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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召夫之一世好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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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节妇和她的四名儿女们就站在走廊上,看院中的花匠和长工们替他们劳作,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得意劲儿。没想到,这得意劲儿还没有过足癮,文叔就要把里面最好的一个花匠叫走。而且还是叫到宿溪院里去,他们哪里肯依。

    “文叔,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周节妇笑容满面地走到文叔面前,细声细气地和他讲道理,“宿溪院里的事是事,这观岚居里的事,难道就不是事了?”

    文叔知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夫人何出此言,不管是观岚居的事,还是宿溪院的事,都是事。只不过闾花匠是先前就定好要去宿溪院里看水池子的,所以……”

    “花匠去水池子里做甚?你莫欺我们不会养花,故意胡说些理由来哄我们!”

    文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全俞瑶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两手套在取暖用的皮手笼里,不方便伸出来,就举着皮手笼指向文叔,行动间憨态十足,令人忍俊不禁。如果在此时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笑得出来的话。

    闾花匠担心文叔难做人,就自己上前一步,说明宿溪院的水池子里生了莲藕。清理藕结重新规划水池的空间,需要有花匠在场帮忙看着点。他说得都是真实且合理的话,决没有半点私心。

    全俞瑶却骂他有意巴结黎雀儿和文叔,是个不折不扣的马屁精。

    莫名其妙就被骂了,闾花匠的心里自然很不高兴。

    不过敬着对方是主子,又是个姑娘家,他只得低着头退开来,把委屈往肚里咽。

    好在周节妇还是明事理的,她当即呵斥:“俞瑶,你说什么呢,为娘是怎么教你的!”过后又安抚闾花匠和文叔,称全俞瑶只不过是小孩脾性,童言无忌,希望他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闾花匠和文叔笑着没说话,对周节妇弯腰行礼谢过她之后,接着往宿溪院走。

    没想到周节妇也跟在他们后面,带着四名儿女和红衣等人,一起进了宿溪院的内院,同闾花匠那一干大老爷们,站在葫芦形水池旁边,围观池中的短工们挖掘淤泥。

    庭院中有许多生人,黎雀儿呆在房中没有露面。

    在花厅门廊之下观望的孙妈妈,早就发现周节妇一行人,也跟着文叔过来了。可她只转过脸当作自己没有看见,并未让小丫环进房去通知黎雀儿。因此,黎雀儿没有出去向周节妇行礼。

    周节妇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跑进房中去找黎雀儿。

    她就那么站在水池子旁边,看着池中的淤泥和工人们,不知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红衣陪她看了一会儿,担心她小产刚刚痊愈就跑出来吹冷风会引人怀疑,便悄悄建议她回观岚居里去。等这边的水池子清理完了,闾花匠自然会再去观岚居里帮忙,根本用不着在这儿监工。

    “呸!”周节妇扭头暗啐了红衣一口,“你当你家夫人我是吃饱了撑的么,会特地跑这儿来给黎雀儿监工。我是看这池中的藕结长得好,若是让你舅舅挑到市集上去卖掉,说不定还能赚它几两纹银。”

    红衣可没有想到这一点,立时怔住,而后又连声赞叹周节妇想得长远。

    离周节妇比较近的全俞琚听了周节妇和红衣之间的对话,脸上不见一丝喜色。

    她悄悄地用手肘推开红衣,自己站到周节妇的身边,小声警告:“娘,我们现在是黎府的当家主子,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东钻西钻地四处找钱赚。这池中的藕结,黎雀儿将之当作是淤泥破烂,请了人来挖走它们。我们要是叫舅舅过来挑回去,岂不是让黎府上下看笑话,说舅舅是捡破烂的么!”

    周节妇赶忙拍拍全俞琚的胳膊,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多心。我就是可惜这些好东西被挖出去,白白便宜了别人。你舅舅现今可是做古玩生意的大商人,我怎会让他干这些低三下四的活计。”

    她们母女二人交头接耳的模样,门廊上的孙妈妈看得一清二楚。

    孙妈妈便朝身边的一个小丫环使了个眼色,命其去庭院当中,把文叔叫到门廊上来。文叔离周节妇不远,应当能听见周节妇和全俞琚说的话。她要跟文叔好好地聊一聊,看看这周节妇一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第25章 会客

