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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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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田信不是“阉党有难,鼎力相助;他人有难,国库没钱。”吗?那我就使劲儿将国库填满,要是再叫穷,那就是你户部尚书田信监守自盗,昧下了国库里的银子。
清风拂面的谭怀玠下手却这样快准狠,连点喘息和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实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洛阳之前就和新派一路商量好了。
砍了几十口子人头的谭怀玠和高邈,终于踏上了回京的道路。当然,为了防止谭大人再次吐得半死不活,实在是没敢再走水路。
办完了正事儿的谭怀玠终于不形销骨立两腮深陷了,整个人好似活过来一般。马车晃晃悠悠走得不徐不疾,他就一路撩着车帘欣赏沿途风光,时不时还能吟出两句诗来,实在不像是先前那个人头说砍就砍,家说抄就抄的谭怀玠。
七月流火,往北回的时候就显而易见地能觉出秋高气爽来,谭怀玠拿着手中的书信读给高邈听。
那是辽东来的捷报,辗转到谭怀玠手中的时候,已经晚了好些时日了。
高邈骑在马上,听完一激动,狠狠在马背上拍了一掌,险些让他胯下神驹给窜飞出去,好容易拉住了:“宁哥儿这场仗打得漂亮,广宁府也夺回来了,我看那群胡人还猖狂不猖狂。”
“高三郎所言甚是。”谭怀玠点了点头,“广宁府夺回来了,整个辽东的战局都会不同,今后那些蛮夷便只有被咱们的大军追着打的份儿。刚巧,国库才入了一批银子,余贤弟若是藉着这个机会讨要军饷,想必不会有不批之理。”
高邈激动不已,唾沫横飞,简直是恨自己身不能至:“说实在的,我当真有些羡慕宁哥儿。我们做武职的,能统领一方兵马,在战场上杀个恣意痛快,安邦定国,就算是死了也值。”
谭怀玠冲着他笑了笑,几个月在洛阳民间蹉跎出的风霜尽数隐去,只剩下他原本那份清隽:“高三哥,不必羡慕旁人。高三哥这回带着我这个无用的书生几回死里逃生,又与我一起做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最后攘除奸凶。其一解决了欺压百姓的恶人,其二又充盈了国库,不也算是抚一方百姓,也是安邦定国了。”
高邈挠了挠脑袋,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嗨,这功劳都是你的,我怎么敢好意思和你齐肩呢。”
“三哥可别妄自菲薄了。”谭怀玠摇摇头,又笑道,“若是没有高三哥,我说不定早就死在那个想用飞针杀人的大夫手里了。”
高邈好像对旁人夸他这事儿很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红起来,赶忙转移话题:“诶,我看你那儿还有一封信,是甚么啊?别是传回来两分捷报罢?”
“这个呀。”谭怀玠摸了摸信封儿上的火漆印,“这是家信,应当没甚么大事儿。”
高邈皱了皱鼻子,道:“还是你家陈三儿体贴,我家那口子这么久见不着我人,连句话都不给我带。”
谭怀玠一边拆信一边笑:“嫂夫人不是琐碎的人,想必在心中用另一种方式挂念着……”他刚拆了信封,匆匆扫了一眼,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还不等高邈问怎么了,谭怀玠一改如沐春风的君子之态,火急火燎冲着车夫道了一句:“赶紧赶路,尽快回京。”
………………………………
第一百三十五回:家事
高邈刚开始完全没闹明白谭怀玠看了个家信怎么忽然就火急火燎成了这模样,他当初吐得七荤八素被自己背在背上逃命的时候,还能条分缕析一条一条掰扯着洛阳的土地问题,今天怎么连话也说不全乎了?
难不成他们家出了甚么大事?
高邈跟着谭怀玠狂奔了半日,期间一度苦思冥想,还是没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后来高邈一拍脑袋——不会是谭家老爷子没了罢?
