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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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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帘后是另一方天地。

    小厅正中摆着一鼎铜镂空蝠纹熏炉,炉身四周热气腾腾,衬的冰冷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都多了几分温暖劲儿。

    熏炉的正后方是一张矮榻,矮榻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人。

    这人一袭墨衣,金冠束发,白皙修长的手里拿着块洁净的细棉布,低头擦拭着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

    单志远仔细辨认着,脑海里蹦出一人,悚然的瞪大了眼。

    “柒。。。柒柒柒公子?”

    他不是在做梦吧!

    这要命的阎王怎么在这里!

    燕柒擦好了剑,半举着手,迎着烛光看着剑锋。

    冷冽的剑光折射进他的眼底,照应出坚冰一般的锋锐冷冽。

    声音却平静无波:“你欺负姜四了?”

    单志远正想着何时与燕柒结下了梁子,听闻此言,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惨白一片。

    他怎么会知道的?!

    从没听说姜家或者平肃侯府与燕柒有什么往来啊!

    再者说,姜零染有夫有兄,要报仇,怎么也轮不到燕柒来啊!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单志远眼底浮现出鄙夷与愤怒。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不沾亲带故的女人出头,原因只会有一个!

    哼,怪不得要搬去庄子上住,原来是为了密会燕柒!

    一对儿不要脸的狗男女!

    想起她誓死不从,贞洁玉女的模样,单志远心里恶心的不行。

    知道他们二人有奸情,单志远反而放松了下来。

    彼此都有把柄,且都见不得人,谁怕谁?

    就地爬起了身,盘膝坐定,笑着摇了摇头:“柒公子说笑了,我怎会欺负她。”
………………………………

第四十六章 知错

    燕柒单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提着剑,剑尖斜垂在地面上。

    漆黑光洁的地面映着皎白的银光。

    一室的沉肃。

    单志远感到了从珠帘后传来的压迫感。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柒公子您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是姜四她。。。她前两日她遣人给我传话,说有急事要告诉我。我念着两府的交情这才去见了她,谁知她这般不知检点,一见面就急不可耐的扒我衣服,我。。。。”

    燕柒持剑的手腕一挑,一落,剑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冷窒的房间内“锵”的一声响!

    单志远吓得一缩,未完的话哽在了嗓子眼里。

    燕柒挑眉抬头:“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人话!”

    从燕柒平静的脸上单志远看到了愤怒,心底发憷。

    可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

    咬牙辩解道:“柒公子,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燕柒看了眼百香。

    百香会意颔首,上前拎着单志远的后衣领就要往外拖。

    单志远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手指甲扣着大理石的缝隙,失声惨叫道:“柒公子饶命,我说,我都说!”

    百香松开了手。

    单志远爬起身,也不敢托大坐着了,乖乖的跪好。

    燕柒微偏着头,目光冷凝的睇着他道:“哪只手伤的她?”

    单志远没想到燕柒知道的这么细致,更加笃定他们二人之间不清白。

    觑了眼珠帘后阎王似的黑脸,单志远知道燕柒这是打定主意要给姜零染撑腰了,更是不敢说实话了。

    抽噎了几声,真叫他挤出了几滴泪来,趁着这可怜劲,哭嚎着拍打着地面,叫冤道:“柒公子您要信我,我真的没有啊!那贱人惯会以色惑人,您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啊!”

    燕柒下颚绷紧,眯长了眼。

    百香不等燕柒吩咐,直接拖着根棍子来到单志远身前,从怀中掏出了块帕子递给他:“咬着!”

    这步骤,赌坊讨债的时候用过!单志远门清。

    可赌坊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没人敢真对他动手。

    燕柒却不同!

    单志远浑身发起了抖,惶恐的看着帕子又扭头看着燕柒:“柒公子要做什么?我是安禄伯世子,我身上有爵位!你不能伤我!皇上不会纵容你的!”

    百香看他废话,手往前一松,帕子塞进他的嘴里。

    他踩着单志远的胳膊固定了手掌,高举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嚓!”

