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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拥红堆雪-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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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莞尔一笑,摸了摸我的脑袋,温声道:“我逗你的。”

    倏而又微微躬身,认命似的唤我:“小胖子,上背吧,我背你回家。”

    我又气又好笑,挥起手一巴掌呼在他胳膊上,怒道:“你才是小胖子!”

    ……

    我趴在长极背上,侧脸贴着他的背脊,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今天在宫里的所见所闻,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南帝对陶贵妃的后事安排,也随口提了下听笙,只唯独没有提去了安平那里的事。我不知该如何跟他提起安平今夜的反常举止,我也不能轻易询问他,到底冬嘉和他有什么联系。

    说起陶贵妃,心头忽飘过些愧疚,觉得对她不起,没能尽快赶去见她一面,让她抱憾而终。思及此,便情不自禁的叹息出声。

    长极听见我的无端哀叹,偏过头来问我:“为何长吁短叹?是脚疼的?”

    “没有,我只是莫名想起了陶娘子生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伤感世事无常,有点难过而已。”

    我明明那么难受,他不但不宽慰,反而忍俊不禁的打趣我道:“那陶娘子也真是厉害了,随便和你说了几句话,竟还能引起你伤春悲秋,真是不容易。”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见我伤春悲秋,难道是很奇怪的事吗?像我这样心思细腻,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姑娘,这世上可没有几人。我多愁伤感,是极其自然的事儿。”

    他但笑不语,背着我慢慢走去。

    夜里有些凉,我出门时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多加一件衣服,现下教北风一吹,着实冷得厉害,遂赶紧缩了缩手进袖子,又埋首往长极的颈窝蹭了蹭。

    我笑嘻嘻的跟他说话,“长极,挨着你可真暖和啊。”

    他不理我。

    “长极,我是不是很重啊?”

    我伸长脖子去看他,许是被我蹭得不自在,他微皱眉头,脸还有些红。

    “问你话呢,我是不是很重?”

    他讪笑两声,稳住我腿的手往上挪了挪,将我背得更高些才道:“不重,一点都不重。再来两个这样的你我都背得起。”

    “哈!你还想要两个?没门!你有我一个就够了。”

    他苦恼道:“是是是,有你就够了。就你一个我都觉得吃不消了,再多一个可怎生是好啊。”

    我耸耸肩,不想跟他磨嘴皮,惬意的抬眼看着夜幕。星子稀疏,黯淡无光。两排红纸灯笼透出的黄光,照亮了小道旁边的影影绰绰的桂花树,微风徐来。鼻边依旧萦绕着晚秋的桂花香,淡淡的,不重不浓。我低下头,下巴杵在长极的肩膀,倾心听着周周围微不可闻的鸟鸣。

    我嗡声嗡气,碎碎念叨:“长极,为何好久没见到鹧鸪鸟了,明明都快入冬了,竟还没听到鹧鸪鸟的叫声。”

    他柔声回我:“等栀子花开的时候,鹧鸪鸟就会出现。”

    “骗人,栀子花夏时开,鹧鸪鸟要冬月才出现。栀子花开的时候,怎么可能见到鹧鸪鸟?”

    长极哭笑不得:“你从哪里得来的错误认知,栀子花开的时候当然能见到鹧鸪鸟。你忘了,那年你在展华宫栀子院里逮鹧鸪的事了?”

    我默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事儿。

    “说起展华宫,我都好久没回去过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好不好,我想那一片栀子花,想南苑的水莲池了。”

    长极半晌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是没听到,遂拍了拍他的肩,正要重复一遍,他却道:“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

    他淡淡笑说:“我不喜欢展华宫那个地方。”

    我哼哧道:“你又骗人,你不喜欢展华宫,那你以前还老往那边跑。”

    他顿了顿才道:“因为那个时候你住在那儿啊,你在那儿,所以我不得不去。”

    我乐不可支,掩嘴笑道:“啧啧,你这油嘴滑舌都跟谁学的啊,这么会说话。”

    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回我道:“全是肺腑之言。”

