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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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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凌凌的女声从上面传来。
许秋听了,立马就睁大眼睛去看,只见上面坐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娘子,那双眉眼生的尤其好看,他纵横风月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如春水温软的眸子。
当即,许秋便觉得自个的心都酥了一半。
他脚步蹒跚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如今虽然醒了,可酒意尚存,脑中还如浆糊一般,什么都理麻不清,唯见美色,一时之间有些克制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来:“好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这话别说宋以歌黑了脸,傅宴山更是坐不住,自个娘子当着自己的面被人调戏,他觉得自个还没有大度到这个程度。
他霍然起身,极快的走过去,伸脚对着许秋的小腿便是狠狠地一踹,这一脚吃醋的傅将军并没有留任何的情面。
许秋不过是书生,哪里会是傅宴山的对手,当即嗷嗷惨叫一声后,整个人就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在了地面上,又滚回了水滩中。
痛意顺着小腿蔓延而上,许秋这个时候才略略回神,他满身狼狈的趴在地面上,恶狠狠地等着傅宴山:“你小子敢打我?”
傅宴山冷笑:“打你又如何?”
“我就算将你给打死,也没人敢多说半句!”傅宴山恶狠狠地将话摞下,他眉眼虽生得好,但也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一身气势沉冷凛冽,许秋当即便被吓到。
至于傅宴山又哪里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句威胁之语。
许秋自然是不服输:“你可知小爷是谁?”
“他不知你是谁,但我知。”宋以歌起身,走到许秋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美人虽冷着脸,却也有万般风情,他当即便讨好一笑:“小生似乎从未见过姑娘?”
“没见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便行,说来咱们也算亲戚,只可惜那日我二姐姐出嫁,我有事不在府中,倒是不曾见到二姐夫,说来也算是我失礼。”宋以歌对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一个眼神,小厮立马机灵的跑过来,将人扶起来,坐到了凳子上。
他此刻一身湿淋淋的,再配上那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瞧着都有几分滑稽,哪有半分读书人的模样。
宋以歌拉着傅宴山的衣袖,重新走到位置上坐下。
“二姐夫可知今儿侯府中发生了什么?”宋以歌笑意温婉的问道。
许秋如今脑子倒是活络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将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裳整理,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行礼:“小生不知姑娘是淮阳候府的姑娘,刚才无意冒犯,不过是醉酒之后的几句戏言罢了,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息怒。”
“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二姐夫何必这般客气。”宋以歌微笑,“不过,我听二姐姐说,二姐夫因为没有中举一事,懊恼不已,正在府中温习书本,等着来年再战,可怎么我见着二姐夫的地方,同二姐姐所言的有些不太一样?”
“原来那般地方也是可以温习书的?”
许秋见着自己被一个半大的女孩子训话,心中是尴尬不已,同时也有几分难堪,可偏偏侯府家大业大他根本不敢反驳,只能听之任之。
当初为了攀上侯府的这门婚事,他都无法想象当初自己到底付出怎样的代价,如今怎么可能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笑着正要赔不是,就听见宋以歌又道:“如今二姐姐才嫁过去多久,你就敢这般肆无忌惮,若等着日子一长,你岂不是还要宠妾灭妻?”
“若是许公子不喜欢我二姐姐,说一声便是,我自领着我二姐姐同你和离,我们宋家姑娘别人求都求不来,又岂会死皮赖脸的扒着许公子不放?”
许秋被她说得是脸红脖子粗的,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儿,应承着:“姑娘说的是,姑娘说得有理,等着小生回去一定改。”
“只是不知如今,姑娘派人去……寻小生来,可是有事?”
“瞧你这般模样,应该是在那等地厮混了许久吧,连如今金陵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都不知道?”宋以歌冷笑,面露几分冷戾。
许秋被吓得又哆嗦了一下:“这些日子,小生过得的确混账了些,还请姑娘赐教。”
宋以歌道:“赐教不敢,只是许秋我要提点你一句——”
“别以为如今我爹爹走了,宋家也就没落了,我宋家的姑娘,就能任由你作践欺负。”这一句,宋以歌是说的铿锵有力。
许秋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他当即口齿都有些不清:“……岳父……岳父走了吗?”
