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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逐波江水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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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还好过些,下半夜宝钏坐在椅子上直磕头,眼皮不受控制往一块粘。眼皮粘一块,她立马会周公,睡梦里仿似从高处跌落,忽悠一下,伴随啪嗒一声,宝钏猛地睁开眼睛。
什么情况?她有些迷蒙,椅子歪了,她挤在床榻和歪斜的椅子间,保持一副将坠未坠的姿势。她飞快地调整好坐姿,然后抬眼望去,江遥垂首,书本摊在腿上。
她轻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出糗没落在别人眼里。她这边厢如释重负,殊不知她的行径已被某人尽收眼底。江遥抬眼,摇曳的烛光下,一双凤目越发衬得波光潋滟。“宝姑娘且去歇息。”宝钏摇头,抬手掩唇挡住呼之欲出的哈欠。
头一阵乳娘患心悸,她们三人轮流守护,当时还有大夫在场。如今江遥自己就能把脉诊病。江遥起身,去外面陶罐取些清水,把巾帕沾湿递给宝钏。困了就用冷水敷脸,宝钏硬是看护一宿。
浣纱毕竟年龄稍长两岁,平日做事心思缜密。她和桂子在外间,这一宿浣纱是辗转反侧。她们都是小姐心腹,自然不会嚼舌根,但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尽管江氏亦在房中,但外男又怎能一宿皆在女子闺中?清清白白又如何,就怕有人八卦,这头听进去是老鼠,经过几轮加工那头出来就成了大象。
快天明浣纱才迷迷糊糊闭眼,感觉刚闭眼天就亮了。她顶着黑眼圈,服侍小姐。桂子则去厨房用银吊子熬制燕窝雪糖粥。
宝钏看浣纱黑眼圈出场,以为她是昨日被恶棍王匡吓到。她两自幼随侍左右,这些年别说打了连句重话都没受过。浣纱要伺候两人梳洗,宝钏洗了脸,江遥就着一盆水也洗了把脸。
浣纱心里犯嘀咕,太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宝钏把巾帕递给他,浣纱恨不能上来抢的架势。昨天一宿快天明才眯了眯眼,她对江遥有气。
江遥何等聪明人物,他倒想逗逗这个衷心的丫头。慢条斯理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巾帕,慢条斯理的举起来,拿眼瞄着浣纱,浣纱转头去看小姐。宝钏正坐在床边看着乳母,感觉有人注视她,一抬头发现浣纱眼神不对,“没什么事啦,你回去休息。”撵着她回屋睡回笼觉。
江遥笑嘻嘻把巾帕递给浣纱。这还差不多,浣纱想给他个白眼,可小姐盯着呢。一扭身负气的丫头走了,为他们料理早膳。
宝钏到夫人那边请安。王夫人端坐厅堂,她年纪四旬出头,体态稍显发福,端庄沉稳。相对于时人审美标准而言,王夫人丰满的有些过头,也就是说有些臃肿。
她的一双儿女均已成家立业。儿子李俭在洛阳任职,官至正七品下,致果副尉,夫人是太原王氏。女儿李芙夫君清河崔氏,崔元和官至国子监丞从六品下。
王夫人出身高贵,对柳氏很是不屑,一个以色侍人的歌舞伎,曾经盛宠一时。能爱屋及乌,亦能殃及池鱼,对柳氏有成见,自然对宝钏就先入为主。
宝钏梳一款垂练髻,发髻上点缀几颗珍珠,一身鹅黄襦裙搭配一条淡黄披帛。宝钏袅袅娜娜姗姗而至,盈盈福身请安:“宝钏给母亲请安。”王夫人每每看到宝钏,心里都不禁跳出几个字,狐媚惑主的胚子。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把鄙夷之色挂在脸上。
她抬抬眼皮,年岁大了,眼角开始往下耷拉。敷衍两句,无非是女孩子大了,要自珍自爱云云。又问及她近日功课,宝钏只说跟夫子学习《诗经》《论语》等书。
李念也陪着母亲刘氏过来,宝钏又上前问安。因着李念和宝钏平日多是亲近,刘氏又一向喜欢女孩,怎奈生了李念后再无添丁,她对宝钏真心喜欢,宝钏和刘氏也最为亲近。
李念向王夫人禀告,“母亲,孩儿近日结识一位侠义之士,他处境窘困,孩儿有心留他在身边,时常研习武艺诗书。恳请母亲应允。”李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在王夫人看来收留一个人,小事一桩。