他暗暗窥探了一下时不时从车帘中露出来的谭怀玠的脸,那脸色,要怎么凝重怎么凝重,当真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
后来狂奔了半日,好容易在一个驿馆停了下来,高邈很不好意思地试探道:“谭二郎,你家里……这是……呃……”
他斟酌了半天都没斟酌出词汇来,只好支支吾吾看着谭怀玠。
好在谭怀玠脸色难看虽难看,但脑子总归是好用的,很快明白了高邈的意思:“我家里?噢,是月儿有身孕了。”
高邈眼睛眨巴了半天,一句“你家那口子有身孕了你摆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来作甚”兀自咽了下去,红夷炸膛一般烂在了自己的腔子里。
谭怀玠很是伤怀地支着头,操着一副伤春悲秋的强调道:“这都怪我,单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没想着给家中去些信。月儿她一个人在家中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最忌思虑。我如今这诸般行为,连伯朝兄都好一番提心吊胆,莫要说是月儿了。那我岂不是要让月儿让思虑过甚了?都说‘衣带渐宽终不悔’,她不悔,可我是悔的啊。”
高邈从他文绉绉的调调中咂摸了半天,大概体会出了一点“陈三想谭怀玠这个混蛋想得都要瘦了的”意思,被这个才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文人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又后知后觉地泛起酸来——他家里那位怎么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也想伤个春悲个秋。
不过在这一瞬间,他好似又记起了“赏花树下一堆人”一类不那么美好的回忆,默默地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羡慕谭怀玠的风花雪月了。
这书生没收到家信的时候天天在路上晃悠,走得不徐不疾,自从那天狂奔了一次之后,上瘾了一般天天都在狂奔,也不怕再被颠吐咯。赶路的时候,一日睡不足三个时辰,马都快累得口吐白沫了。
狂奔的谭怀玠差不多提前了十日回到了京师。
一整个白天,谭怀玠和高邈几乎都在宫中,点卯似的见了一遍阁臣和六部尚书。他二人也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相思,全力以赴地面对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和质疑,一整天嘴几乎都没停过。
直到文渊阁中点灯的时候,众人才有些要散的意思。
谭怀玠有点憋不住了,朝着自己对面的正喝茶润嗓子的陈晖拼命使眼色。
陈晖一脸眼不见心不烦地别开去,给了他一张拉得比驴脸还长的脸。要不是陈晖怕斯文扫地,恐怕能当场揪着谭怀玠的领子把人狠揍一顿。
没工夫让谭怀玠尝尝甚么叫“文人之怒”的陈晖只好憋着,勉强面不改色地同小皇帝贺霄和蔺太后告了退。
待出了紫光阁,陈晖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谭怀玠腿脚一直不大好,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满头大汗追了好半天,总算是跟上了。
谭怀玠冲着自家舅兄拱了拱手,颇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伯朝兄。”
陈晖仄他一眼:“贤弟何事,不妨直说。”
谭怀玠两条长眉蹙在一起,忧心忡忡道:“小弟不在这几日,月儿……月儿如何了?”
这话问得陈晖心头火起,但又不好当街跟他掼乌纱,只好火冒三丈地忍着,冷声道:“谭贤弟这话是何意?为兄的愚钝,实在是听不大明白。你自家妻室,来问我有何用处?”
这话一出,谭怀玠就知道他是恼了,赶忙上前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
陈晖本来也不是真心要为难他,脸色也稍有缓和,只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家中水浑,今后做事就应当思虑周全些,听你训诫余小世子的时候大道理说得比谁都多,怎的放在自己身上就全忘了呢?”看他脸色懊悔非常,又补了几句,“你放心,月儿究竟是我自家妹妹,我与仲温不会不管的。但日子终究是你们夫妻二人在过,我们这回尚且还能杀去谭家给她撑腰,那今后呢?若是我们知晓的不及时,或是不便插手的时候该怎么办呢?你如今尚且年少,但过两年也到了及冠年纪,该怎么稳妥不必我再教导了罢?”
谭怀玠赶忙一阵“是是是。”
二人说话间,便已走出了宫墙,各家马车就在宫门外候着。
陈晖掀了车帘要上车,却顿了顿,又对谭怀玠道:“若是当真担心月儿,你自己回家一见便知。不过大喜大悲到底伤神,你自己多留心。”
谭怀玠应了几句,刚忙上车往家赶去了。
甫进了谭家的门,从进大门口开始,一路全能听见“二爷回来了”,他几个弟弟一溜儿小猫儿似的扒在堂屋门口,全都张着眼睛瞧他。
谭泽端端正正坐在堂屋中,脸上没甚么太大波澜,做做样子一般等着。
谭怀玠上前去见了礼,随意寒暄了几句,便按捺不住问道:“二奶奶人呢?怎么不见?”