“是啊,今儿便是我爹爹大丧,你为人女婿,不来奔丧过问也就罢了,竟然还在那等风月勾栏之地流连,二姐夫,我瞧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吧?”
………………………………
045 何需低声下气
一席话说的许秋是腿脚一软,掩在衣袍下的双腿都在打颤。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的,终于将淮阳候府的娇小姐抱回了府中养着,谁知还没捂热乎了,老丈人便出了事。
谁不知道淮阳候府全靠宋顾生一人撑着,如今他走了,这个侯府无疑是成了一座荒宅。
许秋从原先的畏惧瑟缩,目光渐渐有了几分变化。
宋以歌瞧在眼中,只觉得齿冷。
她想着,纵然许秋和宋锦绣在没有任何的感情,可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总归是不会这般绝情的,谁知……果然还是她经历的太少了些。
傅宴山便坐在宋以歌的身边,将她的变化仔细的瞧在眼中,就在许秋抬头的时候,傅宴山不知从哪变出一把短剑来,出了鞘,正放在手中摩擦着。
剑刃如雪,清**人。
许秋想起刚才傅宴山那般凶狠又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不安地站起来,理了理还有些褶皱的衣袍,打算玩一出先礼后兵:“不知这位公子是?”
傅宴山有时候不太喜欢读书人便是这么个原因,虚伪的要命,虽然他也不算个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了。
他漠然的抬头:“傅宴山。”
“小生似乎未曾在金陵城中听过公子的大名,不知公子可有字?”许秋又彬彬有礼的再次问道。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不足挂齿。”傅宴山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许秋脸上还来不及挂上三分轻蔑的笑意,就被宋以歌接下来的一番击的粉碎:“表哥是姑苏傅家的公子,也是我爹爹的嫡传弟子,二姐夫同我二姐姐成婚的时候,表哥正同父亲在外征战,你不识得,也是正常的。”
这话里话外可都将傅宴山的身份给交代了一个遍。
许秋又不是傻子,再言他能在金陵的文人圈子中混出些明堂来,自然是有自己过人的本领,如今听见宋以歌的话,他脑子中便立马有了一个大概。
他变脸就像是唱戏法一样,立马就带上了和善的微笑:“原来是傅将军,原先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傅宴山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挽,气势甚足:“许公子可真是太客气了。”
这话中有说不出的讥讽,可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宋以歌不太爱听,随口敷衍了几句后,绿珠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伏在宋以歌耳旁说了几句。
宋以歌朝着她颔首,又侧脸小声同傅宴山说了句后,便起身:“二姐夫,我还有些事,恐怕不能招待你了,你就先和表哥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许秋哪敢驳了她的话,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樽大佛坐着,他笑着点头应允。
宋以歌也不同他客气,带着绿珠极快的便走出了屋子,如今虽已入了深秋,可从云层中倾洒下来的日光却明媚的如同春日般,就连枝头树冠也是一片青绿,不见半分枯黄。
她跨过门槛,就见前头不远处枝叶繁茂的树下,站着一个身姿娉婷的女子,若非梳了妇人发髻,那身段窈窕倒也当得一个二八少女。
她走近,宋锦绣听见脚步声后这才慢慢转身:“七妹。”
她眉眼生得秀美,若单论其颜色许秋倒也与之相配,只是那品性……却是不敢恭维半分。不过如今瞧着她,宋以歌心中倒是升起几分别扭和愧疚来。
毕竟说起来,她所嫁非人,自己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二姐姐。”宋以歌过去,同她面对面的站着,少女眉眼温软恍若一池春水,那潋滟的水光就连她瞧着都有几分心旌摇荡。
宋锦绣不是宋横波那个傻子,宋以歌给了她三分颜色她便开染坊,她懂得收敛,也拿捏得了进退:“许久不见七妹,感觉七妹好像清减了许多。”
“府中诸事繁忙,无人帮衬,难免清减了些。”宋以歌似真似假的抱怨,“不过好在如今兄长终于成婚,府中的大小事务,也可让嫂子接过去。”
“如今嫂子便是咱们侯府的夫人了,自然是得接过这些府中这些庶务的,只是姐姐担心七妹,将所有的实权都交了好,会闲着不太习惯。”宋锦绣主动挨近宋以歌,挽住了她的臂弯,两人好像已经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忘得一干净,亲昵的如同宋以歌初初道来的时候,她们两姐妹还曾在月下谈心。
说来,她对宋锦绣并没多少姐妹感情,之所以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也不过是瞧着她姓宋罢了。
宋以歌低头瞧着两人挽着的手,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石桌:“可要去那坐坐?”