“我儿可自行安排,只是有一点,不可把鸡鸣狗盗之辈引入李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儿在识人上要把好关。”王夫人面色和蔼说道。
沈氏和郑氏前后脚来了,沈氏女儿李蓉嫁给新科进士,沈氏容貌清雅,性格平和,和谁都是不远不近。宝钏上前请安,沈氏报以温柔笑意。
郑氏容颜冶艳,诗画歌舞俱佳,看面相也就二十出头,风韵迷人。李德裕对郑氏宠爱有加,儿子李倚年方九岁。郑氏出身不高,柳氏出身低微,她在柳氏身上找到优越感。反倒是郑氏对柳氏母女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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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谪仙
王夫人对柳氏很轻视,她们门第悬殊,王夫人不屑于展示她的优越,没有可比性。郑氏不同,她时刻以柳氏的出身证明自己优越。所以每每面对柳氏母女,她一贯话语锋利。
她看向宝钏,“都说红颜薄命,姐姐命薄,宝丫头出落比她母亲还要漂亮。”她摇头叹息,言外之意让在座的人品吧。她扔下这么一句话,赶着和王夫人攀谈。宝钏低垂眉睫默不作声。
宝钏临退下之前向夫人禀告;“母亲,乳娘江氏之子江遥回来省亲。乳娘昨日突发心悸,江遥在病榻前服侍。未能及时拜见家主,还望母亲体恤一二。”
几位妇人都很好奇,江遥幼时被道士带走,十年之后母子团聚。世外访仙求道之人总是充满神秘感。王夫人一叠声吩咐下人,去请江遥过来。一听说江遥要来,宝钏也收住迈向门槛的脚,毕竟那是她乳娘的儿子,她得相陪。
江遥一宿未合眼,竭力施救,把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江氏清晨醒来,精神稍济,江遥扶母亲坐起身,陶罐里盛放温水,江遥笑嘻嘻道:“孩儿服侍母亲梳洗。”江氏身后罗叠锦被,她的眼神一瞬都不舍得从儿子身上移开。
“遥儿,这些年为娘身边多亏有宝儿陪伴左右,否则为娘等不到母子重逢之日。”江遥正轻柔地为母亲净手,按摩穴位,闻言抬眼笑道:“正是,孩儿结草衔环定当报答宝儿的恩情。”
桂子端来燕窝粥,江遥接过去,用瓷碗盛了,一口口地喂给母亲。“母亲,等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各处走走看看。”江氏只是笑,笑着点头,能和儿子见上一面,她死而无憾。
“遥儿,”江氏示意儿子打开箱笼,箱笼里一摞簇新的衣服,江遥一股脑都拿出来,摆在床榻上。“为娘每年给你缝制衣服。”江氏抖开最上面一件,江遥逐件铺开,母亲每年都在为他添置新衣。
江遥鼻子发酸,接过母亲手里新衣,转过身去。从里到外换上新衣,江氏示意儿子近前,拿梳子给儿子梳理头发。
鹦鹉在廊檐下叫,“有人来了,快掀开帘子,快掀开帘子。”浣纱迎出去,“姐姐何事屈尊到此?”来人道:“夫人召公子过去。”浣纱进屋禀告,江遥起身跟随来人到后宅正堂。
江遥一袭白衣逆光而来,仿似笼罩在光影中踏云而来世外飞仙,所有的人看着他走近,不觉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误落凡尘的世外仙子。
饶是王夫人也接触不少王公贵胄,俊雅之人难及眼前人儿之一二。李念也是长安城数得上的风雅公子,求亲的达官贵人大户人家,夸张点说也是排着队的,在江遥面前黯然失色。
“在下江遥给夫人请安。”声音如同琴音拂过水面,明月映照清泉。“你母亲身体无碍了吧?”“承蒙夫人挂念,母亲身体稍有起色。”
郑氏掩着口笑,看向李念道,“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李二郎,今儿可有人把你比下去了。”她又转身看向江遥,“若论相貌,江家儿郎和我们家宝儿倒是般配。”
江遥一听这话不对,士家大族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氏明知家规,还状似无心之语,为宝钏指点鸳鸯谱。当着满家人面,借他奚落宝钏,而王夫人对郑氏无礼之言,并未加以规劝。
“江某出身卑微,岂敢和千金贵人相提并论。”江遥谦逊道,宝钏在一旁垂首而立。一帮人七嘴八舌问他所学为何?江遥只是说师父没有名号,自称山人。云游不定四处漂泊,他跟着师父只是到处逛,要说所学就是多见识各地风土人情。一群人很失望,到处闲逛说脱俗点叫云游,和访仙求道两码事。