    悦耳的骨裂声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燕柒舒缓了眉眼。

    淡淡的掠了眼剑锋的冷光,他站起了身,长剑撩开珠帘,缓步来到单志远身前。

    眉目睥睨的看着匍匐在地上发抖的人。

    单志远险些晕过去,断掌之痛与致命的恐惧感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尖声嚎叫着从燕柒身边爬开。

    百香看他一眼,警告道:“噤声!”

    单志远不敢不从。

    颤抖着收了声,捧着被砸碎的手骨,磕头求饶道:“柒公子饶命,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燕柒撑膝蹲了下来,看着他,嘴角浅浅勾起了笑意:“知错就好。”

    单志远警惕的看着他手中的冷剑,犹觉得自己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挪着身子又往后蹭了蹭。

    燕柒抬手,长剑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单志远那副像是永远立不直的脊梁骨顿时僵硬笔直,眼珠转到眼角,瞄了眼薄如纸片的剑刃,他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柒公子饶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靠近姜四姑娘了。”

    燕柒没理会这话,问道:“世子喜欢什么?”

    “说出来,我送给你,当做今日招待不周的补偿。”

    尾音悠扬,却不是愉悦的味道。

    单志远觉得他的话像一只尖锐的铁钩子,抓着他的皮肉,慢慢的撕扯,皮肉分离,鲜血淋漓。

    他疼惧交加,冷汗涟涟,拨浪鼓似的摇头,泣不成声道:“不不不,柒公子没有招待不周,没有。”

    燕柒眼眸深沉,笑容却可掬:“世子不说,那我就帮世子选了。”

    城中,文叔未搜到单志远的踪影,心有不甘的守在了安禄伯府附近。

    直等到了下半夜仍是不见单志远的回府,他不禁想,这杂碎莫不是猜到了他要来,所以躲起来了?

    烛光寥寥,寂静安谧的府宅忽然喧腾了起来。

    不多时,便有三五群小厮提着灯笼出了府,形色匆匆的四下分散开来。

    寂静的夜色里,单志远和几家赌坊的名字清晰的传入了文叔的耳中,他皱了皱眉,看来单志远确实没回家。

    他转身隐在夜色里,抄着近路赶去了小厮说的几家赌坊。

    文叔一夜未归。庄子里姜零染忧心不已,天蒙蒙亮,她就让大虎带着人回城去寻了。

    辰时刚过,万千千的马车就到了庄子外。

    姜零染听了讶然道:“她这是什么时辰起床赶来的?”忙让厢竹去接,她则裹了斗篷站在了廊下迎候。

    不多时就看万千千脚步轻盈,神色鲜亮的走了过来,一见她,登时笑了:“你还没用早膳吧?”说着几步跑到廊下,拉着她的手道:“我在家没吃饱,快赏我口吃的。”

    姜零染被她逗得笑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是不让你来?”

    自她住进庄子,万千千几乎一天一封信,期间有几次闹着要来住,都被她强言拒绝了。

    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是非了,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住在她这个要和离的弃妇院子里,于她名声有损。

    万千千嘻嘻一笑不作回答。

    知道她受不得冻,忙拥着人进了屋。

    青玉很快便准备了早膳,二人用了膳,一时懒懒的不愿动弹,歪在暖阁的矮榻上说话。

    万千千看着她,皱眉道:“气色怎么还是这么差?刚刚早膳你也没吃几口。”

    姜零染身上仍觉绵软,多坐一会儿便觉得支撑不住。

    她猜想,毒可能并未解。

    又因担心着文叔的安危,她几乎一夜没合眼,气色怎么能好?

    可这些事情她不想告诉万千千,笑嗔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少来气我。知道你的小脸蛋粉嫩。”

    万千千拍掉她的手:“少在我面前打科插诨,你是不是没养好?药呢?可还吃着?大夫怎么说?”

    姜零染心里暖洋洋的,口里却笑她啰嗦:“我以为万伯娘来了。”
………………………………

第四十七章 补偿

    万千千白她一眼,扭头看向厢竹。

    厢竹福了一礼,抿笑道:“姑娘是昨夜没睡好。孙大夫说姑娘的身子骨调理的还不错。您别担心。”

    万千千这才放了心。

    又想起昨日孟致沛纳妾,她自然难以安眠,一时心疼不已。

    她不想在姜零染面前提起孟致沛这个人,以免她伤心伤神,连小月子都坐不好。

    可看姜零染如今这光景,她终究是忍不住,愤愤的砸了下矮榻,怒道:“猪油蒙了心的下流货色,真是打死都不解恨!”