    ——

    我玩心大起,立刻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去揪他的耳朵,扯着他的耳朵哈哈大笑。

    长极并无恼意,任由我摆布。
………………………………

坦诚

    回了房,他将我放在软榻上,蹲下身去替我揉脚。罗袜解开,我才发现原来脚已经踝红肿得这般严重,怪不得走路会那么疼。长极的手才触到,我便啊的大叫出声,他蹙眉,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都准备好挨训了,可他却一反常态没有训我。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郁了些气,揉散了就好。”

    他起身出门,未几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油。

    药瓶塞子拔开,一股刺鼻的药味便四散开来,顿时提神醒脑。

    我捂住鼻子,嫌弃道:“有没有香香的药膏,这药油好难闻,熏得我头晕。”

    “没有。”

    “真的没有?那你加一点茉莉精露进入,那个香。”

    长极被我气笑了,松开原本蹙得不成样的眉头,啪嗒给了我一巴掌,正拍在小腿上。疼倒是不疼,只是声音很是响亮。我得了由头,戏瘾上来,立刻抱着腿鬼哭狼嚎:“你竟然打我,我受伤了你还打我!赔钱,赔钱。”

    长极怔了怔,痞笑道:“看来打得不够疼,你还能耍无赖,要不,再送一巴掌怎样?”

    这是什么鬼逻辑,合着一定要把我打疼才算完啊。我定定盯着他,企图用眼神告诉他我的愤懑。

    我高扬起下巴,瞪着眼睛大喊大叫:“你要是再打我,我就翻脸了哈。”

    长极不做理会,眉头一挑,还真就扬起手准备呼过来。

    我尖叫一声,赶紧往后退去,却被他猛地摁住了腿,一把捞进了怀里。

    我松了口气,“你不打我了?”

    长极笑的前仰后合,摇头说道:“你还真笨啊,我吓唬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打你。”

    “哼,谅你也不敢。”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打我,我装得如此害怕,不过是想与他闹着玩罢了。

    他笑罢,再次给我揉起了脚。

    虽然长极将力度放得很小,但药油涂抹在脚踝上,还是刺疼刺疼的。我以手托腮杵在腿上,一瞬不瞬的看着长极一张俊脸,真是赏心悦目啊。

    他间或瞥视我,舒眉道:“你这样瞧着我,心里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撇嘴,翻了个白眼:“我能打你什么主意啊。”

    他兀地对我眨了眨眼,勾唇哂笑,还笑的不怀好意。不再给我揉脚,而是将我圈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上。他就这样静静不说话,什么都没问我。

    我又想起了今日的种种怪事,思虑着,该如何向他询问才不会显得唐突。翕动嘴皮,待要开口,他的手就摸在了我的肚子上,低沉着嗓音道:“都努力了这么久,应该也要有成果了吧。”

    我错愕,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霎时闹红了脸。我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怯生生道:“那可能这么快的,这种事儿怎么急得来。你,很想做父亲那吗?”

    他点了点头,一个吻落在我额头,又道:“我很想跟你有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我甜甜笑道:“那如果我不能生小孩儿,你就找别人给你生呗。”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叹道:“看来,我还是得更努力才行啊。免得让你有时间胡思乱想。”

    “什么?”

    我尚在茫然,他的唇便落在我的嘴上,辗转流连。他轻轻捧着我的脸,慢慢的撬开我的牙关,我闭着眼,任他索取。

    我们的衣裳尽数褪去,烛光之下,真真是“坦诚”相见了。

    长极的呼吸越发急促,眸色迷离,呼出的热气伴着炽热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脖颈,锁骨……一遍遍的吻,极尽温柔缠绵。

    他进入那一刻,我还是感到了疼,我紧紧环住他的脖子,醉眼迷离的去看他。

    他一壁动着,一壁亲吻我的眼窝,声音沙哑低沉:“我轻一点,若是疼了,就告诉我。”

    我点头,用力将他的头扳下些,然后努力迎合他。那里湿漉漉,黏糊糊的,但很舒服。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羞死个人了。