谭泽扬了扬下巴:“早也不爽利,晚也不爽利,在自己屋中歇着呢。”
谭怀玠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心不在焉地跟他爹牛头不对马嘴了几句,就要告退。
快要中秋了,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日满过一日,只是暂且还没满成个大圆盘子脸。谭怀玠顶着这么个月亮几乎是一路疾行,一刻不停地跑回了自家的院子。
等到他瞧见陈月蘅的背影的时候,才略略放下心来,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月儿。”
陈月蘅正喝药,闻声骇了一跳一般,丫鬟手里的药碗汤匙叮叮咚咚响成了一片。
………………………………
第一百三十六回:差别
陈月蘅一转过身来谭怀玠就戳的心窝子疼。
她原先跟自家哥哥说得好好的,不思虑过甚,不用担心她。可放在随便甚么人身上,谁能受得了,到底还是日日揪着心的。
陈月蘅两肩仿佛比原来还清瘦些,脖子上连青筋都快暴起来了,两只胳膊空空荡荡晃在袖子里,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肚子格外突兀。
谭怀玠觉得眼前有点儿发黑,赶忙甩了甩头,快走几步上前去,蹲在陈月蘅跟前,握住她的手,唤道:“月儿。”那手指上骨节嶙峋,握在手里像是一把骷髅。
陈月蘅怔怔的,抬起另一只手,难以置信似的摸了摸谭怀玠的脸。
谭怀玠一时内心抽痛,脱口而出道:“你打我罢。”
陈月蘅又摸了摸,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哭腔道:“怎么跟假的一般……”眼泪噼里啪啦就落下来,滴在谭怀玠的手上。
谭怀玠慌了神,一把按住了陈月蘅摸他脸的那只手,忙不迭道:“真的真的,如假包换。”
陈月蘅哭得好像有点儿喘不上气:“换谁去……”
谭怀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想把人往怀里搂,可又好像怕碰着她的肚子,殚精竭虑地避着,姿势要怎么奇怪怎么奇怪。
陈月蘅脱力一般靠在他的胸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怀里的陈月蘅统共没有二两肉,谭怀玠满心的酸涩,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争先恐后地全想出去,可惜最后全卡住了,只冒出来一句:“都是我不好。”
好像说甚么都太轻了。
谭怀玠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陈月蘅的肚子,似有所指一般:“没少让你遭罪。”刚有了这小东西没多久,他就奉旨下了洛阳,甚至自己还全然不知道。再后来就是自己音信全无,那陈月蘅恐怕得带着这小东西,经受了双倍的思念和担忧罢?
还没等陈月蘅开口说甚么,谭怀玠猛然惊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自己手底下,陈月蘅的肚皮猛然抽了一下。
陈月蘅仿佛也被那一下疼到了,很难受地闷叫了一声。
谭怀玠下意识就朝下看去,一眼就看见陈月蘅素色的裙边儿上滴滴答答一片红。他整个人都慌脱了形儿,惊恐万状地叫了出来:“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一旁两个丫鬟立即飞奔出去一个——稳婆都在府中备好了,只待人去叫便是。
另一个着急忙慌地想把谭怀玠从陈月蘅身上摘下来,急急与他道:“先前二爷的信穿传回家的时候二奶奶就动了一回胎气了,当时大夫说月份太小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想不到今日还是发作了……”
谭怀玠一愣,疑惑信中怎么没提到这一茬,形容散乱地被丫鬟赶出了屋子,这才想到陈晖对他说的“大喜大悲到底伤神”手忙脚乱地问道:“这如今是甚么月份了……”
那丫鬟给他比划了一个“七”,好似颇嫌他碍事一般:“二爷您走快些啊,挡着稳婆的路了!”
