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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下堂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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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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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 玉石俱焚
建宁十五年,长安永阳坊一处低矮的小院中,荒草遍地,破败不堪的屋舍里一片阴暗,一个有些年纪的婆子倚在屋外的台阶上打着瞌睡,只是时不时用蒲扇扇去飞来飞去的蚊虫,嘟囔几句,再没有别的动静。
直到詹妈妈提着食盒摇摇晃晃进来,皱着眉嫌弃的踩着破碎的石板路一路走到她跟前,她才猛然惊醒过来,忙不迭起身来:“妈妈来了,我这是……在这坐得乏了。”
詹妈妈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仔细着点,若是夫人知道了你们当差的时候偷懒,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她说罢,理也不理一脸讪讪的婆子,转身就要走。这一处院落实在太过破旧脏乱,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霉味,若不是夫人要她亲自来这里看守着,素来体面的她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是詹妈妈来了?”那间门紧闭着的低矮的屋舍里却是传来一阵无力低弱的问话声,那声音干哑且粗糙,难听地可怕。
却让詹妈妈猛然停住了步子。
她不敢置信地转回头望向那间屋舍:“方才是,是谁在说话?”
“是萧氏,”那婆子放下盒子,稀奇地走近了屋舍几步,隔着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里面的响动。
萧氏!詹妈妈脸色一变,脚下有些犹豫,但还是走近几步,开口道:“是我。”
屋舍里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像是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道:“怕是有好些时候没有见过妈妈了,妈妈可还好?”
詹妈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好在屋舍里的人也没有要等她回答,只是冷冷淡淡地道:“既然妈妈来了,就帮我带个话过去吧,让他来见我吧。”
詹妈妈的手有些发颤,脸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讶:“你,你肯说了?”
“我这就去禀告郎主,你等着。”她急急转身,提起裙子快步就要往院子外面去,又想起来猛然转头低声吩咐那婆子:“务必看好了,等着我回来。”
婆子慌地连连点头,提着那食盒坐在门前,再不敢打瞌睡,只是死死守着屋舍不敢怠慢。
一直到夜色四起,长安城中响了暮鼓,永阳坊的坊门就要闭了,才有一辆马车匆匆而来,小院的门打开又合上,摇摇晃晃的灯笼进来了,有人来了。
婆子颤巍巍地打开了屋舍的门,微弱的光照进了黑暗之中,也让进来的人看清楚了屋舍里的情形。
狭小的屋舍角落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榻席,单薄的被褥下一个瘦削的人影撑着身子朝着这边望过来,灯光下她衣着褴褛不堪,形容枯槁消瘦如柴,面上泛着死灰之色,若不是那一双眼睛里间或还有些光泽,只怕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进来的男子衣着讲究,一身松青柿蒂锦圆领长袍,腰间束带上系着精美的荷包玉佩,容貌儒雅清隽,只是走进门来便皱了皱眉,分明对这间屋舍里难闻的霉味很是厌恶。
只是他目光落在榻上的女人身上时,脸上忍不出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悦娘,你终于想明白了。”
他大步走到榻前,盯着那已经瘦得皮包骨的女人,嘴角扬起:“你若早些肯说,何至于受这些年的苦,我早就让人送了你回萧家安养了。”
听他说的话,萧容悦慢慢转过眼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却是笑了起来:“萧家……我阿爷早就病死了,萧家的药铺田庄不也都落在你手里了,哪里还有什么萧家。”
不想她会如此说,男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并不慌张:“你都知道了,你阿爷病得重了,便把萧家的产业托付给了我,让我帮他打点。”
宽大破旧的衣袍下,萧容悦胸口起伏不定,喘息了一会才缓缓道:“我倒是忘了你的手段,就算阿爷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男人却不耐烦再与她废话,他急于想要知道那个答案:“那座铜铁矿究竟在哪里?你阿爷临死前怎么都不肯说,我就知道他必然早早告诉了你,将铜铁矿交予了你。”
萧容悦盯着他,看尽了他眼中的贪婪与阴狠:“你先告诉我,卯儿在哪?”
