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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狼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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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端格能联系上我哥哥,他一定早就知道南魏的情况,可是他却没有和我们透露半个字,我吃不准他的打算,也担心他是在利用我们的信任以便把殿下囚禁于此。
我坐卧不安。
殿下在即墨缈和雨师乘歌的护送下,去了东胡的资仪礼,南魏使臣就在那里等待和公主会和,他要先了解我们在东胡发生的意外,随后想办法带我们离开此处。
殿下很相信这个人,他是陛下的近臣,殿下小时候他经常会给她带宫外的小玩意。
我们还没有决定从东胡离开,殿下只是先去和使臣碰面,商量随后安排。
我假意受寒咳嗽,实则是想要去染中见我哥哥,他没有和使臣同来,就说明他是私自离开良渚,没有得到陛下的批准。
我和殿下她们分开了,早几天她们便出发赶去资仪礼,独我留下,我不是很担心她,有雨师乘歌和即墨缈陪着她,凭借他们的身手,就算路上遭遇意外也能逢凶化吉。
染中是个小城,这里盛产金橘,到了橘花绽开的时节,满城尽佩黄金甲。
我在染中等了哥哥一整天,他说好会在二月初九这天来到这里。
从早上,我便坐在客栈等他,博端格坐在我身边。
客栈里没有客人,因为博端格把整座客栈都包了下来。
午后阳光渐落,我有些心焦,听说南魏发生的祸事后,我总是害怕哥哥会受到伤害。
我们等到了晚上,他还是没有来。
博端格问我,“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
“你说话都气力不足,还说不饿?”
“再等等吧。”我趴在桌上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我听见路上有敲梆子打夜的人。
“博端格,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或许是有事耽搁。”
“他不会来了。”我摇头。
“他为什么不来?”我忽然就哭了。
我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因为宫乱,他受了伤?”
我越想越怕,“我哥哥流血很难止住,他不能受伤的。”
“他一直没有给我写信,肯定出了事。”
“我母亲也没有给我写信,她不会忘记我还在外面,一定是她也出了事。”
“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们……”
我从位置上坐起。
“你干什么去?”
“我要骑马赶回南魏。”
他扯住我,“胡说八道!”
“我要去找我哥哥。”
博端格拿手背擦去我的眼泪安慰我说,“他会来。”
“骗人。”我哭着说。
楼上忽有一个人盘旋而下,博端格瞬间把我拉到他身后,我眼泪还没有擦干,听见那人问:“阁下可是即墨姑娘?”
“正是。”我急忙说。
博端格叹气,“谁让你胡乱说话。”
“哦,那我不是。”我对那人说。
他道:“有人花了重金让我给你捎口信,六月十二,还是在此相见。”
“是我哥哥吗?”
“我不知他是不是你家兄长,但他还让我告诉你,”他摸摸鼻子犹豫片刻继续道,“哭多了会多长一只眼睛。”
我顿时破涕为笑,是我哥哥没错了,他抽我的诗我默不出,每次都哭着和他闹脾气,他就同我说,哭多了就会长出第三只眼睛。有一回,我哭完以后,脸颊上红了一块,我真的以为自己要长一只新的眼睛,惊愕不已,我不想变成三眼怪物,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母亲拍了一下哥哥的头,给我涂了薄荷膏,同我说那只是蚊子叮咬的伤口,不会长出新的眼睛,这件趣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我闹了这么一场,天亮后没有恢复精神,博端格在客栈门口等我洗漱完毕。
出了客栈,他伸手接我上车,我见这马车讶然,“来时我们不是骑马吗?”
“你还有力气骑马?”他反问我。
“那行吧。”我扒着车辕上了车。
赶马的车夫道:“爷,咱们是从南边走,还是绕监栖城那条路?”
“南边。”
“我们不去利兑看冬儿?”
“不去。”
我缠着他,“去吧,去吧,我两个多月都没有见她一面。”
他放下帘子,“坐好。”
车帘放下,我同他坐下道,“不知道她身上的水痘可曾痊愈。”
他不置一词。
“万一她家的远方亲戚不善待她,她得了病又找不到回凉州的路可怎么办?”
博端格把头侧开,打开侧边的帘子进风,我看向外面,已经进了一座小山,我们沿着山路上山。
“博端格,咱们就从利兑过一趟?嗯?”我推推他的膝盖。
他打开我的爪子,“一天天怎么就那么多话,不怕把这辈子的话一天内都说完?”
