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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单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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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忘记因为这片疤,她在师父眼底看见怜悯,学校护士看见它们,甚至当场落泪。那是她前世欠给父母亲的记录,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自卑,咬唇,他伤到她的痛处,痛极了,却不敢喊救命。
“对不起。”初蕊说。
对不起,她再努力都当不了完美商品;对不起,她对自己的瑕疵无能为力。他在她身上花的钱,足可以换得更好的服务。
卑微感上升,寒栗传过,她对他,真的抱歉。
他没听进去她的对不起,她却以为他不屑自己的道歉。恼怒了对吧?买到瑕疵品却不能退货,他肯定千百般懊恼。
推开他,她想背过身,安慰可怜的自尊心,却又害怕他看见自己残破部分。
“你做什么?”浓眉挑起,他横眼望住她的退却。
“没、没有。”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勉强逼出几句话撑场面。“我只想啊……只是在想,正常男女在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话比较不尴尬。”
“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他难得地回了她的话。
她却也难得地曲解他的话。
当然不一样,人家是男欢女爱,不管是论爱情或半晌贪欢,总是啊两人站在对等关系,你情我愿,背过身谁不欠谁。
而她之于他,是豢养、是宠物、是月虹家后院那一大片见不了底的森林鸟。啾啾夜啼,哭谁弄破牠的巢,害牠归不了巢、寻不着家,他给了她金笼子、喂给她上等饲料,她该用尽力气引吭高歌,博得他短暂快乐才是。
“是不一样啊!”仍然尴尬,同样干笑,她的笑容已不只只是勉强。“你没送我玫瑰,没给我一个美丽的烛光晚宴,你随随便便夺走纯情少女的初夜,不知道是老天爷对你太好,还是上天对我太坏。”
越说……越拧……倏地,初蕊住口。
乱了,她在说什么鬼话?居然和主人计较起玫瑰和浪漫?疯了,她肯定疯病不轻,才会忘记自己的定位。
雍叡看她,玫瑰?院子里不是种了一大畦?烛光晚餐?他哪一顿没把她喂饱?
如果她还嫌老天对她太坏,那么她该回去过过苦日子,两相对照后,再来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没认真她的话,雍叡别过头,发现桌上手机震动,拉开棉被,起身。
生气了吗?初蕊望住他的背,没看见他拿手机,只看见他进起居室,咬住下唇,不晓得该怎么办。
要不要走到他背后,环住他的腰说声对不起,说自己太贪心,说她不过是开玩笑,没有其他意思,她不要玫瑰或晚餐,事实上,他给的东西已经多到让她好感激。
坐起身,十指扭绞着棉被,她气恨自己,不是清楚自己不过是商品吗?商品怎能向主人要求待遇?商品自怎能计较好坏?
他要找来整型医生把商品整出价值感,有什么错误?买家本希望手上的东西完整无瑕呀!她凭什么自卑自怜?那是身为主人的权利。
他没说错,他们本就不是普通的男女关系,他们不能拿到天秤两端相秤,寻找公平定位,她到底呀、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笨初蕊、坏初蕊,贪心向来坏事,难道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想想月虹的身不由己,想想阿爸阿母的悲哀,想想社会上无数存活困难的人们,她到底还想多要些什么?
他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会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他回来的次数增加了不是?他甚至拨空回来陪她看母鸟教小鸟展翅,他是那么忙、那么忙的男人啊!你怎能不感动、怎还能用贪婪让他生气?
“范初蕊,你真的欠他一句对不起。”
下床,赤裸的双足踩在地毯上,她缓缓走近起居室,不停在心中练习对不起三个字。
绕过屏风,进入起居室,四下搜寻,心沉入谷底。他走了,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肯听……
“对不起,不会了,我发誓再不会不识好歹。”
对天起誓,她缓缓跪下,这夜,她逼自己牢牢记取身分,不准僭越。
雍叡不是因为生气初蕊的无心话离开,他是接到了紧急消息,才匆匆驾车出门。
义父病危,医生开出通知,他在最短的时间驾车到医院。
“雍叡哥!”
