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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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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隔着陈家没多远,马车没多一会儿就到了,陈暄以一介书生之质斯文扫地,几乎是跳着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地扣开了谭家大门:“你们亲家二爷来了,想要通传随您府上的便——我要见我妹妹。”
不等谭家人接待,陈暄便大剌剌跨门槛进去了,一路鸡飞狗跳,生怕别人不知道陈家来给自家三姑奶奶撑腰了。
陈暄来过谭家,两三步就跑到了谭怀玠的院中,一进院子就高声唤道:“月儿!”
这时候大门口的老汉二门口的婆子才一头汗地跟了上来:“陈二爷,我们二奶奶不在屋里,和老爷并几个小爷们在议事的厅堂呢。”
陈暄一推金丝玻璃镜,给了他们几个一个“怎么不早说”的神情,可再一想自己一路马不停蹄地闯了进人家的宅院,连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留一个,到底是按下没发作,只不咸不淡一拱手:“劳烦给我带个路罢。”
一众人等又人仰马嘶地跑到了厅堂,陈暄甫进了门就没什么好脸色,从谭泽到谭怀玠那几个庶弟挨个扫过,目光审视中带着一股森然。
谭家最大的庶子,三爷怀琮也才十三四岁,不过一个余知葳大小。几个娃娃当即全部缩起了脖子,成了一串秃毛鹌鹑。
陈暄瞥了一眼陈月蘅,看她神色还算镇定,略略放下心来,对着谭泽一拱手道:“谭御史,晚辈听闻自家妹夫出了事端,舍妹年幼,故实在放心不下,便前来探望一二,叨扰了。”
谭泽面皮抽了抽,被这个跟私闯民宅一般突如其来的陈暄打了个措手不及,勉强端着一点长辈的和蔼和威仪,扯起嘴角来对陈暄笑了笑:“无事。”
转头就骂起了下人:“狗奴才,没长眼睛,就让陈二爷这么站着吗,还不赶紧拿个椅子过来!”
主子之间置气,在仆役眼中基本算是神仙打架,于是大气也不敢出,赶紧跑去伺候陈暄坐下。
过来宣誓“陈家有人在呢”的陈暄大马金刀往陈月蘅身边一坐,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示意道:“别怕,你哥哥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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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回:安心
谭泽原本是想说点甚么的,没想到被陈暄棒槌似的一杆子搅浑了,只能说两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就打算让几个小辈儿回去了。
谭泽转过脸来,勉强对着陈暄笑了一下:“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亲家二爷可要留下来用晚饭?”
这本来是一句客气的逐客令,没想到陈暄竟然大言不惭地应下了:“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还要劳烦谭御史一件事,麻烦给晚辈收拾个屋子出来罢,我今晚就住你们二爷的院儿里。”
谭泽脸上再次抽搐了一下,但毕竟是亲家,陈家又势大,没法子直接撕破脸。他也只能继续拿下人撒气,连踢带打地让一干仆役去给陈暄收拾屋子了。
他心中不禁想到,鸿胪寺的人都是这么棒槌行事的吗?
听闻鸿胪寺卿那老头子虽是说话春风化雨,但也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看来鸿胪寺的后生全都有样学样,甚至还个顶个的青出于蓝。
他哪里知道,陈暄今日这番棒槌行事,还真是动用了一番鸿胪寺技巧——有底气的时候硬气点儿,没底气的时候客气点儿。陈家当然有底气,而谭家没了谭怀玠基本等于日薄西山,所以陈暄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就算他今天棒槌了,谭泽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群人食之无味地吃了一顿午饭,各自散了。
见周围没了外人,陈暄这才与自家妹妹说起话来:“若不是廖妈妈来报,我怕是没法儿赶来这么及时,到时谭御史说了甚么那可就不好收场了。你何必一个人苦苦撑着。”
陈月蘅低着头不言语。
陈暄见了又是心疼,半是斥责半是哄劝地对她道:“咱们家有人,以后有了甚么事,别逞强。知不知道。”见陈月蘅还是没太大反应,陈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那掌家的大哥没安排的事儿也一并说出来了,“要么你就干脆回娘家去,谭泽那老头子要是想弃了谭怀玠把自己摘干净,咱家也能护着你受不了牵连。”
“二哥哥。”陈月蘅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显然是从早上气到晚上的她二哥道,“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你这丫头!”陈暄登时有点儿急了,“你一个新派人家出来的姑娘,这才嫁过来几个月,把那三从四德学了个十成十。自己若是过的不舒服,要那死后的贞节牌坊有什么用?”
