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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逝韶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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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泓上臂缠绕着紫色的藤蔓,形状宛如交错的经络,其下皮肤血肉模糊,一片猩红,没有一丁点要愈合的样子。
“毕竟我现在没有全部的法力,”他理好衣袖,满不在意道,“对方又恰好是那个人……”
他说着又向巫皇伸了手:“这个月的解药你还没给我。”
巫皇盯着他沉默许久,从怀里取出只小木盒放在他掌心。
忙碌了一整天,陈岚一回到屋里就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起来。可直至夜深,沐火也没有到。她等得不耐烦,和衣卧下,刚入眠,就被人摇醒了。
陈岚睁开眼来,满面羞涩。
沐火却冷着张脸,突然低声问她:“你肯不肯跟我走?”
“走去哪?”陈岚不解道。
“离开炎国,跟我去煜国!”沐火狠狠抓紧了她手臂。
“你疯了……”陈岚痛得咧了咧嘴。
“我没疯!”沐火压低了吼声,一双眼直直盯着她,沉沉道,“你被流焰看上了!若是不想沦为他的玩物,就跟我走,我给你安排后路!”
陈岚望着他,很快平息了眼底的恐惧。她亦满脸肃然,开口坚决道:“我不能走。”
她惨笑起来:“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
沐火冷冰冰望着她,也不再逼迫,只叹了一声:“好。”
他伸手,指尖运力,“呼”的一声运劲打熄了所有灯烛。
陈岚被他死死按在床上,随后她感觉下身一凉,衣衫竟被他给扯了去。
她惊得不敢说一个字。
“沐、沐火……”她尖呼,声音如受了伤的幼兽,虚弱却刺得他心底剧痛。
“你还不如给了我!”沐火还是停了下来,没有进入她,在她耳边咬牙道,“你怎么就不懂呢,叶冰岚?”
“可我也不想害死你!”听到那个久违多年的称谓,陈岚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沐火拥紧了她,僵如铁石,一动不动。
没有人知道,微微透出一丝缝隙的窗外,飘过一缕难以察觉的黑影。
离泓挂着抹顽劣的淡笑,黑袍同暗夜融为一体,鬼魅似的出现在镇魔塔内,步入一座阴暗无光的大殿。
不多时,殿内传出了激烈的怒吼声。
“叶冰岚……”离泓玩味地笑道,“禄石你告诉我,她当真是霓裳皇妹的转世?”
“邪物!你还不快给我滚!”禄石怒骂着赶他走。
离泓欣赏完他的滔天怒火后果然心满意足地走了,来到地底更深一层的密室。
室内被开垦出一片池子,池内鲜红的软体动物不停蠕动着吐出气泡,互相撕咬吞噬。
他望着它们出神,突然撕下衣袖,控制出一只血红的怪物,将其直接按在了臂上伤处。
糜烂的伤口滋滋作响,紫藤缠绕生长,不断吸收怪物身上的红色血液,待那怪物化为一滩脓水后,又收缩回原本的大小。
他的伤口却根本没有好转。
南宫忆在密室外等他。
“主子,飞琼刺杀四皇子失败被抓,巧儿姑娘偷偷出了死士营……”他瞥到离泓裸露在外的手臂,匆忙低下头汇报,不敢多看一眼。
离泓不言不语毫无反应,像是根本没听到,提着宫灯独自走上台阶。
更深露重,丁若羽缩在四皇子燕祀府上的假山后,紧盯着来往巡逻的一队队官兵。
四皇子掌控兵权,常年带兵驻守北防线,抵御雪国突如其来的进攻。近日却抱恙回了皇都烈火城,燕祺怕他有心夺位,暗中指派郁飞琼潜入他的府邸进行刺杀。
谁料燕祀早有防备,府中高手如云,直叫人进得出不得,连丁若羽都开始怀疑,自己能进来,是四皇子府上高人特意卖的破绽,好来个瓮中捉鳖。
