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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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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靖宁张了张嘴,似乎是很想提一嘴子之前的事儿来着。

    余知葳不等他张口,立马接上了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那是咱们钻别人套里去了,又不是没回都这样。好了先不提这个。”

    余知葳一路叽叽喳喳跟着余靖宁进了主帐,将杯子搁在小几上,道:“和咱们先前想的一样,兀良哈内部的确出了些问题,不过没那么严重,老狐狸还活着。”

    余靖宁很习惯地抬头就找那张辽东全境的地图,见余知葳按照他的习惯,在主帐中早早就追备好挂起来了,睫毛不禁颤了颤。

    他在那张地图上好生瞧了一番,沉声道:“年底之前。”

    年底之前就将这帮子人赶出大衡疆域去。

    “那辽东防线呢?”余知葳抬起眼皮来,问面前背对着她看地图的余靖宁。

    “怕是得明年……”余靖宁负手而立,低下头去思考,“到时再想法子拖延一段时间,多在辽东留一阵子。”

    修筑辽东防线虽然是借着战事的名头的,但不代表他们要把战线拉长。打仗毕竟劳民伤财,老百姓未必受得了,战役当然还是越早结束越好。余靖宁深知这个道理,是以每次换一座城池都要安排人们加紧修城。

    但愿能在他离开辽东之前将辽东防线修个七七八八。

    两人互相聊了几句军务上的事,出了主帐,便各自忙去了。

    余知葳照例写起了今日的战报,想着怎么措辞才好跟京里的娘娘表明“我们这一仗大概要打到明年”。

    直接把时间线安排到他们把辽东防线修筑完的那个时间去,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能把余靖宁死活赖在辽东的行为解释得顺理成章。

    这个措辞很不好把握,既不能把眼前问题说得太困难,显得他们很无能,以免蔺太后把余靖宁给换掉;也不好直愣愣跟棒槌一样表示兀良哈现在不行了——既然不行了你们干嘛还要留在辽东,等着造反吗?

    甚至不能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免得三纸无驴让太后她老人家看不明白,还得麻烦谭怀玠陈晖一众阁臣给他们擦屁股。

    余知葳没写两句就开始咬笔杆——这也太为难人了。

    文思阻塞就容易胡思乱想,余知葳先是漫无目的地想着兀良哈剩下的人能往哪里逃,又想到余靖宁方才与她分头行动也是去赶着兀良哈打了,刚才怎么没想起来问问他。

    这么一想,思路又拐到了余靖宁身上。

    余知葳支着两条胳膊,将下巴垫在手上,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自从她上回受伤以来,打破了他们两个人好几个月都不说话不见面的僵局,好像又和从前一样了。

    可当真能真的和从前一样吗?

    该动的不该动的心思全都动过了一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全都被心细如丝而且总爱自作多情的少年人全都猜了出来。可就算是互相知晓了又如何,不还是得装傻到底。

    她的路子早就在她刚认识余靖宁的那一刻板上钉钉地定下来了,余知葳的名字早都上了玉牒,就差个郡主封号了。

    没理由到了这个时候因着一己私欲忽然反悔。余家还在刀尖上走着呢,她好说被余家养了这么久,处心积虑地给她拔身价,半点儿也没亏待,她说不干就不干了,简直属于白眼狼行径。

    所以根本没办法摊开了说。

    那他们俩今后怎么办,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混下去,谁也不捅破窗户纸?

    这多少还是有些不仁义罢。

    不是说余靖宁,余知葳是觉得她自己不仁义,像是白白在吊着一颗少年人的真心。

    她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觉得这份折子她怕是熬到半夜三更也写不完了。


………………………………

第一百四十二回:生气

    “嘘……”慈宁宫门口的宫人冲着来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着点儿,方才娘娘听同皇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方才歇下,你还在外头乱蹦哒。吵吵嚷嚷的,不要命了?”

    外头那小宫人战战兢兢闭了嘴,悄声问道:“姐姐,这是又怎么了?”:

    那年长些的宫人拍了拍袖子,眼瞅着四下无人,便附耳过去,低声道:“还能是甚么,皇爷眼瞧着一年大似一年了——儿大不由娘了嘛!”