陈月蘅站在灯前,拨了拨灯花,一条纤细明丽的影子就在灯下摇曳:“二哥哥,话不是这么说的。”
见那灯火亮了些,陈月蘅倒是好整以暇冲着陈暄笑了笑:“坐罢。”
陈暄对自己妹妹发不出火来,只好长叹一口气坐下了。
“我得留下,而且是必须留下。”陈月蘅坐在陈暄对面,两手撑着下巴,“我要是走了,怀玠身后,就再也没有人撑着了。”
陈暄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险些就落下泪来。
谭怀玠这孩子不容易。
人心生来是偏的。他虽与谭怀玠既是盟友又是姻亲,但毕竟没有血脉亲情,中间还隔着一层。他首先能想到的,当然是先护着自家的妹妹。关心则乱,至于谭怀玠怎么样了在“自家妹妹可能要出事”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立即就被他扔到脑后去了。
余靖宁还在辽东前线拼命,若是连陈家,连陈月蘅都退了,谭怀玠身后,就真的再没有人了。
当初是谭怀玠不顾着世人言论和未定的前途,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和旧派和阉党的勾连,义无反顾搭上了新派的船,好处还没见着呢,大难倒是不少。要是真的弃他于不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简直可以说是薄情寡义了。
陈暄默默地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谭怀玠道了许久歉。
“事情也未必就会那么坏啊。”陈月蘅将自家二哥神情郁郁,竟然还安慰起他来了,“聪明如您陈二爷,总不会想不到,怀玠与大批人马兵分两路是为了更好地探查实情罢?兴许只是个没有朝廷驿站的地方,不方便送信呢?”
陈月蘅这番言论倒是把陈暄给逗笑了,指着她连连道:“好好好,你个丫头厉害啊,竟然开始安慰我了。”
陈月蘅摇了摇头,无奈叹道:“二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爱着急上火。我可记着二哥哥上回说在洋人巷把我给弄丢了,自己吓得当街大哭的事儿。”
那件事是虚惊一场,希望这次也是。
陈暄似乎很想翻一翻白眼:“我真是后悔上回跟你们玩那甚么劳什子游戏,竟然还留了个把柄给你。再别提这事儿了。”
兄妹二人笑了一阵,陈暄再次开口道:“不出意外,你大哥哥已经在文渊阁待了好些时候了。他做事比我稳妥,想必能替你夫婿周旋一二。他做事,你大可放心,千万别思虑过甚……”
“诶。”陈月蘅见陈暄揪着自己嘱咐,忽然又想起一事来,“有件喜事儿忘记与你说了,待你回去,顺便也让爹爹娘亲高兴一下。”
陈月蘅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盯着自家哥哥瞧。
陈暄知她是卖关子,忙道:“好了,你快说。”这一片乌烟瘴气凄风苦雨的时候能出甚么天大的喜事儿。
“我有身孕了。”陈月蘅眯着眼睛笑起来,“三月有余了,先前想着胎还没坐稳,便没往外说。如今也算是稳当了些,今日正好你来了,便也告诉了你。”
陈暄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恭喜自家妹妹,还是可怜一下这孩子有可能成了个遗腹子,百感交集之间,只好接着道:“那就跟忌思虑过甚了,千万当心自己身子。”
陈月蘅浅浅一笑:“二哥哥放心。如今怀玠也算是有了嗣子,我公爹到还不至于弃嫡孙而选庶子,就算他想在消息不明的时候弃了怀玠,再跑去给印公献殷勤,那他到底也不能拿我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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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回:失联
高邈盯着自己面前那匹杂毛马,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跟着那马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那杂毛马脾气怪大,对着高邈极其不满意地打了个鼻响。伴随着极其响亮的一声,那马一串鼻涕喷在了他身上。
高邈:“他娘的!”高千户一声大喝,险些拔刀出来。
“又怎么了?”来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手里还拿着两个锅贴,正是失联多日的谭钦差!