谭怀玠一个不稳,险些从石阶上滚下去。
……
高邈当时从宫中出来,就瞧见谭怀玠追着自家大舅哥跑,一路追到马车边儿上。
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自己家能有车架来接,是以打算溜溜达达走回去,没想到谭家和陈家的马车走了以后,他一抬眼,竟然瞧见自家的马车来接了。
高邈心里乐开了花儿,口里却不想显现出来,故意道:“你看看你们三奶奶,还不嫌麻烦的,我自个儿骑马回去便是了,哪用得着用车架来接这么麻烦。”
他是看不见他自己的表情,嘴角已经咧到耳朵根上了。
他家小厮十分没眼看地从车架里面探出头了:“行了三爷,快上车罢,不是三奶奶给安排的车架,是老爷让您早些回去。”
高邈一张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垮了下俩,没好气地“哦”了一声,上车去了。
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家,先跟父母见了理,高邈又是一路闷闷不乐回了院子。
甫一踏进去,高三奶奶刚巧在院子里头,正站着逗儿子呢。
高邈一喜,张口唤了一声儿,谁知道高三奶奶仄了他一眼,抱着儿子就往屋里进。
高邈一时间有些楞,追着又喊了几声儿,高三奶奶抱着儿子转过头来,冲着他啐道:“你还知道回家来,你不是死在洛阳了吗?”
说着说着,几乎呜呜咽咽要哭,可她一吸溜鼻子,把眼泪一抹,转头就又要往屋里进。
他们那儿子正是呀呀学语的时候,冲着谭怀玠张开一张没几粒牙齿的小嘴,口涎横流,笑呵呵地冲着他嚷嚷:“爹……”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在叫爹,总归发的是这个音。
高三奶奶冲着自家儿子哼道:“不许叫,你爹……你爹早就打算不要咱们俩了。”
小儿没明白他娘亲的意思,把拳头塞进嘴里,吃得“咿咿哦哦”的,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高邈急得抓耳挠腮,憋了半天,嗷一嗓子嚎了出去:“我错了还不行!我给你赔不是!你别光忙着跑啊!”
他噔噔两步上前去,一把扯住了高三奶奶的衣袖:“人家陈三都知道给谭二郎去个信,你怎么就一句话都不给我,我没了消息这么久,你难道就半点儿也不担忧吗?难不成真打算等我死了,你好再嫁一个。”
高邈这话说得面红耳赤,眼泪花儿快憋出来了,这夫妻两个泪眼朦胧地对着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皆是怒目。两人的儿子扒在高三奶奶的肩头,旁若无人地啃着小拳头……
好半天,高三奶奶“噗嗤”一下子,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再嫁个屁!有你一个还不够闹心吗?”
高三奶奶将傻了吧唧跟高邈一个德行的儿子往前一递,吼道:“抱着!”
高邈得令,一把将高三奶奶抄了起来。
那傻儿子因为颠倒了过来,咯咯咯傻乐起来,浑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甚么。
高三奶奶面红过耳,吱哩哇啦叫唤起来:“让你抱儿子,没让你抱我!”
………………………………
第一百三十七回:公私
辽东的秋风比别处都要来得早些,中秋刚过就有些肃杀的味道了。
广宁城中兵卒才换过一班岗,行走时候皆是神色匆匆的模样,
城门之下便是衡军的营房,主帐显眼,帐中兄妹二人正一人拿着一封信坐着看。
两封信都厚厚一沓,像个胖胖的小包,公私分明地标注了出来。
余靖宁瞥了两眼,伸手就先拿了公事那一封,余知葳没抢上,只好先将私事那一封拆开读。
余知葳读着读着,忽然惊呼了一声,遭来了余靖宁一阵侧目:“怎的?”