    小宫人眼珠子乱转了一圈儿,一脸了然:“按着前朝旧制来说,等皇爷大婚的时候就该亲政了,你说……”

    “我看可未必……咱们娘娘甚么人啊,皇爷不是明年年底就是后年年初就该大婚了,但你算算他的岁数,放在寻常人家里,可不还是个娃娃……”这宫人说着说着,忽然周身一凛。

    前头一溜儿人全都矮了一截,异口同声道了句:“印公。”

    眼瞧着就走来了个白脸的蟒衣内侍,那好模样,远远就能辨认出是裘安仁。

    裘安仁不做停顿,径直走到那两个嚼舌根的宫人面前:“娘娘歇下了?可睡熟了?”

    那两个宫人噤若寒蝉,赶忙答道:“是。”

    “歇下了?”裘安仁的语调陡然提高了三分,声音却是压着的,“听这声气儿就知道没睡熟,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他那一双睡凤眼冷冷地将二人上下扫视了一番,冷笑道:“还好意思乱嚼舌根子,要真不想要了,还不如炒吧炒吧自个儿吃了。”裘安仁身上带着功夫,旁人的低声耳语在他耳朵里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那两个宫人究竟说了些甚么。

    裘安仁此话一出,他身后几个狗腿子立即就将这两个宫人拖住,还没等人喊出几句“冤枉”来,就被人堵上嘴拖出去了。

    裘安仁笑面虎似的,将拂尘往臂弯里头一搭,笑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瞧瞧娘娘。”

    他那柄拂尘好似被施过甚么仙术,往胳膊那么上一搭,人便立即戾气全无。裘印公转了个身,仙气缥缈地进去了。

    进了屋子,蔺太后果真是没睡着,眉心印着一条深深的红痕,一看就是在极力思虑着甚么。

    裘安仁也不言语,轻手轻脚走到蔺太后面前,在榻边坐了下来,伸手揉开了她眉心的褶皱。

    这本是个及其僭越的动作,蔺太后果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方要斥责,却瞧见裘安仁一张笑脸。

    裘安仁笑着眯了眯眼睛:“娘娘。”

    蔺太后把裘安仁的爪子从她头上抓了下来,攥在手心里头,也笑道:“安仁来了。”

    裘安仁趴在榻边,就这蔺太后那只手蹭了蹭:“在门外头就听出娘娘睡得不踏实了,奴婢不放心,就只好进来瞧瞧了。”

    “唉。”蔺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知道疼我。不像霄哥儿那小兔崽子,就知道气我。”

    “今儿那事儿皇爷还念念不忘呢?”裘安仁挑了挑眉毛,“娘娘别动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今日朝会上,新派主动出击,趁着广宁大捷余热未散,想敲定辽东战役之后重开北方四港的提议。谭怀玠刚被驳了“均地”的折子,让陈晖提点了几句,这回没吭声。由陈晖打了头阵,洋洋洒洒几乎叙述了万字。

    旧派清流照例从都察院出了几个愣头青挑了几句刺儿,便一直缩着脖子不言语——上回一条鞭法的事儿余威未消减,旧派几乎还得感谢新派出头替他们将拖后腿的砍掉,如今只是为了做出一副新旧相争的样子来罢了。

    正当众人觉得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内阁首辅于见忽然打了个岔:“孙大人啊,先前内阁给兵部那几封折子,看过之后作何感想,又觉得该如何行事啊?”

    当鹌鹑当惯了的孙和风有点懵,兵部折子海了去了,内阁下放的究竟是哪几封?他想了想,以为说的是从辽东余靖宁那处来的折子,思量了一下,开口道:“余总兵言及明年年初当能退敌,兵部考虑一番,觉得就辽东近况来看,当算是合理。兵部定然鼎力相助,只是此事还需……”他瞥了两眼财大气粗的户部尚书田信,还是没敢直接提“户部给钱”这种话,只道,“还需六部相配合,共退外敌……”

    孙和风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词汇斟酌得够用心了。

    孙大人总觉得自己很倒霉。大衡重文轻武,兵部全是一群纸上谈兵的文官,既要负责和各方将领扯皮,又要面对其他文官像是看丘八一样看他们的眼神,实在是疲惫不堪。但是以前,累都是私下里累,自从辽东出了战事,每回开朝会起码点他三回名,孙大人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新派和阉党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谁知道于见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道:“孙大人,你怎么糊涂了,我说的是杭州、温州、泉州漳州四府知府上书请示朝廷清剿倭寇的事儿啊。”

    孙和风只是胆子不大,又不是傻,一听这话当场汗毛倒竖,这四府是临海的南方四港所在地啊,甚至漳州府的港口还是前朝最早开的月港!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提起此事来,是想拿自己当枪使,拿去对付想重开北方四港的新派!