    …………

    ……

    半夜,我从长极怀里醒来,睁眼看他时,发现他也没睡。他平平的躺着,双眼出神的看着锦帐,连我醒了都没察觉,他一手搂着我的背,一手为枕支着头,像在思考什么疑难问题。

    “长极。”

    我忍不住开口唤他。

    他回神凝着我,不复之前惆怅,换回笑脸问我:“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爬起来坐直了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得问问清楚。这事有关于长极,我不想糊里糊涂的遮掩过去。

    我亲了他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长极,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交换一个彼此的秘密怎么样。”

    他含笑说好,欣然接受。

    我拉他起来与我面对面坐着,十分严肃的开口:“我们是夫妻,交换的秘密必须要是真实的,绝对不能隐瞒,不能欺骗。”

    长极灿然一笑,捏着我的脸道:“都依你,你说怎样都行。不过,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又有什么秘密是你不知道呢?”

    我沉了沉心,直视他的眼睛,一板一眼说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虽然秘密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可我们于对方而言都不是别人啊,夫妻本就是一体,需要信任,需要互通心意。所以,你不要瞒我你的事,我也不瞒我的事。”

    长极脸色渐变,似察觉到我要问什么,别开视线不看我,沉声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不紧不慢,循循开启这个话题:“我与你说个故事,你权当听了解闷。北邱有个小公主,她是拓拔立的女儿,是皇室仅剩的血脉,看似高贵无比,实际上也是个可怜人。由于外戚干政,公主的父王拓拔立被挟持,一直都在做着傀儡皇帝,他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自己的亲人。他的子嗣接二连三遭到迫害,年过不惑膝下依然无子。眼看皇位就要旁落,拓拔立慌乱无之际,却意外得知后妃贺兰氏有孕,顿时大喜过望。但是,他害怕这个孩子会重蹈覆辙,跟其他公主皇子落得无疾而终的下场,不能保留这唯一的血脉。思忖再三,拓拔立决定让贺兰氏秘密产子时,伪造难产假象,宣告那个孩子没能保住。等孩子顺利出世,再将她送出宫养在异姓王乌洛兰。柯达膝下。”

    长极始终沉默着,耐着性子慢慢听我道来这段离奇故事,眉头紧锁,眸子微眯。

    我深吸口气,紧握着手,率先垂范:“我是北邱的公主。”

    长极哼笑,刮了刮我的鼻子,不以为然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北邱的公主,你若不是,也不可能会来南瞻和亲了。”

    “我的意思是,我是真正的北邱皇室公主,而不是表面现象上由宗室贵女选成的和亲公主。我的生父,是北邱王拓拔立,并非乌洛兰大将军,我也不该叫乌洛兰牧夏,该是拓拔东詹。拓拔立是我贺格,也就是我亲生父亲。”

    长极没有显露太大的惊讶给我,可刮我鼻子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怔怔失笑:“你在与我说笑吗?”

    我摇头,长吁叹道:“贺格原本是有好几个儿女的,但是由于皇族的政权之争,我那些兄弟姐妹们,没一个活下来的。有胎死腹中的,有过了满月便夭折的,也有活得长点的,但顶多就是四五岁又死于非命。这一切,都拜元企所赐。元企虽然极度渴望称帝,但他又不想背上弑君夺位的骂名,他需要一个正当夺权的理由。而他想来想去,最好的方式竟是要让拓拔皇族绝了后,让贺格主动禅位于他。”

    “众所周知,北邱王拓拔立就是个傀儡皇帝,并无实权在手,一言一行皆任他人摆布。在北邱,真正掌权的是步六孤家族。步六孤一族,原本就是拓拔一族的分支,两族先祖有盟约,东西划壁,分而共享。拓拔一族为正统,居于东,步六孤为旁支,居于西。一为君一为臣,万世同心。但是,如果拓拔皇室在无子嗣继承大统的情况下,便必定要从步六孤的族人中挑选皇储,如此,君臣移位。步六孤一族对皇位的觊觎之心萌发已久,篡位的意图昭然若揭。那族人中,尤以步六孤元企为典型,狼子野心,独揽大权多年,一心想要推翻拓拔家的基业,无时无刻不想取而代之。”