宋锦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当即看也没看上一眼,便笑容满面的应了声。
等着两人过去坐下,绿珠将瓜果端上来后,宋锦绣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咱们何不进去?”
宋以歌道:“还不到时候,二姐姐该进去,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不会拦着的。”
这话说的宋锦绣心中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是傻子,能被宋以歌给糊弄住,这下不让她进,必定是有古怪的地方。
她心中一下子就戒备起来,与此同时目光一直也没从后面的屋子移开。
宋以歌低头剥着水果:“二姐似乎很好奇那里面有什么?或者坐着什么人?为什么我又不让二姐姐进去?”
她将问题一连串的说出来,也没惹得宋锦绣的脸色稍微好上一些。
她依旧警惕的睁着眼,手中的绣帕被她缠在手指上绞了又绞,她就知道宋以歌突然派人请她过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二姐这般好奇,不妨猜猜?”宋以歌见着宋锦绣不说话,干脆也将手中的水果摞下,从绿珠的手中接过了汗巾净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
宋锦绣眉头微皱:“七妹知交这般多,二姐如何能知道。”
“这人若非是二姐姐认识,我也不会让二姐来猜呀。”宋以歌提醒道。
这般话,不但没有让宋锦绣的那颗悬着的心落地,反而被提得高高的,只差没有直接从嗓子眼中蹦跶出来。
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绣帕,感觉自己的蹙起的眉间都可以夹死一只小虫之类的,反正不管如何,她如今心中十分没底。
宋以歌叫她过来,也并非是为了为难她,见着她这般忧心忡忡的,便道:“是许秋。”
话音刚落,宋锦绣陡然起身,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以歌,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话,她想要快步上前去一探究竟,就被身后的宋以歌给拉住了手:“二姐。”
宋锦绣已经没了刚才的好脸色,先前伪装出来的姐妹和睦也在瞬间被她撕破,她整个人气势一下就变得十分压抑且有几分癫狂,更不用说语气到底如何:“七妹,你想做什么?”
宋以歌稍用了些巧力,便将宋锦绣拉了回来,她伸手按在宋锦绣的肩膀上,迫使她坐下:“也没什么,就是想同二姐姐说说二姐夫的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宋锦绣还是那般尖锐的样子,似乎只要宋以歌再说上一句,她就能立马跳起来,狠狠地咬住她的咽喉,让她在顷刻间毙命。
宋锦绣的眼神,太过凶狠了些。
宋以歌虽然瞧见,却并不太在意:“二姐,似乎骗了我。”
“我骗你什么了?”宋锦绣依旧是那般尖锐得不行的模样。
宋以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我来不是为了和二姐姐吵架的,只是想同二姐姐说,不管你同我那位名义上的二姐夫如何,如今是爹爹的办白事的日子,许秋生为我侯府的女婿,焉有不出面的道理。”
“所以?”