高邈最终也没把那杂毛马如何,因为他们是在没银钱在去买个旁的坐骑了。
如今再看高邈和谭怀玠,连点商贾人家的打扮都不算了,灰头土脸的,要是扔在农人堆里也瞧不出。
谭怀玠皱了皱眉头,好似是又想笑,又想劝慰他两句,最后只好道:“好了好了,咱们总不能跟牲口计较是不是。我买了点锅贴,你赶紧趁热吃了罢。”
被喷了一身鼻涕的高邈脸色奇差,但到底不再和那杂毛马对着干了,从谭怀玠手中接过锅贴,闷声不响地吃起来。
上个月,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的谭怀玠不幸在看病的途中差点儿要掉小命,高邈活了快二十岁,还第一次见看病喝药还能喝出鸿门宴的情况来,着实心情复杂。
遂带着两个拖累以一当十,勉勉强强抵挡住了。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那整个村子都是当地地头蛇的佃户,就等着钦差明察暗访呢,打算一举把他们包成人肉包子。河南布政使司毗邻黄河,那家伙向来没甚么好脾气,三年五载就泛滥一次,每年总有些折子是打着“赈灾”二字的。没点儿家底的几乎都穷的叮当响,只能卖儿鬻女,自耕农成了佃户,佃户成了奴仆,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地主老爷的手里头,简直指东不打西,基本算是死士。
谭怀玠高邈面对的正是这样一群人。
当时高邈一问漏泽园就露馅儿了——当地谁不知道在洛阳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尤其是农郊,哪儿还有甚么漏泽园。而且,要当真是商贾人家,第一句只会问“哪儿有大夫”,只有京里头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才会问这种问题,听着就像是在套话,就算不是钦差也八九不离十了。
谭怀玠读书读得杂,稍微懂一点医理,是以当初看着那杀手大夫开药的时候,还指点了两句。那大夫大约是第一回做这种事,难免有些心虚,没敢真一碗药把他给药死了。最后一不小心露了马脚,这才穷凶极恶地要谋杀钦差了。
高邈带着半死不活的谭怀玠,和不怎么可堪大用的万卷逃了三五天命,大伤没有小伤却不断,终于在谭怀玠差不多活过来的时候和自己手底下的锦衣卫接上了头。
活过来的谭怀玠虽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当即嘱咐了锦衣卫在某次打斗中捉了两个于他三人形貌相似的贼人回来,故意让追杀的人追至某处悬崖……
那群人最后只在崖下找到了三具面目难辨的尸体,但看衣着身形大概是谭钦差高千户并一个书童。
直到满城满街嚷嚷起“钦差失踪”的时候,高邈才明白谭怀玠的用意。
洛阳这群地主们大都蛇鼠一窝,他这个便服的钦差暴露了身份,到哪儿都会有人追杀,绝对源源不绝,除非让他们知道目标已经被解决了。
但是他们也不能回洛阳城中,与大部队汇合,向知府求援——洛阳府中只能见到地主老爷们想给钦差看到的,绝对查不到他们想查到的。这样他们一路走水路提前来到洛阳查案的打算岂不是白费了,哪有还没怎么开始就是前功尽弃的。他几人为这件事差点搭上一条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进洛阳,再糊里糊涂回京城,根本不用人杀,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所以,谭怀玠干脆来了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洛阳京城遥远,不可能走朝廷的驿馆,他几人手上也无送信的信鸽,身边的锦衣卫就那么几个,还得时刻保证谭钦差这块唐僧肉的安全,实在不敢离开左右,没法子给家里人去个信儿报平安,这才造成了“钦差失联”的现状。
钦差大人和锦衣卫百户如今正有辱斯文地蹲在地上吃锅贴。
高邈本就是武职,不修边幅一点也看起来没甚么,可谭怀玠那张一看就是书生的小白脸上又是爆皮又是菜色,胡子好几日没刮,活生生蹉跎成了个地里老农。
高邈:“如今咱们手里掌了他们几条罪状,一是私占官地,二是截杀钦差,你看看还有没有甚么能给那群畜生定个株连九族的罪名的?”
谭怀玠一听这话就笑了,嘴里的锅贴就快吐出来了:“你这是把咱们原本要来干甚么都给忘了?”