男人很是厌烦,冷哼一声:“她自然是跟着阿娘。”又压低声音接着道:“你若是肯说出那座铜铁矿在哪,把它交给我,我就让你去见卯儿,也好母女团聚。”
萧容悦的身子微微发颤,一双手撑着榻席,勉强坐直了身子,向他咧嘴:“好,你过来,我告诉你,只要你让我见卯儿。”
看来还是母女情深,为了见女儿,死不开口的人也肯吐露实情了,男人更多了些得意,连忙上前到她跟前道:“好,你说。”
“那铜铁矿就在……”只是萧容悦的声音太过低弱,几不可闻,男人心急难耐,只好蹲下身去,凑近她跟前想要听清楚。
“就在无间地狱里!”声音却陡然尖利,狰狞可怖,吓得男人一个激灵,想要退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甚至来不及呼救,只能茫然地瞪大眼看着扑上来的满是恨意扭曲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了从前的温柔婉约,没有这些年来她的眼泪,也没有哀求,只有恨,无尽的恨。
他艰难地张嘴:“你,你……”
萧容悦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软绵绵伏在他身旁的地上,仍然没有松开手:“卯儿已经死了,你还想骗我。”
声音颤抖着,绝望且疯狂。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伸出手向着门的方向徒劳地抓挠,想要让等在外面的人进来救他。
里面的响动终究还是惊动了外边的人,婆子推开门想要看了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眼前的一幕骇得惊叫出声:“郎主,郎主……”
到那位一身绫罗头戴金钗,面容娇媚的贵妇急急忙忙进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看到的给惊呆了。
屋舍的地上已经漫开一大滩鲜血,男人就倒在血泊中再没有了气息,而一旁靠坐在墙上萧容悦手中还紧握着那支铜簪,一身血迹斑斑,看她进来才慢慢抬起头来:“他死了。”
贵妇人尖叫着:“你这个贱妇,你竟然敢……快来人,去请医官来救郎主,快……”
比起她来,萧容悦却显得格外平静,一双浑浊的眼中竟然有了笑意:“原本你也该死,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杀了他。”
“但愿卯儿不要怨我这个无用的阿娘,来世让她好好的挑个好人家,莫要再跟着我受尽苦楚折磨。”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喃喃自语,旁人也听不见了。
看着贵妇人气急败坏慌张地唤着人,还有那倒在血泊中死也没合上眼的男人,萧容悦终于慢慢吐出一口气,带着那丝微笑闭上了眼,就算是死,她也不是死在他手里,没有让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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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婚之夜
江宁府。杜府门上高高挑着大红双喜灯笼,烫金的匾额上张了红,连两只新立的石狮子脖子上都系了红绸,府门大开来,宾客络绎不绝登门道喜,隔着巷子都能听见鼓乐声声热闹非常。
“这是哪一家在娶亲?好生热闹呀,我瞧着连通判府赵家的马车都来了。”远远踮着脚往巷子里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着。
旁边有人接话:“连这个都没听说吗?是杜府三郎娶亲,江宁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通判府自然是要来的。”
“杜府?哪一个杜府?”显然问话的人并不知道。
顿时有人嗤笑起来:“连杜府都不知道,自然就是杜尚书的府上了,咱们江宁城里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除了他们府上,江宁城还有哪一个杜府能有这样的体面。”
问话那个人被嘲笑地脸都红了,低声咕哝着:“怎么会不知道杜府,只是一时不曾想到罢了,不过是哪一家这样好福气,能跟杜府攀上亲事了,那杜三郎可是秋闱的解元,都说明年春闱必然是高中进京的。”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告诉他了:“是萧家,长洲萧家。”
