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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之凌波词-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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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宥一听过这位公主,但并不清楚她是高帝朝哪一位王公的女儿,毕竟和亲的郡主公主太多。
正迎面进来的妇人四十岁上下,面如满月,沉静温柔,她走过来的时候,腰挺的笔直,仪态万千,如云鬓发上的步摇几不可见的微微晃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雍容的气质,即使在北朝多年也丝毫未磨灭,这气质是只有王室才能培养出来的,只要一看她举止,人们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位公主。
和亲最难的是什么?是道德伦理的颠覆。炙肉食腥膻,总有一天能适应,但道德伦理上的颠覆,实在让从小受汉家文化洗礼的她们痛苦万分。
谢宥一不知道这位郡主是怎么走过来的,可想一想便知道她有多痛苦。前朝覆灭,南昭建立,她回家更是无望,只能接受自己老死北朝。
作为公主,她实在命途多舛,先后三次改嫁,两个儿子也死于夺位斗争,临到中年,膝下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没想到女儿也要离她去和亲。
平凉王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亲立刻就慌了,深恨自己平常太不收敛,既然已经选择了随圣上来新都,那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平常是咋咋呼呼了一点,但绝无二心啊!圣上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他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刻进宫臭骂元恪那小子一顿!
嘉熙公主此次来却不是平凉王的意思,她知道公主府住了一位汉人,听青溪说叫谢宥一,还是个将军,被九公主在云梦泽捡了回来。
她早就想来拜访,奈何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听说两国要交换战俘,她立刻动身过来拜访。
她已经太久未见故乡人,太久未听正宗的故乡话,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谢宥一,问问南朝消息。
屈指算来她离开故国已二十年有余,这二十年如白驹过隙,好像是眨眼间的事情,可是头上暗生的白发,眼尾无意的皱纹无一不提醒她年华暗转,她已老去。
她曾经也是少女啊,像敏儿一样,满怀憧憬,满怀期待,就等良人高头大马来接她。
良人。
她微微苦笑。
元恪身边那年轻人长身玉立,眉眼沉静,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样,怪不得如此得九公主青睐。
正要下拜,元恪按按手,“都是一家人,私下不必拘礼。看座。”
平凉王妃比自己高一辈,自己虽对平凉王不感冒,但对这平凉王妃却一直心有敬意。
嘉熙公主坐好后身子微微前倾笑道,“圣上万安。听说两位许娘娘已到新都,可还习惯?”
元恪点头笑,“朕早说让她们先待在洛州,等明年五六月份再下来,那时新都也建设的差不多。朕诸事繁忙,无暇顾及,倒委屈她们了。”
嘉熙公主笑道,“娘娘想念圣上,一片热忱。少年夫妻,本该日日在一起。”
元恪笑,“王妃今日来何事?想必不是找朕的。”
嘉熙公主含笑看了谢宥一一眼,又看着元恪道,“想必旁边这位就是谢将军了?真英姿勃发,少年英雄。今日来拜访故乡人,没想到圣上先一步,看来我只得改日再来了。”
元恪起身笑道,“朕要再待着便是打扰你们叙旧了,正好,还有要事,朕先走一步,不必送。”
说完大跨步出去,流星飒沓的消失在别院。
谢宥一拱手,“在下谢宥一,见过嘉熙公主。”
元恪一走,嘉熙公主身子顿时放松下来,见谢宥一拜见,她忙笑道,“不必多礼。请坐下,多年未见故乡人,此时欣喜的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又打量了谢宥一几眼,她问道,“将军可是出自陈州谢氏?”
谢宥一点点头,“正是。”
嘉熙公主又问,“将军和高帝的两位谢妃是何关系?”
谢宥一道,“正是在下姑母。”
嘉熙公主一脸惊讶,“你是谢陵的儿子?”
谢宥一道,“正是家父。”
嘉熙公主失神半天,方悠悠喟叹,“时间过的可真快。”顿了顿,她又问,“楚南安如今何职?”
