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烟花散尽似曾归-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小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余知葳跟前勒马,马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犹然停不下来,这时候那小斥候才把被颠簸回肚子里的话吐出来:“人比方才起码多了三千。”
余知葳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鞭子把那小斥候抽飞出去——这是谁手底下带出来的斥候,怎么还说话大喘气!
这根本就不是打算诱敌深入,这就是回去求援了。
余知葳手中警钟大作,忽然有些明白今日被兀良哈在辽河平原上溜成了几块的用意了。
这是要分而化之,逐个打击啊。
余知葳默默看了看自己周围的一千来个人,觉得这个数量,那群人就算是把自己围一圈都够了,当机立断下命令道:“有谁认路吗?回城!”
打不过还硬来,那就基本算是阎王爷招手了。
一众人等几声呼哨,在宽阔的辽河平原上扬蹄狂奔起来。一路所过,鸟兽惊觉,飞的飞跑的跑,吓得浑身的毛都炸成了刺猬。
被遣散去找余靖宁的几个斥候不知所踪,一路上不见人影,不过大概回来了也找不到人了,只盼着他们自己小心,能找回回城的路。
人在马上颠簸,马蹄一通乱踏,通常是感觉不到地面有旁的异动的。如果这会儿余知葳一众停了下来,再有个听力非凡的人趴在地上,必然能听得出她们逃跑的方向还有另一群马匹的声音。
等到前行的先锋发现的时候,兀良哈骑兵已经肉眼可见了。
几千人的骑兵狂奔起来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停下,一息之间就能往前窜出个几丈乃至数十丈远,要是这时候忽然勒马不前非得闹个人仰马翻不可。
他们这是想前后合围,把那形单影只的一千来人包成人肉馅的饺子!
如今正是前有虎后有狼之时,根本不能往回退。
余知葳估测了一下面前那群人的数量,觉得今天要是想活命,这一场恐怕是非打不可了。
她一声呼哨,咬牙切齿地下令道:“左翼空虚,撕开突围。”
传令兵们得令,一声高过一声地将命令传递开来,所有的骑兵都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刀兵,准备迎战了。
照例是手持三眼神铳的重装骑兵开道,一连三铳锐不可当,霎时间就冲入了敌阵,厮杀起来。
必勒格向来只坐镇中军,是个运筹帷幄的角色,一般不怎么上战场,而余知葳恐怕运气不大好,遇上了亲征的朵颜大汗巴雅尔。
巴雅尔一众并不知道今日围住的有没有辽东总兵,不过是听从必勒格的计策,先围住人数较少的那一方,刚好就挑到了倒霉的余知葳。
当初还是做特勤的时候,巴雅尔就以勇猛在朵颜卫闻名——在尚武尊骑射的草原上,这显然是要比他那标榜贤能的嫡出二弟更能笼络人心。
只见巴雅尔手持一柄巨大的马刀,少说有个几十斤重,竟是拿在手上轮转如飞,生出一种虎虎生风的气魄来。
他面前的兀良哈兵士以身为人墙,生生为他挡住了衡军的三眼神铳手的一轮袭击和冲撞,刚刚好地在铳手们的铳中都没了弹药的时候冒了出来,拎着马刀便上前砍杀。
而他对面的,恰好是铳手之后的余知葳。
抛开余知葳好像是个软柿子这一点,巴雅尔方才藏在人墙之后,好一番观察,瞧出了许多号令竟是出自这个身量瘦小的家伙。
饶得巴雅尔是胡人,也知晓“三军毋夺其帅”的道理,哪里乐意放过余知葳,于是抽刀便上。
眼见着巴雅尔的马刀劈面而来,余知葳猛然出枪迅如龙蛇,钻过巴雅尔还没下落的马刀,一枪往人咽喉上扎。
巴雅尔就势将马刀往下落,不往余知葳面上砍了,而是直直下砸,往她的枪杆上砸。
余知葳就势火绳一扯,一股火花喷射而出,枪杆一旋将巴雅尔的马刀别了开来。
巴雅尔被喷面而来的火花下了一大跳,赶忙躲避,手上的马刀也没了力道。余知葳趁机侧身,与他策马而过,断了梨花枪上的火花四溅,往巴雅尔后心猛扎过去。
巴雅尔身后一个兵士一声呼啸,连人带马冲了过去,生生替巴雅尔受下了这枪。那兵士被余知葳从锁骨颈窝处一枪扎下去,一扎一个洞,鲜血喷泉咕噜咕噜一般涌了出来。
余知葳心里暗暗“啧”了一声,对着一次失手表达了不满。
巴雅尔被那兵士挡了一下霎时间就缓过来了,调整过马身,又冲着余知葳袭来。
那马刀狠狠冲着余知葳砍削过来,几乎有意将她的头横着一劈两半,余知葳一惊,下意识就朝后一仰,那马刀几乎就紧贴着她的头皮过去了。
