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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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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也不见了,七弟也不见了,实在不知道这天津卫究竟有个甚么吃人的鬼怪,专门吃他们掩日的人。

    余知葳当然知道,邵五邵七的失踪恐怕和甘曹一案脱不了干系,只是如今她身份特殊,此等大事也实在是不方便与他们几个细说,只能好生安抚了一番,便让他们赶紧躲藏好了。

    离掩日和官兵都远点。

    掩日这段时间自顾不暇,只怕是顾不上这么几个小崽子,若是逃了当然是最好的时机。

    谁知今日再来找,竟然来一点儿影子都没见,还是好些日子没见了。

    春末夏初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被尤平家的实行了“春捂秋冻”政策的余知葳本该是一头热汗,她如今却是从后脊梁朝上搜搜地冒冷气。

    她站在街边暗暗抽气——但愿是他们几个藏得太好了。
………………………………

第四十二回:高邈

    高三奶奶有点儿微微的郁闷。

    锦衣卫一半的人马都折在甘曹一案中,下狱的下狱,革职的革职,余下因祸得福的一群人如今总算体会到甚么叫“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了——他们各个都忙得脚不沾地。

    她家高三爷年纪轻轻,本是蒙着祖荫做了个百户,混吃等死那俸禄倒也乐得清闲,可这事儿一出,虽说是听闻要升职,还忙得家都回不成了。

    自从甘曹出了事,她家三爷就没回来过,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儿回了趟府,面还没见着呢,就说是来了客,还说是平朔王世子来了,于公于私不得不见一面。

    哼,下回见着他家小六,可得好好罚她杯酒,高三奶奶愤愤想到。

    只是想到这儿,不禁疑惑起来,明明是余家长女,乳名怎的唤作小六?是有个甚么说法?

    任凭她在自己屋中如何想,余靖宁和万卷却是在前堂见着了高三奶奶好些日子都没见过的高邈。

    那高邈听了两句,看着余靖宁和万卷险些跳起三丈高来:“哎哟我说宁哥儿,谭二郎朝上那一番话说的漂亮啊!我在御道上站着听得我都想抽刀助他,说真的,我也老早想这么说来着,奈何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说不出来啊。真的,我以后要多跟谭二郎学学。真的,他真的老厉害。”

    高邈这一串儿“真的”闹得余靖宁火蹭蹭蹭往上冒,抽着眉毛喝了一句:“高三郎!”

    高邈的“真的真的”戛然而止。

    余靖宁这才放缓了声音,皱眉道:“我们二人如今这般着急,你好歹也识着些时务,与我二人说一番朝上是个甚么情景,谭二他究竟如何了。莫说甚么‘今后’要与谭二学学之事,我都怕……”

    我都怕他没有今后了。

    高邈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暗暗忏悔了一下自己的激动过度,这才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朝会上发生的事:“今日朝会,万承平万大人说不但甘曹该查,连十三港海贸之事也该重新考虑考虑。谭二郎先是给甘曹说了情,又是言及海贸不能断,更是言语中明里暗里贬斥阉党之意。紧接着田信那起子人就说他公私不分,再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裘厂公亲下了令要他下狱。”

    高邈又思量一阵,忽而一拍大腿,高声道:“坏了!这关的不是咱们锦衣卫的诏狱,下的是东厂的诏狱!”

    万卷两眼一翻白,险些晕过去。

    余靖宁头发根都冒着凉气,好歹把万卷给扯住了。他扶了万卷两把,对着高邈拱手道:“好歹相识一场,还请高三哥看顾着些谭二,莫让他在狱中遭了不测。”

    起码得撑到他想办法把他弄出来那一日。

    高邈也正色拱手回到:“尽力一试。我定去为谭二郎上下打点着。今日说要给我升千户,虽说品级还是不高,但到底也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能不能将他调到咱们的诏狱去。”

    “三哥费心了。”余靖宁冲他揖礼道,“我便先替谭二谢谢三哥了。”

    高邈赶忙把他扶起来,口中道着:“不敢当不敢当,你说得对,到底相识一场。如今这般形状,也不知道下一个该轮到谁,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不能让这绳子在我这儿断了。”

    高邈引着余靖宁再次落了座,摸了摸下巴上才刮过的胡茬,皱了皱眉道:“还有一事……我觉着十分不妥。”

    余靖宁拱手:“三哥请讲。”

    高邈口中啧啧了两声:“谭家小二的父兄委实太不像话了些,自家的儿子出了事,不说奔走罢,好歹也该忧心忧心,他家那两位,怎的好似要着急忙慌和自家人撇清关系似的。尤其是谭泽那老爷子,当庭便说甚么‘有子如此,家门之大不幸矣’,教谭小二听了不寒心么。若是出来了,今后和一家人又该如何过活?”