我气道,“今天有今天的话说,明天自然有明天的话说,谁能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他不看我,我却听见他低沉的笑。
“好不好啊,博端格,咱们就去——”
一支箭从窗户忽然射入,打断了我的话。
博端格眼疾手快推开我,一手接住那支暗箭,以手化弓,推箭入风,又把那支箭送出马车,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有人的武功竟能如此出神入化。
马车外一声痛苦的呻吟,有人被这一箭射倒。
“大概有二十多个人,你不要乱动,留在这里。”
我正想和他对着说,我不,我非要跟着你去,转念一想,性命攸关的事,就不要胡作非为了。
“好,我待在这里。”
二月的天,这座山落了层薄雪,今早下了些许小雨,此时地上结了冰,我们行车时博端格特地让车夫放慢速度。
我见地上有些坑洼处冰雪未化,提醒说,“别摔倒了。”
“你不要下来。”他嘱咐我。
我接连点头。
打开车帘,那车夫已经死在马下,脖子上流出鲜血,热气很快消逝,转眼身子底下漆黑一片。
他下了马车,朗声问道:“来者何人?”
“少平湖家仆。”
“所谓何事?”
“家主请宇文公子过府一叙。”
博端格道:“我们东胡皇族和少平湖素来不相交,劳烦阁下回去同你家家主传话。”
“这可不妙,家主的命令,我等也不敢违抗。”
他振袖一跃,从袖中拔出长鞭。
鞭尾抽动空气,发出尖锐的破击声,叫人想起了新年的第一声火炮,我捂住耳朵,耳膜被震得一痛。
博端格和他们交手,他手上没有兵器,空手接下这些人的进攻,我颇为心慌,他一人面对这些不知底细的江湖流派,胜算不可知。
很快我就放下心,博端格对付他们游刃有余,卸下了他们的兵刃,却不伤他们。
“在下无意同少平湖为敌,若是阁下执意纠缠,横尸一地,任谁也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
那人向博端格恭敬行礼,打不过我们,便迅速从我们眼前消失。
车夫死了,换成博端格坐在前面赶马。
“博端格,那个叫什么……少平湖家主,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冷言,“他是男子。”
“哦——”我一个字转了几声。
“有人能追至此地,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必须早些回到凉州。”他御车加鞭。
“那我们不去利兑?”
他不理我,把我反手一按,推进车内。
我停了一路没有说话,他见我安静,不由问道:“你困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你让我不要说话的。”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他失声笑道。
“额……是在想我哥哥。”
“他不来,必是要事缠身,南魏格局变化瞬息,他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
我睁大眼睛,“你怎么如此清楚?”
他不答话,专心赶马。
我发现,雨师乘歌有时候说话真实得可怕,他说,我不了解他,也不了解博端格,尽管我非常不想赞同他的话,可我无力改变这一事实,我确实对他们一无所知。
我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望着车外博端格的身影,他离我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可我们像是隔着山河之远。
祝冬有一回说,他们这些人,和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从前不以为然,可如今发觉竟真的如此。
现在的他,是友非敌,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
我突然问道,“博端格,你会杀了我吗?”
他一怔,停下马,“说什么傻话!”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假设。
他说,“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敌人。”
他说的却不是,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我心里存了后一句话的期待,也知道不该如此。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或许,当我成为他的敌人,我真的有可能死在他的刀下。
南魏和东胡若有一战,我身为南魏皇室中人,倘若南魏战败,宫廷女眷将会成为东胡人的俘虏,我也不会例外。
我想得太远,作为一个微不足道,不被陛下放在眼里的翁主,这些事和我并无干系。
胜也好,败也罢,都是男人的权利角逐。
如果是东胡战败,我又要如何面对博端格,到时他会是战场上的一具尸体,还是被幽禁终生的东胡皇子呢?
我忽然明白,我们这些人和东胡人相遇,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君王一统河山的妄想存在,迟迟早早,我和博端格他们会成为敌人,即使我们不想,残酷的命运也会推着我们向前走。
我的一双眼停留在博端格的肩膀上,他打起仗,必定是个所向披靡的将军,这样一个骄傲的人,要么赢得惊天动地,要么死得荡气回肠。
我拉住他的衣角,“博端格,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当然。”他对我凄然一笑。
灰蒙蒙的天又开始落雪,我们的马踏在地上,溅起一阵黑泥。
………………………………
第二十九章 南魏宫变1
殿下和即墨缈重伤而归。
至于雨师乘歌,把他胳膊上豆大的破了油皮的伤口给我看,说他多么奋勇才把两个姑娘平安带回凉州,我对他翻了个白眼,以示我五体投地的“敬佩”。
殿下回来后我才知道,那个使者非是来带我们回家,他是来索我们几人的命,幸好我们这群被草原狼“疼爱”过的孩子命大,也幸亏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还是和博端格同行靠谱。
使者究竟是谁的人?极有可能是后宫之人派来的杀手,陛下并不知此事。
如今陛下年事已高,逃离出良渚,已然剩下半条命,幸好奉庄王当时就在良渚,适逢皇太后大寿,他为母亲庆生,从奉庄巴巴往良渚赶,陛下没有同意他的觐见,本意让人把他驱逐出城,是皇太后苦苦请求,陛下才同意让奉庄王入京,皇家的事,当真是不可细说,要论陛下的度量,确实不可直观。
时年四月,我们还在凉州停驻。
与此同时,东胡传来消息,奉庄王接陛下之令,率众人夺回良渚城,将叛军斩杀尽数。
皇三子犯上作乱,陛下回宫后亲自在朝前将其斩首示众。那是他的骨血,他就那样杀了他。
三哥哥同我并不亲厚,我对他仅有的记忆就是他那美貌动人的正妃,眉轻描似远山淡雾,唇朱红如相思嫩豆,面白如雪,众女皆束柳叶腰只她一人不紧束。
我在宴会上曾经远远见过这对璧人,三哥哥清清朗朗对她笑,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她便不胜欢喜梨涡展露,我那时暗自惊奇,南魏皇室竟有如此恩爱的夫妻,三哥哥娶了她便再也没有纳偏房。
世事捉弄,若是他不渴求那些不属于他的权利和地位,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一步,他那个美貌似仙子的妻子,没有了他,又该何去何从,还能找一个三哥哥这样体贴的男子吗?