    说到愤怒处,我只觉得牙根咬得酸疼,稍作停顿,才继而说道:“我知道,没有谁甘愿一辈子俯首称臣,就像没有一个国家愿意一直求和纳贡,步六孤想当皇帝也是人之常情。既是两族先祖有言在先,两族换着掌权也没什么不可。可元企的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我原本以为我来南瞻和亲这是天神的旨意,可事实上却是人为的。是纂叔叔为了护住皇室的唯一血脉,设计将我送到南瞻为人质,暂时保住我的性命。因宗世争斗,我出生就被送到宫外养在了国王臣子膝下,一直都活得小心谨慎。你知道我才来南瞻时经常遭到刺杀的原因吗?那是因为北邱原本就许女子称帝。贺格为了拓拔家的皇位不旁落他人,所以早早立下密诏,将我定为北邱王储。可是,随着秘密意外泄露,步六孤元企得知了我的存在,在我未成婚前,我便是他步六孤。元乞登上王位的最大障碍,所以我才会多次遭到步六孤一族派出的刺客追杀。但是我没有携着密诏。”
………………………………

成谜

    我摇了摇手腕上的银铃铛,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

    “这铃铛是我生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但我从未见过她,便是画像都没有。八岁时,我和阿诏偷偷进宫,因为迷路,所以误打误撞遇见贺格,始知他是我父亲。我的养母憎恶我,从不与我亲近,我的养父常年征战沙场,我也没见过他几次。虽与他们不亲,但我真的很感激他们,同时,也深感歉疚意。为着我,他们付出太多,甚至是丢了亲生女儿的性命。我一度觉得自己不该出世的,因为我根本担不起振兴拓拔家的重担。贺格当年费尽周折将我母妃送出宫待产,是预想我会是个皇子,好可惜,我不是。我的出世不仅白瞎了他们的心思,更害了我母亲,养母,还有养母的女儿。”

    这些事如今说出来,就像是在说一段戏文,或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我很平静的赘述着,全程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吸了吸鼻子,鼻尖泛酸。眼睛一眨,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长极面露不忍,捧着我的脸,轻柔的为我拭去脸颊的泪珠。我反握住他的手,透过朦胧的泪眼去看他,他浅浅一笑,吻了我的额头。

    我们四目相对,静谧如雾的室内,只听见他柔声的安慰:“都过去了,这些都不再重要。”

    我释怀的吐纳口气,仰起笑脸对着他:“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的亲人,再无人知道,而我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你现在也是我的亲人,所以我说了。我与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句句属实,绝非捏造。”

    长极环抱着我,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愿意将这些事告诉我。”

    我略略哽咽,轻声道:“我已经说完了我的秘密,接下来,你该说你的了。”

    他笑了一下,扯皮道:“我没有什么秘密要说,我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我收住所有泪意,抬眼瞪他:“你不守信用!”

    他讪笑扶额:“我几时答应了?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有说过要与你说什么秘密的,更何况,我的确没有秘密。”

    我郁结于胸,哼道:“你还瞒我,你还还不承认?那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证据,看你怎么解释。”

    我抽离他的怀抱,光着脚丫子蹭蹭出了门。书房离卧室并不远,就在院西,出了卧室门不用半盏茶功夫就能走一个来回,我要去将书房里的画像拿来和藏在琵琶里的这一幅做对比,我倒要看看,两幅画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冬嘉。

    更深露重,寒夜朦胧,院里的地板沾了秋霜,踩上去好冰。长极见我出门,不知我到底要做什么,因连声唤不住我,便急忙跟了出来。等我前脚到得书房时,他也后脚进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件衣服。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冷着脸予我披上外衫,低斥道:“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总是动不动就往外跑,也不管什么时辰什么天气,光着脚丫子就出门了。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

    我没做理会,只顾着翻箱倒柜的去找那幅画,任由长极说什么都不回。我将所有的画筒都翻过,可这画不知哪儿去了。我累得气喘吁吁,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苦恼不已:“没道理啊,为何会不见了。”

    长极什么也没问,只缓缓蹲下身,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仔细想了想,兀地清明通透,一拍脑门记起来,那画原是被我收在了卧室,怪不得我在书房找不到呢。于是乎,我又爬起身,蹭蹭的跑回来卧室,长极哭笑不得,再次随着我赶回去。

    我方才跨出门槛,便被长极拦腰抱起,这一动作快而急,且毫无征兆,吓得我赶紧圈住长极脖子。

    “长极你这是干嘛?”