余知葳大热天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争先恐后从兜鍪下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她几乎是躺在马背上和巴雅尔再次错马而过。
巴雅尔先前险些被余知葳烧了一脸,虽说躲闪及时,但还是被梨花枪喷出的火花和铁蒺藜扫了个遍而,如今脖颈处还火辣辣地疼成一片,又折一名兵士,不禁有些恼恨。不过恼怒之余,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个瘦小的少年“滑不留手”,好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般,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出了第三刀。
余知葳烦不胜烦,梨花枪自腋下肋侧而出,枪尾巴上尖锐的枪纂朝外一旋,一枪纂敲在他刀锋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呜鸣。
………………………………
第一百二十五回:重伤
余知葳一击立即脱开,整个人往前窜了好几步。
她和这样以力量为主的男子硬碰硬根本不是对手,所以算是虚晃一枪,立马就逃开了。
但如今众人皆是尽力向前,企图撕开一个口子,她绝对没有到头往回跑的道理,于是勒马打算回转,继续前攻。
忽的,她的瞳孔陡然往回缩了一下,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震惊。
身后的追兵也来了,而那个逃生的口子还根本没撕开!
余知葳长啸一声,将梨花枪放在马背上,起弓抽箭,一连几箭破空而去。余知葳是个鸟铳手出身的,准星儿极佳,几箭出去箭箭命中,狠得恨不得连箭羽都没入进去。
这时候,被衡军左拦右挡的巴雅尔才冲了过来,余知葳猛地勒马回头,冲着巴雅尔就是一枪,又像是要扯火绳的模样。
巴雅尔方才被梨花枪喷过,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赶忙躲闪,谁知余知葳竟然又是一枪虚晃。
壮硕的汉子毕竟没有小姑娘灵敏,余知葳将手上梨花枪,一倒手竟是耍了一式左手枪,狠狠冲着巴雅尔躲避的方向刺去。
巴雅尔眼见躲闪不及,危机之间,只好用手去挡余知葳的枪尖,一把将那枪尖攥在了手里,擦得一溜血肉模糊,足见她方才下手有多狠了。
猛然被攥住枪尖的余知葳失去的速度优势,力度显然就不够了,枪尖只在巴雅尔的颈侧只擦破了一点点皮,连血都没出。
余知葳见前刺不成,便又将枪往回拿,谁知道根本拔不出去。
手里流血的巴雅尔紧紧攥住枪杆,那血似乎都粘稠了似的,狠狠粘在冷铁上,扒也扒不开,抽都抽不走,大有一副就是把手上的皮肉全都绽开也不松手的架势。
余知葳被拿住了武器,周遭又乱成一锅粥,实在是危险无比。她不愿与这种家伙较劲,只好又扯了一下梨花枪上的火绳,期待里面还有火药。
方才才打过一仗,根本没来得及回去补充过,如今还能不能喷出来基本听天由命了。
梨花枪果真还是没给她丢脸,果真还是噗噗喷出两簇火花来,烫得巴雅尔龇牙咧嘴,实在是受不住,果真是松开了。
这时候那梨花枪才咳嗽两声,吹灯拔蜡一般熄了火,彻底成为一杆冷兵器了。
巴雅尔之前见余知葳虚晃一枪的时候,本是以为她的梨花枪里再喷不出东西了,这才大着胆子攥她的枪尖的,没想到余知葳竟是留了一手。脖子上被烧了一串,像是带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脖套儿的巴雅尔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冲着余知葳一连几刀,刀刀都带着劲风。仿佛就是拿刀背朝着余知葳拍去,也照样能把余知葳浑身的骨头敲的节节寸断。
余知葳拿着枪左拦右挡,连连朝后退去,险些就难以为继了。
“姑娘小心!”车四儿离得远,一时间救护不及,只好冲着余知葳大喊出声。
余知葳正竭尽全力抵挡着面前的巴雅尔,根本不知道这是要她前头小心还是后头小心,冲着巴雅尔一拦一拿,一口气别住了他的马刀。
她嘴唇一撮,朝着巴雅尔一声呼哨,蓦的吹出了一根小指粗细的银针。而巴雅尔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是甚么时候把那东西含到嘴里的!