我调侃缈姐姐说,“这回你父亲可立了大功。”
她神色一变,“胡说些什么。”
“他救了陛下,往后说不准陛下会把并肩王的爵位赐给他,那你的身份地位不也上去?”
她不待思索,“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缈姐姐摇头不答,独留我一个人在树下饮茶。
救驾有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往后奉庄王一家可就扶摇直上了,她哥哥也是,那些功名利禄自然是唾手可得,缈姐姐也是才貌双全,奉庄王一家从今往后过不完的好日子。
可我见即墨缈的脸上没有喜色。
她到底在忧心什么?
陛下回了宫,也平了内乱,要不了几日就会接我们回宫,我也不用再这里等到六七月和哥哥见面,回了南魏,天天都能见到哥哥和母亲,想着以后和博端格他们再见一面艰难,我又有了几分愁绪。
只是,这愁绪只短暂纠缠我半日,晚间我就被吓傻了。
殿下在房间里,砸坏了许多摆件,又不许人进去,我要进屋,缈姐姐拉住我,“让她一个人静下来。”
“不能,她不会一个人静下来,我太了解她了,要是她闹事没有人慰藉,她会立刻伤害自己以换取周遭人的同情。”我在缈姐姐耳边悄悄说。
说完,我让房外房内的丫头都退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在她旁边占了个位,也不走,就站在一边陪着她,不消半个时辰她便闹累了,瘫坐在地上,发髻被她揪散,可怜兮兮地摆在耳边额间,遮住了她黑漆漆的眼睛。
我靠近她,把手放在她手上。
殿下抬起眼,那双眼里含满眼泪,“骄骄,我母亲没了……”
我吃了一惊,虽然很早就听母亲感叹那句,“活不成了,又能怎么办?”
真的听到陈美人离世,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是病重?”
“不……不……我知道的……不是这样!”她扶着额头,眼泪已经止不住。
我被她搞糊涂,“什么不是这样?”
忽然想到那毒,该不会陈美人身上的毒,真的是后宫之人争宠的后果?最毒妇人心,果然可怕,宫里那么多个女人,每天眼巴巴盼着陛下来,从白天等到黑夜,从黑发等得鬓角雪白。
“是毒。”殿下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叹息,“宫里的美人良人,心思未免太狠。”
她扬起脸,晶莹的眼泪蔓延成线。
“不是她们……”
“啊?”
“是父王。”
我顿时一愣,“你,说什么?”
“是父王杀了她。”
我不信,我自然不信。
“你怎么知道?”
殿下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选出来和亲?”
我结结巴巴,“因为,陛下……宠……宠爱你。”
她苦笑,“真的是宠爱吗?”
“难道不是?”
“是他想要杀了我,又狠不下心,我前脚走,他后脚便杀了我母亲,也是,折磨我母亲良久,他已经玩够了。”
我脑子里闪过长长的木廊尽头,陈美人那张娇媚的脸躲在帘摆后,红唇半启,声音也媚得如三月春花。
“陛下不会如此,就算是你母亲做错了事,他也不会不顾多年恩爱。”我为他开脱道。
殿下推开我,“你懂什么?!”
