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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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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印堂发黑的巴雅尔略一施礼,开口笑道:“小的昨晚睡得早,并不知晓大汗连夜出兵攻打锦州,今晨起来才听说,特地来庆祝大汗凯旋。”
巴雅尔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是想发作,但毕竟刚刚吃了败仗,底气不足,也只好面对着阴阳怪气的必勒格冷笑:“打输了,国师有甚么话直说就是。”
必勒格眯了眯眼睛:“大汗何必这样火气重,莫要像你父汗一般呐。”
巴雅尔头上青筋登时跳了跳。
在必勒格扶持他登上了大汗的宝座之前,他根本没有料到必勒格会有这样大的本事。而他这句话一出,里面的威胁之气就扑面而来了。
布日固德有半打儿女人,这半打女人就给巴雅尔留下了一打儿弟弟,而他自己又是个庶子。既然必勒格能将他扶植上来,那他那一打儿弟弟照样也可以。甚至说要是扶植一个年岁更小的,岂不是更适合他揽权?
他皱了皱眉,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头的资本,觉得好像并不能跟必勒格抗衡,便放软了声音,仰头问了他一句:“国师坐罢。今日若是来教导我不该‘冒进’,那我便忍下了。我也没料到那衡人这般狡诈……”
“大汗知道那边为甚么选您做大汗吗?”必勒格坐在了一旁,冲着他笑了一下,甚至可以说是温文尔雅,“是因为,大汗识时务,不像您的父汗一样刚愎自用。”
觉华岛屠岛之后,按照必勒格的计划,无论遭没遭到余靖宁的反击,都该一举进攻精锐部队全去救觉华岛的宁远城。
可是布日固德竟然没按照这个计划走,只是象征性地去宁远骚扰了一下,更是判断错误弃锦州于不顾。必勒格废了好大的周章屠了觉华岛,烧了屯粮城,除了激化了京城中阉党和新旧两派的矛盾,又给余靖宁添了点儿堵之外,基本走成了一步废棋。
于是必勒格觉得这人实在不可堪大用,也绝对配不上自己知晓的那个宏大计划,干脆换了人。
其实巴雅尔论谋略才干可能还不如布日固德,但他身上有个致命的弱点,也是必勒格最看重的一点。
他是个好拿捏的庶长子,更容易听话些。
所以,他现在十分理解爹不疼娘不爱的巴雅尔从特勤成了大汗之后急于亮一亮獠牙,除却小孩子给家中长辈炫耀的心情之外,恐怕还是很想玩一把狡兔死走狗烹。
可惜他没那个能耐。
于是他根本没管巴雅尔昨夜那个愚蠢的计划,任由他轻轻松松被余靖宁钓上了钩,好杀一杀他的锐气,今早再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彻底沦为自己手中的傀儡。
稍微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巴雅尔立即被他这“杀威棒”打哑了火,脸上的戾气阴鸷就全成了抑郁。
“大汗。”必勒格的眼睛在烛光的照亮下隐隐泛着绿色,也因为天色渐明,烛光昏暗而缓缓失去了绿光,“小的毕竟还是兀良哈人,是朵颜人,断然不会害了自家人的。那边安排咱们南下,是有他们的目的。当然了,要是现在就能拿下大衡关外的土地来,那是最好,算是咱们兀良哈赚到的。但大汗要明白,那边因为您父汗的缘故,对咱们失望至极,您也该知道兀良哈的形状,要是真的与大衡硬碰硬,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所以,他们让咱们怎么打,咱们就该怎么打,也希望大汗能听我一句劝,别再自作主张了。”
这话说得像长辈的循循善诱,在巴雅尔听来却像是下最后通牒一般,令他不禁冷汗直下。
“身为强大执棋者手里的棋该是一众荣耀的,有些人可连棋子都做不了。”尖嘴猴腮的必勒格笑出了一口白牙,“大衡人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咱们称臣纳贡了,他们也不会拿我们当友人看,如今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相比起来,还不如做了那边的一颗子儿,只不过——谁也不想做废棋是不是?”
