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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悠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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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呀,到外面去了。”吴思富不想提起这个话题,简单地回道。
“快过年了,把嫂子叫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日子过得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况且,儿子快高考了,他妈回来,这个家有了暖意,儿子心情高兴,说不定考试超常发挥呢。”唐小虹真诚地说。
“唉,我都两年没跟她联系了。我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吴思富惆怅地说道。
“怎么会不回来呢?这是她的家,家里还有她老公、儿子,她怎么就不回来呢?”唐小虹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你不知道。当时,我娘病情加重,医生说要换肾。我救娘心切,要她去娘家借钱。她不肯,我就动手打了她,还叫她滚。
后来,我一度认为,我娘的死就是她造成的。所以,她一堵气就跑出去了。一直没给我打过电话。
前不久,我岳母将她的电话给了我,叫我打电话给她。我到现在都没想好,打通电话后给她说什么。当初是我叫她滚的,现在又叫她回来,岂不出尔反尔?
万一她还堵气不回来,我的脸往哪里搁?”吴思富痛苦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优柔寡断?老婆当然是自己的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道理你不懂?”
“道理我都懂。我现在哪有脸叫她回来,家里欠下这么多债,我叫她回来跟我过苦日子吗?”吴思富忧心忡忡地说道。
“难道你想将自己的老婆拱手让给别人吗?”唐小虹决定直击吴思富思想的痛处。
吴思富脸上刹时出现痛苦的神色。
唐小虹趁热打铁:“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打。”
吴思富木然地看着桌上的空碗,如一尊木偶。
“把电话号码给我。”唐小虹又对着吴思富说了一遍,伸出手去问他要号码。
吴思富只得摸摸索索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纸条给了唐小虹。
唐小虹又掏出吴思富的手机,立即按着纸条上的数字拨打号码。不一会儿,电话拨通了。吴思富盯着接通的电话,思绪纷乱如麻。
………………………………
第十二章 萍萍要回家了
“你好,嫂子!”唐小虹接通电话,扬起高八度的声音喜悦地打着招呼。
“你哪位?”张萍萍一见来电,心里一阵莫名兴奋。思富终于给自己打电话了,自己再也不用憋着一口气,有家不能回。
要知道,自己这两年一人在外多担心家里啊,要不是从母亲口里知道家里的情况,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还好,啸天没辍学。
自己原本就打算多挣点钱回家,两人再商商量量做点事,一举还完欠账,再红红火火过日子,怎么也比这种牵肠挂肚的日子强。
可,为什么不是思富的声音?难道思富也发生了状况?不过,听这喜悦的声音,不像出了什么事。这人是谁?张萍萍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千百个想法。
“嫂子,我是吴兄的兄弟唐小虹。你不认识我,我跟吴兄也没认识多久。”唐小虹扯着大嗓门快言快语地说道,“今天晚上,我在你家吃夜饭。吴兄煮的面条,还有萝卜泡菜。我们面条下酒,很有特色。”
吴思富看着眉飞色舞的唐小虹,仿佛他与萍萍认识了千百年、熟得不能再熟似的。刚才还阴郁沉闷的心情,随着唐小虹喜悦的声音也跟着欢喜起来。
萍萍肯接电话,说明她还念着这个家,自己应该早打这个电话的。只要她回来,有什么坎过不去?只要她回来,自己便向她认错,给她赔礼道歉。吴思富在心里想道。
这个唐小虹,像喜乐神一般,热情爽朗,轻易便将自己一直不敢打的电话打了,还讲得那么顺溜、那么欢畅。自己何不就坡下驴,顺势叫萍萍回来?
“他就只会做面条,别的菜也拿不出手。”张萍萍淡淡地说。
“这么说,嫂子的菜做得更好吃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你来主厨,我和吴兄负责品鉴?”唐小虹轻巧地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敏感问题上。
吴思富紧张地盯着唐小虹手里的手机,生怕萍萍在那边沉默着不说话,或者直接说不回来。自己在唐小虹面前,不仅颜面扫地,估计连生活的勇气都会消失殆尽。
“我很快就回来。”张萍萍迟疑了一会儿,依然淡淡地说道。
唐小虹用手捅了捅吴思富,又对着电话努了努嘴,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我很快就有口福了!咱们说定啊,你回来一定要让我品鉴你的手艺,我可是吃货一个。”唐小虹喜形于色,又说道,“吴兄在我旁边,他想跟你说话,都抢几次电话了。我让他跟你说,你等着啊。”
吴思富再也躲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电话,借酒壮胆,学着唐小虹轻松快活的样子,说道:“萍萍,你买好车票没?”