“所以,我就让表哥帮我去找了找,我这位二姐夫是在哪温习书卷,就连自己岳父的白事都不能参加了,你猜最后表哥是在哪将人找着的?”宋以歌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可听见宋锦绣的耳中,却不亚于嘲讽。
很快她的一双美眸中就蓄满了泪,不用宋以歌说,她都能知道傅宴山到底是在哪将人给找着的。
除了那倚红偎翠的勾栏院,还有什么地方能引的他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
只是她一直小心翼翼掩藏的事,终究还是被人知道了,一时之间宋锦绣只觉得自己在宋以歌面前十分狼狈。
她们之间虽然说不上相争多年,却也是有一段时日了。见着她这般模样,宋以歌倒是也能将她的心思给揣测一个八九不离十的。
惹她哭,并非她这次的本意。
宋以歌从绿珠手中接过绣帕,递了过去,语气无奈:“二姐姐,你别哭了成不?”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宋锦绣那眼泪水更像是断线了的珠子似的,拼命地往下掉,纵然脸颊上尚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却在此刻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
宋以歌没法,也只能听着宋锦绣在她面前哭着,好不容易等着她哭完,宋以歌才有气无力的扶着她的肩说道:“二姐,我来不是为了嘲讽你什么,而是想要同你说——”
宋锦绣没搭理她,继续低着头摸着眼角的泪水。
“你是我宋家的姑娘,纵然如今爹爹已经去了,可侯府却还在,你不必在许秋面前低声下气,伏低做小的,若是你觉得你和他真的过不下去,你们和离便是,我们宋家养一个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语毕,宋锦绣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的仰面,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宋以歌,触及到她眼中的一派温软时,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
“嗯,真的。”
………………………………
046 尘埃落定
见到宋横波的时候,差不多都到了宋顾生安葬的时候,她扶着宋老夫人款款而来,一身白衣被她穿的摇曳生姿的。
不知引得多少少年郎红了脸。
因着许秋之事,如今宋锦绣对宋以歌有了几分好感和依赖,至于从前的那些是是非非,两人都十分明智的没有在提起半分,或者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这些日子是有说有笑的。至于许秋,在傅宴山的偶尔的武力压迫下,显得十分乖巧,日日跟在宋锦绣身后进出,显得妥帖温和。
今日,便是宋顾生安葬的日子。
宋老夫人见不得宋顾生的未寒的尸骨,本来清早时撑着身子过来打算同自己的儿子见上最后一面,谁知刚到灵堂,就哭得昏厥过去,为了宋老夫人安好,送葬的时候,她便派人知会了宋老夫人一声,就连宋横波也光明正大的借着宋老夫人生病的这个由头,赖在了荣福堂中。
宋以墨自然是知道的,对于这个四妹他的的确确也没多大的心思,听后也只是耸耸肩,表明自个知道,也未曾强求。
于是几人便扶棺离开了侯府。
他们出府的时候,白绸便在他们身后被秋风吹得微微晃动,像是在应和着什么一般。
差不多一年间,陛下已经接连损了两名大将,是以对淮阳候的这位弟子也是更加看重,虽不曾加官进爵封侯,但陛下却很是大手笔的给他在金陵中划了一处宅子,又将军权分给了一些。
傅宴山带走的,也大多都是老淮阳候的旧部。
宋锦绣已经同许秋回了府,至于宋横波则借着给宋老夫人侍疾的名头,又重新回到了侯府中,将她四姑娘的位置坐的是稳如泰山。
期间,宋以墨本想尽快将她给打发出去,给她一笔嫁妆,让她嫁人算了,可宋横波死活不肯,甚至是还将在重病的宋老夫人闹出了面,将宋以墨给她安排的婚事一一拦下,其目的真是再准确不过。
宋以墨站在荣福堂外,听着里面的一片欢声笑语嗤笑着。
就算是她们有心,也不看傅宴山瞧得上还是瞧不上。
已经搬出了淮阳候府的傅宴山的宅子,同宋府离得不远,几乎是出了门,拐个弯便可走到傅宴山的宅子。
此时,他正背手临窗而站。
秋风簌簌而来,贴着窗棂打转,最后便又顺着缝隙吹进了冷寂的书房。
风覃敲门进来,恭谨的走到屋子中央后垂首:“主子,您让属下找的人,属下已经找到了。”
傅宴山转身,下颌微扬:“将人请进来。”
片刻后,一个老妪身形有几分佝偻的走了进来,瞧着模样还有几分瘦骨嶙峋,不过面容倒是十分熟悉,傅宴山认了许久,才同往日那个慈眉善目的奶娘对上。
他迟疑了片刻后,开口:“月娘?”