随着一声轻喊,纤细身子投入他胸怀,那是时宁,他未来的妻。
“别怕,我在。”短短两句,他安抚了时宁。
环住她的肩,他们一起走入病房,秦玉观四周站满人,看见雍叡和时宁,他挥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女儿,过来。”
是回光返照,他的精神比平日好,半靠枕头,面对死亡不畏怯,秦玉观雍容态度让人钦佩。
“爸爸……”时宁扑进父亲怀抱。
“爸爸好希望能看到你穿白纱的模样,你一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秦玉观抚抚女儿的短发,笑说。她是他人世间唯一牵挂。
“我不拗了,我马上嫁给雍叡哥,再不要什么自由,我只要你好好的。”
“傻瓜,自由是好重要的事,等你当了妻子、母亲,家庭会像一条无形的线,随时牵绊你,到时,你会后悔,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放弃一切走进礼堂。
五年很好,五年后你大得可以撑起一个家庭,成熟得可以当个好母亲,就五年吧!在五年中好好学习,让雍叡多帮帮你,然后两个人齐心协力组织家庭,好好走过一辈子,别像爸爸和妈妈,聚少离多。“他总是为女儿着想。
“爸,是时宁不懂事。”
“不,你很乖,爸爸有你真的很满足。雍叡……”
“义父。”他走近,随时宁跪在秦玉观身边。
“你做的很好,关振一定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是。”
“他那个人心机很重,你千万不能给他翻身机会。”
“是。”
“他的地盘分拨给他的手下吧!事情要做得不落痕迹才好,让外界的人去猜测关振是让手下取代,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才不会影响你想引导天御盟脱去黑道背景,走入白道的计画。”
“是。”
什么事都教他算计到了!从憎恨到崇拜,雍叡心里淋上五味酱,说不出的滋味翻涌,他必须承认,遇上秦玉观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
“接下来的事我看不到了,你好自为之。未来即便再迫切,也要记得,天御盟毕竟是黑道出身,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命令就能让下面兄弟乖乖听命,给他们时间,替他们开启眼界,教育他们放下身段,别愤世嫉俗。”
“是。”
“最后一件,我要郑重托负你……时宁,替我照顾她一生一世,别教她有机会哭,别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否则……我死不安宁。”
“雍叡发誓做到。”
“我相信你的承诺。结婚那天,记得带一杯水酒到坟上看我,告诉我,你们很快乐。”
“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夜,他为恩人垂下男儿泪。
“交给你了,别让我地下有知,恨自己错看人。”谆谆叮咛,他放得下事业名声,独独放不下独生女儿。
“雍叡定不负义父所托。”
“很好……很好……很……”最后一个好字未出口,双眼闭,一代强人与世永隔。
不说话、不移动,雍叡看着床上的义父。
时宁的哭声离他好远,彷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怎么能恨这样的英雄那么久、那么彻底?他怎能不佩服他定下的每步计画?
头低,他紧握义父的手,用生命发誓,他会照顾时宁、保护时宁,一生一世!
天御盟的老盟主去世,整个政商界全数惊动,黑道白道同声哀泣,丧礼规模比照元首级礼遇。
整个台湾翻了过来,报纸上、电视媒体,处处都在报导这一代奇人的生平,而雍叡更是媒体簇拥的焦点,他们急着追出一个答案──天御盟将往何处去。
丧事办了近两个月,外界纷纷扰扰,只有雍叡的高墙里一片平静,生活是静态的、光阴流逝是静态的,在这里,唯一的不平静是初蕊的心情。
她恨自己的贪心、自己的踰矩,恨自己把他推离身边,恨相思泛滥成灾。
她怎么办?一个有心的商品要如何装作无心?爱要如何埋藏,才能藏得密不透风?
叹气,是箭射穿了她的胆,教她尝到千般苦、万般涩。
第四章
合上“桂花巷”。那是萧丽红的小说,才读完,眼眶里满布湿润,那样的人生、那样的刻苦、那样的……独活呵……
姨婶对书中主角说的话好熟悉,师父也曾拉住初蕊的手说同样的话,说她好命、她定享富贵。
是啊,富贵的确是教她撞上了,她活在人人羡慕的豪宅里,吞燕窝、吃鱼翅,道道地地、货真价实的富贵吶!