    更何况,前朝开关以来,倭寇之事常有,且于见所提此四府,皆有卫所驻守,杭州府更是下辖前后两卫,兵卒自是够用的。按理来说无需上报朝廷自行自己抵抗就行,要真是打不过了,那也该是由卫所指挥使直接上报兵部,怎会从知府处上报到内阁呢?这根本就是串通好了没事找事。

    孙和风面如土色,他根本就没见过这几封折子,于见这是备好了套想让自己往里头钻呢。

    他看着于见和御座旁边的裘安仁眉来眼去,怎么看都像是在抛媚眼。孙大人牙一咬,噗通一声跪下了:“皇上,娘娘,臣有罪。”


………………………………

第一百四十三回:倭患

    这个罪请得蔺太后莫名其妙的:“孙卿何罪之有?”

    孙和风跪伏于地,缓声道:“这折子是从内阁朝下送至兵部的,并非由卫所直接呈向兵部,是以,臣当时并未觉得是大事。况且东南沿海之处闹倭寇也是常事,是以按下未报,只让人作寻常处理。不曾想于大人却在这时候提了起来,既然是于大人提及,必然是要事,此是臣查识不清了,实在有罪。”

    孙和风自己一点不想找事儿,可别人却要来找他事儿,那他也只好把皮球踢回去了——战事自有兵部管,于大人也就会纸上谈谈兵,甚么都大惊小怪,芝麻豆大点的事儿都要往朝堂上搬。

    孙和风瞧出来了,刚提了一嘴子重开北方四港的新派自然也瞧出来了,牟足了劲儿打算冲着于见发难呢。

    谁知道于见冲着御座上一躬身,道:“孙大人所言不错,这回的确是有些不同。杭、温、泉、漳四府知府来报,经一番查实,发现倭寇中并非全是东瀛矮贼,竟混着许多咱们大衡中人,皆是亡命之徒。”

    此话一出,朝中登时纷乱起来。自“甘曹案”的鸦片走私和“起帆令案”中的私造起帆令暴力抗法之后,这已经是十三港在两年之内第三回出事了。

    偷渡的亡命之徒伙同倭寇,一起做些抢劫抢劫的生意,完全无视严查起帆令这一律法的存在。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海港接二连三生出事端来,任谁心里都没法子不打鼓。

    谭泽又是被自家儿子压着,又是被阉党弃了,自然开不了口,但不代表都察院中其余的阉党不开口,只听有人立即道了:“东南沿海本就鱼龙混杂,开海港之处更是礼崩乐坏全然不顾人伦王法,若非港口大开人心浮动,人人都想出海寻求暴利,又怎会有如今这般情形?莫说是重开北方四港,就连南方几个港口是留是去都该好好思量一番了!”

    陈晖自身立场在那,没办法跟孙和风一样踢皮球,当即反唇相讥道:“若能好端端地谋生,百姓又怎愿去做亡命之徒?自今年起帆令严查以来,多少寻常商贾的起帆令都办不下来,港口商贩本就靠海贸为生,如今这样的形势,不恰恰是逼着人走上绝路?”

    很快便有人冷笑回去了:“陈大人不愧是出自圣人门下,连‘耕读传家’的祖训一并忘却了。这些贾人只想着投机,根本不知好好遵守本业循规蹈矩,反而在末业上寻求起利益来。末业本就无常,自己受了挫,难不成还要来怪朝廷?”

    “以民为鉴,可以知得失。”谭怀玠赶忙来救自家舅兄的场,一连搬出好些圣贤书来,“如今诸位大人昼夜忙碌,难道不是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今四府倭寇之事,实在是宜疏不宜堵,倘若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下去,岂不是为了自己方便而弃百姓于不顾?”

    那第一个开口的人又叫唤了回去:“夏日的时候,东郊巷那群洋人的上书谭阁老难不成没看过?如今处处顺着他们的意来,还真不知谭大人究竟是我大衡的阁臣,还是洋人的阁臣了!”