还没等余知葳松一口气,她后心蓦的一凉,仿佛浑身的血都冲着那一处去了。
原来是让她小心这个!
车四儿左拦右挡,总算是赶到了余知葳身前,却已然晚了,眼睁睁瞧着一支羽箭扎在了她后背上。
巴雅尔顾不得捂脖子,稀里哗啦往下流血。心道,这甲胄包裹周身,就剩下脖子一处软肉,竟然成了最大的破绽,下回得把脖子也包起来。
余知葳方才那根银针毕竟只是一口气的距离,而且情况紧急,根本注意不上是不是死穴,一不小心扎偏了。是以,这巴雅尔一时间还毙命不了,只见这家伙陡然冒出些受伤野兽的狠劲儿来,起刀就要往下砍——
车四儿拿着手里铁铸的三眼神铳,猛然穿过巴雅尔的刀下,当榔头一般一铳砸了上去,那马刀当场就豁出一个口子来。
紧接着,他一把扯住险些要滚到马背下头的余知葳,仿佛是确认她死没死一般地大喊道:“姑娘!”
余知葳原本眼神都快散了,愣是被这一声大喝喊回了魂儿,满头冷汗地把自己死撑在马背上,低低应了一句。
那羽箭来势汹汹,连身上的鱼鳞甲都扎穿了,要是她只着寻常布衣,恐怕能把她人射个对穿。
甲胄里头全是血,都快将她整个人泡透了,周身止不住地发起寒来。还没等她打出第一个摆子,一抬头就瞧见巴雅尔将自己脖颈上的银针拔了出来,丧心病狂地要戳回车四儿的脖颈中。
余知葳手本来抖得都快握不住枪杆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回光返照似的将肩背拧成了一股整劲儿,疼得她心尖儿都在颤,一枪横扫过去将巴雅尔打偏了三分。
自此,好似精神再难以为继一般,她清清楚楚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眼前晃了两晃,毫无征兆地就黑了起来。
车四儿跟巴雅尔对抗了一阵,一心二用地扯过余知葳战马的辔头,让那马匹勉强跟在自己身侧,也不顾余知葳是个小姑娘还是小小子了,两手在她腋下一架就把人提了起来,勉强安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这时候她已经连叫都不应声了。
饶得车四儿知晓自己力气大,也没想到余知葳披着快顶上小半个她重的鱼鳞锁子甲竟然还这么轻,感觉好似下一刻人就要没了似的。
他咬牙一仰头,只见兀良哈人丧心病狂的包围圈终于被衡军撕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缺口。他赶忙长啸几声,招呼着衡军所有的骑兵朝着那处冲锋开来。
铁骑呼啸而过,扬蹄狂奔,一刻不敢停地找寻着生路。
车四儿马前带着个生死未卜的余知葳,扯着缰绳心急如焚。
姑娘要是有个好歹,让他怎么跟世子爷交代啊!