子夜前动的身,这会儿她无故脱逃的消息怕是已汇报到了巫教内,丁若羽明白回去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她全然顾不到那么多了。她当时心急如焚,只想着要尽快救出郁飞琼。
但没多久,她自经过的下人口中听闻,飞琼被离泓给带走了。
那又是个不好惹的,何况两个人原就有仇。丁若羽立时便想离开,却发现府内戒备森严,愈发不好行动。
就在她等得腿开始发酸时,胳膊上被人碰了碰。
她惊慌失措,忍着没叫出声。淡淡月光洒下,她看到离泓就站在她身边咫尺处,低了头轻轻道:“我带你出去。”
之后他将臂上挽着的红斗篷披在她身上,牵着她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四皇子府。
离泓也披着红斗篷,步子走得飞快。丁若羽赶忙挽紧了他,小跑着堪堪跟得上。
出府很是顺利,可出去之后,他们后面却跟了一大队追兵。
“兄长!”丁若羽难以置信地叫道。
“过会儿再问。”离泓带着她走街串巷,从别人家的马厩里偷了匹马,载了两人自空旷长街疾驰而过。
那些追兵不知从哪儿也弄到了马,紧追不舍。
离泓奋力挥着马鞭,忽然“嘶”了一声。
丁若羽回头看他,却见他仍面无表情,未见痛苦之意,似乎刚才是自己走神听错了。
身后人开始放箭,箭头抹了磷火,看上去诡异之极。离泓带着丁若羽竭力闪避,腿上中了一箭。他恍若未觉,犹在尽力挥鞭。
终于他将其余人带上了一座绵延山脉。
离泓一把拔了腿上的箭,箭头倒钩,撕扯下一大块血肉,染得他雪白的膝裤红糊糊一片,看得人心惊胆寒。
丁若羽挽住了他手臂,扶着他不让他倒下。
对面,领头之人骑着匹白马,又向前迈了两小步,方停下来笑吟吟道:“大国师,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月色清冷,映出那人俊雅脸庞,他的声音清润如泉极是悦耳,丁若羽听过一次便记得了。
果然,离泓也笑起来道:“祭司大人别来无恙。”
大祭司一袭白衣,此刻挥了挥手,有属下下马,递给他一根绿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法杖。
他接过法杖握在手中,骑着白马,月光下似仙人般神圣夺目,让人睁不开眼来。
丁若羽呆呆望着他,不敢相信世上竟能有这般绝代风华的人物。
“这是趁我病要我命啊……”离泓紧揽住她腰间,向地上不知扔了件什么东西,抱着她飞掠上了山。
“轰隆”一声巨响,先前他们站着的地方漫开一大片紫雾。
离泓面色惨白,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严峻。两人毫不停歇,沿着山道蜿蜒而上,又穿过一大片密林,来到一处低矮的灰绿色荆棘丛外。
“自己能否跳过去?”离泓指了指一处生得稍微有些稀疏的荆棘问道。
丁若羽应着,也不多言,飞身而过,落入其间环绕的一大片空处。
离泓点了点头,退后好几步,也冲了过来。
然而他腿上伤势不轻,又没有及时处理,这一跃并不能完全到达中间的空地。
丁若羽捏了把汗,赶忙在地上掠起,飞起身来拉了他一下。
离泓半伏在她肩上,叹了口气。
丁若羽便按住了他,强行替他上药。
“没必要。”离泓阻止道,自己撕下衣衫上破碎的布条,草草捆绑住,暂时止了血。
他仰头望向前方险峻的荒山,试了试山壁上垂下的粗壮藤条道:“有没有力气带着我攀上去?”
丁若羽点头,咬住了嘴角。
山壁近乎垂直,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力量。好在离泓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总算登上了山顶,但他腿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变得鲜血淋漓。
丁若羽扶着他,歇息了好一会儿。
“他为什么要杀你?”她忽然问,刚问出口,又后悔了。一个雪国一个炎国,都身居高位,一见面就动手,还会有什么原因好问的?