谁知晓,富贵原是靠孤独换来,这样的命是好是坏,初蕊不知道。她只晓得高剔红的爱情、高剔红的生命,一字字在她身上翻转、演出,是否,走过三十年、五十载,回头发现,捏在手上的富贵不过一场云烟?
三个月了,自上次的不愉快之后,整整三个月,他不见她。是惩罚吗?不知道,他总有他的理,她却无权拥有立场。
初蕊弄清楚了,她喜欢同他说话,他不见得爱听,何况说说谈谈,总有不小心,玩笑开出了仇,他转身离开,而她,惆怅满怀。
经过两次整型手术后,她的背光滑无瑕,只有淡淡的粉红色映在新疤上,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这是她,一个全新的范初蕊,只是呵,抹得去表面旧疤,怎抹得掉深烙在心底的沉重记忆?那些是她生命中的环节,环节个个相扣,扣出今日她的性格。
穿再漂亮的衣服、住再大的豪宅,就算将她从头到尾彻底改造过,也改变不了她的认分性格,她相信亏欠、同意还债,她用最合作的态度看待立场。
此次事件,她把原因归诸自己,她检讨反省,反省后的结论是,该学会紧闭嘴巴,就像以前,乖巧听话是最安全的作法。
于是,她花三个月训练自己,一天一点,慢慢回复过去,外表上,她是全新的范初蕊,内心里,她封闭快乐,学会谨言慎行。
“初蕊小姐,盟主今天会回来。”李昆说。
初蕊在院子里荡秋千,白色裙襬划呀划,划出几道无心痕迹,她很美,美得不像凡人,在这里工作的男性员工常常一不仔细,便看痴了眼。
睁眼,她对上站在面前的李昆,下秋千,她站直身子问:“对不起,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盟主吩咐,下午回来。”
回来!?他要回来了?意思是,他愿意揭去前恶,同她从头来过?他知道她认真反省了,不再计较她的贪心?
新机会、新希望,雀跃的心呛了两声,她像获得救赎的罪人,用力一点头,笑说:“我知道了,谢谢。”
转身,难得轻快的脚步迈开,挂在脚踝处的千斤重担卸下,消失不见的阳光重现,她几乎要唱起歌儿了。
才起跑,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煞住,想起美仪老师口口声声强调的端庄,他会喜欢端庄情妇吧?敛起笑,她发誓从现在起,当个一百分情妇。
走进客厅,走入厨房,安娴地对厨娘和管家点点头,然后打开冰箱,寻找可用的食材。
“盟主回来,小姐想亲自做菜?”厨娘问。
“是。”
他从没夸过她做菜好吃,但他用行动证明,她亲手煮的餐饭,他常常吃得半点不剩。
“小姐想做什么菜?”管家问。
她从冰箱和储物柜里取出全鸡、草虾等食材,排排铺铺,换了几次组合后,决定。“雪莲红参鸡、翠玉虾焗、辣椒银芽和烩鲜鲍。”
这些都是师傅新教的菜色,她练了再练,练出师傅要的火候,也练出精湛手艺。
“要不要帮忙?”
“不用。”摇头,洗手做羹汤,她要亲自为他做晚餐。
“好吧!我们在外面,有任何需要唤我们一声。”管家说完,和厨娘离开。
拿起雪莲,在水龙头下冲洗,她想起在井边洗菜的岁月,那时,她看着同龄小孩在屋外嘻笑玩耍,听着他们的笑声,她的唇角也跟着上扬,那是书上写的童年,初蕊懂,也能领会他们的快乐。虽羡慕,她从没想过加入,生活的担子在肩头,未曾松卸。
阿爸阿母若是看到自己,一定会说她出运,说他们把她卖得好……
想起父母,她忍不住轻叹,酒精跟赌博千万别涉呀!一沾上,人性抹灭,不认得孩子亲情,遗忘人生一遭自己该尽的责任义务。
她想过要捎封信给父母,又怕他们一闹二闹,闹上这里,使得雍叡好生气。
别想他们,想想雍叡吧!想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一眼,她便被这个顶天立地男子深深吸引,为他舍命,她连犹豫都不曾。
在他和关老板谈判时,她低头想的是欠债问题,想自己是否有幸,在上辈子欠他一些东西,然后此生牵牵绊绊,牵扯出他们的三面、五面之缘。
不管怎样,她真的好幸运,她来到他身边,顺理成章占据位置,她不该反反复覆,一本桂花巷就引起她的独活自悲,三月不见面,便怀疑起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苦多于幸。
她说服又说服,说服自己反复不平心找到定位。
她一面刷洗着食材,一面让自己的心妥妥贴贴安放着,放在他偶尔会出现的地方。
打起精神,没错,朝这个方向想去,他愉快、她幸福。为什么人不愿意退一步,让自己定位在幸福圈圈呢?用力叹气,放下洗净的鲜鲍鱼。
“范初蕊,学会满足吧,你能无忧无虑活着,能学习各种知识手艺,你该感激他的提供,没有他,你正过着送往迎来的生活,也许五年、十年攒够了赎身金,人生已变形。他不过对你做了小小要求、不过给了一点点限制,有什么不能接受呢?师父说,食人一钱,当还人八两,你欠下他的,何止天地。所以,尽全力做到让他满意,有什么不可以?”