张萍萍一听到吴思富声音,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两年了都不给自己打电话。即使自己换了电话号码,难道就不知道去母亲那里要吗?
“还没买。”张萍萍哽咽着声音说道。
“你准备买哪天的?我在网上给你订。”吴思富急切地说道。仿佛张萍萍早已跟他约好要回来似的。
“现在正赶货,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张萍萍顿了顿,又问道,“啸天学习怎么样?”
“啸天啊?这小子!前段时间跟我说不想读书了,闹着要出去打工。还没成年,打什么工啊!他以为外面遍地是黄金,只管出去捡。哪能由着他。我骂了他一顿,他又乖乖回学校了。”
“他想出来打工?肯定不行。现在学习成绩怎么样?”张萍萍急切地问道。
“上个月,杨老师叫我去学校,说啸天成绩直线下滑,月考成绩很不理想。杨老师说,家长要给孩子营造温暖良好的家庭氛围,多给孩子加油打气,不要增加孩子的思想负担。”吴思富絮絮叨叨地说道。
“啸天成绩下滑了?会不会影响明年考大学啊?”张萍萍听到儿子成绩下滑,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儿子成绩好,能够考上大学走出竹村、走出大山,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憋屈都无所谓。
“小伙子基础扎实,脑瓜子灵活,像我,没问题的。你放心。”吴思富轻松愉快地回道。
“好。我尽快回来,可不能耽搁啸天的学业。”张萍萍真切地说道。
“你回来,啸天肯定高兴。这个月,我给了他500元生活费。小伙子长身体,得吃好点儿。下个月,我再多给点儿。”吴思富心情大好地说。
吴思富讲起电话来,才知道心里有很多话要跟妻子说。之前阴郁沉闷的心情仿佛跑到了九霄云外,心里鼓涨着兴奋和激动。
张萍萍听了吴思富的话,稍微放宽了心。顿了顿,又说:“我去跟我堂妹说,我这两天就回去。我叫她把工资结给我。”
“你在你堂妹的制衣厂?”吴思富问道。
讲了这么久电话,吴思富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没问张萍萍在哪里打工,打什么工。
以前,吴思富听萍萍说过,她堂妹在外面打工,嫁给一个香港人。看港人在广东开了间制衣厂,专做童装,规模不小。没想到萍萍去投奔她堂妹了。不过,投奔堂妹甚好,安全、放心。
“是啊。我不来我堂妹的工厂,去哪里找工作?一把年纪了,很多工厂都不要。”张萍萍赌气似地说道。
“你明天就去跟堂妹说你要回来,看她怎么说。如果现在厂里确实赶货,你就先帮着赶一赶。不着急,家里有我,啸天好好的,没事。”吴思富劝道。
“好。我明天找堂妹商量了再说。”张萍萍顺从地应道。
吴思富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说,又想着萍萍很快就回来了,便没再在电话里啰嗦,叮嘱了萍萍一番后,便收线挂了电话。
讲完电话,他才想起屋里的另一个——唐小虹。环顾屋子,唐小虹人呢?自己讲电话太投入,竟然忘记家里还有客人。
吴思富来到屋外,见唐小虹正站在地坝边抽烟。他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唐书记,你怎么到外面了?大冬天的,外面冷,快进屋来。”
吴思富现在已在心里将唐小虹当成了知心朋友。要不是他,自己肯定没勇气打出这个电话,与萍萍的关系也不知道要僵持到何时。现在电话已打,萍萍很快就要回来,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和兴奋。
“见你跟嫂子聊天那么投入,脸上幸福的笑容太暧昧,我看不下去,只得出来吹吹凉风啰!”唐小虹揶揄地说道。
“进来,进来。我来烧火,咱们边烤火边说话。”吴思富没有接唐小虹的话,直接叫他进来烤火。