    周节妇及其四名儿女,早已习惯了在背地里议人议事。

    她方才和全俞琚之间的讨论,不仅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二人可以听得清。再加上有寒风在一旁“呜呜”地吹。莫说是离得稍微有些距离的文叔,即便是站在她们身边的红衣,都不见得能听懂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因此,对于孙妈妈的询问,文叔也是爱莫能助。

    他要孙妈妈放宽心,不用担心太多。甭管周节妇一伙人有再大的能耐,想动黎府唯一的千金黎雀儿,别说黎家老太太和黎敬生等人不会让人动他们的心肝宝贝,就算是黎府中的下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刚好这时有个守院门的小丫环跑过来向文叔禀报,说是前头来客人了,黎敬生让文叔过去帮忙招待一下。文叔点头细问,原来是周节妇的大哥周嘉佑又来了。不过周嘉佑这次没有顺道过来看望一下周节妇,而是直奔兴秋阁找黎敬生,应当是为了将货物脱手转卖之事。

    孙妈妈在旁听得真切,便支开旁边的小丫环们,悄悄对文叔叮嘱:“周节妇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周嘉佑做买卖是个什么路数。你得在老爷身边看着点,别让他钻了人家的套子!”

    文叔一边笑着应允,一边快步往前面赶。

    站在葫芦形水池子边上观看工人挖泥的红衣,眼尖地发现文叔急匆匆地出去了,赶紧往周节妇那一侧靠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周节妇本在专心地盯着藕结看,得到红衣的报告后,便扭头看了看站在上方门廊中的孙妈妈。孙妈妈也恰巧在往下面的水池子这边看。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都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孙妈妈就撇开脸,交待小丫环们仔细守门,自己则进了屋子去找黎雀儿。

    她想把周节妇跑过来看短工挖淤泥的古怪举动告诉黎雀儿,顺便说一说周嘉佑过府来找黎敬生的事。她打算让黎雀儿也去兴秋阁里看看情况。一旦情形不对,黎雀儿也可出言劝谏一下。黎雀儿的话比文叔的话更有份量,黎敬生应当能听得进去。

    可是孙妈妈刚进卧房,还没来得及拨一拨房里暖炉中的火灰,周节妇就带着她的三个女儿跟了进来。她的儿子全俞华倒是守礼在待在前面的花厅里,没有逾越。

    孙妈妈顿时气恼,暗暗责怪守门的小丫环太不机灵,来人了都不知道叫唤一声。

    不过现在周节妇人已经进来了,她也不好将之赶出去,只得走过去福了个礼。

    周节妇并未将孙妈妈的屈膝见礼放在眼里。

    她略略挥了挥手,让孙妈妈退到一边去,而后自己迅速走到黎雀儿跟前。

    黎雀儿冬日畏冷,就算是坐在屋里头,都得烧上暖炉,躺椅上也必须垫上几层厚厚的皮羔子,膝盖上还得搭一条锦褥。她身上盖着这么多保暖的东西,起身就不太便利。周节妇进门来,她未能及时行礼迎接。

    此时周节妇却先走到了黎雀儿面前。她俯身按住黎雀儿的手,阻止她掀开锦褥站起来。接着,她自发坐在黎雀儿旁边,拉过她膝上盖着的锦褥,与其共盖。

    一条锦褥宽不过三尺,两个人共盖着已经有些窘迫。

    周节妇却还招手让她的三个女儿也靠过来,与她们挤作一堆。五个女子共盖一条锦褥,平摊下来,每个人连一个边角都分不到。周节妇可能以为用这种方式能够与黎雀儿增进感情。

    可惜黎雀儿根本感受不到所谓的母女情深或是姊妹情深。她只觉得太挤了些,而且一点儿都不保暖。若是要这样挤在一起,倒不如重新拿过一条锦褥,让她自个儿去一边的椅子上坐着更好。

    是以,她的表情非常尴尬,很想起身走人,又担心此举不合礼数。

    周节妇和她的三个女儿脸上的表情与黎雀儿截然相反。她们笑得极其愉悦,不仅用手去摸锦褥上绣着的图案,还探出手去揪黎雀儿身下坐着的皮羔子。

    “妹妹屋里的东西可真是好。”全俞瑶边揪着皮羔子,边一脸仰羡地望着黎雀儿发髻上的珠钗,“不知何时,黎叔才会让我们穿戴用度都跟你一样。我想……”