高邈爪子一伸:“不就查他们瞒报了多少地嘛。哦对。”他一拍脑袋,“还有瞒报!”
谭怀玠不禁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这倒是好查,毕竟已经有了眉目了,只是我觉得这事儿后头不简单。”
那些个地主老爷们身后必定有人,几乎可以说是朝廷上某些人伸到洛阳来的爪牙。
“哼,能是甚么,不外乎就是印公的干儿子。”高邈哼哼两声,“裘安仁他一个断子绝孙的,竟然遍地跑着儿子,还真是稀奇。”
高邈上了陈家的船,陈家那一套思维也算是弄得门儿清。自然不会不明白朝廷上的纷争,从谭怀玠南下洛阳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卯足了劲儿打算把新旧两派之间的矛盾炸个开花儿。
而裘安仁率领的阉党向来担当搅屎棍,高邈条件反射地就将这罪名扣在了裘安仁头上。
谭怀玠长叹一口气,仰了仰头。
长在京师中,目光短浅得以为天下人都想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简直就是“何不食肉糜”。除却京师和原先的毗邻港口的地方还算是开放大衡沉疴遍地,连旧派提出的一条鞭法这种“以农为本”的缓和政策推行都有难度,更别说新派那些思潮了。要想解决问题,绝不是清丈个土地就能解决的,非得剔骨扒皮地好好整治一番再行。
可人人都知道伤筋动骨必然痛彻心扉,捂着伤口不让大夫刮骨疗毒的大有人在。
他们还任重道远啊。
………………………………
第一百二十三回:旷野
辽东可怜兮兮的军饷和平朔王从嘉峪关来的增兵先后到了锦州。
这时候余靖宁才不徐不疾地递了份折子回京,拐弯抹角地说了一通自己手上的骑兵不怎么样,要找自己老爹要支援。
朝廷正忙着满世界找谭钦差,没怎么注意余总兵这话,再加上陈晖在期间周旋,很快就批复下来了。
其实余家军早都在锦州城里吃了第一顿饭了。
紧接着,余总兵连着这封折子又递了一封,亲切地慰问了一下皇上娘娘身体安好,紧接着发出了疑问——军饷的数量好像不太够啊?沿途路上的人肯定没少吃拿卡要,赶紧看看都有谁中饱私囊了。
孙和风终于不缩脖子了,大着胆子提了几个问题,虽说声量不高,但好在很有水平提了几个问题,问得满朝上下一片寂然,只闻冷笑
被隐晦地内涵了一把的户部尚书田信,这会儿正殚精竭虑地打算面对朝廷上的争端呢,被他兜头抛过来这么大一个锅,险些手都哆嗦起来,差点儿没接住。
他干爹裘安仁好似很嫌弃他拖后腿的样子,指示道,要是这点儿事儿都还被人抓把柄,就别在我手底下待着了。
田信不知道这太监干爹的指示到底是想让他和兵部死磕到底呢,还是干脆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真按着孙和风和余靖宁的意思一路查过来,自家的党羽手上没几个干净的,那还不被人连锅给端了。于是干脆认怂,给辽东前线又补了一回军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虽说拖到四月的春耕终于拉开了序幕,但毕竟还是现成儿的银钱攥在手里头踏实。
有了粮有了钱又有了人的辽东军,立即把锦州城修成了密不透风的堡垒。
这锦州城墙统采取丁顺成砌方法,即是梅花丁。背后砖使用城砖或用小砖,一般城砖厚四进满用丁砖粗砌,小砖五六进不等。砌砖大体厚度在四尺,城砖纯白灰砌。城里身随城高镶筑灰土一周,如外侧砌砖,灰土层厚近一尺。城心夯筑素土,层厚七寸上下,个别也有三四寸左右的间有碎砖瓦隔层。城上海墁地面筑灰土二步,层厚约四寸上下。里外城脚灰土散水二步,宽三尺有余,层厚八寸,城一外墙脚镶砌青条石两层,层厚约一尺。
此外又掺了豆浆沫子,将整个城都抹了一遍,除非是铁老鼠再世,不然谁也钻不开这城墙。
卫所兵忙着修城,其余军士一整个四月都在广阔黑土地上四处奔波。
兀良哈一改从前的风格,没再组织甚么大规模攻城战,而是像原先打秋风似的,开始和衡军打起了游击。
时不时去骚扰一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了就跑,连义州城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兀良哈将一众人等散落在广阔的辽河平原上,闹成了个“星罗棋布”的格局,把衡军溜得疲惫不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五月初,回了魂似的热浪总算是席卷归来,辽东大地仿佛没经历春天就直接入了夏。