    余靖宁在心里默默叹气,虽说自家处境危险,但好歹自家人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自己背后是自家人,绝不怕身后出事。可谭怀玠这,连自家人都不和自己一条心,该是多难捱啊。

    原先还劝自己要冷静,要三思,要给自己留条退路,真不知道他这一腔孤勇是哪里来的。

    他摇摇头:“谭家老爷子我不想见,他那个大哥到还可以见上一面,不知能不能说通。”

    高邈就立即站起来了:“宁哥儿说得对,必是要去一趟的,我同你一起!”这厮说好听了是行动力极强,说难听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唤了自己的心腹小厮过来,吩咐道,“你去同三奶奶说了,就说我有事,今晚未必能回家,她不必等我,自己先睡了便是。”

    那小厮点头称是。

    高邈立即跳了起来,对着谭怀玠道:“走走走,宁哥儿你刚好也出了门了,也不必回府了,咱们现下就逮那谭大郎去!”

    说罢推着余靖宁就往外走。

    余靖宁被他猛然一搡,踉跄了两步,但很快就站稳了。

    连方才的凄惶都压下去了许多。

    几个少年疾步朝外走,余靖宁有心道谢,却又觉得方才已经道过谢了,再在人家耳边嚷嚷恐是不大好,于是只好与他拉扯些闲话。

    “你如今常常不得空,尊夫人怕是要辛苦许多了。”余靖宁道。

    “哎呀。”高邈抓一抓耳朵,嘴角一撇很不屑的样子,眼里却是带着笑的,“女人家,麻烦!一日不见就要哼哼唧唧,你说咱们也不是那书香人家,闹个甚么‘如隔三秋’啊。”

    说着说着,连嘴角那一点不屑都掩去了,全然成了一副笑模样。

    余靖宁在心里嘟囔,他就不该提这茬儿,这家伙跟谭怀玠提起陈月蘅一个德行。

    想及此处,心里却生了些别样的感受。

    不过是提起一两句,便能忍不住要挂着笑,这究竟是个甚么样的感觉?

    余靖宁很难想象,除却年纪小的缘故,也是因为他清楚,自家娶妻恐怕比嫁女儿要难得多——娶个高门要惹得上头人不快,觉得他家结党营私,可若是随便聘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别说他家了,皇家在百官面前,面子上都挂不住。

    可是说起嫁女儿……

    他真的,要把余知葳往火坑里送吗?
………………………………

第四十三回:大郎

    高邈骑在马上,对着余靖宁道:“谭大郎这厮,据说是在云韶院有个相好,常常往那边去,如今去了应当是能揪出来。”

    余靖宁偏头:“你打算怎么把他揪出来?”

    “这……”高邈完全想不到这个“怎么”,于是胡乱答道,“直接揪不就好了。”

    余靖宁挑了挑眉毛,对他附耳道:“你先去镇抚司提一队人来。”

    “是了。”高邈松了缰绳,以拳砸掌,“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打起来了该如何?那当然是人多占便宜啊!”

    余靖宁:“……”

    云韶院名头大,大的离谱,朝廷还没它屹立的时间长呢。

    进了云韶院,闻见的便全是脂粉气,所谓“倚红偎翠”便不过如此。如今,谭家那位大爷正倚在个姑娘身上喝果子酒。

    那果子酒颜色鲜艳,几人又笑闹着,一不小心就泼在衣衫上头了。

    那姑娘穿了个红衫子,里面露个白主腰,那酒就恰恰泼在白底子上头了。

    那姑娘娇笑着搡了谭怀琅一把,娇娇俏俏笑道:“大爷,都怪你,你瞧瞧我衣裳都脏污了。”

    谭怀玠容貌肖父,清隽而有秀骨,体态纤长,谭怀琅却是生得像亡母,一副富态模样。胖人怕热,不过是初夏季节,随便动动手脚就闹得满头满身的热汗,旁边好些个姑娘给他打扇子。