………………………………
第一百二十六回:生死
余知葳混混沌沌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死没死,几乎没甚么意识,只听见周围人嘈杂纷繁。
她微微动了定身子,身边人到底在喊甚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好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这时候才稍稍清明了些,稍微清醒那么一点儿可就了不得,她被后背处的箭伤疼得一个激灵,抽冷子似的睁开了眼睛。
活着,余知葳心道,死了哪能这么疼。
伤口一疼,五感就全都清晰起来,四周人乱七八糟的喊话也全都听清楚了:“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身下垫着几个兵士的衣袍。
余知葳下意识就想把自己撑起来,没想到随便一动,疼得她冷汗稀里哗啦地往外冒,差点儿就再次昏过去。
车四儿俯下身,尽量压低,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她耳便道:“姑娘别动,那箭没拔。”
余知葳没明白,很吃力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嗯?”她顺带着迷迷蒙蒙看了看周围,发觉竟是树木葱茏的,好似是在山里。
“箭矢离着心脉太近了,这儿都是粗手大脚的汉子,不敢动。”车四儿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颤抖,“姑娘,姑娘千万撑住了,小的已经遣人去找世子爷了……姑娘……”
他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实在觉得这种时候还说让人撑住这种话简直是混账,连抽了自己几下嘴巴。
军中的人大都久伤成医,平日也不是没给同袍处理过伤口。甚至余知葳身边的确是有着几个通医理的,但都只是能处理些一般的伤情,包扎止血倒是无甚问题,可旁的就不敢说了。
余知葳身上一阵一阵得发冷,脑子却难得清醒了起来,冲着车四儿低低说了句甚么。
车四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惚了,睁大了眼睛俯下身,目眦欲裂地问道:“姑娘说甚么?”
“拔”余知葳又重复了一遍,“别顾虑,拔。”
“这……这怎么使得!”车四儿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她,也觉得自己好似没甚么能劝服她的道理,一张脸急得紫红。
余知葳强打精神,说不出太完整的句子来,只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来:“都……都是死……”
一周急得火急火燎的汉子竟然把她这话无师自通地给补全了。
就这么一直让那箭矢插在后背上,止血也没法好好的止,稍微动一动就血流如注。还没百斤重的小姑娘能有多少血,要是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机,那简直就是必死无疑。
那一千多个兵士死伤过半,如今才不过几百人,势单力薄的。而方才有斥候大着胆子去探过,回锦州城的路上几步路就能瞧见一群兀良哈兵士,要是硬闯,根本敌不过。
那就只能躲着等。
要么等兀良哈彻底放弃追捕他们的行踪,自己退散开来;要么,就等着去找余靖宁求援的人能好端端地把援军带过来。
前者基本不可能,兀良哈的打算就是把他们分而化之逐个击破,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可万一余知葳根本撑不到等来援军呢?
那还不如大着胆子先试一试,哪有把活生生的人耗死的道理。
余知葳这话说完,仿佛力气又耗尽了似的,眼前无端黑了黑,好像又昏过去了。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谁来动手呢?
虽说如今行军打仗上场厮杀的时候不分男女,但毕竟处理伤口是要见着肌肤的。余知葳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哪个人能好意思真大剌剌去瞧她的后背。可就算生死关头大家抛开了男女大防,又有谁敢担保自己一定能保下余知葳的命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下不来定论,好半天没人吱声儿。
“我来罢。”车四儿最后长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要是姑娘有个好歹,我提头去见世子爷。”
余家父子俩的性情他都清楚,虽说余靖宁在京中被蹉跎成了个奇奇怪怪的性子,使他与父亲好似在性情上差别有些大,但某些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做好了拿命给世子爷谢罪的打算。
车四儿将身上带着的匕首掏了出来,问道:“谁有酒吗?”