从这刻起,她决定不再要求他的聆听,不再对他做任何提议,她要做到他一个眼色,便懂得他的心意。
晚饭,他吃光她做的每道菜,她添饭加汤观察他的脸色,像尽忠仆人般小心翼翼伺候。
她安静、张扬笑颜对他,她努力做情妇,虽然她对情妇这行业所知不多。
“插花老师说你的程度可以去考证照。”
“是。”
老师对她说过,当时初蕊没回答,只是笑笑揭过话题,因她明白,她会留在这里,一步都走不出去,她不能出门考试,外面世界与她无缘,证书……更说不上了。
“你想考?”他问。
可以吗?眸光闪过,下一秒钟,瞬地黯然,摇头,她做过承诺,知道界线在哪里。
她不要?她不要,他就偏要。他说过,支配范初蕊人生的人,是雍叡,不是别人。
“下个星期,会有一组老师到这里替你做测验,你好好准备考试。”他下令。
什么意思?她抬眉,有疑问想出口,但被自己硬生生压抑住了。
“是。”初蕊回答。
她很乖吧,真的乖得令人满意。雍叡起身,她随后跟上,手里端着新茶,饭后一杯清茶是他的习惯之一。
他在沙发里坐定,手中拿起未阅文件,逐一读去。
他忙,千真万确,义父去世后,他大力改革帮内事务,有人赞成他、有人反对他,这段时间内他没回来,并非对初蕊惩罚。
“过来,坐在我脚边。”
“是。”
该先把茶倒出来,才不会过浓,但……初蕊选择放下茶壶,关上电炉,走到他脚边坐下,坐在地毯上,头顶着膝盖,双手相环,她用圆裙盖住腿。
大手伸去,雍叡抚上她的头发,滑滑的、细细的,像绢般柔顺,他喜欢她的长发,非常喜欢。
认真算算,他喜欢她的乖巧合作、喜欢她的温柔体贴、喜欢她视自己为天地神明……他随口数数,便能数出上百点喜欢她的部分,更严重的是,他居然起了心,想时时留在她身边,不离去。怪异吧!他居然想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
不过,他柏信自己能把欲望克制好,即使再喜欢初蕊,也绝不踰越自己设下的界线。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剪头发。”
“是。”她愿意保留所有他喜欢的东西。
她像只猫咪,蜷在他脚边,什么事情都不做,单单感受他的大手在她发间滑动。
她在想什么?不重要。她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她如何、想她做什么。
他还在看文件,她望着烧开的壶口热气蒸腾,缕缕白烟飘出来,那些冬天,她常把双手搁在茶壶上头取暖,现在日子不同了,怎地,心仍旧冰寒?