北方那些胡人早就不复祖宗时候的荣光了,他们不但落后大衡太多,也落后他们的新主子太多,早就做不成狼王了,只能做跟在棕熊身后捡肉吃的秃鹫。
“我曾经听衡人说过两句话,一句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另一句话拿咱们兀良哈的话来说,大概就是‘一个强大的家庭从外部是打不倒的,想要让它垮下来,必然得从芯子里面先烂掉。’”必勒格坐在桌旁,也不得巴雅尔允许,自顾自地拿起那个小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东西喝,“他们辽东那个小崽子也并非是自己有多么大的能耐,而是他身后的大衡给了他底气,但咱们朵颜,咱们兀良哈是断然没有和这样的底气,支持不起大汗去与他们的辽东总兵硬碰硬。所以,大汗就别想着一口吃下整个大衡来了,不说兀良哈,谁都不会有那个本事。那边在大衡也有人接应,所以跟着他们一起,总归不会有错的。大汗明白吗?”
巴雅尔艰难地点了点头。
必勒格倒出来的奶茶兀自生了一股白气,丝毫不打弯地直冲上毡车顶,散发出一股迷蒙的咸香来。
………………………………
第一百一十八回:十三
从昨夜的战役中,余知葳大概体会到了兀良哈内部的不甚和谐,甚至不算是负隅顽抗,见好就收,让打仗打得精打细算的总兵大人捞了好大一把便宜。
拿退敌当自己的生辰礼,好像也不错。余知葳如是想。
打退了兀良哈之后,一众人等不过歇了大半日,晚训照旧。余知葳所在的那一众丘八很幸运地没有得到总兵大人亲自巡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余知葳本人本来已经有甚么想法了,不过看着一众少年郎好像因着脱离了总兵大人的魔爪颇为高兴的样子,也只好耸了耸自己的眉毛。
晚训过后,一众人等做鸟兽散了,皆是聚到用饭的地方等着吃晚饭。余知葳不大饿,也不想跟一群人抢着吃饭,嫌挤。于是落在最后面,拿出张帕子来,细细擦拭着梨花枪的枪尖。
寻常姑娘家锦帕都是拿来擦拭香汗的,要么就是用来传递相思的,向她这样拿着帕子擦枪头舔血的凶器的恐怕还不多见。
名都一路小跑着从余知葳身边经过,猛然刹住了车,半途折了回来:“姑娘,不去用饭啊?”
“没赶上饿得时候。”余知葳抬头,“你去跟灶上说一声,给我留碗粥就成,馒头我就不吃了。”
“得嘞姑娘,小的记住了。”名都应了下来,说完好似有点着急似的,“那小的就先走了,不然一会儿抢不上饭吃。”
余知葳随和,惯爱开玩笑,小厮们也向来不怕她,敢在她跟前说俏皮话。余知葳听了,也不过是手一扬,笑道:“快去罢,别是我耽误你吃不上饭了。”
名都连连道了几声“好”,便一路窜到前面去了。
余知葳便自己留下练枪。套路章法是余靖宁教的,而他今后怕是再也不会上手教导自己了,至于到底该怎么摸索,那还得看自己。
枪是半火器的梨花枪,枪法套路学的却是宋时流传下来的那一套杨家枪法。所谓“专扫反国奸臣,安邦定国凭胸襟。那怕四夷皆胜,枪头去鬼神嚎啕。壮士见胆战心惊,英雄对敌丧残生。”据说是要心无杂念忠君爱国之人才能得其大意。
余知葳满心都是杂念,既不忠君也不爱国,甚至还动不动生出点儿造反的心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练好。于是她只能一通瞎模仿,照猫画虎地将枪法套路全都学会了,等上了战场,全看随机应变,能扎死几个算几个,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领会精神了。
大概只有高风亮节的世子爷才能理解这种“胸襟广大,安邦定国”之枪法。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余靖宁,余知葳不禁有些气闷,怎么甚么都绕不开他。
没办法,她出阁之前精彩的日子就这么两年,还全是余靖宁留下的浓墨重彩,实在是难以抹去。
余知葳很气闷地停了手,这么一停才听见自己的肚肠之中发出了饥饿的嚣叫,敲锣打鼓似的抗议起来。她无意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拎着枪杆打算去用饭了。
路上三三两两归来的都是用过饭的兵士,短暂的休息之后又该各司其职了。
余知葳心道,但愿灶上的人没忘记名都的话,给她留了一碗粥喝。
给众兵士做饭的乃是锦州城中招揽来的百信,是个生得胖大和善的中年妇人,圆盘子脸上总是笑盈盈的。王师进了锦州城之后,没多久她脸上的血色就全都回来了,于是焕发出红光来,整张脸就像个笑开了的苹果。
她看着余知葳道:“姑娘来啦。先前名都那小子与我说了,要给姑娘留一碗饭,我给姑娘留着呢,姑娘等着啊,我给你去拿。”
余知葳拿了碗,刚准备自己去盛粥喝,闻言笑道:“怎么,不在大锅里?”