    他面无表情,无奈的叹气,吐字清晰道:“你没穿鞋,地上凉。”

    我心里一甜,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低头瞧着脚下时,这才发现他也没穿鞋。

    地板那么凉,他却只顾着担心我了。

    我有些懊恼,不该这样性急,这风风火火的脾气,真的是该收收了。

    我老实的被他抱着,安静异常。

    待重回了卧室,我便犹豫不决起来,到底该不该问他这件事呢。

    正怔忡间,长极放下我,柔声开口:“你要问我什么,你问吧。”

    “你又肯跟我说你的秘密了?”

    “问吧。”

    我迟疑片刻,终是拿出了那两幅画像,还有另一幅《南瞻堪舆图》。

    这堪舆图我是毫不在意的,所以随手搁置一边,不作理会。

    我走至桌案前,动作轻缓的将这两幅画像打开铺在案上,明晃晃的烛光下,白纸上的戎装女子,显得格外熠妍,昳丽大方。

    仔细对比察看,两幅画像上的人,当真就是一个人。

    我一边垂眸瞧着画,一边忙着与长极说话,我问他:“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吵架所为何事吗?那时,你气冲冲的跟我讨要一幅画,我满心疑惑,不知道我弄丢了你的什么画。你也没说清楚,只一口咬定是我偷拿了,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等后来,打扫书房的婢女将画送回,我才是第一次见着这画的。画慢慢展现在眼前,我一开始就将画中人错认成了温尔,因为她们的眉眼真的很像,但温尔却说,画里的人不是她。我满心疑问,直至我又得了另外一幅。今夜陶贵妃宣我进宫,虽没能见着她,可她却在临终之际托人转交给我一把琵琶,说要让我我替她保留,我就更是糊涂了。”

    停了须臾,我再次说道:“我自宫中归来途中,不小心摔坏了这琵琶。阴差阳错就发现琵琶里的玄机。琵琶里有两张图,出于好奇我打开了两张图。一张是画像,一张是绘着南瞻堪舆的山河图。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张画像若吸引,那画上的人,居然还是神似温尔。准确来说,是神似你丢失的那幅画中人。我想,陶贵妃怎么可能藏着温尔的画像呢,所以,这画里的人,便不可能会是温尔。我仍是不解,如果画中人不是温尔,你当时为何还那么在意,甚至不惜与我置气,失了理智质去问于我。可事实上,这个人确实不是温尔。我又不懂了,她不是温尔,那她是谁?为何你和陶贵妃还都有这个女子的画像。这些未解的迷,我很想知道。”

    我扭头问长极,郑重道:“你如实告知我,你认识画上的人吗?”

    他一言不发,漠然的凝着桌上的画像。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我试问道:“你是认识的对不对。这其中一幅画,果真就是你丢失的那一幅对吧。”

    他镇定自若的点了头。

    我指着画像,正色道:“这画上的人,我原本以为是温尔,但不是。她其实是冬嘉对不对?我在陶贵妃那里初次听到了冬嘉这个名字,陌生异常。但我好奇的是,你与冬嘉,究竟是何关系,你为何会有她的画像?”

    长极死死盯着画看,脸色越来越白,垂下的手渐渐握成拳头,一字一顿道:“这是陶贵妃告诉你的?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我一怔,顿顿道:“她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自己的横生出的疑问。”

    “那你又猜到了什么?想知道些什么?”

    我摇头,如实告知:“我什么都猜不到,我在等你主动来告诉我。”

    “好,那我全部都告诉你。”

    长极艰难地开口,悚然抬目视我,眼球竟泛起了血丝。看来,我是触碰到长极的逆鳞了。

    “我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他赧然失笑,声音暗哑:“是啊,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我突然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十分后悔我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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