    他一手捞过那姑娘来,调笑道:“怕甚么啊,美人儿当配花儿,我便在那酒渍上画朵花儿便是了。拿朱砂过来。”

    云韶院的姑娘莺莺呖呖地,娇笑着就端了朱砂过来,还嗔道:“大爷就疼她,怎的不给我画。”

    “诶”谭怀琅一抹嘴,仿佛抹下了千八百斤的油,他撇嘴笑了笑,“别忙,一个一个来,爷都给你们画上嗷。”

    他刚在那姑娘身上落下一笔,就听见外头乱七八糟地吵嚷起来,仿佛还掀桌倒凳的。

    谭怀琅眉头皱了皱,开口骂道:“臭杂拌子,这是要作甚?”说罢,将要站起来朝着外面骂两句,外头那乱七八糟的一片都闯了进来。

    当头一个飞鱼纹曳撒的锦衣卫高声道:“奉皇命禁烟,闲杂人等肃静退开。”

    谭怀琅当即一个哆嗦——最近风声紧,查的严,他早就将那些大烟膏子处理掉了,可如今这一激灵,才想起自己原先在云韶院还藏了一副烟杆子,也不知她们收起来没有。

    他双膝一软,不由得就跪了下去,给那少年锦衣卫来了个五体投地,抖如筛糠。

    来的是个百户,虽是武官,可他自己也不过是个都察院九品检校,官高他三品。官大一级都压死人,别说如今这般形状了。

    他伏在地上颤着声儿唤了一句:“大人……”

    那锦衣卫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声音挑高了三分:“怎的抖成这样,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谭怀琅赶忙摇头,哆哆嗦嗦道:“不是……没有……”

    那少年锦衣卫就颐指气使起来了,指着谭怀琅道:“此人形迹可疑,着先押下去审问,你们几个,也别愣着,去旁的屋子也搜搜。”

    谭怀琅除却之前看东厂将他弟弟押下去,还没见过这般大的阵仗,急忙求饶道:“大人……我都招了……不不不,大人我冤枉啊!”

    这别开生面惊世骇俗的求饶,险些就把那锦衣卫听笑了,他忍着笑,再次发号施令道:“将他的嘴堵了,押下去。”

    一群人在云韶院浩浩荡荡闹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去,还真是查出不少和鸦片多少有些瓜葛的来。

    倚在门框上的余靖宁撇了撇嘴,心道,果真是鸦片害人啊,拼着丢了命的危险,也该要留在身边再吸一口。

    的确该禁!

    正想着,高邈就从楼上叮呤咣啷地下来了——方才捉谭怀琅的少年锦衣卫正是他。他一边跑一边笑:“我说宁哥儿,你这假公济私的一招可真是绝了,我都没想到能藉着这刚安排下来的‘清查’名头把谭怀琅给控制住呢。”

    余靖宁险些给他气得闭过气去,甚么叫“假公济私”啊,传出去也不怕坏了锦衣卫的名声!

    一行人押着几个云韶院的常客回了镇抚司。

    因着要“假公济私”,是以当然先审谭怀琅。

    高邈抱臂而立,嘴角噙着笑:“行了,你方才说要跟我招甚么,如今就囫囵个儿的全招了罢。”

    谭怀琅:“小人冤枉。”

    “冤枉?”高邈变戏法似的,一连拿出了好几杆烟枪,笑着问他道,“哪个是你的?”

    高邈心虚,立即就去瞧,眼神在那几杆烟枪上看了几遍,却没找出来自己的,刚想开口答:“没有。”

    此时,一直立在一旁的余靖宁才第一回开了口:“若是全然没用过这东西,也不必去找了,你这已经算是招了。”

    高邈高高兴兴笑起来:“夯货,这里面没你的。”

    如今这谭怀琅才晓得利害,更是打摆子打得像发疟子,竟是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靖宁见他这般模样,气急攻心,一拳打在他鼻梁上,那鼻血“唰”地就瀑布似的飞流直下三千尺。谭怀琅手上捆着,也擦不得,只好受着,听余靖宁怒道:“你兄弟如今落在诏狱里,你还在云韶院里找姑娘抽大烟?真不知道心肝是怎么长的!”