“诶。”那妇人头一偏,“这早春的时候外头还凉着呢,哪儿能把饭放在外头吹风啊,吃冷饭不得生病?我给姑娘温着了……诶——姑娘不用忙,快坐下坐下,我去给你取。”
那妇人看余知葳要往里头走,赶忙将她按住了,扭着宽大的腰胯自己往里进。
余知葳被按住,脸上不禁笑了笑,但也不好假客气似的跟她争“到底谁去盛饭”这种事情,便遂了她的意思,乖乖坐在原地等她将饭食送过来。
可等了好一会子,竟然没见人出来,余知葳不禁怀疑是不是兵卒们食量太大,将饭食吃了个精光,所以那妇人重新熬粥去了。
这时候,十碗粥都该盛出来了。
余知葳还没疑虑完,那妇人又扭着腰胯走了出来,手里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面上带着笑意:“饭来了,姑娘吃罢。”
余知葳本以为是粥,没想到凑近了一看,竟然是一碗面,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她有些惊喜,一抬头就笑了,桃花眼小虎牙无不是受宠若惊的无所适从:“这是?”
那妇人把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长寿面,给姑娘贺生辰的。咱们这旮瘩没啥好东西,姑娘将就着吃啊,又大了一岁,讨个好彩头。”
“这……我……”余知葳忽然间语无伦次起来,她不记得她给别人说过自己的生辰是甚么时候啊,“真是……真是太谢谢了。”
“谢啥呀,姑娘快吃。”那妇人指着面道,“再不吃该坨了。”
余知葳差点被那碗面的香气冲掉鼻子,闻言赶紧举箸吃了起来,吃的太猛,被面烫了一口,嗷嗷叫起来,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那妇人就笑眯眯看着她:“姑娘十三岁了是不是?我家那闺女,要是还在,也是这个岁数。”
她女儿死在锦州城破的时候,胡人残暴,估计没甚么好死法。
余知葳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是王师来晚了,只敢冲着那妇人咧嘴。
“姑娘别想多。”那妇人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是见着姑娘觉得喜欢,像我闺女。”小老百姓不求其他,只能求能安安心心活在世上,便只能时常麻痹自己,高兴一点,再高兴一点,不然也不知该怎么撑过这等黑黢黢的世道。
余知葳长长叹了口气,吞下一口面去:“大娘是如何知道我今日过生辰的?”
“呃……”那妇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听说的……听说的……”
………………………………
第一百一十九回:鸿胪
陈暄下了马车,埋头就噔噔往自家府中进,一脸的晦气,一旁的小厮见他脸色不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陈暄一口气走到陈晖院中,站定了,只在门口敲了两下,也不等通传,掀了门帘就进去了:“大哥。”
“慌甚么。”陈晖搁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弟弟,眼中似有斥责,“火烧眉毛了吗?”今年天冷,开春也晚,海棠迟迟拖到四月才开,陈晖窗口便有一枝早开的海棠花,被他落在纸上,枯瘦单薄的一枝,很有风骨。
陈暄没顾着他大哥的斥责,兀自坐在小几的另一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没风度的牛饮下去:“你这茶都凉了。”抱怨完这一句才又开口道,“大哥哥你今日休沐,你当然不火烧眉毛,我在这休沐的日子还满街乱跑着安抚这个安抚那个,换你你也心浮气躁。”
他果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抬头瞪了他大哥的小厮一眼:“快换一壶啊,总不能让你们大爷跟我喝凉茶罢。”
那小厮忙道:“是是是。”拿起茶壶来,缩着脖子逃跑了。
陈晖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皱眉道:“你到底何时才能稳重些——究竟出了何事?”着急上火成这个模样。
陈暄喝了两口凉茶,似乎也把上头的火气给浇灭了,终于沉下声音道:“今日那东郊巷中几个使馆的洋人,联名上书到鸿胪寺,说甚么‘其一,强烈谴责衡国关闭北方四港之举,有违友好邦交准则,损我等邦国之利;其二,严查起帆令诸般法令多有不妥,于海贸有害无利;其三,南方九港关税过高,还望衡国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慎重考虑。’”
所谓的“东郊巷”,就是百姓们口中的“洋人巷”,大衡中做生意的洋商人大都住在东郊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几个国家的使馆也在那处,让他们有一种背靠祖国的安全感
说到此处,他不禁又心头火气,扳着指头数起来:“甚么不列颠、美利坚、佛郎机、沙俄都在里面掺了一脚。哦,还有东瀛那个弹丸之地。这就罢了,连高丽竟然也掺和在其中了,真是时间长久了,连自己祖宗是谁都忘记了吗?”