离泓没有笑她,只是轻轻道:“可能他觉得当初是我杀了他未婚妻,害他被贬入雪域。他想怎样,也都随他了。”
他眼中并没有委屈,像是看淡了这一切,什么也不在乎。
丁若羽看得有些心酸,竟不再如初时般畏惧他了。
离泓沉默良久,才起了身道:“走吧。”
荒山山顶,郁郁葱葱。不多时来到一处巨大空洞旁。丁若羽顾不上惊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跟着离泓沿着空洞内壁的藤条滑下了洞底。
洞底地势同样奇特,此时他们身前挡了一块天然的绿藤屏障,藤蔓上爬满了闪着蓝光的小绿蜘蛛。
丁若羽瞧得浑身发麻,却见离泓换下了腿上血淋淋的布条,又重新撕下衣料仔细地将伤口裹好。
他拿血布条吸引蜘蛛,将它们全都引到一边,才扒开绿藤,让丁若羽先行进入。他随后也跳进屏障内,衣衫上却沾了几只蜘蛛。
丁若羽心猜此物剧毒,慌忙替他掸掉,却见最后一只蜘蛛钻进了他衣袖内。她硬要拉开他袖子,离泓见来不及阻止,也只好任她胡来。
衣袖内他的手臂亦是惨不忍睹,那只蜘蛛便在溃烂的血肉上大快朵颐。
她也顾不得蜘蛛的毒性,竟拿手指去挑,硬生生将其拽了出来,扔在地上,狠狠用鞋底连着那一小块腐肉给碾成了渣。
“你也是个乱来的。”离泓居然还能说笑。
………………………………
第二十四章 天坑下的禁地
北行至洞底石林尽头,矗立在他们眼前的是座石碑。他们动了机关进入地下,落在一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面前。
男子面貌神伟,却被玄铁链死死锁在了高耸的岩壁上。
他瞪着离泓,似有刻骨仇恨。但见他身负重伤,又扬声大笑起来。
离泓便领了丁若羽到他面前,笑得云淡风轻:“你仔细瞧瞧这位姑娘?”
丁若羽扶着离泓,神情严肃,双眸清冷倔强。
“天族……不,她不是!”中年男子犹疑了一瞬,又斩钉截铁否认道,“普通凡界女娃娃罢了!”
“当真不是?”离泓也蹙了眉。
“我没必要连这点小事也骗你。”中年男子不屑道。
离泓眼底浮起淡淡的失落。
“也罢,司命说过,当初那些魂魄七零八落,早已拼凑不齐……是我在妄想。”他拉着丁若羽,向岩壁另一处的石门行去。
岩壁上锁着的中年男子兀自高声警告着丁若羽:“女娃娃,你莫要被这人面兽心的魔头给骗了!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若羽忙伸手捂住耳朵。
离泓看在眼里,打开机关,两人都进到石室之内。
“这儿总算还屯了些干粮果酒。我这次麻烦不小,需要沉眠,你自行解决。”离泓指了指石室墙角的干草垛,示意她其下藏了食物,随后他自己来到靠里的一处石床,躺了下去,合上了眼睛。
“你要睡多久?”丁若羽赶忙扑过去问。
“谁知道呢……十天半个月?”离泓不以为意道。
“你不要死!”她慌乱地抓住了他手指。
离泓闭着眼,嘴角微微弧了起来:“外头那个人,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他就是个得了失心疯的……”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连同呼吸一起全然无踪。
丁若羽呆坐在石床边,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才爬起来寻找食物。
自己填饱了肚子,她还拿了块干粮,打开石门机关来到中年男子面前递向他。
“女娃娃你……”中年男人狐疑地望着她。
“我猜你也该进食了。”丁若羽并不想听他胡言乱语。
“我不用进食。”中年男子道,“我乃天族龙神。”
丁若羽笑了。他说得没错,果然是个疯子。她俯身,将油纸包好的干粮和酒水放在地上,转身回了石室。
离泓好像死去了一般,冰冷,了无生机。
她从地下暗河里取了些清水替他清洗伤口,却见腿上的伤并无大碍。他的自愈能力强过一般人,丁若羽眼睁睁看着那块巨大的箭伤迅速结了黑痂。
只是他的手臂……
那团纠缠错杂的紫藤,肆无忌惮地附着生长着,连火都烧不断。
有了这怪东西,他的伤便永远无法愈合。
“女娃娃,我真不是疯子。”天龙见她又来了,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他不知离泓给这姑娘灌输了什么,一见到他就满脸的同情和怜悯。
“我叫天龙,是个巫师。”他想了想硬是憋出了这么句话。
“您是前辈,晚辈有一事想不明白,还望不吝赐教。”此人并无恶意,丁若羽心里清楚。
她对离泓最后那句话也不尽信,又见天龙年长气度不凡,想必阅历广博,便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姑娘请讲。”天龙本来亦是个心软之人。
“我曾见过一物,似是藤蔓,通体紫色,能在人血肉之上生长,且无论如何也除不去……不知此为何物?”她描述道。
天龙紧盯着她,突然目中精茫大盛,迫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他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地窟都在振动。
“可是离泓?”他大笑问,“可是他中了这缚魔索?”