    矮榻被她砸的一震。姜零染捧着她的手看了看,骨节都起了红印,皱眉道:“小心点。”

    万千千看她捧着自己的手温柔责怪的模样,不自觉的颓了气焰,替她抱不平道:“瞧着温润尔雅,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混的,可见人不可貌相。”

    姜零染捂着她的手搓了搓,神色清浅道:“他怎样都与我不相干了,你别生气了。”

    万千千心里咯噔一下,小心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与他和离?”

    姜零染点头。

    万千千心情复杂起来的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京城的世家里,没有和离的先例。

    若夫妻二人真到了仇深似海的地步,极大多数,女人都会在几年内病死。

    换做娘家背景殷实些的,夫家就算有杀心,也是不敢的。便权当没这么个人,留她后院自生自灭了。

    而和离归家的姑娘,日子却不见得能轻松多少。

    据听说,前朝有一小户人家的姑娘因貌丑而被夫家嫌弃,姑娘的父母为了维护体面,把和离归家没几日的姑娘毒死了。

    想到姜家大房的冷血行径,若姜零染和离归家,最好的结局怕也是青灯古佛了吧。

    姜零染笑问她:“你今日特特来劝我的吗?”

    万千千看着她的笑,沉闷的摇头。

    她那么爱孟致沛,那么期待一个孩子,一个家,可这短短数日,皆成空了。

    为父为夫的孟致沛却看不到这些。

    不歉疚,不自责,不惩凶,只是迫不及待的纳了那阴毒妓子。

    若此刻自己劝她放下这些事情回侯府去,日后又要她用怎样一颗枯木的心去看待那一双害死她孩子的人呢?

    将心比心,只要想一想,万千千心都碎了。

    “今雪,我终归是支持你的决定的。”

    姜零染抿笑道:“谢谢你,娇娇。”

    娇娇是万千千的乳名。

    万千千却笑不出来,心口的涩重让她想哭一场。

    她一个事外人都如此难过了,更何况姜零染?

    “在我面前就别故作轻松了。”

    姜零染神情一僵。

    眼睫颤着垂了下去,唇边没敛尽的笑里满是苦涩。

    默了片刻,哽咽道:“我没想到会小产。。。是我太鲁莽,害了他。”

    想到前世那个小小弱弱的孩子,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我真的没想到。。。。”

    厢竹和青玉不忍看的垂下了头。

    自打进了庄子,没人敢在姜零染面前提及这件事,而姜零染自己也像是不在乎似的。

    可怎么能不在乎呢?

    万千千瘪嘴抱着她一起哭:“不怪你,你别把错背在自己身上。。。。”

    这边,孟致沛来到了姜家。

    赔了礼,道了歉,表了以后绝对会待姜零染好的决心,说起了去庄子接人的话儿。

    老夫人没搭茬。

    姜冼木以及郑明蕴低头喝茶。

    孟致沛自觉从进门起便受冷落,尴尬之余心生不悦。

    但想到如今的形势,他还是强忍下了情绪,真诚着又道:“不管侯府以后有多少孩子,今雪的地位都不会改变。她是嫡母,是唯一的平肃侯夫人,我定会敬她,爱她。”

    老夫人听到这,看了孟致沛一眼,冷哼道:“侯爷说的真好听。不过您说的,与做的,却是两个极端。”

    郑明蕴冷笑着接话:“打量着侯爷是看我们小门小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四姑娘,是吗?”

    孟致沛忙起身团团一揖,面露惶恐道:“绝不敢存了这样的混账心思啊。”

    姜冼木踏实的坐着受了礼,瞟了眼孟致沛,凉凉开了腔:“我们家虽比不得侯府尊贵,但府里的姑娘也都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侯爷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四姑娘的事情,不觉得该给些补偿吗?”

    老夫人眉头一皱,抬着三层褶的眼皮,眼角狠狠的夹了眼姜冼木。

    她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仕途不顺了!