“不烤火了,我回村上了。你给我做个火把。”唐小虹说道。
“黑灯瞎火地回去,危险。在我家将就一晚吧。”吴思富挽留道。
唐小虹坚持要走。吴思富见无法留住唐小虹,只得将干竹子敲破,放在灶堂里点燃了递给唐小虹。
唐小虹见吴思富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今天晚上的这一趟走访,看来是取得了划时代的伟大成就。君子有成人之美,自己无意中又做了一件好事。夸奖一下自己吧。唐小虹兴奋地想到。
唐小虹吹着口哨,步履轻快地往村办公室走去。
送走唐小虹,吴思富高兴得笑出了声。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站在堂屋中间,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还没去喂猪食。
他忙点燃柴火,将中午闷在铁罐子里的红苕续了水,又取出一瓢苞谷面、米糠搅拌在铁罐子里,煮熟后才提着猪食去喂猪。
现在农村很少有人喂猪,特别是熟食喂养的更少。城效附近开了很多养殖场,三四个月出栏,城里乡下的肉摊一年四季有肉卖,村民们买肉又方便又经济。所以,村民们很少自己喂猪了。
吴思富想到自家无副业,闲着时喂两头猪,不仅自己吃着放心,从经济角度考虑,比直接卖粮食划算多了。如今圈里的两头肥猪长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过年留半头,其余的都卖了,还能给儿子留足明年的学费、生活费。
萍萍很快就回来,一家人又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有什么困难过不去呢?
一想到萍萍很快回来,吴思富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浑身像充满了能量一般,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甚至豪气地想,20余万的债算什么,只要萍萍、啸天在自己身边,我一定能将那些债还完。我就不相信,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还不了?尽管他心里根本就没还债的好办法、好路子,但心里就有着这么一股奇怪的自信的念头。
第二天,吴思富早早起床,将家里收拾妥当后,又准备到山林里砍竹子。吴三叔却衔着烟杆找他来了。
“三叔,这么早?”吴思富轻快地问道。
“思富,二队的汤老头去世了。他外侄刚才打电话,说要请一班锣鼓去给他舅舅送葬。你爹走了,我们这一班没吹唢呐的人。我看,你来接替他吹。也可挣些钱回来。”吴三叔对吴思富说道。
“三叔,我没吹过唢呐。”吴思富忧虑地说道。
“乐器嘛,一通百通。唢呐也不难。你会吹笛子,应该就会吹唢呐。要不,我们今天将锣鼓队的几人叫来练习练习?”吴三叔向吴思富征求意见。
吴思富想想自己手上无重要活要干,便爽快地应道:“好,叫他们来,我试试看。”吴思富心想,如果能将父亲的唢呐手艺学好,跟着三叔赶红白喜事场子,亦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吴三叔笑着说:“行!我马上通知他们。”
不一会儿,吴三叔就将大锣潘少祥、包锣潘富贵、钹手冯强、另一唢呐手吴大爷等一班人招到自家院子里,准备开始练习吹奏。
吴三叔是鼓手,是锣鼓班的领头人。吴大爷是吴思富爷爷的堂兄、吴三叔的堂叔。年纪比吴三叔大不了多少,但辈份高。
一众人按照以往惯例,先练习一阵锣鼓,再开始练习吹奏唢呐。
鼓手是锣鼓班之首。鼓手率先起调,又叫引子,大锣、包锣、钹再根据鼓手所定的调子进行敲击。
进入新世纪,婚事新办,喜事一般不再请锣鼓、唢呐。只有丧事,川东各地还保留着锣鼓、唢呐送葬的习俗。
有的人家,如者亲戚多,且亲戚经济宽裕,会同时请好几班锣鼓、唢呐。有的锣鼓班与时俱进,增添了电子琴、音箱等设备,吹奏时有电子琴伴奏,有音箱辅助,音乐效果往往更好。