宝钏和江遥一块告退出来,李念也想一块,王夫人叫住他,有事情叮嘱他。宝钏一看到外面的阳光,她就灿烂了,绽开大大的笑脸。“露出八颗牙了,大小姐。”江遥失笑,在厅堂上那个乖巧温婉的女子哪去了。“是吗?”宝钏明眸流转扫了江遥一眼,端正姿势款款而行。
走了没两步,自己绷不住,扯过帕子遮住脸笑,宝钏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空,“闲云野鹤的生活羡煞旁人。”江遥在游廊栏杆上坐下,“姑娘只知其一的无拘无束,其二风餐露宿的苦,只怕姑娘吃不消。”
乳娘病情缓解些,宝钏找人拿着江遥的方子去抓药,黄芪、麦冬、赤参等。一天两顿汤药,都是江遥亲手熬制。多年来的忧思郁结于心,导致母亲病体沉疴,江遥想把亏欠母亲的十年光阴弥补回来。
江遥坐在榻前为母亲梳洗,他给母亲梳了款半翻高髻,将发收拢于顶,再向上编成一个垛子,用红绢裹之。
浣纱和桂子私下打趣江遥说:“公子莫不是万花丛中过?女子发髻梳得很老道。”江遥扬眉,“看一眼就心知肚明的事,手比脚还笨的人,才会觉得这是难事。”
桂子把燕窝塞到江遥手里,“手脚都好使的人去熬制燕窝。”宝钏和江氏在一旁看热闹,江遥乖乖地去大厨房。
江氏知道自己病势汹汹,她有许多话要嘱咐儿子。在夜深人静时候,诉诸笔端。宝钏和江遥每日侍奉在江氏左右,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江氏很开心,情绪上波动起伏大,心悸病人最忌讳情绪波动。对于危重病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呢。
却说薛尚在李家安顿下来。薛尚成为李念伴读。李念准备常科考试。三十老明经,经史要熟读与心。考试要贴经,让考生填上空白地方,所以对经史要了然于心。
在吏治严谨的年代,科举考试拼的是实打实的实力,拼爹拼财富那是吏治混乱的年代。当今圣上治国,怎么说呢?李念也不确定自己是赶上好朝代还是昏聩朝代?父亲李德裕是以门荫入仕,没走科举之路,对于父亲而言亦是憾事吧?所以才对自己有殷殷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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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当朝天子
当朝天子李昂未及弱冠,荣登大统。兄长李湛即唐敬宗,在位仅仅两年时间,因为打夜狐,游玩过度,荒废朝政丢掉性命。
父亲唐穆宗喜欢游猎宴饮,服食丹药以求长生,长生未能求到,却为此搭上性命英年早逝。
文宗和父兄截然不同。他幼时温良恭谨,尤其喜欢读书,常常手不释卷。不喜游宴玩乐,对父兄行事并不赞同。想当年刘克明等宦官欲要拥立绛王李悟为帝。而王守澄等宦官则选择拥立江王李昂为帝。
皇帝的废立竟然掌握在宦官手中,岂不是大唐的悲哀吗!最终江王李昂胜出,绛王李悟一方失败。成王败寇,绛王李悟,宦官刘克明等一干人被杀。
喋血的政变,以失败者血祭收场。高大巍峨的皇城内,每一块青砖灰瓦都浸没政变者的鲜血。踩着对手的尸骨走向金鸾宝座,惨烈的争斗场面,少不了宦官推波助澜,沾满鲜血罪恶之手。
唐文宗少年天子雄心万丈,他要开创一代盛世,扭转奢靡颓废局面。他初登大宝,放出三千位宫女,放出五坊鹰犬。
头半夜处理朝政,后半夜挑灯夜读。宵衣旰食孜孜不倦。每当策试进士常常自拟题目,举试文人的作品,亲自披览吟咏,终日忘倦。
文宗尽管是宦官一手扶持上位,但他对宦官却是深恶痛绝。他的父兄皆是被宦官谋害,甚至他的皇爷爷英明神武的唐宪宗都没能逃脱宦官毒手。文宗自打坐上御座,从没放弃过铲除宦官势力的执念。
文宗曾与丞相宋申锡谋划铲除宦官。老臣宋申锡不顾个人安危,联系当时的京兆尹王В庥孛苄惺吗蓖跏爻蔚然鹿佟M醐'将计划透露给郑注,而郑注是王守澄引荐给皇上。计划自然落到王守澄手里。
王守澄、郑注等罗织罪名,诬陷丞相宋申锡和漳王李凑意图谋反。文宗中计,流放宋申锡,贬责漳王李凑为巢县公。
当时文宗盛怒之下想立即斩首宋申锡,左散骑常侍崔玄亮跪拜哭泣道:“处决一个百姓要谨慎,处决一个丞相更要谨慎。”
文宗重新召集宰相商议,牛僧孺说:“位极人臣无非就是宰相,宋申锡已经是宰相。就算谋反成功,他仍然只能是宰相。他谋反图什么呢?他肯定没有谋反。”
铲除宦官计谋失败,还搭上一位皇弟一位老臣。文宗是窝火加窝囊。文宗坐上御座才深刻体会,什么叫孤家寡人!