丁若羽毫不畏惧,站在那里,冷冷静静不慌不乱道:“不,我在经书上看到的。”
“那你总该知道,缚魔索对凡人不起作用,它只会缠在魔族身上,致使其精血枯竭、不死不休!”天龙低吼道。
“是我看书不细,没记清楚。”丁若羽垂了眼睑,微露愧意,看得天龙都不好对她发脾气了。
“但我却未在书上看到解索之法。”她又轻轻柔柔道,极像个好学的弟子在请教学识渊博的先生。
天龙迟疑着,见她也不过豆蔻年华,样貌颇为单纯文静,还是开口了。
他叹了声道:“这缚魔索是天族法器,你看到的那本书只怕也是天族之人带下来的。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只有天族的血才能解了这索……”
“天龙先生想必便是天族人了?”丁若羽肃然起敬道。
天龙直觉有异,半晌方道:“我是。”
“多谢先生!”丁若羽朝他行礼,跪伏在地,虔诚至极。
天龙犹在发怔,却见她突然冲回石室,取了空酒壶放在他身畔,袖内抽出把匕首就狠狠割开他手臂。
鲜红的热血滚落在桶内,其上竟漂了一层冰蓝色的光雾,看得丁若羽目瞪口呆。
天龙望着她,原想厉声斥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目光深沉而复杂。
“对不住,我一定要救他。大恩大德,日后舍命相报!”丁若羽歉疚地瞥了他一眼,接了小半壶血,才给他上药包扎。
天龙叹息道:“除了血,还需施咒控制……我教你。”
丁若羽心中一暖。她不记得有多少年没遇过这般善良的人了。
即便是待她极好的无眠,也是杀人如麻,眼中更藏了无数秘密。
“姑娘,我是真觉着你本性不坏,才帮你这个忙的。”天龙道,“那个怪物,我根本不想救他,甚至巴不得他早点消失!”
“拜托了,天龙先生。”丁若羽俯身跪拜。
天龙让她折了根树枝,报出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叫她书写在泥地上。
“这段符咒需要运用到气刃。姑娘有没有习过巫术?”天龙问她。
丁若羽捏了个她最擅长的小火球。
“火系……”天龙皱起了眉,便见她又放出枚冰刃。
“水火双系的?”天龙惊道,“小姑娘你上前,伸出手来!”
丁若羽依言走来,探出手臂,任天龙在她手背上画了个符。
天龙惊讶的神情渐渐收归平静,缓缓道:“四系术法本就是天族之人方能拥有的才能,天赋绝佳的炎国巫师也只能习得其中一种,你不过是个凡人。这种情况……是不是离泓对你做过什么?”