    于见出言呵斥了一下那毛头小子,转过头来对着御座道:“皇上,娘娘,如今辽东战事并未了结,东南又出倭患,若是放任不理,那大衡岂不是南北遭殃?此时计较北方四港开关实在不妥,至于倭患,臣恳请皇上娘娘三思南方九港去留,闭关肃清倭寇。”

    这个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要是不开港口,倭寇就进不来,所以干脆关了,甚么倭寇甚么走私甚么偷渡,就全都一了百了了。

    御座上的小皇帝贺霄皱了皱眉头,很难得地发表了一下意见,就说了五个字:“朕觉得不妥。”

    这话一出,蔺太后的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吓得全大殿没人敢接贺霄的话。

    最后还是内阁次辅万承平打起了圆场:“此间说着如何肃清倭寇的事儿,为何老要往十三港上扯去。与其在这里吵十三港去留,不如先拟出个章程来,总好过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乱碰。”

    此话一出,众阁臣这才叽里呱啦地有探讨起倭患来,将“重开北方四港”的提议扔到脑后了。

    散朝之后,小皇帝贺霄很思路十分清晰地跟他娘捋了一番“彻底关闭十三港属于倒行逆施”,却刚刚好勾起了蔺太后的火气。

    这俏丽寡妇直说贺霄不孝,闹得打了两个琉璃盏。

    最后小皇帝贺霄哭着回了自己的寝殿。

    裘安仁给半卧半靠在榻上的蔺太后揉了半天的头,总算见人有了点儿笑脸,只是哼道:“他一个娃娃,能懂得甚么?”

    “皇爷大了。”裘安仁停了手,伏在榻边,笑得乖巧,“少年人若是学了东西,总归是想着要给自家父母炫耀一番的,最好还是提点儿与旁人不同的言论,好显得自己有些本事。皇爷与娘娘亲近,这些话,不与娘娘来说,又与谁说呢?娘娘就莫与他置气了。”

    裘安仁哄了蔺太后半天,整个人都快趴到她身上去了,蔺太后顺势就将手搭在他的腰间,流连了一阵:“好孩子,嘴和抹了蜜一般。只是我不与他置气,我一个做娘的人,总归不能向儿子认错罢。”

    哪怕贺霄是九五之尊,那也该是她掌心儿里的娃娃。

    “皇爷孝顺,总归不会和娘娘置气太久的,他说的那些话呀,娘娘就当没听过,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裘安仁柔声道,“至于十三港的事儿……我与于大人说好了,那些新派们奈何不了他的。”

    “怎么?”蔺太后忽然语调冷了冷,斜着眼睛瞧了一眼裘安仁,“倭患之事难不成是你捏造的?”

    “奴婢哪儿那么大胆子啊娘娘。”裘安仁拖着长调,娇笑着,瞧着怯怯的,“倭患自然是真事儿,只不过没那么严重罢了,那几处的戍守的卫所就能应付得来。最多不过朝廷再给些抚恤,派个位高权重的去安安心罢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先前想出的“文官领兵,太监监军”,今后方可将军权彻底钳制住了。


………………………………

第一百四十四回:和风

    朝会结束之后,文武百官自太和门而出,步行走出宫城。

    宫城之外,自有自家的马车来接。

    一脸晦气的孙和风快步行至自家马车前,黑着脸一撩车帘就进去了,二话不说就闭起眼睛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打算就这么闭目养神。

    可惜他是想睡一会儿,奈何今日实在是不高兴,半天睡不着。

    没睡着的孙和风感觉自己的车架好似不动了,他微微有点不高兴,掀开帘子,问外头车夫道:“怎么回事儿?为何不走了?”

    那车夫回道:“老爷,这道儿窄,遇上谭阁老的车架了,他正让咱们呢。”

    孙和风一听是谭怀玠,感觉又是一个惹不起的,一阵牙酸,对着车夫道:“咱们这么着他也过不去,咱们退几步,好让他过了。”

    京城就那么巴掌大点儿地方,权贵世家就那么些个,谭府在哪儿他还是知道的。他谭怀玠根本不大可能走这条路,更不可能还和自己在这种地方“狭路相逢”,只可能是专程来堵他的。

    果然,错车而过的时候,谭怀玠撩起车帘,冲着孙和风恭恭敬敬一拱手:“孙大人留步。”

    孙和风也客客气气的回了礼:“谭阁老。不知谭大人找老夫是为了何事?”