战时饮酒是大忌,但难免会有些馋嘴的酒鬼带一壶在身边闻闻味儿。
一个三四十岁的兵卒颤颤巍巍将腰间的水壶取了下来,道:“车参将,我这儿有。”
车四儿拿“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将那酒往匕首上一浇,然后将火折子点着了对着匕首的刃从头到尾燎过。
条件恶劣,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说他心里打鼓,可手上一点不敢发抖,全身上下那点精神全都汇聚在匕首的刃尖儿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下手,想将余知葳背后那块儿惨不忍睹朝里陷的甲胄撬开。
刚动手,余知葳就疼醒了,刚想喊疼,生怕影响车四儿,硬生生忍住了没叫出来。
她紧一口慢一口地倒着气,有气无力道:“能也给我一口喝吗?”她感觉周围人好似都没明白似的不敢动作,于是又接了一句补充道,“酒。”
干脆喝昏过去了完事儿。余知葳脑子转不过来,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就这么一个想法。
周围人似乎是真怕她太疼了,果真给她灌了两口进去,可又怕她喝昏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到底没把人灌醉。
车四儿好似瞧出了余知葳疼得厉害,便不敢再慢慢悠悠的,快刀下去,两下撬开了那一层甲片,疼得余知葳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喷出来。
撬开了甲胄,便能瞧见那支羽箭,周围的衣料和血肉混杂成了一团。
衣裳本就是红的,如今周围一遭更是红的发黑,全都是被血给泡透了。
车四儿到底不敢将余知葳的上衣脱下来,道了几句:“得罪了。”起刀划开了羽箭周围的衣料,将伤口整个暴露了出来。
………………………………
第一百二十七回:旧梦
箭矢上是有倒钩的,不敢直接拔出来,怕伤及旁边的脏器,直接催着余知葳去见阎王,所以只能靠挖。
车四儿狠了很心,拿匕首围着余知葳的伤口周遭割了下去。
切肤之痛没人忍得了,余知葳当场闷哼了一声,好像原本想大叫来着,硬生生咬着自己的舌尖儿给憋了回去。
车四儿又不是军医,见惯了伤号鬼哭狼嚎的场面,下刀比杀猪还狠。余知葳生怕自己嗷一嗓子把车四儿叫唤得手抖,她去见阎王了不说,车四儿这死心眼儿的肯定也得以死谢罪。
再者说,以她如今的状态,也搞不清周遭是个甚么地方,只拼命绷着精神,总害怕自己喊得林鸟惊飞,直接将敌军引过来了。
那就都玩儿完罢!
她艰难地喘了几口气,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护臂。
护臂是皮制的,胳膊上还缚着环臂甲,周遭一圈兵士生怕她一使劲儿把牙给崩掉了。赶忙一团乱七八糟,觉得自己罩衣太脏,中衣上又不是汗就是血,实在不敢往姑娘家的嘴里塞。最后不知道谁掏了半天,从自己身上摸出两块手帕来。
几个丘八全都凑上去看,见那上头绣了一团鸳鸯戏水。
……
方才把这东西掏出来的兵士脸上“蹭”地一下就红了,将那东西卷了两卷想塞回去。
一群丘八没眼看地别开了眼神,继续乱七八糟在自己身上找起东西来——这一看就是人家心上人给留的念想。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现下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活,断然没有夺了旁人的念想的道理。
最后一群人翻遍浑身也没找到甚么软点儿的东西能让余知葳在嘴里叼着,只好让她自己咬着自己的护臂,一群人在旁边看顾着,以防她真的崩掉自己的牙。
疼得半死不活的余知葳到底是没再昏过去,反而越来越清醒了。一片混乱之中心道,生个孩子恐怕就也是这个待遇了。
割肉挖箭到底痛彻心扉,余知葳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漏的,不是冷汗就是鲜血,没完没了往外头冒。几乎要将她浑身的水都抽干了。
她心性再怎么坚韧,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哪有话本子里关二爷刮骨疗毒谈笑风生的本事,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忽略这种痛处,只好在舌尖里卷了一个名字,无声地念了出来。
实在是没有甚么别的挂念,能让她在这种时候勉强定住心神。
那个见天儿黑着脸、躲了她一个多月的混蛋的名字,没甚么镇痛止血的作用,但却勉勉强强给了她点别的东西。
譬如让她知道,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候,她还是该活着。
这混蛋伤心不伤心她实在不想理会,只是她死了,余家这一两年的局就白做了。
办法的确是能再想,但光阴时不我待。余家的路越早铺完越好,再往后只能越来越艰险。
难道要让余靖宁在一个旁的人身上,重新耗费好几年的心血?
生死一线,她早已经说不清楚这想法究竟是出自私心,还是当真在考虑大局,总之一想到此处,仿佛要随着她的七窍冒出去的魂魄就全都收回了躯壳当中,跟着受伤流血的躯体一起共同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战栗不已。
但都说体弱而意志轻,魑魅魍魉逮着缝隙就在人眼睛跟前作乱,原本该是三更而至的噩梦头一回在白日找上了门。
血洗过的视线当中,早就死在她剑下的狰狞恶鬼全都回过了魂儿,张牙舞爪咆哮起来,而余知葳自己却仿佛一再小,再次成了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
眼睁睁看着恶鬼横行面前,饮亲血食亲肉,爪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