“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这句话,我不只一次听见,雨师乘歌说,我不了解他们中任何一个,博端格说,不见天的地方到处是,我一无所知,缈姐姐说,不知道也好,总比一直清醒着受苦好,连祝冬也说,我从来没有看清每一个人的去路。
如今,她也对我说这句话。
就好像,他们离我很远很远。
可是,对于那些我们一起笑的时光。
我明明感觉他们近在咫尺。
我一无所知,对于他们的痛苦,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和我不一样。
我前面半生过的毫不费力,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天真和快活,都是有人替我背负了许多,等我明白过来,一切却都为时过晚。
我很后悔,一个人醒悟得太晚,会失去一切。
我抱住殿下,听完她的话。
她对我说了一个我从没有听过的宫中秘史。
她说,她是奉庄王的女儿,陛下是因为知道这件奇耻大辱才把她驱逐离京,他原本想要杀了她。
那一天,他把剑横在她脖子上,殿下想,若是即刻死去,也无憾,她错得了他多年的宠溺,如今他想要收回,她不会恨他分毫。
况且,是陈美人犯错在前,她和奉庄王私通,后又欺骗陛下宠幸,这才把她生了下来。
陈美人说,我没有对不起你,这个世上,我对不住的人太多,唯独没有你。
她是这么对景律公主说。
………………………………
第三十章 南魏宫变2
景律公主想要恨她,如此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是她的生母,她觉得肮脏不已,更可恶的是,她不知悔改。
没等她先恨上母亲,陛下就给她们带来了惩罚,陈美人无缘无故病重,周身起了骇人的脓包,日日生不如此,那些得了圣命的太医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保着她的命,只是让她活着受罪。
陛下对景律,则是放了一马。
他让她离开良渚,前去千里之外的北齐和亲,此生和她不复相见。
一时旨下,无人不从,只是路途偏远,只是道路崎岖,他给了她荣耀,也把她推到天边远。
我从来不知这些事。
殿下又说,我母亲让我带去的那些枣泥丸子,里面是解毒的方子。
我不明白,母亲是怎么得知这其中的玄机,她又为什么要给陈美人这个救命人情?
殿下说,如今看来局势大变,奉庄王已经控制了朝野,也控制也陛下。
陛下得到和亲路上的消息,那时候才刚离开良渚,也刚被奉庄王囚禁,他恨意漫漫,最后一份心力竟然是派他身边的使者去杀了殿下,他心里怨恨这两个人,可一个,他已经折磨死了,另外一个,他有心无力,剩下他们的孩子,他不能原谅,景律公主离了他眼前,他的心果然变硬变狠,帝王之心在父亲之爱面前,如山庞大,盖住了一切温情。
这样一来,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殿下是奉庄王的女儿,即墨缈也是奉庄王的女儿,那她们两个就是亲姐妹,比我和殿下还亲厚。
我偷偷观察她们两个人的面目,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觉得她们眉眼有几分相似,再于铜镜一观自我,我和她们确实不太像。
我得知这些事后,暗暗担忧哥哥的安危。
口中不说,可心里止不住想,“若是奉庄王心狠,要杀光陛下的孩子,那我哥哥不是也难逃死劫?”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晚间到即墨缈的房间,她正在擦拭手里那把匕首。
“缈姐姐。”
“怎么了?”
“我想问,你父亲不会杀了我哥哥吧?”
她听了没有什么反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吓得颤抖,“我哥哥,不会真的出事吧?”
她摇头,“依我看,老头子不会杀元氏之子。”
她叫自己的父亲叫老头子,我不解,又说,“你怎么看出这一点?”
“你母亲,不是个蠢人,你哥哥,自然也不是,南魏七姬,被废的,被诛的,被逐的,大浪淘沙,你母亲位分虽低,可多年来和大妃相安无事,由此可见,你母亲手腕高超。”
我听见她这么评论我母亲,心里隐隐不适,不过又颇觉在理,宫里的风风雨雨多年来从未停止,我母亲和哥哥不是权欲熏心的人,他们自有智慧在宫中活下去,我莽撞又愚笨,回去了也只有给他们添乱的份,还是应该听博端格的话,静观其变。
我坐下喝了口茶,嘴里嚷嚷道:“都怪三哥哥,好端端起什么事!”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嗯?”
“再说,三皇子谋反,早有苗头。”
我不懂其中门路,“为何如此推测?”
“你见过他正妃顾残照吗?”
原来那个女子叫顾残照,我说见过,只有几面之缘。
“她被陛下看中,叫人拟了道姑的封号,弄进宫里给皇太后祈福。”
“祈福?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说是祈福,陛下的那些心思……肮脏龌龊。”她一脸鄙夷。
我仿佛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陛下,嗓子干涩,“不会是这样。”
我在坚持些什么,连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景律公主说,作为父亲,陛下要杀了她,我不愿意相信,即墨缈又说,陛下抢了三哥哥的妻子,这才把他逼得宫变,我也不愿意相信。
思忖良久方知,我心里,原来一直渴望来自父亲温暖的爱,那应该是纯粹干净的东西,可如今直让我作呕。
把美好的幕布掀开,底下的破烂不堪展现在我眼前,如果这是长大,我宁愿永远是个孩子。
可是我不能,我已经见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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