    孟致沛一怔。

    补偿?!联想到姜家人的品性,他心中恍然明了。

    他还奇怪今日他们怎么这么同仇敌忾的为姜零染撑腰了呢。

    呵,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弯下的腰挺直了,他看着姜冼木道:“补偿是一定要给的。”

    “只是我还年轻,怕是想的不够周到,还请伯父指点。”

    姜冼木听了这番奉承,在椅子里坐的更舒服了。

    受用的抖了抖袖子,刚要说话,却不经意看到了老夫人一副要掐死他的模样。

    茫然一怔,疑惑想,他说错什么了不成?

    老夫人没眼看姜冼木的蠢样子!

    他就这么赤眉白眼的冲孟致沛开口要职缺,岂不落人下称?传出去姜家能有什么脸面立足!

    脑子怎么就不会转转弯?这种话要哄着孟致沛自己说出来才是上策啊!

    郑明蕴眼看着姜冼木临到关键处卡住了,心里暗骂他无用。

    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故作矜持的将话头接了过去:“听说皇上最近下放了数名朝官去历练,眼下京中空了几个不错的职缺。老侯夫人已经在为侯爷疏通了,是吗?”

    孟致沛没说话,心中已将郑明蕴要说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心中冷笑着,眼角眉梢泛起了嘲讽。

    老夫人撑着额头,闭了闭眼。

    要说这郑明蕴不傻,可再精明也是后宅里的精明,与男子打起交道就蠢得没边儿了!

    这话说的比姜冼木还要直白!

    她听着都刺耳,更不用说孟致沛了!

    “。。。要说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郑明蕴真诚的望着孟致沛:“是相互扶持!”

    “你也知道,你堂兄能干又用功,怎奈你伯父朝上不得力,导致了你堂兄一直赋闲在府。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不如侯爷一并帮着疏通了吧?也算补偿了。”
………………………………

第四十八章 死磕

    拿捏着侄女的后宅事情给儿子换前程,郑明蕴这不要脸的本领是娘胎里带的,还是拜师学的?孟致沛心中讥讽不齿,可脸上却不显。

    她说的不错,老侯夫人确实在帮他疏通。

    可他不是姜钰的爹娘,凭什么就一并帮着疏通了?

    他就算补偿也是该补偿姜零染,轮八圈也轮不到姜钰身上吧?

    目光在郑明蕴和姜冼木的脸上扫过,没错过他们脸上的想当然,心中的轻视更浓了几分。

    换做往常他必然好一番冷嘲热讽,让他们清楚明白,两府只是姻亲关系,别奢望着平肃侯府能成为供他们予取予求的爹!

    想占便宜,别处找去!

    可眼下的情况于他非常不利!又因昨日纳妾冲撞了姜婉瑜婚事的缘故,他更是要伏低做小些日子。

    再转念一想,补偿谁不是补偿呢?

    他若是帮姜钰谋了职缺,那姜家还敢计较郑清仪进府的事情吗?

    就连姜零染以后怕是也没脸在他面前甩脸子了!

    想到以后整个姜家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他心中一阵飘飘然,厌恶感消散了大半,音色谦和道:“这是自然。”

    郑明蕴和姜冼木对视了一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夫人正想着怎么找补找补,就听孟致沛一口应下了,她嘴角动了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打发了叫花子,该说正事了!孟致沛再提去庄子的事情。

    这次三人没有迟疑,愉快的应下了。

    孟致沛也不耽搁,起身告辞就要走。

    郑明蕴看的暗暗着急,趁孟致沛不注意,五指叉开朝老夫人挥了挥。

    老夫人会意,忙道:“四姑娘性子倔,在闺中的时候最喜欢她的五妹妹,两个人也亲密。如今她怨气未消,你去了怕是难请回来。让她五妹妹随你一道去,也好帮着劝慰劝慰。”

    孟致沛想到姜诗韵,眉头皱了起来。

    那么一个只会涂脂抹粉要衣要钗的小姑娘,真的懂怎么劝和夫妻矛盾?!