    “今日朝堂上之事,晚辈多谢孙大人了。”谭怀玠冲着孙和风低头再施一礼——孙和风要是当真不想招惹上事端,原本可以就着着阉党的话往下说,但他却选择把皮球踢回去了。显然是不想就着势踩新派一脚。

    谭怀玠一向秉持着“非敌即友”的原则,所以过来响孙和风道个谢。

    孙和风扯了扯嘴角,显得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别别别,谭阁老可千万别。”

    “孙大人,晚辈还有些事儿向大人请教。”谭怀玠抿嘴轻轻笑了笑,道,“若非敌对,为何不能为友?”

    孙和风哪儿能听不出来谭怀玠是甚么意思啊,这年轻人自从踏上了新派的船,一天到晚的就想着拽着他这种中立的老家伙跟他一起上船。

    孙和风轻咳两声,也对着谭怀玠笑道:“在路上瞧见了有人打架,陌生人做的不过是在那二人打架打得险些砸到了自己的摊子时,去劝一劝架,将人拉开自己的摊子。而友人该做的,是上前去帮你。谭大人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了,想必聪慧非常,这点道理总归不会不懂罢?”

    孙和风想说,其实我根本不想帮你来着,我就是把你们把火烧到我身上。

    谭怀玠依旧是笑着,清隽得像个书院里向先生请教问题的学生:“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叫做‘世事无常,浊浪滔滔,谁个不在舟中’,若是这街上打了好大一场群架,那只想自扫门前雪的人终究都要被牵扯进去,总要早做打算不是?况且,晚辈看,孙大人乃是个目光长远之人,并非是为了求得荣华富贵而在朝堂上立足的,总能想着让大衡朝着好处去走,想必……”

    “非也。”孙和风冲着自己面前的谭怀玠笑道,“两舟相抵,总有一舟倾倒落水之时,倒不如自己附于一木板之上,虽无仪仗,但也不至于有落水的时候。老夫家里还有一大家子妻儿老小,实在是没你们年轻人那个勇气,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个前程。”

    阉党和新旧两派争利,总要有一方败落,到时便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如今实在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哪一方赢。

    滔天富贵不敢想,治国平天下那是一腔少年热血上头时才会做的,而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能想着“修身齐家”就不错了。

    管他洪水滔天,我只想求个太太平平的。

    两个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想必都觉得没意思了,再往下说也实在没有必要,于是由孙和风开口准备结束了:“时候不早了,老夫要是回去晚了,家中老妻必要念叨一番。老夫没出息,听完了诸位大人们在朝会上喋喋不休,就实在不想回家也听见喋喋不休了,就先行回家去了。谭大人家中不也有娇妻小儿在等着——前几日你家姑娘的满月礼老夫没来得及去,回头让拙荆备份礼,谭阁老可给老夫个面子,千万别推辞。”

    谭怀玠听了,也只好叹气,跟着孙和风道别一番,二人错车走了。

    车马晃荡,婴儿摇篮一般,可是车中的孙和风和谭怀玠却谁也睡不着。

    谭怀玠支着头,忽然觉得这位孙大人要不是还在靠着俸禄养家,怕养活不起一家妻儿老小,恐怕就要学陶公,逃到乡野去弄个小院子,天天折腾。

    不过估计结果应当和陶公差不多,都会“草盛豆苗稀”。

    孙和风怕事儿是出了名的,他的态度在一干所谓的“中立”派当中算是十分清晰明了的了,谭怀玠自然清楚,可旁人……就有些不大好说了。

    按理来说,这些中立派应当是各个党派争相拉拢的对象才对,譬如之前的平朔王世子府,或者说平朔王府,如今显然是由京城世子府带头站在了新派的那一边。再如今天的孙和风,因着自身原因,既不敢得罪阉党,也不敢得罪新派,旧派的人也不太理他,只好自己缩起来当个鹌鹑。

    但他始终弄不懂万承平的态度。

    内阁次辅万承平为人方正,在“甘曹案”刚刚事发的时候,好似是因着过于方正,被阉党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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