“好事儿。”余知葳把信往桌面上一压,笑得眉眼弯弯,“你猜猜。”
“猜不出。”余靖宁将眼神收了回去,如实答道。
余知葳翻了两个白眼,长叹一口气,心道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意思,也不知道捧她的场。虽说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将信中的东西说给余靖宁听了:“咱们又多了个小辈儿。”
余靖宁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信上摘下来,很吝啬地又分给了余知葳一点。
余知葳就着他那点吝啬的目光摇头晃脑:“月姐姐和谭二哥哥有孩子了,是个小姑娘,说是因着临近中秋生的,所以单名取做一个‘婵’字儿。”
听了她这话,余靖宁反倒把眉头皱起来了,支吾了一会儿才道:“这月份儿不对啊。”
谭怀玠和陈月蘅去岁腊月才成婚,怎的未到中秋就有了孩子?可余靖宁认识他俩的日子也不短了,深知谭怀玠绝不是那样沉不住气的人。
余知葳一看他皱眉头,就知道这老学究脑子里过了点甚么有关“男女大防”的伦理纲常,赶忙补了一句:“说是一时间大喜大悲没遭住,七个多月早产了的。”
余知葳没生养过,但当时看到早产的时候还是为陈月蘅捏了一把汗,一颗心悬到看见了母女平安的时候才放下来。
信中不过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其实隐去了许多凶险——陈月蘅当时胎位不正,险些要了一条小命,生了两天才生出来。谭怀玠在门外就跟着两夜没睡,眼泪鼻涕斯文扫地地流了三丈长,嚎得声音快比屋里的陈月蘅还大了。自此之后,家中仆役见了二爷都躲着走,他那斯文书生形象彻底毁完了。
谭婵小姑娘一出生连哭都哭不出,满屋子的大夫围着看了半天,最后被个稳婆在屁股上一巴掌拍出哭声来了。
一番折腾,也算是母女平安。
方说到大喜大悲,余靖宁倒是想到公事儿那封信中的东西来了,苦笑了两声:“谭二郎下了一趟洛阳。本是清丈土地这般的事务,却闹得好似比带兵打仗还凶险些,难怪陈三要一番悲喜交加的折腾。”
一来二去绕回了正事上头,余知葳将手里头信纸折了折塞回到信封中,问道:“朝中事儿如何了?”
“谭二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将陈旧的势力斩去了泰半。”余靖宁先就着方才的话题,拎出这么一件事儿来,“若是一条鞭法能顺顺利利进行下去,朝中势力大概会有一番新局面。”
谭怀玠拿着尚方宝剑斩了了几十口子人头中,虽说也许会有阉党搅屎棍在其中浑水摸鱼,但泰半还都是旧派中人,且是旧派当中抱残守缺那一派。如今旧派看似元气大伤,实则却因祸得福。表面上像是新旧两派在斗得你死我活,其实他们却借着新派的手,一口气缓解自己内部鱼龙混杂尾大不掉的问题。虽说未必剩下的各个都是真正的旧派清流,但到底要比从前好许多。
没有谁能做到真正的“坐山观虎斗”。这一手“将计就计”,拿着新旧两派斗争掩住了阉党的耳目,让他们的搅屎棍行为再一次落到了空处。
吏部如今还掌在陈开霁手中,若是想趁着如今旧派“元气大伤”,想在朝中来一次彻底的洗牌,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再一鼓作气,等到辽东战事结束,说不准关闭的北方四港也能重新开放。
好像甚么事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了。
余知葳先是略略有些舒心,随后却又复杂起来。如今打辽东战事不单单是在屏退兀良哈,夺回土地报仇雪恨,余靖宁还在借着战事紧锣密鼓地布局辽东防线,所以战事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结束不了。
夜长毕竟梦多,辽东的情况必然会影响到京中的布局,就怕到时出甚么差错。
仿佛是为了证实些甚么余知葳的想法,余靖宁又道了:“自从广宁大捷的消息传回京中,果真有人坐不住了,想让咱们跟兀良哈谈和。”
余知葳眼皮一跳。
从“劳民伤财”到“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能说的话都说了,反正就是不想让余靖宁再留在辽东带兵了,他们心里不踏实,唯恐让他真长硬了翅膀跟自家爹南下造反。
若是余靖宁连连打败仗,他们还好借着“年少轻狂,不堪大用”将他换掉,可年仅十六岁的辽东总兵第一回领兵就打出了“广宁大捷”这种漂亮的仗,实在没理由让如此贤才明珠蒙尘。
余靖宁越能耐,蔺太后心里就越慌。阉党秉着“老佛爷万岁”的政治追求,只好借着胜仗想赶紧结束了辽东战事,好把平朔王世子赶紧拉回京里,放眼蔺太后皮子底下圈着安心。
“你且先放心”余靖宁瞥了余知葳一眼,“鸿胪寺卿带着鸿胪寺中各位大人带头上书,极言弊端。辽东对大衡有何意义,伯朝兄仲温兄心里明镜一般,不会不知晓咱们的难处的。”
陈暄当时是这样说的:“兀良哈所占之地甚广,如今保下夺回之地不过宁远锦州广宁而已,若弃千万百姓与关外不顾,岂非不仁不义?况且,古往今来皆是败者求和,如今我大衡方得一大胜,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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