谢宥一沉吟道,“楚大人如今是礼部部长。”
嘉熙公主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神色,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强笑道,“他如今定儿孙满堂。”
谢宥一道,“楚大人幼子去年尚了当今圣上的昭宁公主。”
楚南安深受圣上信任,位极人臣,楚家在高帝一朝并不显眼,甚至说冷清,没想到在南昭一朝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势头并不比谢家逊色。
又问了些江陵景致风物,嘉熙公主正了正神色恳求道,“小女将要远嫁南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谢宥一想不到嘉熙公主要托付他什么,又不忍拒绝,只得说,“公主请讲。”
嘉熙公主道,“小女自小怕生,从未离开过家。将军此次回南朝,一路上请多提点她。另外,你家中若有年纪相仿的女孩,请让她多进宫陪陪敏儿。”
她当年孤身一人来北朝,语言不通,连个朋友都没有,每天不知多么难捱。谢宥一是谢家公子,谢家世代名门望族,有他家话,想必敏儿日子能好过些。
谢宥一没想到嘉熙公主竟然拜托他的是这件事,心下不由得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点头允诺道,“请公主放心,若在下能回南朝,定竭尽所能提点公主,让她少走弯路。家中有一小妹,嫁的正是豫章王世子,进宫倒还方便。”
听谢宥一这样说,嘉熙公主起身敛衽屈了屈膝,“如此,不胜感激。”
谢宥一忙回礼,“不敢,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话,乌朵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脸焦急,见平凉王妃在,她也顾不得了,忙拉着谢宥一往外走,“九公主,剪发。”
………………………………
第九十八章 缁衣顿改昔年妆
棠州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一片荒芜,因处在三江汇聚处,是北朝重要的交通枢纽,不仅人烟阜盛,佛教更是兴盛,昔年达摩祖师到北朝便在此地落脚,后来才上了少陵山修行。
棠州庙宇众多,新都建设领导小组异口同声不约而同表示要将这些破破烂烂的庙拆了,不仅拆,还要拆的干干净净,一是尽快推动新都建设进度,二是继续执行先帝的灭佛政策。
大家七嘴八舌,把贺兰成律嚷嚷的头疼,头疼了半天他一拍桌子,不能拆!
为啥?为啥不能拆?
大家询问的眼神看向贺兰成律。
贺兰成律脑子转了下,开始东拉西扯,说这是名胜古迹啦,能提高新都的历史底蕴,怎么能拆了呢巴拉巴拉……
见说服不了众人,他一脸严肃的说,这是圣上的意思!
贺兰成律拉出来圣上一下子就堵住了众人的嘴。
反正他们也不敢问圣上,自己这理由不会被拆穿。
为什么不能拆?贺兰成律才不会告诉众人他是怕反噬。
达兰台有坚定的宗教信仰,相信他们萨珊神教中神灵的存在,而贺兰成律和元恪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萨珊神教那一套很不屑一顾。但是拆庙,任贺兰成律这样只信眼见不信虚无的人也不敢。
贺兰成律本着“保护为主、避开为主”的原则设计新都,最大程度上将棠州原有的寺庙留存下来。其中最有名的寺庙当属定光寺。
定光寺供奉的是燃灯古佛,《大智度论》云“生时,一切身边如灯,故名燃灯太子,作佛亦名燃灯”。燃灯佛是释迦牟尼佛的授记老师,过去世界的如来教主,出生时光明如灯,照耀三千世界,放了整整三个大劫的大光明,故又名定光佛。
一般寺庙里都供奉三世佛,从左到右依次是燃灯古佛,释迦牟尼,弥勒佛。释迦牟尼佛主修今生,是现世佛。燃灯佛修过去,为过去佛。弥勒主修未来,为未来佛。
定光寺大殿两边的山上,对称晋级形排列着南北五观堂、配殿寮房及斋堂,均随地形巧妙而建,雕梁画栋,古朴清雅,移步换景而观,美不胜收。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地藏殿、天王殿、卧佛殿等十余座殿堂气势宏伟,雕塑精美,吸引了天下众多游人信士前来游览瞻仰。