老妪福身,泪水不断:“傅公子!”
“你……”傅宴山拧起眉,“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根据他当时调查得知,月娘是同她的侄子一同回了老家,离开之前,不管是宋老夫人还是宋以歌都拿出了自个的体己钱给她,甚至宋以歌还怕她不习惯,又送了几个丫鬟过去服侍她。
为何不过半年不见,这人便能憔悴成这般模样。
月娘摸着眼泪,是哭得声泪俱下,她原先是跟着她的侄子回了老家,一开始他的侄子也十分孝顺她,只是他那媳妇儿不太喜欢她,她想着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反正自个手中有银钱也有丫鬟,可谁知道他们刚回到故乡安家落户之后,她那位好侄儿不知几次借故来骗她手中的银钱,她想着能帮补一些便是一些,便给了,谁知后面她那个侄子同他那个媳妇,竟然变本加厉,将她手中的银钱全部骗完之后,便将主意打在了她身边的丫鬟身上,几乎全都被那畜生给糟蹋了,或者是买进了青楼之中,有几个则被他送人给人做了妾,她自然是不同意的,后面她就被她侄媳妇儿关在了柴房里,每次残羹剩饭的伺候着,直到……
直到前些日子,一群侍卫拿着宋家的手令从柴房中将她找到。
月娘面对着傅宴山的时候,只差没有哭得晕过去,好在被人劝住。
傅宴山揉了揉眉头,知道今儿自个是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让人将月娘带了下来,还特地让管家买了几个婆子来,伺候月娘。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张被揉得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纸,拼命地安慰自己——他多的日子都等了,又何在乎这些时日?
再过半月,便要入冬了。
傅宴山是习武之人,身子底子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宋以歌的徽雪院中,却早就燃起了炭火。
是以当傅宴山刚踏进徽雪院的时候,就被那屋内的暖气给热出了一背汗。
他将披风解下,递到了绿珠的手中,整个目光中唯有坐在罗汉床上的那个只差没有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子的姑娘。
过了这个冬日,她便满十四了,在过一个冬日,她便及笄了,可以同他议亲了。
傅宴山倏然便觉得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来,火辣辣的几乎要将他的心肺燃烧殆尽,同时便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渴望,他几乎是贪婪的期翼着,这个日子更过的更快一些。
他过去,在宋以歌的面前坐下。
正在打算盘的少女,小心翼翼的从裹着她的大氅中抬起头来,磨磨蹭蹭的,隔了半日才说了一句:“你来了。”
在听见她声音的一霎,傅宴山便觉得心中累积了多日的烦闷一扫而空,愉悦的宛若春风轻抚。
他冷冽的眉眼稍加柔和:“还在算这些账本吗?”
听见这话,宋以歌心中便觉得有几分抑郁:“是啊,也不知父亲的私产怎么会这么多,不过倒也够支撑如今侯府的开销了。”
“就是算了好几日,都还没算完,有些地方的账我也对不上。”
傅宴山瞧着她眼眶下都有了几分青黑,一时之间有了几分心疼:“若是算不完,慢慢来便是,又不是急着要,再言不是还有你长嫂吗?”
宋以歌叹气:“嫂嫂从不曾算过账本,偏生这些账本牵扯太多,太复杂,更不适合她,我也就只能自己包揽下来了。”
“那还真是辛苦了。”傅宴山温声道,便让绿珠也拿了一个算盘上来,瞧见他的动作,宋以歌有几分意外,随即开口,“你要做什么?”
傅宴山将算盘拿在手中,轻轻一摇:“自然是帮你一起算,要不然你要算到何时何月?”
宋以歌听后,更加疑惑:“可我听说,你最近新接了一个什么,不是正忙着吗?”
“小事罢了,不足挂齿。”傅宴山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一截手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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