    打了一拳,余靖宁却也好似冷静下来一般,冷冷不屑道:“你们谭家嫡出两个儿子,你这个长子无能,没甚么建树,反而是次子出挑。像你这般蠢笨之人,恐是要怕弟弟今后出挑得过分了,你父亲该把家掌在他手上,如今这是盼着他死呢?”

    语调波澜不惊,说出来的却尽是诛心之言。

    他再度开口,冷笑道:“你家若是没了二郎帮衬着,就靠着你这么人,谭家就算是搭上了蔺家田家裘安仁的船,也迟早要败了!”

    谭怀琅年长余靖宁七八岁,如今被他这样数落这,却是半分不敢言语,只听着他斥责。

    余靖宁在谭怀琅面前踱了几步,边走边道:“原本是打算规劝你两句,让你们自家人也好好想想办法救你兄弟,顺便规劝一下你父亲。”他停了步子,强忍住想往谭怀琅身上啐两口的冲动,冷冷道,“但如今见你这副德行,想来你也不过只能说出些‘我如何劝得了父亲’这般的废话,你便在牢里好好待着等你父亲将你们二人捞出来罢!”
………………………………

第四十四回:艰难

    虽说并未血脉相连,但余知葳和余靖宁罕见地达成了一次血脉相通——他们如今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和满心的乱麻,还是差不多为了同一件事。

    虽说方向不太一样罢。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黄昏将近了,余知葳正从西四牌楼往世子府回。

    她并未骑马,也不好在路上撒开了跑,是以虽说是抄了路程最短的小路行走,但脚程倒还不算快。

    “布谷……”绕过个胡同,余知葳不知道怎的,恍惚间好像听见了杜鹃声。

    她陡然一个激灵,都这个季节了,怎的还有杜鹃叫唤,只怕是人学的罢?

    余知葳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攒在耳朵上,就差嫌少阳王妃当初怎么没生出八只耳朵来了。

    “布谷。”

    余知葳这回算是当真听清了,她赶忙把抓住的那一点声响按进自己耳朵里——真的是三长两短!

    她激动不已,赶忙应和起来。

    果真,不多时,从墙头上探出三个脑袋来,冲着她小小声地唤道:“大哥,大哥……”

    余知葳刚忙将手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独自朝着那三只去了。

    直到走到了跟前儿,她才开口道:“如今瞧着都全须全尾的,想必都没甚么事——你们躲了个甚么好地方?”

    蛋儿抹了两把鼻涕,先开了口:“大哥教过咱们,灯下黑!我们没出京城,就是离了西四牌楼和八大胡同,上河里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上平时过年节穿得衣裳,瞧着就像好人家的孩子了。”

    二狗急急忙忙接口道:“我们碰上个菜馆子招跑堂的,就假作我们是三兄弟,家里没了大人,讨个营生做。那掌柜的敲我门可怜,就收着了。”

    余知葳点点头,小叫花子常要假扮甚么“老夫病亡,无钱医治”之类的事儿来乞讨,演技应该都很好,她显然无须担心。再看一看这三个,果真是洗干净了,收拾整齐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少年了,若是不仔细瞧,全然瞧不出和以前那三个乞儿有何干系。

    正想着,锤子高高兴兴地从褡裢里扯出一大串子铜钱儿,笑嘻嘻道:“大哥,自己卖力气挣来的果真不一样,揣在身上倍儿踏实。”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儿桃酥,“嘿嘿,大哥,新买来的,先给你吃一块儿。”

    余知葳翻翻白眼,哼道:“你小子还知道孝敬我啊?得了,我不吃那玩意儿,你自己留着,饿了的时候垫补点儿。”

    锤子嘿嘿笑着掰下来一块儿就塞进自己嘴里了。这下二狗和蛋儿老大的不乐意,吵嚷道:“说好了这两块儿是专给大哥吃的,你怎么自己吃上了?这两天吃得还不够多吗?”三只闹哄哄的,险些在墙头上直接打将起来。

    余知葳:“……”

    “小兔崽子们,也不怕摔下来把屁股跌成八瓣儿,都停下,说正事儿了。”余知葳皱眉小声呵斥道。

    那三只这才停下,六只眼睛眨巴眨巴,全都盯着她瞧。

    余知葳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市井上混,最近出了甚么事儿,自己心里可清楚。”

    他三人的表情登时就凝重了三分。最后,二狗带了哭腔开口道:“知道。还有,师父和七师叔都下狱了。”

    虽说余知葳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免“咯噔”了一下,嘴里没来由地有些发苦:“所以你们几个照顾好自己,莫让师父在牢里还要牵肠挂肚的,明白了吗?”