甲胄金属制成,太阳一晒就发烫,披在身上成了一副钢筋铁骨的枷锁,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余知葳抹了一把汗,头上的兜鍪像个大灯罩子,一刻不停地在头登上发热,就快把她蒸成个熟馒头了。汗水稍微有点儿迷眼睛,她不敢松懈,只能擦了一把。
她方带人追着兀良哈一股轻骑跑了半日,连打带赶,在平原上周旋了许久。还没等怎么发作,兀良哈却好似光顾着逃命似的飞奔而去。
余知葳差点脑子一热就追上去了。但这股人马跑得太快,快中透露出一种诡异来,总感觉要把人往甚么圈子里带。余知葳将被热血冲得激荡无比的心神勉强稳定下来,及时勒了马。
再往前去说不准就是个捕兽夹子,等着野兽上钩呢。
她回头望了望,不见余靖宁和他带的人了。她登时觉得有些不对,恐怕还是停晚了。
以前兀良哈虽说一直在辽河平原上溜人,但还从没有溜得这么七零八落过。
余知葳默默点了点,估算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数,满打满算一千余个。
“轻骑斥候全都出列。”余知葳扯开了嗓子喊道,很快,队伍中就出来了六七个轻装骑兵,一人配着一个千里镜。
余知葳吩咐道:“先行出去探路,寻一下余总兵的踪迹。其余人先原地待命。”
斥候们皆道了声:“是。”打马飞奔而出,余知葳一众便在原地稍作歇息。
这是一处陌生的地方,而余知葳的方向感并不算是太好,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想修整一下子。
她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梨花枪上的血迹。
和她一起被兀良哈人溜丢了的还有车四儿,这会子这家伙正打马上前来,好似是要向她汇报些甚么。
余知葳抬头灰头土脸,汗水在脸上冲出了几条印子,拿手一抹就成了个花脸。她就顶着这么一张花脸几乎滑稽地笑了笑:“车四哥想说甚么,直说便是,何必顾虑。”
车四儿舔了舔牙,问道:“姑娘枪里头的火药铁蒺藜还剩下多少?”
“没多少了。”余知葳擦好了枪,往手里一拎,“车四哥放心,我知道省着用。”
不等车四儿再说些甚么,余知葳便又开了口,问道:“我不大识得这周围的路,车四哥可知道咱们里头有谁是本地的卫所兵,也好指个路?”
车四儿道了句是,转身喊出队伍中一个年轻的兵士,简单问了几句,那小兵卒便朝着余知葳拱手道:“回姑娘的话,这四周皆是平原,唯有一座小山,唤作望海山,不高。应当离咱们不太远了。”
周围有座山?余知葳心道,不大远了还瞧不大见,大概是个小土包,也不知道望的是甚么海。
余知葳又简单问了几句,想着若是找不到余靖宁,就干脆领着人回城,领着一千多个人呆在这荒郊野岭的,又不能以一当十,恐生出甚么事端。
正想着,方才前探的斥候就回来了一个,口中喊道:“姑娘!方才咱们赶的那群人又回来了!”
………………………………
第一百二十四回:对阵
到底是应该乘胜追击还是该秉持的“穷寇莫追”的原则,谨慎地停下来,这是一个将领在战场上多年摸索,靠积累起来的大量经验才能判断出来的。
余知葳只不过在辽东前线待了半年,显然火候不够,现在只有打先锋的本事,只好一概谨慎对待。
可是这个“人又回来了”,实在是没让人判断出这到底是要作甚。
怎么,难道还能是诱敌深入不成,过来再挑衅一次?
猴子打群架都不带这么不长脑子的罢。余知葳心道。
她皱了皱眉头,问那小斥候道:“看清了吗?到底甚么情况?怎么叫‘又回来了’?”
那小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余知葳跟前勒马,马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犹然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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