高丽不比之前那几个,高丽乃是大衡的藩属国,国王冕服衣冠用的是九旒九章,跟余靖宁他爹一个规格。就这么个国家,还敢跟十二旒的天子叫起板来?
听到这个,连陈晖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陈暄接着气恼道:“我知晓,这大都都是阉党的政策,小部分是旧派中不长眼睛的在搅和,而且多有不妥之处,但这些政策都是我大衡的朝廷定下来的,乃我大衡的家务事,需要他等蛮夷前来置喙了?自家管孩子,哪有外人指手画脚的份儿……”
不等陈暄气氛完,陈晖立马打断了他的话,严肃道:“你没当场发作罢?”
“没有。”陈暄摇头,长长吸了几口气,希望将自己心中的郁结捋顺,“鸿胪寺是大衡的门面,此番言论虽然过分,但还不至于到有辱国格的地步,断然没有当场发作的道理,这岂不是失了大国的风范?我要是当真冲他们骂娘,那就枉为鸿胪寺中人了。再说了,我们寺卿大人还真能看着我当场发作,他非得拧断我的脖子然后让元娘和离改嫁。”
没错,陈暄的顶头上司正是他的岳父大人,提携的时候固然能提携,但一旦出点儿甚么差错,第一个倒霉的也总是陈暄。
“所以最后怎么办了?”陈晖听他三纸无驴地发了一通脾气,除了听出洋人们没事儿找事,没拎出别的重点来。
“还能怎么办?”陈暄翻了翻白眼泄了气,“还不是说点儿冠冕堂皇的废话,客客气气把皮球提回去,好像甚么都说了,其实甚么都没答应。我还得在旁边跟着赔笑脸。”陈暄这位老岳父是前朝点的状元郎,不折不扣的大儒,说话客客气气春风拂面,能春风化雨以德服人绝不拿权势压你。陈暄道行还忒浅。
只听道行浅的陈暄把鼻梁上的金丝玻璃镜一推,又道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气啊。”
陈晖看了一眼憋屈得要命,只能回家来和他叨叨的弟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现在不比从前了,以前海路不开的时候,咱们当然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而如今和旁的国家做了接触,才知道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固然荣光,可是谁知道来朝的番邦人都安了一副怎样的肚肠?虽说咱们的确还端着一副大国风范,但……”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说出来恐有杀头之祸。
但他隐隐觉得大衡这“天朝上国”的架子快端不下去了。自从裘安仁上位,朝廷上便乌烟瘴气没个消停的时候,如今十三港关了四港,其余九港也是摇摇欲坠,总让人生出一种将要山河日下的错觉。
裘安仁区区一个妖宦,到底是怎么祸国殃民到这种地步的?
陈暄知道自家兄长要说甚么,只能扁了扁嘴。
只不过陈晖的担忧只一瞬,他立马拍了拍弟弟的手:“咱们家的人不说位极人臣,起码也能算得上朝中肱骨。父亲掌管吏部,我与三妹夫皆是入了内阁,今后你岳父只怕也要将鸿胪寺交在你的手上。如今平朔王世子虽是武将,但也是个知上进有一番平天下志向的年轻人,又与咱们交好,总有一日咱们能扫开所有奸佞贪猾之人,给大衡开出一番太平盛世来。在此之前皆是韬晦沉潜之日,千万戒骄戒躁,务必进退有方,莫让那起子奸人得逞了!”