    全俞琚立即暗中踩了她一脚,同时狠瞪着她,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被全俞瑶的话这么一刺激,周节妇猛烈清醒。她赶忙将手收回锦褥之下,再高高地昂起下巴,重新作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样子。

    在边上伺候的孙妈妈和棠叶,早已将周节妇母女四人的言行看进心里。她二人心照不宣地互换了一个眼神,目光中的冷笑和讥嘲,完全无法掩饰。

    还好周节妇以及她的女儿们,都忙着同黎雀儿套近乎,没有看到孙妈妈和棠叶的眼神。要不然,她们可不会轻易作罢。

    黎雀儿被她们烦得不行,急需要一个借口将她们打发走。

    她们既然像牛皮膏药一般地黏上来,想把她们打发走自然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能将她们打发走,黎雀儿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孙妈妈看出黎雀儿眉目间的不耐烦,便趁机走过去,假装拉家常那样,将兴秋阁里来客一事说了出来,并且建议黎雀儿前去打个招呼,免得外人说黎府待客不周。她并未言明来客就是周嘉佑,以防周节妇一行人也会要闹着去。

    黎雀儿迅速起身,拖着孙妈妈就往宿溪院外跑,只留下棠叶与周节妇等人周旋。

    她只当孙妈妈是找了一个借口,救她脱离窘境。

    没想到兴秋阁里是真的来了客人,那个客人还是周嘉佑。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去兴秋阁打扰爹爹会客了,去正厅坐坐就好。”

    “小姐,先前管家不是说了么,那个周嘉佑想找老爷借聚宝斋的铺位用一用。鬼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是哪样打的,我们还是先过去,且听听他和老爷怎么谈吧?”孙妈妈劝道。

    黎雀儿略微一想,便带着孙妈妈进了兴秋阁。

    黎敬生并不在前面大厅里,负责洒扫的仆人告诉她们黎敬生在书房里见客。

    她们又赶到黎敬生的书房外边。

    黎方和黎达两个人都在书房门口守着。见黎雀儿过来,他们都急忙打着手势,示意她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

第26章 素玉

    以前黎敬生的书房里头来了客人的时候,黎雀儿也时常跑进去玩耍。

    那时候也是黎方和黎达两个人守着书房门,可他们并不会阻拦黎雀儿。相反,每逢黎雀儿过来,他们都笑得格外地开心。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居然胡乱打着手势,劝她不要硬闯。

    可是他们越是这样,黎雀儿心里便越是好奇。

    她想知道周嘉佑到底要和她爹爹商谈些什么,竟能把气氛整得如此严肃。不过既然黎方和黎达不方便放她进去,她也不好令他二人难做。于是,她便悄悄扒住门沿,只露出半个脑袋来,朝书房里面窺探。

    不探还好,一探之下,竟发现今日来的客人,不仅仅是周嘉佑一个人。

    杜仲和他的医僮居然也在!

    周嘉佑和黎敬生站在桌子旁边鉴赏几件玉器古玩,杜仲却坐在一边喝茶。他的医僮则低眉垂目地站在他身后。

    而杜仲刚巧面对大门的方向坐着,只要他的目光稍微转动一下,就能看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黎雀儿。

    黎雀儿担心自己会被看到,连忙缩回头,迅速跑到书房门口左边的廊柱旁。

    站在黎方身旁等待黎雀儿窺探结果的孙妈妈,见她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地跑开来,不由得一怯。她急急走到黎雀儿面前,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待黎雀儿呼吸平稳了些,她又问书房中发生了何事。

    黎方和黎达也被黎雀儿猛然跑开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他们俩也凑过来,问得也是跟孙妈妈同样的问题。

    黎雀儿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躲杜仲,便转移话题,极小声地问道:“二娘的身子不是已经完全养好了么,爹爹为何又请了杜神医过来?是不是爹爹他哪里不舒服?”