慢慢地,蒸气散光,没有火焰在下面添温,翻腾的水渐渐寂静,是的,抽热情、除贪婪,不对他要求爱情、要求公平,她便像关去炉火的水,慢慢从沸腾趋向平静,她会习惯这般生活的,心如止水是好事啊,除去贪嗔痴怨,才得平安喜乐。
叹气,很轻,轻得不教他知觉。
距离义父去世整整半年,时宁渐渐从丧父的悲伤中恢复,他很高兴她又能说笑,又能回学校念书,而自己的工作也慢慢上轨道,那些原本反对他的兄弟,在看到他开出的亮眼成绩后,渐渐认同他,最艰辛的一关算是闯过了。
关振被送进牢里,杀人、强盗,他犯下累累案子,之前,调查局苦于无实证,不能动他半分,况且每次他犯案,总有人跳出来替他承担,这回,他亲手把证据连同关振送到调查局。二十年,他猜测至少二十年内,他必须在监狱里面度过。
父母仇报了,想做的事动手了,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满足,硬要说挂心事,有吧,他的亲姐姐雍茹,他期待和姐姐相聚。
还有四年半,四年半后,他和时宁的婚礼上,姐姐会出现,她会认得自己吗?又或者自己还能认出她?
没关系了,他知道她过得很好,知道他们终会相见,在一千六百多个日子之后。
“盟主,时宁小姐来了。”对讲机传来声音。
雍叡忍不住好笑,不管怎样,兄弟们总改不了盟主称号。
“请她进来。”雍叡说。
门打开,时宁穿着一身LV新装,她跳到他膝上,直接往上一坐,双手扣住他的脖子,额头同他相抵,这份亲昵,是从他们小时候便习惯起,他疼她,非常疼惜,对他而言,她是家人。
“怎么有空来找我?”捏捏她的鼻子。
“人家很烦。”抓抓头发,她可爱地嘟起嘴巴。
“烦什么?”
“我们哲学老师常找我麻烦,我费尽心血写的报告,你知道他给我几分?”
“说说看。”
“五十九分,你看,差一点点就过关了,偏偏不让我过,是不是找麻烦?”
“要不要我找人和他谈?”
他笑笑,这小丫头会费尽心血写报告才有鬼,她从来不是好学生,书念得七零八落,她该感激自己有个好家庭,否则她的学生生涯老早就结束了。
说到好学生,他想起初蕊,她是天才吗?每个家教老师都夸奖她,插花、厨艺、茶道……老师们说她是天生奇材,任何东西一教就会。
而她的美姿美仪和语音修正课,成绩简直是令人赞叹。她一身上气全数褪去,台湾国语消失不见,才多久?半年工夫,她成功地被打造成高贵典雅的上流社会淑女。
故意欺负初蕊的,既然她那么游刃有余,他便做主替她加了钢琴、绘画、长笛……课程,他等着她喊救命,等着其中一个老师对他摇头说,初蕊缺乏天分。
但是并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师仍然对她持正面看法,而她,练琴练到半夜两点,从不喊半声苦。她不喊苦,他就和她僵着,课照上,甚至命令老师们对她多几分严格要求。
他等着她投降。
突然,雍叡猛地想起,他根本苦不了她。忘记她从前受过多少苦吗?苦难没抹杀她的意志,反而把她磨成生存专家……
“我在说话,你没专心听。”时宁抗议。
“你说什么?”回神,雍叡问。再次,他讶异自己为一个女人分心。
“你分心了,为谁?哦哦,你是不是在想女生?”
“时宁。”被说中心事,他有几分不自在,冷起脸,口气跟着僵硬。
“好嘛、好嘛,我知道自己乱讲话,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用冰脸对我,我最怕这样的雍叡哥了。我知道你是最重承诺的男人,你向爸爸承诺过,不管怎样都会把我娶回家,就算我和别人私奔,你也会想尽办法把我挖出来,逼我上礼堂。”连珠炮弹飞射,时宁瘪瘪嘴,雍叡哥的表情好吓人。
“你想和谁私奔?”
“我的哲学老师啊!他要是肯让我过关的话,我勉强委屈自己,陪他私奔。”
“我还是找人和他谈谈。”
“找谁?阿爆、李昆?算了,那些暴力分子,你不是最怕人家说你和黑道挂钩,那就把他们藏好,少让他们曝光。”
“我身边还有另外一群菁英分子,他们很讲道理的。”他自认为转型转得不错。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处理,就不相信搞不过他。我可是秦玉观的女儿呢!”虎父无犬女,她也非简单人物,这秒钟,她决定和哲学老师杠上。
“好吧,如果真不行的话,再跟我说。”
“雍叡哥,我快二十岁了。”提出正题,这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想办生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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