被兄长开解一番,陈暄气顺了一些,刚也要开口掉两句书袋子,以示自己为国为民的决心。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外头便有个小厮着急忙慌地冲进来,匆匆行了礼便道:“大爷,二爷,三姑奶奶身边的妈妈来了,说三姑爷出事了!”
………………………………
第一百二十回:二爷
这三姑爷不就是谭怀玠嘛!
陈晖陈暄两个人登时就站起来了,齐齐出言问道:“出甚么事了?”
那小厮着急忙慌地道:“那廖妈妈说得急,小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何事,只觉得她神色慌张非常,就赶紧来报了大爷。哦,廖妈妈就在外头候着呢,要不要小的现在唤她进来?”
陈家老爷陈开霁虽说是掌着户部,但到底年纪大了,前两年就身体不大好,老是生出一种想致仕的想法,想前心去做学问。但奈何这两年朝堂上乌烟瘴气的,他也实在不敢退,只好支撑了下来。但管了朝廷上的事,就实在没有精力再管家事了,于是如今实际是陈晖在掌家,所以有什么事也是第一个先报给陈晖。
“这种时候你直接让她进来不就是了,还拘甚么虚礼!”陈暄方才一肚子火气全化成了冷汗,慌不择路地从额头和后脊梁骨上冒出来。他兄弟二人谁不知道谭怀玠下洛阳凶险,一旦要是出事,那恐怕就是有性命之忧啊。
那小厮一脑门子汗地跑了出去,要将廖妈妈请进来。
廖妈妈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大爷、二爷!”
陈晖陈暄一边一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别行虚礼,快说说究竟是出了何事?还有,月儿在谭家怎么样?”
那妈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道:“三姑娘一人在家撑着呢!”原本按谭家规矩,该喊一句“二奶奶”,回了陈家,要唤一句,“三姑奶奶”,可这妈妈毕竟自小看着陈月蘅长大,情急之下喊回了她未出阁时的称呼。
不过这种时候没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陈家兄弟俩只等着她把话往下说。
“这消息是从洛阳知府那处传过来的,不赶巧今日各位大人都休沐,消息便直接递进了文渊阁。文渊阁中今日只有万承平万次辅大人一人当值,就先将消息递回了谭家,估计等会儿就要宣各位大人去文渊阁议事了!”陈家不愧是新派人家,连老妈子都是读过书知道点政事的,“说是三姑爷在路上走着,不知道怎么与跟着的一大群查案团分开两路走了,那群人先到了洛阳府,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三姑爷了!”
谭怀玠彻底的众人失联了。
陈晖:“高千户呢?高千户不也跟着他们?”高邈在千户和百户上几贬几升,终于是做了千户。他的父亲在吏部做侍郎,是陈开霁的下属,高邈本人又和他们几个私交甚笃,陈晖当初费了老鼻子劲儿将高邈换到谭怀玠身边,就是为了让他保障谭怀玠的安全。怎么着这高邈这个时候不靠谱起来。
“高千户和三姑爷应当是在一起,也联系不上了。”廖妈妈一句话将陈晖和陈暄脑后的头发丝都说炸起来了。
陈晖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自己的弟弟:“我估计在家待不久,恐怕得立即动身进宫。你跟我一起出门,跟廖妈妈上谭家,给月儿撑一撑场面去!”几个人立即就往屋外赶,陈晖边走边道,“三妹夫究竟遭了个甚么事不清楚。但是这回就算保住了性命,也难免要被人抓住把柄,落下些罪名,更不知道会不会有有心人拿这事让他回不回得来都活不下去。月儿的公爹,谭泽那老东西你清楚,之前和阉党勾勾搭搭,还没消停一年呢,惯玩儿的一手丢车保帅。他家里头几个庶子虽说年纪都还小,但要是赶鸭子上架做个‘嗣子’也不成问题,难免这老头要作甚么妖。”
“对了。”陈晖猛然一回头,看着院中的小厮道,“别把消息锁住了,别让老爷太太知道,我怕他们受不住。”
陈月蘅是家中最小的女儿,陡然遭了变故,老人家难免牵肠挂肚,一时间大悲起来身子恐怕会更差,只好先行瞒下来。
陈家两兄弟出了门,匆匆一道别,向着两个方向去了。
谭家隔着陈家没多远,马车没多一会儿就到了,陈暄以一介书生之质斯文扫地,几乎是跳着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地扣开了谭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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