    “小姐切勿多心,老爷吃得好睡得香,半点毛病都没有。”黎方笑着答道,“杜神医是跟舅老爷一块儿过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大概是夫人那边又有什么事情要请他过府一趟吧。”

    黎雀儿安了心,人也镇定了许多,就打算去敲一敲书房门,看看是否可以进去。

    就在此时,门内传来一阵大笑声。

    听那声音雄浑粗嘎,不像是黎敬生和杜仲他们的声音,应该是周嘉佑在笑。且不知黎敬生说了些什么或者答应了他些什么,竟令他笑得这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笑得有些得意。

    黎雀儿不禁担忧,快速上前几步,抬手轻扣房门。

    她的敲门声太过文雅,周嘉佑笑得又太过大声,黎敬生根本没听到有人在敲门。

    面对着房门的杜仲倒是第一眼就瞧见了黎雀儿。可他只是很坏心地勾起薄唇,对她笑了几笑,并没有替她去向黎敬生转告一声。黎雀儿敲门的动作不止,眼睛却极其不悦地瞪着他,示意他快些帮她转告。如若不然,她就用眼神钉死他。

    杜仲的脸皮可不是一般地厚,估计连刀子都戳不穿,又何惧黎雀儿娇怒的眼神。

    她瞪得越是凶狠,他就笑得越是欢颜。

    最后还是孙妈妈看不过眼,跑上前去代替黎雀儿,用拳头重重地捶了几下门板。这才打断周嘉佑连绵不绝的大笑声,引起了黎敬生的注意。

    见黎雀儿站在门外,腮帮子还气鼓鼓地,貌似很不高兴的模样。黎敬生立即走过去,拉着她进了门。他轻点着她鼓得犹如河豚一样的两颊,笑问她跑过来是为哪般。

    黎雀儿没说话,眼睛扫向桌面,看了看摆在上头的几件古玩。

    周嘉佑察觉到黎雀儿的目光落在那些古玩上,以为她是特意跑过来看宝贝的,便自作主张地拿起一块双色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笔架,递到她的面前:“雀儿想是闻着宝贝的香味,跑过来寻宝来了。来来来,舅舅这里全都是好宝贝。你看看这副笔架,这做工、这配色,再加上这用材,哪样都是顶好的。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回去玩。”

    他的话说得气势磅礴,手却在微微发抖。

    显然送出这么一件好宝贝,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容易,他的肉都忍不住在叫疼。

    幸好黎雀儿并不稀图他的宝贝。她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说自己是过来看热闹的,接着就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她不愿和杜仲坐得太近,同时又想看清楚桌边的情况。因此,她只好坐到了杜仲的对面。

    杜仲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笑,神色略显猥瑣。

    她不能直接甩他耳刮子,只好继续瞪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嗤啦啦”发出电击般的声音,像极了雷公和电母。

    黎敬生和周嘉佑专心在桌旁讨论这几件古玩的成体年代及其蕴含价值,没有留意到身后已经是一片电闪雷鸣。

    从黎敬生脸上满满溢出来的笑容可以看出,周嘉佑拿过来的古玩确实都是上等货色。假若经营得当,想办法找到识货的买主,绝对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而黎敬生的聚宝斋就是极好的经营场所,里面多的是有权有势的老主顾。周嘉佑想借聚宝斋一用,未必只是要占黎府的便宜,说不定他也有为自己的妹婿考量过。

    黎敬生心里这般想,脸上的笑容就越加明朗。

    他吩咐一旁的文叔派人去聚宝斋里面打声招呼,告诉店里的伙计们,不日将有一批宝货进店,着其清理好一个地方出来,留待备用。

    文叔原本还在猜测,周嘉佑莫不是拿了一些假货过来蒙人。此刻经黎敬生鉴定,这些货物全部都是好东西。他心中也很欣慰,扬声答了一声“好嘞”,就待出门去。

    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杜仲,这时突然出声:“黎老爷确定这些都是真品?那好吧,请你再看一看,其中哪一件价值是在二百两以上的,我要带走。”

    黎敬生喜出望外,没料到生意来得这么快。这货都还没有入铺,就有人要急着买了。他拿出招呼客人的那一套,细心询问:“不知杜神医喜欢收藏哪种类型的,是玉是瓷,是书画还是器具?”