谢宥一策马到定光寺的时候,沙弥们都围坐在寺外打坐念禅,穿着铠甲的羽林郎紧紧的守在寺门口,宛如天神般。
匆匆下马,乌朵取了公主府腰牌给羽林郎看,两人方通行。
谢宥一从来没进过寺庙,但他征战多年,寺庙不知踏坏了多少。对于神佛,他向来不信,倘若神佛能渡人,那他征战四方是为何?求神佛求不来安居乐业,只有铮铮铁蹄才可以保天下太平,求神佛也求不来荣华富贵,只有一双手沾满鲜血才能登上高位。
这天下本就是这样,行善积德修来世,杀人放火享今生。
他长年待在军中,无暇冶游,连著名的世纪江陵大商厦都没去过,更不要提寺庙道观,当然就算有时间,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大殿高十余米的金身燃灯古佛法像庄严,神情恬适静谧,看一眼便让人心底安宁。
九公主正跪在佛前,旁边六旬有余的释远法师正耐心劝解,“公主因缘未了,怎么能出家?佛门中人需六根清净,不念世俗。公主心有执念,对红尘尚且眷恋,贫僧不能收你。”
九公主道,“我想斩断情思,皈依佛门,愿法师助我脱离苦海。”
释远笑道,“公主想,公主却不能。”
九公主道,“只要我想,我便能。”
释远看了眼大殿门口静立的谢宥一,低头道,“公主回头看看便不能了。”
九公主疑惑的看着释远,转身便看见了正走进来的谢宥一。
佛殿香烟缭绕,金碧辉煌,谢宥一走到了二人旁边,低头看跪在蒲团上的九公主,谢宥一忍不住叹息。
一个时辰前,九公主去掉钗环珠翠,一个时辰后,她连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都脱了。那一身灰布素衣显得她的俏脸越发白净,却也显得她越发纤细。
她这又是何苦呢。
双手合十向释远行了个礼,释远忙回礼,“施主,你来了。”
谢宥一看了眼九公主,向释远道,“大师,有劳。”
释远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请施主点悟公主,阿弥陀佛。”
说完静静退下,只留了谢宥一和九公主在大殿。
谢宥一捡了个蒲团盘腿而坐,看着九公主如花的容颜,他问道,“公主,为何要来定光寺?”
九公主不敢看他,只低了头默默无言。
谢宥一道,“公主聪慧,能听懂我说话。为何一直不愿意用汉文和我交流呢?”
九公主闻言吃惊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谢宥一轻笑,“我自然知道。”
作为元恪的亲妹妹,九公主不会说汉话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他在梦中时候,明明听见这娇稚的嗓音能说简单的汉语,还会用汉语唱歌,怎么等他一醒来,这九公主便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还非得靠让人翻译?
这其中的婉转女儿情思谢宥一猜不到,乌朵却知道,公主为了让那个年轻人教她说话,多个接近他的机会,所以才装作对汉话一窍不通。
见被戳穿,九公主俏脸上并无羞恼,她只是更深的低了头,仿佛这样低了头学鸵鸟,他就发现不了自己的小心思。
谢宥一伸手摸了摸她光滑如缎的秀发,“公主才十四岁,以后还能遇见许多美好的人和事。等公主到了我这个年纪,便知道情爱只是人生中很小的一件事情。你还太小,有些路,只有走过才会懂。”
见九公主似懂非懂,他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理解九公主的感受?他或许比她感受的更深刻。
爱而不得,是夜深人静时候的辗转反侧,是前路漫漫忽然无力前行的空虚,是一次次说服自己放弃时候的孤注一掷。
他本有卑弱的一线天光,可这光被元恪打的粉碎。
小郡主表达的如此婉转隐晦,倘若他是元恪,不一定能发现那诗经里的玄机。
可是元恪发现了。
元恪当时读的该有多细致啊。
听谢宥一说爱是小事,九公主揉了揉裙角,想反驳他,却难以启齿,怎么能是小事呢?知道他要离开公主府,她的天都要塌了,甚至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只恨自己是公主身,是女儿身,不能随他天涯海角。只要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任苦海无边她也觉得甜蜜。
想了想,她开口,“你从前有喜欢的人吗?”
