口大开。我出门寻了良久未得,而后才得知那家店的厨子已经来了甘木居帮厨,所以我才找到这里。”
碎冰下肚,明明应该感到凉意畅快才是,可现在我却觉得它在我腹内徒然转热,登时似火烧刀割,让我忍耐不得。
东珠脸色一暗,欲言又止,我冲她摇了摇头。回头低声问百里颛道:“那个朋友,是温耳吧。”
百里颛眉睫一动,诚然点头。
也不知是我抽风,还是今日没带脑子出门,我竟开口:“你真的很在意温孺人啊。”
一时间,相对无言。
本以为他会遮掩,却没想他倒爽快回道:“嗯,很在意,多年情分怎能不在意。”
他回答得太过果断诚实,不假思索,全然不顾我会不会吃味。他这般真诚告知,却并非我所想,我宁愿他能假意欺瞒我,而不是这样不轻不重的告知。就算他说了假话,至少让我能感到他还是在意我,是怕我吃味而不告知。这么不掩饰,应该是在暗示我,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也无关紧要。
人心还真是种奇怪的东西,怕被人骗,却又害怕没有人骗。我记得阿娘说过,要是遇见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万不可辜负,莫要骗他瞒他,不过也有例外,便是用情到了极点,才会费心费的去隐瞒一些事,怕他知道会难过。情人之间的欺瞒,更有学问,既不愿对方欺骗,又怕对方懒得欺骗。
这话说得复杂了,总而言之便是,一个骗你的人不见得喜欢你,可一个连骗都不愿骗你的人,那一定不会喜欢你。以前听来,觉得甚是荒诞不经,自是嗤之以鼻,觉得阿娘在说胡话,毕竟她自己就活得并不幸福。可今时今日,我动了情,此番胡话竟也成了箴言。
腹内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但看他神态自若,心下越发郁闷起来,忍痛笑道:“那日你外出,你说你要回来。我端着槐花饭团,在石椅上等了好久,你都没来。”
话没说完,我只觉得胸内阵痛袭来,下意识捂住胸口。
大概被我给吓到了,一旁东珠不知所措,急的脸也黄了忙迎了上来。
我转头对百里颛扯出一丝假笑,不愿让他看见我这番狼狈模样,只好道:“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些事情没做,我得去找缺缺,她还等着我呢。那我先走了。你……你早些回家。”
未等到他的回答,东珠便扶我急急出了门。上了马车,像逃难似的匆忙离去。
我没去找缺缺,径直回了东宫。
早先受的风寒还未尽数退去,今日又严重些许,东珠说我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忙取了消寒丹药给我服下,拿过好几重被子替我盖上,我还是感到冷。
明明服了药,为何仍旧感到胸内隐隐作痛。
东珠劝我不要胡思乱想,
我将声音放软,尽量扼制眼下情绪,缓缓说了声好。
可还是忍不住去细想。
我知道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百里颛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他待我好,只是因为我能帮到他,政治联姻,不得不对我好罢了。他做的一切,也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
只是奇怪,我已经知道这些,为何还会难过至斯,难过至斯呢。
我将被子扯到脖颈,只露出一颗头,痴痴瞧着床帘。这感情之烦恼,真叫人郁闷。
东珠陪了我半晌,待我痛意全消伸手摸摸我的手道:“太子妃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间侯着您,有什么事唤东珠一声”
………………………………
郁郁不乐
我和于归很少吵架,可一吵架就会闹得很大,而且专爱搞冷战,谁来劝都不管用。我生气喜欢碎碎念,而她一生气就会不理人。
允康常说我俩心直口快,小孩子脾气,明明都不是什么记仇的人,可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比如,我会因为于归嫌弃我写的字丑而不满,她会因我说她佩戴的发簪俗气而置气。
于归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气小的时候半个时辰就能跟我和好,依旧同我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可若我真把她气着了,十天半个月不理我也是有的。
这次同我生气,也起源于一件小事。
前几日,她跟我哭诉百里颛在浴佛节时扔下她跑去找温耳,她感到十分受伤,恨意难平。我搜尽枯肠,寻得几句良言相劝,她却说我不懂,不理解她的伤心。
我闭嘴,只静静听她倾诉。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离谱,不是担心日后百里颛会为了温耳废了她,另立温耳为太子妃,就是担心自己会被提前气死。
“你说,将来百里颛真不要我了,把我给打入冷宫,我整日里困在凄清的院子以泪洗面,那可如何是好。又或者,我受不了他们你侬我侬,自己饱受相思之苦,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最后还不是成全了他和温耳。这样想想,我可真惨。”
我咽下去嘴里的点心,认真道:“不会有这样一天的,百里颛如果要废太子妃,手续很复杂的,又要请陛下写诏书,又要经过三省审核。他作为储君,他如此忙,哪有时间去忙这个。”
她情凄意切的摆摆手,悲戚道:“你不用说好话安慰我了,我都知道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他们两人气死。到时候,史书上又多了一个短命太子妃,而世上则少了个绝世佳人。我就知道,红颜薄命啊。”
我听后大为震惊,诧异问她:“你怎会这样多想呢,绝不是这样的。”
她泪如泉滴,缓缓哽咽着说:“戏本子都这样写了,蛇蝎心肠的小妾,会用尽手段魅惑夫主,然后费尽心思去谋害正室。可怜的正室,因为漂亮,善良,所以总是被人嫉妒,遭人排挤,得到不别人的理解,还频频被人陷害。关键的是,正室太正直,太单纯,还看不出小妾的恶毒心思。歹毒的小妾,惯会拿捏夫婿心意,给美丽大方,高贵典雅,毫无防备的正室使坏下套……让她讨不到丈夫欢心,以至于最后正室郁郁而终,红颜薄命。”
我在她一番变相夸耀自己的诉苦声中,乱中有序,假中寻真,理出了关键所在。
我镇定思之,劳神须臾,为了让她安心,我只得告知她真相:“你就放心吧,红颜薄命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以你的姿色,定是能长命百岁,活得长长久久。”
于归听后若有所动,眼角抽搐。
我笃定的点了点头,她却瘪着嘴,泪意涟涟。
我怕她不信,又连忙补充:“长得极美的人才会红颜薄命,天妒红颜,你很安全,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她颔首,将信将疑,突又哭腔颤颤,咬着帕子忸怩道:“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温耳好看?”