一群人哗然,问话那个更是直摇头:“那萧家不是商贾吗,怎么会娶了萧家的姑娘?杜府可是百年清流,怎么就……”
“萧家虽是富贾,但终究是商户,杜家郎主夫人怎么就定下这么一门婚事,真是有辱斯文。”
外边看热闹的人议论着,但无论他们如何议论,杜府里的亲事还是热热闹闹在办着,宾客席上觥筹交错,道贺声不绝于耳。
秋实园的正房里也是张红挂绿,婢女们一身新衣,满脸喜气洋洋地张罗伺候着,也有高大健壮的仆妇忙着往库房里送方才摆在前院给宾客看了好半天的陪嫁,将那四十八抬满满当当的朱漆箱笼小心地放好,又要一样一样清点登了簿子。
正房里布置一新,桌案上摆着硕大饱满的石榴与佛手,朱红的喜帐上绣着瓜瓞绵绵,床榻上的锦被上一对鸳鸯交颈鲜艳动人,坐在床榻上的新娘一身朱红缠枝莲刻丝通花喜服,头上的大红鸾喜帕却已经被揭了下来,丢在一旁,正端着茶汤吃着,听着外边的热闹眉眼也不抬。
房里的婢女婆子也是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地,看着她那副大大咧咧毫无半点羞色的模样,都是又怕又急,不知该怎么好,哪有新娘子刚进了新房,还没有饮合卺酒,没等夫婿挑了盖头,自己倒是老神在在的地吃起茶汤点心来的。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成了笑话,都要说这杜家与萧家没有半点规矩了。
陪嫁过来的詹妈妈老脸涨得通红,忙扯了扯一旁立着的大婢女三七,悄悄向着那边呶了呶嘴,皱着眉直使眼色。
三七没法子,只好向前挪了一步:“娘子,吃好了茶点垫了肚子,要不还是把盖头先顶上吧,一会子郎君回来了怕是瞧着不好看。”
坐在桌案前头也不抬对着一碟子菊花樨饼动手的萧容悦却是不曾理会,倒是转头吩咐一旁的山茶:“再斟一碗茶汤来,再让人看看小厨里还备了酒菜没有,让她们送上来,光吃这樨饼实在是寡淡无味。”
山茶素来是老实听话的,听了她的吩咐,答应一声就要转身下去,被詹妈妈一把拉住了,急得直瞪眼,不得不自己上前来:“娘子,这杜府是清流世家,最讲究这些规矩,眼下郎君还未回来,这合卺礼怕是……”
萧容悦吃了小半碟樨饼,饥肠辘辘的肚子里也有些东西了,缓缓吐出口气来,放下手里的茶碗银箸,懒洋洋地起身来往床榻边走去:“不用忙活了,他今晚是不会来的了,你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再让小厨里把先前备好的酒菜上来给我用了,咱们也好早些歇下。”
不会来了?!
詹妈妈连同屋里的婢女婆子脸色都是一变,这可是新婚洞房花烛夜,新郎官怎么可能不来,连那几个杜府里使了在跟前伺候的婆子都是吓了一跳,忙不迭看向这语出惊人的新娘子。
“怎么会呢,郎君这会子在前院宴客,一会就会回来了。”其中一个老成些的扯起嘴角接上了话:“少夫人只管宽心。”
萧容悦倒是无所谓地一笑:“你们也累了一日了,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三七她们几个伺候我惯了的在跟前就是了。”
这是要把杜家的人都打发下去,那几个婆子倒是乐得轻松,笑着应了退了出去,留下了三七、山茶和詹妈妈几个在跟前。
詹妈妈连连叹气:“娘子,如今是嫁进了杜府里,可不比从前在自家,今日临出门的时候夫人不是还特意叮嘱过,这府里是书香贵府,规矩多,但凡有个行差踏错都要被人笑话的,你怎么就……”
萧容悦看着她弯了弯唇角,微微露了点笑容:“教妈妈担心了。”
便再不搭话,让詹妈妈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得讪讪地吩咐身后的广丹和荼儿几个年纪小些的婢女帮着收拾。
得了吩咐的山茶还真是个耿直的,提着个食盒便进来了,端出来的是几碟子小菜与一只小巧的青釉酒壶和一只酒盏。
这可把萧容悦乐坏了:“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留了酒菜的。”
她笑眯眯上前来,卷了卷宽大的衣袖盘膝坐下,让三七替自己布菜,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詹妈妈,眨了眨眼:“山茶,把那壶酒和这碟子葱醋鸡送去詹妈妈房里吧。”
又抬头对着詹妈妈道:“妈妈这一日也乏了,也没沾上半点水米,下去吃酒歇一歇吧,一会若是杜三郎回来了,再打发人去请妈妈过来也不迟呀。”
詹妈妈听她直呼新郎官的名号,连句郎君都不称呼,脸色更是不好看,只是奈何这小娘子说完话便低头吃起菜来,看也不再看她一眼,那山茶又是个唯命是从的,端着酒壶和菜就到了她跟前,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转头下去了。