他上有皇叔,下有皇弟,人家都溜边走,不往政事里掺和。有一个倒是掺和进来,但以谋反罪被贬责。
文宗的后宫嫔妃一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他崇尚先祖唐太宗的丰功伟绩,常常诵读《贞观政要》。他勤于政事,自然不会沉湎女色。
文宗披阅奏章常至深夜,后宫嫔妃常被冷落。即便是他宠爱的杨贤妃,亦不能常见天颜。
清明时节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文宗没这个雅兴,他正在寝殿孜孜以求地披阅奏折。内侍马元亮禀报,“陛下,兵部郎中,知制诰、翰林学士李训求见陛下。”文宗颌首。
“传李训觐见。”马元亮下台阶相迎,李训与马元亮把臂而行,“上次的老君眉公公可还喝得习惯?”“汤色翠绿,清亮匀整,香气清纯,底蕴浓郁。老奴喝了这茶,感觉肠胃都清爽利落。”
到了殿门口,马元亮先自悄无声息迈进门去,李训跪下拜道:“微臣李训叩见陛下。”“爱卿快快平身。”文宗从奏折堆里抬起脸,伸手示意。
马元亮悄无声息地躬身退出,轻轻地合上殿门,命令两个心腹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任何人要求见陛下,先来通知本内侍监。”他告诫小太监,然后自己到一旁偏殿等候传召。
李训进士出身,是朝廷大臣李逢吉的侄子。身材魁梧素有辩才。李训早年曾经胁迫过左金吾兵曹茅汇,让他诬陷宰相李程与袁王府长史武昭合谋,欲要刺杀叔父李逢吉,但遭到茅汇拒绝。武昭酒后曾扬言刺杀李逢吉,但不关李程啥事。武昭被杖杀,李训被流放象州。
李训因为有‘黑案底’,他被郑注提携,文宗任命李训为国子监周易博士、翰林院侍讲学士时,曾经遭到给事中郑肃、韩饮等人极力劝谏。认为李训是天下皆知的奸佞之徒,不能留在皇帝身边,但唐文宗没有接受劝谏,执意任用李训。
李训疾步趋行至案几一侧,侧身跪坐。唐文宗翻开一本奏折,刚看了一眼,儒雅的皇帝以拳擂几,“放肆,实在是失了体统。”他站起身,牙槽紧咬,脸上青筋暴起。
李训不知因何龙颜震怒,饶是他平日雄辩群儒,在圣上面前亦是不敢造次。圣上背对他,他坐直身子偷瞄一眼,伸头再看一眼,并没看清楚奏折所奏何事。还待再仔细看看。文宗猛然转过身来。
李训一抖机灵趴伏在地:“圣上要保重龙体,不可为国事过于忧思烦心。”“朕•••”文宗顿住,仰天长叹,朕的苦楚又能对谁倾诉!
李训揣度圣意,“微臣自从蒙圣上恩泽,常恐不能为陛下分忧效力,为自己学识浅薄能力微末,而惴惴不安。但臣自认自信有一颗忠于陛下的心,鞍前马后任凭陛下驱使,虽千万人吾往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爱卿衷心可鉴,朕心甚感欣慰。”文宗坐下来,以手抚额疲惫至极。
“陛下!”李训涕泣道,“先祖肃宗,至代宗一朝,微臣每每思及先帝代宗愤懑之语,朕贵为天子,却受制于家奴,李辅国竟然公然叫嚣,大家但内里坐,外事交于老奴。微臣每思及与此,常常泪湿沾巾,恨不能拼了残躯,也要斩杀奸佞。”
听了李训之言,文宗双眼光彩熠熠,但很快光芒黯淡下去。当年他和丞相宋申锡密谋此事,结果又如何呢?