………………………………
第九十九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见他一脸怔忡,思绪好像飘到很遥远的地方,九公主便明白了。
他有喜欢的人。
她才十四岁就有喜欢的人,他比她大十三岁,怎么能没有呢。听说南朝的美人手如柔荑,腰如束素,说话时候,温柔的像春风拂过,回眸一笑时候,百媚顿生,他喜欢的人定然很美。
谢宥一苦笑,“公主,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太多了,不是什么都能得到。喜欢的人,能遇见她就够了。既然得不到,那就珍而重之将她放在心里,能长相厮守最好,不能也无所谓。”
只要知道她安好,就够了。
九公主摇头道,“不够的不够的。我喜欢的人,我想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所有美好都想和他分享。”
谢宥一叹了口气,果然是元恪的妹妹,和元恪一样执着。
谢宥一又问她,“公主为什么来定光寺呢?”
九公主沉默了下,“我只觉得过去美好,不想待在现在,也不想去未来。”
她心里悲伤的想,现在正成为过去,未来没有你,我只想待在过去,待在记忆里。
谢宥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见那张小脸满是伤心,谢宥一不由得心中一窒,这颗心不知为何也跟着难过起来。
盯着九公主半天,他忽然想,倘若圣上拒绝了用两万士兵换他回去,他是不是便能说服自己留下来?
在这异国他乡,他要留下来,总要有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可是这理由决不能是九公主,也绝不会是九公主。
想到这儿,他沙哑的开口,“公主为什么不往未来走走看呢。”
九公主猛然抬头,又颓然的摇头道,“未来,未来没有我喜欢的人,我不要去。”
谢宥一沉吟了一会儿,轻轻道,“倘若,我在未来呢。”
九公主惊诧的抬眼看他,满是不可置信,半晌,她才呆呆道,“可你要回南朝了。”
谢宥一道,“江湖有缘,江湖定会再见。”说完,他那双淡然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是个很好的姑娘,没有公主的娇气和蛮横,反而十分懂得为他人着想,为他人考虑,虽然被茶水烫了下都要龇牙咧嘴的喊疼,让身边人好一通安慰,但他知道,她只是想让周围的人关注她而已。
她是个十分娇气的小姑娘,也是个十分勇敢的小姑娘。
看她如雪皓腕上还有浅浅的疤痕,他忍不住要心生怜惜了。见他盯着自己手腕看,九公主忙拉了拉衣袖,努力让自己的手缩进袖子里。
这道疤太丑了,她才不要让他看见。
达兰台说这伤疤一两年才能消去,她本不在意,可这一刻,他眼神落在她手上,她开始在意了,心想一定要达兰台想想办法,尽快将她手上的疤痕除去。
她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感觉光滑如初,可是会不会有疤痕呢?她以前竟然都没关注,真是太粗心大意。她袖中有一枚小铜镜,这时候恨不得立刻拿出来看看。
每逢阴雨天的时候,左手心便会隐隐作痛,痛到她拿汤匙都困难,可一想到这伤是为他受的,她就感觉到甜蜜。
谢宥一拉起九公主左手,果然,她手心被碎瓷片划破的伤痕还在,那伤痕并不比她右手腕浅。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竟狠心将自己忍痛划损。
听达兰台说,两个人的血融合在一起,便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一刻,看见九公主的伤痕,他竟然不想离开公主府了。
谢宥一有点惶然,难道萨珊神教的说法是真的?