待詹妈妈下去了,又打发了广丹和茶儿下去了,萧容悦放下了手里的银箸,脸色渐冷,吩咐三七:“今夜里你和山茶一起睡在房里值夜,外边留广丹帮着看着,都警醒着些,天一亮我就会叫你们。”
三七有些糊涂,刚要张嘴再问,却见萧容悦已经自己坐在铜镜前卸下头上沉甸甸的金箔花钿,只得上前去帮忙。
铜镜中,萧容悦头上的钗环一点点卸下,头上的金步摇,耳边的明月珰,额间的金花钿样样都是流光溢彩,华美非常,衬得镜中人也娇艳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般,摇曳多姿。
只是那一双眼冷清清毫无半点欢喜之意,冰冷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两三日了,却还是不习惯。
娇艳中还带着点青涩,眉眼间没有半分风霜,全然不再是那枯槁的模样,仿佛记忆里的无尽苦楚都只是南柯一梦。
看来这位萧氏的经历也不寻常,居然还有再活一次的机缘,只是眼下看来是又卷入麻烦之中了。
看来想要尽快脱身赶回长安,就得解决掉这具身体的主人萧氏的麻烦。
她眉间蹙了蹙又松开来,恢复了清冷的容颜,与三七道:“时候不早了,歇下吧。”
三七嗫嚅了一下嘴唇,低声道:“可是郎君他……”
新郎倌还不曾回来,外院还是一片喧嚣热闹。
萧容悦却只看了她一眼,山茶忙上前应着,拉了拉三七,二人再不敢多劝,只得伺候她在榻上躺下,放下了红鸾喜帐,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那对大红龙凤喜烛灼灼地照亮着寂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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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哑巴吃黄连
这几个婆子都是萧家陪嫁来的粗使上当差的,身上很有些力气,不过是两三下,已经将那扇门撞开来。
萧容悦冷冷望着那扇半开的门,带着山茶和两个婆子,向着里面进去了。
这间书房很是宽敞,密密麻麻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卷,墙上还挂着吴圣的兰叶描,颇为风雅。萧容悦看也不看,却是带着山茶向着书房深处走去,那里有一架高大的素面落地屏风,隔开了书房与后面的内室。
萧容悦的步子在屏风前停了下来,目光冷漠地望着那扇屏风,隔着轻薄的素纱已经能够大概看见里面的情形。
层层的帷幔里的榻席上女子惊叫坐起,正忙乱着找寻衣服,还有男子惊怒地呵斥:“谁!谁敢进来!”
嘴角的那一抹冷笑越发深了,萧容悦向着地上散了一地的衣物呶了努嘴:“让人捡起来,拿出去看好了。”
男子的外袍,女子的绣花小衣,胡乱丢在屏风旁,如此情形在不用人说,也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了。
山茶白了脸,瞪着那一地衣袍:“娘子,这……”
婆子照着吩咐捡了衣袍,萧容悦轻轻浅浅地一笑:“不急,你们继续,有什么事待杜家人来了再说。”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山茶他们退了出去。
她实在不明白,新婚之夜连新房都不进,还在书房与别的女人风流快活的男人,萧氏却为何还老老实实待在杜府,直到多年之后被折磨而死时才幡然醒悟。
没有理会房里男人愤怒的呵斥和女人低低的哭泣声,萧容悦让婆子将那书房牢牢看住了,自己在山茶端来的榻席上坐下,安然自在地吃着从正房送来的茶汤与点心,丝毫不曾把房里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詹妈妈是被人推醒的,女儿荼儿正一脸焦急地唤着她:“阿娘,阿娘,不好了……”
“你说什么?娘子一早没有去奉羹汤,却去了西偏院?”她酒意未消,还是糊里糊涂的,愣愣地问荼儿:“她去那里做什么?”
荼儿摇头,瘪嘴道:“方才见三七从西偏院出来,说是那边拿住了贼人,要去春华园请杜大郎主和杜大夫人过来,还要去报官……”
报官!詹妈妈一个激灵,这下子酒是彻底醒了,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披上外袍,往外快步去了。
大娘子这是疯了吗?今日是她嫁入杜家第一日,她去春华园洗手奉羹汤认亲,这又是闹哪一出?