    顺着老夫人的话想了想,孟致沛道:“老夫人的话有道理。只是,五姑娘是否太年轻了些?”说着看向郑明蕴:“不如大伯母辛苦一趟。待请回今雪,必定厚礼相谢。”

    郑明蕴听着“厚礼”二字,心下微动,却没敢一口应下,而是希冀的看向老夫人。

    对这个利欲熏心的儿媳,老夫人已是无话可说!深吸了口气道:“四姑娘倔归倔,但还是非常温厚的,只要侯爷诚心所至就一定能把人请回来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若你此次不成,我再让她大伯母出面。”

    孟致沛觉得留个退路也是不错,点头应道:“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到。”

    老夫人温和点头,面上带着慈爱与期许,语重心长道:“我年纪大了,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你们能和睦恩爱,不要因着些末小事而坏了两府的厚交。”

    孟致沛听出了敲打的味道,脸上笑意淡了些,但还是点了点头,谦逊应是。

    老夫人更满意了。

    姜诗韵很快便到了。

    孟致沛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去。

    就见姜诗韵一袭鹅黄色软缎绣缠枝纹的对襟袄子,下着浅金粉色的百褶裙,腰佩禁步,莲步轻移间环佩叮当作响。

    她低眉嗪首的迈过门槛,鬓间一支蝶恋花步摇随着她步伐的频率前后晃动,映着粉白的脸颊,娇俏又灵动。

    他看着,眸光亮了几许,暗道:姜冼木这个黑心钱串子,生出的女儿倒是不差。

    姜诗韵摇曳婀娜的进了厅,依次向老夫人,姜冼木与郑明蕴行了礼。而后又同孟致沛见礼。

    孟致沛回过神忙风度翩翩还了一礼,温声道:“就辛苦五妹妹了。”

    姜诗韵柔声应着,似是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下,正对上孟致沛温和含笑的眼眸,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脸颊轻染绯色。

    孟致沛瞧见她小女儿态的娇羞样,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了。

    待到送走了二人,郑明蕴疑惑的问老夫人,为什么不让她去庄子?

    老夫人淡淡瞥她一眼:“如今就是应该孟致沛出面道歉的时候,我们娘家人跟着去,会给外人一种帮着孟致沛去劝和的四姑娘的错觉。”

    “显得太过谄媚没骨气,于家风有损。”

    郑明蕴心下嗤笑,这世道谁还在乎什么家风不家风的,不全奔着钱权走的吗?真是后宅里呆久了,迂腐!

    燕柒在商行里看账,手里一把金算盘拨打的啪嗒啪嗒作响。

    不多时百香进来,揖手道:“公子,姜四姑娘并没把消息传回姜家和平肃侯府。”

    在金算盘上游走的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住,孟致沛抬头道:“那个带刀门房呢?”

    百香道:“他从昨日傍晚进城后,就一直城中转悠。想来是在找单志远。”

    燕柒皱起了眉:“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派个门房就想惩治单志远?”

    又想到她与平肃侯府与姜家的关系,暗暗叹了声气,她这是无人可依了吧!

    那杂碎单志远必然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敢一而再的犯浑。

    想到她手腕上的淤青,他心中一阵不痛快,犹觉昨日太善良了!

    百香看他还有心情关心姜零染,无奈道:“公子还是先想想您自己吧。元诚伯府已经报了官,就那阵仗,单志远的行踪能瞒半日就不错了。”

    说着叹了口气:“元诚伯拿他那混账儿子当眼珠子疼,若是知道您下了黑手,还不立马就去御前哭诉?”

    皇上自然是护着他,可文武百官却不尽然。

    届时在朝廷安稳与燕柒被罚之间,皇上会如何抉择?!

    燕柒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略勾起些锋利的笑,眼眸深处冰岑岑的凉沉。

    他道:“我不去找他,他就该谢天谢地的烧高香了!”

    “敢来招我,我让他明白死字怎么写!”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兴奋了起来:“你说,他真的会来找我算账吗?”

    百香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乐的。

    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

    元诚伯老来得子,单志远自打降生便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骄纵的全京城都有名。

    素常里单志远就算是犯了事儿,那元诚伯也是违心的黑变白。

    若让他知道单志远昨晚的遭遇,怕是要心疼的哭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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