吴思富将父亲的唢呐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瞧,又想起父亲生前的样子,不由悲从中来。
果然如吴三叔所说,乐器之间,互通有无。他请教了吴大爷吹奏唢呐的技巧后,便摸索着吹奏起来。
练习了一会儿,吴思富已基本掌握唢呐的吹奏技巧。只是与吴大爷合奏的时候,两人的节奏不一致。再有,吴思富会吹的曲子,吴大爷不会;吴大爷会吹的,吴思富又不会。吴思富不由在心里暗暗着急。
农村艺人,敲锣打鼓吹唢呐无正规训练,亦无乐谱参照,完全凭自己乐感跟随收音机、录音机、电视机自学成才,演奏出来往往八九不离十。
吴三叔指挥着吴思富和吴大爷又练习了一会儿,眼看中午时分快到了,大家便各自散去。
………………………………
第十三章 坐夜
这日,汤老头出门“坐夜”的时间到了。
川东地区,逝者下葬的前一夜,逝者儿子或女儿(又称孝子)办好丧宴,招待吊唁逝者的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称为“坐夜”。
逝者的至亲,包括父母辈亲戚(姑、姨、舅及其子女)、自己辈的兄弟姊妹、下一辈的儿子儿孙等,在“坐夜”这一晚,大都到场为逝者守最后一夜。“坐夜”即坐一整夜的意思。
逝者自己辈和下一辈的亲戚,经济稍宽裕者,会请一班锣鼓、唢呐在“坐夜”这一夜给逝者热闹热闹,再送上花圈、祭帐或现金,用隆重的方式给逝者以凭吊和送行。
锣鼓可单请,即只有鼓、大锣、小锣、包锣、钹等打击乐器;唢呐不能单请,俗称的唢呐班包括两支唢呐和锣鼓班的全套。
在农村,唢呐班比锣鼓班更高级更气势一些,因为它声响悠扬,传播力远,亦更能显示逝者亲戚的经济实力。
被请的锣鼓班、唢呐班,在“坐夜”的那一日中午,要先到逝者家“看死”,即先行给逝者上香、烧纸、行礼,稍事休息后,待主人上茶、敬烟后,便开始吹打,直至第二天清晨将逝者送上山,锣鼓、唢呐的吹打才算结束。
这日中午,吴三叔带着一行人去往汤老头家。
沿着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一行人边走边聊,感叹着生命的无常。吴大爷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汤老头可谓方圆一带有名的老人,儿孙满堂,个个能干有出息。饶是如此,死了也就一口棺材陪伴而已。唉,人活一辈子,没意思。”
吴三叔接过吴大爷的话,说:“叔,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活一辈子,还得要脸面。窝窝囊囊一辈子没什么起道。你看,这汤老头出门,多风光。”
来到汤老头屋侧边,吴三叔率先敲鼓起点,大锣、小锣、包锣、钹紧接着“梆梆梆、呛呛呛”地敲起来,随后,吴思富和吴大爷的唢呐亦跟着吹起来。
汤老头的外侄蒋小翔听得唢呐声响,急忙拿了鞭炮到屋子外面迎接锣鼓唢呐队伍。
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后,锣鼓唢呐队伍便被主人请到逝者灵堂前,一番吹打后,主人便安排锣鼓唢呐队伍吃午饭,“看死”程序就此结束。
下午时分,汤老头的亲戚有请了唱孝歌的老人在汤老头的灵堂里唱孝哥。吴思富闲着无事,便到汤老头灵堂里听老人唱孝歌。
灵堂屋里燃着一堆旺旺的树疙瘩柴火,火堆里不时有木柴爆裂迸出的火花。一圈人围坐在火堆边,听着老人嘶哑苍桑的嗓音,拖腔拖调地唱孝歌。
坐了一阵子,老人的一杆叶子烟已抽完。他示意伴奏的锣鼓,又要开始唱了。
开场锣鼓一响,老人开始起歌堂:
那歌堂起歌哟——
歌不歇,
起个歌来嘛,
哪个接哟。
见无其他歌者,老人便自己唱了下去。
孝歌即是当今灵堂里的哀乐。因会唱孝歌的人越来越老、越来越少,这种民间的即兴演唱形式几近失传。
孝歌与平时所唱的民歌、山歌在唱法、曲调、韵律、结构上没太大区别,只是在歌词内容上有所不同而已,全是表达父母养育之恩、生产劳作之累的歌词。