思量起昨日萧容悦那不同寻常的举动言行,她越发觉得不对,咬牙吩咐荼儿:“你随我过去,有什么事也好能早些送了消息回萧家去给夫人。”
荼儿终究年纪小,不曾经过这些事,一时吓得白了脸:“我,我不去,若是一会杜大夫人动了气……”
詹妈妈恨得拧了她一把:“你忘了先前来时夫人怎么吩咐的了?一定要让大娘子安安分分留在萧家,日后才好打算。”
“若是这会子大娘子闹出什么差错来……你阿爷可还在萧家的庄子上呢!”
荼儿这才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跟着詹妈妈朝着西偏院去了。
詹妈妈赶到西偏院的时候,看着的便是坐在榻席上信手翻着簿子的萧容悦,还有那把书房围得满满当当的婆子们,那紧闭着的书房里还有男人恼羞成怒地喝骂声。
走得近了才听得清楚:“……萧氏你好大胆,昨日才嫁入杜家,今日就敢胡作非为,我定要禀明爷娘将你赶回萧家去。”
这是杜家三郎!萧容悦的新婚夫婿!
詹妈妈不禁脸色大变,忙上前来:“娘子这是在作何?不是该去给大郎主与大夫人奉茶认亲了?”
她又急忙环顾左右:“里面的可是杜家郎君,还不快请了郎君出来,怎么在这里闹上了!”
只是她的话这会子却没有人敢听,婆子们瞧了一眼萧容悦,见她没有理会詹妈妈,也便大起胆子当做不曾听见。
萧容悦倒是瞧了詹妈妈一眼,淡淡笑了:“妈妈昨日吃得醉了?”
詹妈妈一时老脸涨得通红,呐呐地道:“昨日娘子赏了我一壶酒,不过吃了三两盏,不知怎么就……”
萧容悦挑了挑眉:“一会杜家大郎主与大夫人就要过来,妈妈还是先回房去吧,教人闻着了酒气不好。”
“怎么还闹到杜家大郎主与夫人那里了!”詹妈妈心里一沉,不由地心里也多转了几圈,却还是忙忙劝到:“今日可是认亲的吉日,有什么事也等奉了茶汤认了亲回来再说也不迟。”
说着她便吩咐婆子们退下,急着要去推那扇门,却被身后萧容悦一声冷笑给止住了。
“妈妈倒是好体面,”萧容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方才我说的话妈妈是听不明白,还是不愿意听明白?这里的事有杜家的长辈与我来处置,妈妈还真是有心了,这样着急就要替我拿主意?”
这话听着可不是那么简单了,詹妈妈再糊涂也听出不对来了,顿时身子一僵,惊愕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家大娘子,只见那娇美的脸上笑容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怒,目光也不曾落在她身上,手中翻动的簿子不曾停下。
可越是这样,詹妈妈心里越没底,大娘子这究竟是怎么了,性情陡然冷淡起来,说话也越发高深难测,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一时她也没了胆子再倚老卖老,只能讪讪然退开去,低声道:“不敢不敢,奴也是一时着急,担心误了认亲的时辰。”
萧容悦眉间微挑,吩咐山茶:“詹妈妈年长,是夫人吩咐了跟着来杜家的,又是一心替我着想,把那几件衣袍让詹妈妈端着,一会她陪着我与杜大郎主与大夫人说话再合适不过。”
看着端到眼前的衣袍,詹妈妈是有苦难言,她也瞧出来眼下是什么事了,可是萧容悦却让她端着这一盘子从书房里捡出来的衣袍,腌臜不说,就是一会子真闹起来,杜家人只怕少不得要迁怒到她这个陪嫁过来的妈妈身上了。
这一下还真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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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是你夫婿!
杜大夫人裴氏扶着婢女的手转过了西偏院的半月门,踏着青石阶往厢房这边来,身后跟着的杜二夫人何氏瞧了瞧四下里都战战兢兢退到一旁的婆子婢女,紧着几步上前来,与大夫人说起话来。
“大嫂,新妇不是遣了人来说府里闹贼吗?怎么是在霍郎的书房里?”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怎么不见霍郎?”
裴氏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她出身商贾,刚嫁入府里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杜家百年世家,几时闹过家贼?”
杜家素来是长媳掌家,杜老尚书与老夫人过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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