倘若是真的,他心中便多了点底气,毕竟又有了一个不离开的理由。
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萨珊神教的诅咒让他不能离开。
摩挲着她温软手心的疤痕,谢宥一轻不可闻的说,“公主,要爱惜自己啊。”
你要爱惜自己,你若再这样伤害自己,我也会心痛。
他说话的声音那样轻,好像怕殿上那正襟危坐的神佛听见一样。
神佛若能听见,恐怕也要笑世人的多情了。
在他宽大的手掌里,她的手像一叶小舟,明明没有惊涛骇浪,此刻这小舟却在轻轻的颤动,让海都起了涟漪。
神佛面前,她不敢放肆,虽然她多么渴望能一直飘在海上。
她一颗心慌乱不堪,忙要抽出手,他却握紧。
她轻轻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开,于是任由他握着。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和潮湿,也能感觉到他的踟蹰。
她以前总喜欢装作无意拍拍他肩膀,说哎该吃药啦,或者摸摸他胳膊,说哎呀你太瘦啦,要多吃肉肉。这一刻她被他握着,明明真真切切,她却恍惚如在梦中。
这一刻,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刻,他们不用开口说话。
九公主眼睛酸涩,强忍着欢喜,强忍着落泪的冲动。
好久之后,谢宥一轻轻摇头笑道,“情窦初开应该是十七八岁时候,我感觉,不应该是我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顿了顿,他又问,“公主愿意去未来吗?”
九公主吸了吸鼻子,稚嫩清脆的嗓音带着哭腔在佛殿响起,“那你要在未来等我。”
谢宥一点头微笑,“公主只管往前走。”
你只管往前走,倘若我能留下来,我便为了你努力去适应去接受。
倘若我不能留下来。
那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回来。那一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是年,说不定是十年二十年,可我总会回来。
圣上厉兵秣马,决心一统天下,南北总还会兵戈相见。
等天下成为一个天下的时候,他和她在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也会有一个家。
谢宥一轻轻拢了拢九公主额边垂下来的发丝,温柔的好像生怕手指不小心划到她娇嫩的脸颊,端详了一会,他道,“公主要像未来佛一样,笑口常开啊。”
九公主闻言噗嗤笑出来,揉了揉眼睛,她瓮声瓮气道,“谁要那样笑,丑死了!”
她这一笑恰似三月春水生涟漪,让古板庄重的佛殿刹那间也有了动人春色,好像东风吹过,千树万树桃花盛开。
面前的美人儿花钿皆弃,一头乌发披在肩上,温柔之容似玉,娇羞之貌如仙,素手雪净,绮态婵娟。
风吹的挂幡浮浮沉沉,让那暗涌的情思也浮浮沉沉。
此刻不是高楼月夜天色深沉时候,也不是闲窗早暮天色将亮未亮时候,可是将门一关,天便黑了。
此年是正定元年。
翌年二月,南北达成初步和谈。
三月,南北交换战俘,淹留在北朝多半年的谢宥一随贺兰成律回江陵。
四月,九公主改定光寺为红豆寺。
………………………………
第一百章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萧越为什么会做出用两万战俘交换他回国的决定,谢宥一不知道,但他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这一年是南昭的太清十七年,也是北燕的正定一年,这一年他二十八岁。
在北朝淹留半年,他对九公主有了越来越多的喜欢,可他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人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对于他这样纵马战场的人来说,实在是致命。
他的心情这样矛盾,一边急切的算着动身回去的日子,一边又盼望着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该有多好。这种心情是悲是喜已经说不清,却撕扯着他一日日沉默。
他不免想到回去后的事情。
爹娘知道他还活着,不知道要多么欢喜。二弟已经不在,三弟向来浪荡,他得回去,谢家需要他。
他不能不回去。
可是如果回去,总有一天,他会和她的国家刀剑相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宿一宿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天光泛白,他问自己,你能狠下心践踏她的国家,杀戮她的子民吗?
他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说不出答案。
他这样痛苦,九公主呢?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任何事情都不值得她挂在心上。她的伤心只是一阵,就算是问元恪确定了他要回去的消息,她也是大哭一场,第二天依旧来找他,给他试毒自己做的黑暗料理。
九公主的厨艺突飞猛进,不能说是黑暗料理,他喜欢的几道南方菜肴,他只是简单的告诉她配料,做法,九公主自己摸索,竟然做的十分可口。
在厨艺上,九公主确实有天赋。
贺兰成律早上过来的时候说回南朝的士兵名单已确认好,共计两万八千三百四十二人,其中有六百五十一人是之前对战时候的,这六百五十一人中,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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