孝歌唱腔悲伤凄凉,听者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歌词叙述的都是他们所经历的艰辛,极易受感染,往往催人泪下。
孝歌内容很多,但要分男女,若逝者为男,多是在田间地头劳作之苦的,如:
痛儿痛女噻——
越岭翻山哟,
早也累呀——
晚也累哟。
我父心力交瘁噻——
终于儿大女大哟,请白云蓝天噻——
蓄孝心啰。
逝者若为女,除田间劳作外,多是在家操持家务之累的,如:
克勤克俭噻——
吞糠咽菜哟,
衣也难啦——
食也难哟。
我娘元气丧尽噻——
毕竟家兴业兴哟,
祈香花芳草噻——
伴仙灵啰。
还有逝者为社会职业的,唱法又不一样。
坐在火堆边唱孝歌的老人70来岁,鹤发童顔,面色红润。伴奏锣鼓围着火堆坐成一圈,老人嘶哑着嗓子、半眯着眼睛,倾情地唱着,很是投入。
围坐在火堆边的人,听老人一字顿的唱腔,回想逝者汤老头儿辛辛苦苦劳作的一生,无不为之动容。
唱了一阵后,估计老人有点儿累了,便想歇息一会儿。唱孝歌比不得其它歌唱形式,唱完即完。唱孝歌告一段时,得“扫歌堂”。
只听得老人唱道:
一根丝帕哟——
那五尺长,
借你丝帕嘛——
扫歌堂哟。
……
那歌堂坐了哟——
这大半天,
收了歌堂嘛——
好吃烟啰。
吴思富坐在火堆边,被老人的孝歌吸引。小时候,他跟随父亲到别人家“坐夜”,听过老人们唱孝歌,咿咿呀呀的唱腔仿佛千篇一律,歌词内容也无留意记。今日坐在火堆边,听老人唱了一阵,细细理会歌词大意,甚是感动。
他又同老者聊了聊,问及老人是否有歌本,想借来一看。老人说,这些孝歌都是在生活中积攒起来、一代一代口耳相传下来的,简单得很,只要记性好,有乐感,一学就会。
吴思富不由感叹,这民间艺术真是瑰丽多彩。这些民间艺人,仿佛无师自通,他们从生活中来,又回到生活中去;在劳动中思考、积攒,竟创作出如此丰富、动人的民间艺术,实在让人感叹和敬仰。
吴思富又问老人,你会唱喜事上的“哭嫁歌”吗?老人说,会唱。因是汤老头灵堂,老人不便演示。吴思富心想,这个老人,真是一位少见的民间艺人。得空时,一定得好好向他请教请教。
5点过后,天渐渐阴沉下来,夜幕开始降临。屋后的竹林开始起雾,归巢的鸟儿在山林间叽叽喳喳地叫着。
丧宴开始。左邻右舍中在家的老人、小孩陆续到汤老头家的地坝里坐席。地坝边一口大铁锅冒着滚滚热气,烧白、肘子、孢汤肉等,在大蒸笼里早已蒸熟。
大人小孩围满一桌,帮厨的大嫂端着托盘往各桌送菜。传统的十大碗、凉拌猪耳朵、油炸花生米、耙胡豆等下酒菜,一一上桌。老人孩子们各自取了碗筷慢慢吃起来。
这时,汤老头的亲戚请的锣鼓唢呐又有4班陆续赶来“坐夜”。每一班到得灵堂前行礼“报到”后,便退到地坝边,轮番吹奏敲打,颇有相互比试的架势。
吴思富跟着吴三叔学了一段时间,对锣鼓唢呐的敲击吹打的手艺亦略知一二,他认为其中一班的锣鼓就敲打得非常不错,锣鼓敲打的点子合拍、精准,无可挑剔,听起来很舒服。
“高手在民间。”吴思富不由叹道。
坐席的邻里乡亲吃完第一轮后,汤老头的儿子便招呼着锣鼓唢呐班入席。锣鼓唢呐手本为同道中人,可即使坐一桌吃饭喝酒,亦互相不招呼、不言语;因他们相互都不知对方手艺如何,怕话多失言,丢面子。
吴思富想,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不可言状的规矩。
吃完饭后,汤老头的儿子汤小鹏又一一招呼大家歇息。地坝里的蓬布早已搭好,旺旺的树疙瘩柴火燃了好几堆。锣鼓唢呐及汤老头亲人便一圈一圈地围起来“守夜”。
蒋小翔将一条红塔山牌香烟递给吴三叔这一班,又摸出一盒中华烟给每人递了一支,便挨着吴思富坐了下来。
吴思富见蒋小翔年纪不大,便同他攀谈起来。经聊天,得知蒋小翔原来在县畜牧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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