    杜仲瞥了黎雀儿一眼后,垂眸笑答:“玉,素雅一些的。”

    可是周嘉佑此次带过来给黎敬生过目的这些货物里,玉器就只有那副羊脂玉做的笔架。然而那副笔架用材是双色羊脂玉,油白中带着秋叶红,对比非常地明艳,跟素雅毫不沾边。
………………………………

第27章 揽货

    黎敬生想着杜仲是这批货物的第一个客人,必须得让他满意才行。

    他就按着自己往常做生意的态度,让周嘉佑赶快回家一趟,把其它素雅一些的玉器全部都取过来,以供杜仲挑选。

    周嘉佑拉长了脸,一动都不愿意动。首先,他不像黎敬生那样会做生意,不懂得主顾至上的道理,懒得再回去跑一趟。其次,他挑过来给黎敬生过目的这几件古玩,都是货物当中最不起眼的,也是他认为最不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都可以买到二百两银子以上,更别说他没有拿过来的那些货,起码也得翻个一番吧。

    他寻思着自己只用付杜仲二百两银子即可,完全没必要拿更贵的货物来抵扣。

    黎敬生不明白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还一个劲儿地劝他快回去拿货来。

    周嘉佑被劝得烦了,就把那副双色羊脂玉笔架端到杜仲面前,假笑着向他述说这副笔架的过人之处。他虽是在同杜仲说话,言语却十分不着边际,一会儿讲这副笔架是前朝某某著名大官员遗留下来的器具,极具有收藏价值;一会儿又讲它所用的羊脂玉是天下绝无仅有的至宝之类的云云。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要和杜仲讲这么多。

    他想做的是:用眼睛瞪着杜仲,要他赶紧收下这副笔架,然后趁早走人。别真把自己当成客人了,还敢搁这儿瞎叨叨地提要求。

    要不是黎敬生和黎雀儿这些旁人也在边上站着,他真想把这副笔架扔到杜仲的怀里,再命人将之赶出府去。

    这是周嘉佑心里的真实想法,表现在外,就显得他对客人极端地不礼貌。

    文叔当下就冷了脸,暗暗担忧周嘉佑做买卖的手法太过糟糕。黎敬生若真让周嘉佑进了聚宝斋,只怕对黎府的生意会大大地不利。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搞不好还会得罪某些大主顾。他迈向书房门的步伐随即停了下来,并没有马上出去,再派人到聚宝斋去传话。

    黎敬生内心的忧虑跟文叔一模一样。

    可周嘉估现在毕竟是他的大舅子,而且他刚刚又答应了会引货入店,此时要是反悔,彼此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在场的人数较多,他也不好意思明着去说周嘉佑,只得去和杜仲赔笑脸。

    不仅如此,他还指着自己十锦槅子里摆着的各种小玩意,言明只要杜仲喜欢,便可从中随便挑走一件带回家去,就当作是他的赔礼。他书架上摆放的小玩意种类非常多,但大都是铜镀铁铸的仿货,只是让客人看规格和工艺的,并不是值钱货。

    杜仲大概也看不上那些仿货,就勉强收下了周嘉佑递过来的那副笔架。

    然而,他收下笔架以后,竟看也不看,随手将之丢给站在他身后的医僮,接着便起身离开。他的医僮极其淡定地将笔架装入药箱中,而后就跟在他后头出了黎府。

    黎雀儿和文叔都愣住了。

    杜仲这种借机揽货,还不给钱的霸王行为,实在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被人揽了货,而且一文钱都没有收到的周嘉佑却松了一口气。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先前他把笔架递给黎雀儿,生怕她真的会将之拿走时,面容上所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此时全然不见。

    他的这种反应引起了文叔的关注。

    文叔暗地里看了看黎雀儿。刚好黎雀儿也心下生疑。两个人便都有意识地往书房外面走,想找个地方讨论一下周嘉佑作出此种反应的缘由。

    唯独黎敬生像是没有发现周嘉佑这种不合理的反应一般,没有过多追问,只要他快快回去准备好需要脱手转卖的货物,免得到时候出现任何纰漏。

    周嘉佑连连点头,一边喜不自胜地和黎敬生道别,一边细心地用包袱布将桌面上剩下来的那几件古玩包好。这之后,他就将打好的包袱驮到自己的肩膀上,把那些古玩一件不落地全部带回了家。

    黎敬生也不图会收到他送的谢礼,便笑了笑,伏案查看各类账目。

    此时此刻,黎雀儿、孙妈妈和文叔三个人已经走到了正厅门前的石子路上。他们靠在正厅前边设立的灰砖影壁边,偷偷观察从外头大路上急急跑过的周嘉佑。

    “看他高兴成那副样子,哼!”孙妈妈忍不住气愤,“他到底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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