“那个时候他在我眉心点了一下……”丁若羽回想道。
天龙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微笑道:“原来是他帮你开的神识!看来你本身是水系了。”
“为何?”丁若羽不解,她用得最好的明明是火系。
“离泓是魔族,生来自通火系术法,并不会你这种。”天龙笑道,“不过,我要将风系也传授给你。”
丁若羽惊得差点忘了道谢。
“你这女娃精神力异乎寻常,完全能驾驭三系术法。”天龙道,忽然又忆起了什么来,“想当年,小阿舟也是三系……”
后面这句话太小声,丁若羽没有听清楚。
天龙开始手把手教她。火极生风,利用她原本的基础再更进一步,跨越到另一个领域中。
天光明灭了十数回后,她终于能发出微弱的气刃。丁若羽并不满意,天龙却合不拢嘴,直夸她天赋异禀。
地上的符文也修习到一定程度,她照着天龙的步骤将酒壶内事先冰封住的血化开,再操控气刃将其摊平,均匀铺于已爬满了离泓手臂的缚魔索上。
血水浸润了紫藤,在风力控制下,并不滚落,只将其紧紧包被住。
她先前休息了一整日。天龙告诉她,这个术法要维持五个时辰方能起效。于是她盘膝,十指结印,全神贯注、纹丝不动地控制着风刃,口中也念起咒语来。
石室外,天龙漠然倚着岩壁,俯首沉思,心叹此番作为对是不对。
他帮那个小姑娘所救的,是天族一直以来的威胁之一。他能时常发发慈悲,但离泓呢?那可是生来半分人性也没有的魔物。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过,丁若羽全身早就已经变得酸麻僵硬。她一声不吭,直到缚魔索“啪嗒”响了下,掉在石床上,又滚落至她脚边。
丁若羽立时瘫倒在地,昏睡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依旧浑身无力,半天才能爬起身。她赶忙向石床上望去,离泓仍在沉睡,她便捡起缚魔索,一瘸一拐地去找天龙。
“这是你们天族的。”她竟是直接将其塞进了天龙的衣襟。
“你不怕我们再拿这个来对付离泓?”天龙微微诧异道。
“先生既然帮了忙,还会再对他动手么?”丁若羽反问,“何况他留着也没有用。”
天龙细细地盯着她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天性正直良善,为何要同他在一处?”
丁若羽坐在他旁边,想了很久。
“他也并没有多坏,”她低语道,“还救过我好几次。我想他只是跟你们站在了不同立场而已。”
天龙双眼瞬时沉了下去。
“我猜,他一定知道破解缚魔索的法子,可他宁愿自己沉睡,也没来取先生的血用。”丁若羽又缓缓道,“他或许并不想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
“魔族人生性邪恶,天生残忍嗜杀……”
一直以来,天界中,类似的观念便根深蒂固地存在每个天族心里。他们没来由地仇视着魔族,以摧毁魔域、清除掉所有魔种为最终目的,从而引发了一场又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但魔族人的本性,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天族来置喙?
天龙仰头长叹,天族千百年来顽固的执念,却被一个凡界小姑娘给轻易道破。
不过只是立场不同。
………………………………
第二十五章 约定
夜半时分,离泓终于醒转。丁若羽犹在梦中,半趴在石床边沿,愁眉深锁。他便尽量不惊动她地起了身,悄无声息走出石室。
“是你指点她解开缚魔索的?”他盯着天龙,原本幽黑的瞳仁刹那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嘴角亦伸出长长的獠牙来。
天龙望着他的魔族异态,神情复杂,只道:“那小姑娘心肠太好,你定不能负她。”
离泓头颅诡异地一歪,发出“喀嚓”一声怪响,瞬时恢复了原状。
丁若羽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当着天龙的面,离泓突然将她拉到身边问:“若我能答应你三个条件,你会怎么选?”
“我想……”她思索着。
“放了天龙先生,这是第一个。”她猜对方多半心血来潮开个玩笑,也不再顾忌,“第二个,别再为难飞琼。”
“好,我都答应。”离泓竟较起真来,又问她,“第三个呢?”
“没想好……”丁若羽为难道,“可否留到日后?”
“好。”离泓轻轻笑起来,容颜俊雅,神情温柔得让人心慌。
丁若羽望着他,愣了半天。
他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离泓手指拨了拨天龙身上的铁锁,靠近他低低道:“我眼下没有多少法力,不足以破除封印,还需再委屈你一段时日。”
天龙惊异道:“你真打算放了我?”
“我答应了她。”离泓转身,牵起丁若羽往石室走去,不再多理会他。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牵着了,可这回,方碰到他的手,丁若羽就觉得心似漏跳了一拍。
她被拉到石床边,刚一坐下便听他问:“你信了那人的胡言乱语?”
丁若羽木讷地点着头。
“都听到些什么?”离泓握着她手不放。
“他说你是……魔族的怪物。”丁若羽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怪物!”离泓捏住她下颌,直盯着她眼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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