    三只点头如捣蒜。

    锤子叹了两口气:“师父和七师叔入掩日的时候都是断指立誓的,他们绝无可能将掩日供出来,堂里也绝对不可能保他们出来……”

    这话的尾音凄惶极了。

    余知葳知晓他要说甚么。

    掩日帮大业大的,又是与官员有些勾结,怎会轻易受他人所牵制,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是以,出了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推一个替罪羊出来。

    而邵垒这种替他们跑腿儿、有个芝麻豆儿大点儿职权的分堂主,当然是个不二人选。

    他恐怕是出不来了。

    蛋儿愤愤,一拳砸在墙头上,气道:“大哥,我觉得帮里出了叛徒了。上天津港接这么危险的货,起码官堂和商堂是要和咱们堂里交接的,有官堂的人在,怎么会连天津卫查港多了东厂的人,查得也更严了都不与师父说,不过一句消息的事儿。这是有人要阴我们师父呢!”

    余知葳皱了皱眉,不排除有人借机要除掉邵垒夺了分堂主的可能性,但说不定只是有人觉得自己在官场上的利益,比在掩日帮派中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身份要重要的多。

    她暗中咬了咬嘴唇,十分艰难地开了口:“若是大哥虽说如今富贵了,却依旧救不出来五爷,你们会怪大哥吗?”

    三个崽子摇摇头:“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大哥又不是太后娘娘,一句话就能把师父放出来。”虽说如此,可三个崽子还是红了眼眶,强忍住没有大放悲声。

    余知葳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若是大哥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救不了五爷,还要拜托五爷帮忙呢?”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阵,疑惑地问道:“帮甚么忙?”

    “作证。”余知葳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尝到了一点微微的血腥气,“是我这个大哥没做好,早就说带你们出来了,却到如今还没动作。现下五爷性命有难,不仅救不出他来,还得……还得……”

    不管是给甘曹翻案,还是弃了甘曹给东厂泼脏水,邵垒走私的罪名都是坐实了的,根本无力回天。

    而她也没那个劫诏狱把邵五救出来的本事。

    等等……她是没那个劫狱的本事,可余靖宁既然玩得出“狸猫换太子”那说不定也有偷天换日的本事呢。

    只是……她这样就得欠余靖宁一个天大的人情了,但他们俩之间的牵绊,自然是越少越好。

    余知葳扬起脸来,对着三个神色复杂的崽子道:“我再试试,说不准还有办法。”
………………………………

第四十五回:共商

    余知葳回世子府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了,尤平家的正在二门候着她,一见了她就道:“陈家老爷太太和三姑娘来了,您和世子爷都不在家中,奴婢便私自做主将他们留下来先伺候茶水了,您看您要不先替世子爷招待一下?”

    余知葳点了点头,道:“我先回去把衣裳换了,随后就去。”

    谭怀玠出了事,陈月蘅定然心里忐忑,绝不会不管不顾,但瞧着谭家自己那态度,恐怕只能是先想到能与她家联络联络,想想法子了。

    尤平家的点头称是,赶忙唤余知葳的两个大丫鬟谷雨和惊蛰来伺候姑娘换衣裳,她自己再去前厅侍候客人。

    不过半刻中,余知葳就换好了衣裳,上了前厅,向着客人敛衽行礼道:“陈伯父,陈伯母,月姐姐。”

    陈月蘅赶忙上去将余知葳扶住,拖过来坐在凳子上:“你是主家,还要拜我,还不快坐着。”

    余知葳冲她露牙笑了笑。

    陈家太太上来携着余知葳的手:“你们家里就两个孩子,平时支应艰难,今日我们还要来叨扰,当真是过意不去。”

    余知葳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伯母别这么说,今日伯母来定是为了谭家二哥的事,咱们几家不说以前如何,瞧着如今这形状,定是要同气连枝的。都是在一条船上遭大浪拍打,哪里来的甚么叨扰不叨扰。”

    说到此处,那陈家老爷陈开霁也开了口,道:“想必宁哥儿和长姐儿今日出门,也是为了谭家小儿奔走,老夫在此先谢你们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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