这个问题十分棘手,我扭头去看朵步,妄图她能给点建议,可她竟装作没看到,自顾自跟花抚说话。我气短,遂将希望寄托在了月食身上。它倒是没有避开我的求救眼神,直面回应,嗷嗷呜呜的说了一堆,只可惜我听不懂狼语啊。
我叹了口气,迟疑询问道:“一定要我说啊?”
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听候宣判,视死如归表情,咬牙道:“你说吧,我能接受任何回答。”
脑海里浮现出温耳的样子,肩若削成、 腰如约素、延颈秀项、芳泽无加,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确实挺好看的。可不知为何,一想起她,我总会情不自禁记起她那脸上有疤,虎背熊腰的爹,就算温耳再美,我也觉得没那么美了。
我冒着说谎话长胖的危险,诚恳对于归道:“你美,你最美。铅华弗御、云髻峨峨、明眸善睐、辅靥承权。你在我心里最美。”
于归哭意稍减,抽泣嗒嗒,有了一丝喜悦,感叹道:“你颇有眼光。”
我僵硬的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看她露出欣慰笑意。
我拿起桌上的冬桃,粗鲁扳开,一半给了她,一半自己吃。不知是不是我的动作刺激了她,唤醒她沉睡多时的温柔,她兀地撩了撩额前碎发,柔声细语问我:“那你说,是我楚楚可怜,还是她楚楚可怜?”
我看惯了于归雷厉风行,动若疯兔的样子,乍一见她静若处子,便觉得十分矫揉造作,很是好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刚要问她怎么了,她却忽而泪光闪动,我只得放弃,敷衍道:“你楚楚可怜,你可怜。”
她得了些许安慰,这才消停一会。
如果楚楚可怜,是形容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女子,那于归比温耳的确更合适。温耳是武将之女,饶胆智、善骑射、熟韬略、我实在不觉得温耳跟楚楚可怜挂上勾。再说了,她刚才哭得梨花带雨,可不就是楚楚可怜吗。
如此对比,还是于归略胜一筹。
她擤了一把鼻涕,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我长吐了口气。
好半晌,于归歇够了气,兀地又凄楚问我道:“你说,是我善解人意,还是温耳善解人意。”
我的良心经不起我这样糟蹋,思酎再三,只好如实告知:“我觉得,你没必要处处去和温耳比较。你有你的好,她也有她的好。而且就算我觉得你好,哪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百里颛。你这样在意,只能说明你不自信。”
我看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很动容,替她难过。只是我一向不会宽慰开导别人,嘴笨得紧,翻来覆去也只知劝她要放宽心,不要往坏处想。
触及伤心处,她反而沉默下来,落寞神伤。
我顿了顿,又道:“在我们北邱不光男子能休妻,女子也可以。女子嫁入夫家,若是过不好,便可以提出和离,重新找个人嫁了。你若过得不好,大不了,就不要百里颛呗。”
话落,于归果然不难受了,瞬间满血复活。倒不是说她不再气恼百里颛,只是暂时将怄气转移到我身上,说我根本不理解她的伤心,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我觉得委屈,但也没生气,可她气得不行,气冲冲从我这儿回去后便整日不出东宫门。她不来展华宫找我,也不允许我去找她。
于归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她脾气执拗,脸皮也薄,若是吵架,从来不会主动拉下脸来跟我和解,每次都是我去找她。而这些日子我又被安平娘娘圈在房中不给出门,让我学做什么青缘赤腰封,我真不明白,好端端的要我做什么腰带。不过也因为这事,我好几日出不了门,也没法去找于归,但她也真忍得住,竟也不来找我。
我待在空荡荡的展华宫,都快闲出一身病来,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凝着金猊吐出的幽幽青烟,怔怔出神,殿中寂寂,屋檐上滴答滴答的水声,听得分外真切。
那日百里颛来展华宫移植了一株栀子花,说要送给于归安神用的,问后才知道,原来于归是生病了。我二话不说,立马挖了一堆栀子花差人给她送去,可又让她给我送了回来。我本以为她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肯收我送的东西。谁知晚间,她却派了东珠给我送来半坛子蜜糖陈梅酿,应该是消气了,但为什么又不来找我呢。
怕是打算再晾我两天,让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
又过了两天,她还是不来找我,我便是真郁闷了。
我懒洋洋的睡在枕榻上,挺直了腰背,一手持扇,一手不停去抓盘子里的摞成塔似的樱桃,扔得高高的,再张大嘴巴去接,毫无仪态可言。一颗樱桃没接住,砸在脑门上,滚落到了地上,我下意识去看,便见月食蹲坐在我脚边。
我撑起身来,拽了拽它的耳朵。它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吃的,嘴角慢慢沁出一丝晶亮涎液,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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