朝中不是没有能臣,李德裕就是其中佼佼者,但是他和一干人等是一个团体,和以李逢吉、牛僧孺为首的另一干人水火不容。所以李德裕近几年一直在外放,现任袁州长史。
………………………………
第七章崭露头角
父亲几年间一直在外地任职,母亲又过世得早。但宝钏并未荒废学业,相比于女红针凿,她更愿意在学堂听夫子讲经论道。宝钏和江遥四岁起,就跟着哥哥、姐姐进学堂启蒙。
对两个小的,一开始夫子也没太经管。过一段时间,他发现这是两块宝。别看他们一天坐不了多大一会,但夫子没白费吐沫星子,传授的学问没从这耳朵冒那耳朵出。可惜江遥在学堂待了不到半年时间,跟着高人走了。
宝钏七岁时一天去上课,学堂门前花开争艳,她顺手折枝芍药笼袖里。夫子看见了,随口吟道:“千金小姐袖里暗藏春色。”宝钏信口回道:“高堂恩师胸中明察秋毫。”
小小年纪才思敏捷,夫子又吟咏一句:“豆蔻少女,攀龙攀凤攀佳婿。”宝钏黑曜石般大眼睛滴溜溜转,李念在旁想要相助,宝钏从袖中拿出芍药花,“得了一句,”小手轻柔地抚过花瓣,“白发儒生,攀日攀月攀蟾桂。”夫子很高兴,学生出色固然天资有关,同时也说明他教的好啊。
于是他兴冲冲的跟李德裕讲了,宝钏出生时就有吉兆,李德裕对女儿未来寄予厚望。女儿聪慧容颜美丽,他延请名师教授女儿才艺。从此高标准培养,但不苛刻拘束天性。德裕满腹经纶出身士族大户,自然知道高庭深宫中,按照模子刻出来的,太循规蹈矩,玩不过散养的。
远的赵飞燕姐妹出身良家子,能居高位:近的武则天商人之女,王皇后出身名门,循着女德女工女容,玩不过人家,武则天通读诗书史记。宝钏很幸运没把自己框在女戒的森严戒律里。
有一年做寿,宝钏献给父亲一副寿联,宾客无不赞字迹章法自然,气韵活泼随心所欲心手合一。李德裕听着宾客赞美之词,只是抚须含笑。
“虎父无犬子,令郎今后自会光耀门庭。”宾客言道,李德裕哈哈大笑,“此乃小女笔墨,信手涂鸦何足道哉。”宾客更为称奇。至此宝钏才名远播。
德裕常说宝钏,若是男孩,则可出将入相,可惜是个女儿身。李念年少时,听到父亲如此说,很不服气。
如今有薛尚做伴读,薛尚和李念同年,他身世飘零,却从未丧失进取之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对李念也是种鞭策。
薛尚外貌看去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但他字体却深得颜真卿书法精髓。其楷书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有力透纸背的筋骨。
因为考试有“书学”科目,时人练习书法趋之若鹜,对书法大家尤其崇拜。字写得好就像人的第二张脸,常言道字如其人。
薛尚今年十九岁,尚未婚配,他游历几年见过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风尘中人,其中不乏如花美眷,容颜出众者。但自从见到宝钏,他忽然心生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
后花园东南方向有一处幽静庭院,从碧萝拂垂的月洞门进去,庭院里牡丹吐蕊,杏花如烟,粉蝶飞舞,三间房舍掩映其中,宝钏兄妹在此读书。
乳娘身体恢复一些,母子阔别十年,有许多体己话说。宝钏一早吩咐浣纱准备笔墨,要去学堂。江遥笑道:“宝姑娘此去,必是要蟾宫折桂。”宝钏莞尔笑曰:“俗人俗事怎比仙人仙姿。”
宝钏像一朵新荷冉冉而来,“给兄长请安。”宝钏盈盈福身,“几日不见,宝儿清减不少。”李念心里暗笑,有外人在,宝儿淑女得很。
薛尚起身对宝钏作揖,他和宝钏不过是两面之缘,再见宝钏,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自认为定力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会把心里所想表露在神色上。所以认识他的人都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琢。但是看到宝钏,他没了一贯的淡定。
宝钏看薛尚也在,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羞涩。在不算熟悉的青年公子面前,她还是有些局促。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抛头露面的机会还是少。“薛公子万安。”宝钏福身道。
夫子进来,三个弟子自觉地研习学问,他老身甚感欣慰,弟子没辜负他诲人不倦的敬业精神。他问弟子:“”《诗经》何句最佳?宝钏答道:“《诗经》三百篇,莫若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老师大赞宝钏雅人深致。
宝钏着描金团花的白锦袄,石榴襦裙,石榴红帔巾,端庄华贵彷如盛开的牡丹。在崇敬寺薛尚见过宝钏活泼俏皮的一面,在这里他见识宝钏端庄高贵的一面。对于宝钏他只能仰视,薛尚收住心神,他薛尚又岂能陷入自怨自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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