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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时代-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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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老师把石头在手里颠两下笑了:“刀这么好,印章石却这么便宜,你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万长生也笑:“得看在什么人手里。”
这话有点傲,得了关老太小巴掌打手臂上,跟挠痒痒似的。
荆大家却浑不在意的只是看那方练习石:“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九字印,你还真是随心所欲的自在,刚刚和好朋友分开?”
万长生像被看破了什么秘密似的,讪笑下:“差不多。”
系主任和关老太都探头看了下,但只有老太太敢问:“哪九个字?”
实在是那种篆书石鼓文,看着就跟天书一样,旁人真的很难完全辨认。
系主任的文学功底没得说:“欧阳修的《浪淘沙》,开篇九字,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端着酒杯向东边的朋友遥祝,你怎么就不能再停留些日子呢……万长生这种篆刻意趣很有古人之风啊!”
满以为自己写的是密码电文,没谁看得懂。
谁知道遇见行家,就立刻被看破心中思想,这对万长生来说,是极少能看见的狼狈。
关老太惊奇的笑看万长生表情,应该从她认识万长生,看到的都是淡定从容,最让老头老太太们喜欢的这种温文尔雅,有志青年。
怎么今天仅仅因为一枚章,就表情大乱呢。
还好颜从文在外围没看见。
荆老师却习惯性的转头在周围办公桌上找东西,有人聪明:“印泥是吧,这儿,这儿呢!”
专家还客气的说谢谢,但是那京味儿口音里也是带点傲气,娴熟的在印泥上靠几下还嫌弃:“你们这美院的印泥也不怎么地啊。”
系主任赶紧解释:“办公室盖公章的,盖公章的,不是篆刻课上用的,对……万长生是我们蜀美的学生会主席,还给我们国画系学生上篆刻课,以前给苟老做助教。”
荆老师的动作真跟普通老头儿似的,蘸了印泥还哈口气在上面,很认真的四个角碾着印章,然后扯下黏在印章上的白纸笑:“那……你们的学生有福气。”
身为大家,这个评价给了普通人,真的可以吹一辈子了!
系主任赶紧说对对对。
可万长生不是普通人,他来一句:“可惜没几个学生喜欢。”
一办公室的人脸都长了,也就颜从文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叫你瞎说话!
他也是没想过,刚才跟他吵吵的时候,思路那么敏捷,怎么可能瞎说话。
果然在系主任也想给万长生手臂上轻轻一巴掌时候,荆老师抬头苦笑:“真的?”
万长生点头:“真的,哪怕在我们那些蔽塞的小地方,文化馆可能有一两个会篆刻的,街上手艺人里还有搞篆刻的,但走进大城市,真正有文化,有见识,更重要是有学习能力的年轻人里面,极少极少,起码我在美术学院,迄今还没遇见个同好,我是说同龄的。”
北方大家看着手里鲜红的印章,沉默了。
万长生不沉默:“荆老师,没见过您的章,篆刻之道我不敢说什么,但这世上爱好篆刻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其中固然有现时代年轻人各种新鲜玩意,新鲜爱好,没什么人能静得下心来爱好这种意境深远,还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手艺,但我认为更主要还是门槛太高,尽是一帮人在圈子里面自娱自乐不说,动不动就讲个千百年沉淀,要练个好几年才能看见点苗头,现在人不耐烦的,要另外找出路。”
北方大家还是不说话,但是把红印递给自己身边的两三人看。
系主任抬眼看自己的学生。
关老太像抚慰自己的儿孙那样,轻轻拍打万长生的手臂:“老荆,这孩子有心气儿,老苟回家说了好多回,要撑着他做好做成,因为这才是对篆刻有前途的大好事,可心里放下来这挑担子,太轻松就走了。”
荆大家正眼看万长生了:“那你说的另外找出路是怎么样?”
万长生想想:“我带您和师娘去看看我们的培训校,行吗?”
得了老人点头,还想给系主任请假。
系主任连忙:“一起一起,早就听说你们搞那个培训校规模很大,一起去看看……”
连办公室里面的其他老师教授都跟着一起了。
最后留下颜从文站在教研室,脸上些许老人斑,都掩盖不住对场面的震惊和失落。
不知道刚才说出来的话,还能不能吃回去。
环顾四周没有人,甚至还特别到电脑显示器的背后看看,真的没有人坐在那里。
他才有些扭曲着面孔捶胸顿足:“这种趋炎附势的无名小辈!凭什么能被看重,他懂什么,懂个屁!一群有眼无珠的王八蛋!”
痛心疾首的样子,无非就是看重他才是睿智。
不过看他能干嘛,在美女身上篆刻么?
………………………………
277、何不食肉糜
人要有料,才能被人看得起。
如果还能有价值,才会被看重。
万事万物都这个道理。
好比大美培训校,也要有内容,才会被重视。
从老曹时候开始,大美培训校就比美术学院周边的绝大多数艺考培训班有逼格。
相比那些大多数在住宅楼里面租一套房子,吃住学都在一起的小培训班,在文创园里面租了两栋楼搞培训班的规模,已经算是起步很高了。
不过在大多数能开着车来的考生家长感受里面,也就是个培训班,毕竟随便找家中小学都比这个规模大。
哪怕文创园已经看着很有文化品位了,规模还是小了点,可以看的料还是少了点。
所以付仕亮他们文宣组,不停的在做些宣传看板、宣传资料,想提升点可看的内容,这都能提高家长们对学校的态度。
但直到三栋新教学仓库,按照杜雯他们设计的模式装修,特别是遍布全身的涂鸦包裹以后。
这才彻底的摆脱了培训班的影子,有点艺术培训机构的派头了。
万长生自然也明白,带着荆大家和关老太,还有系主任一帮老师教授,先到新教学区。
不过一周左右的装修时间,第一栋教学仓库已经初见雏形,因为整个二层空间,全都是按照雕塑工厂那种动不动就用钢架搭骨架的模式,直接切割烧焊钢架支撑二楼,连栏杆都是粗犷的钢架,然后在半挑空的二层排开四间小教室,用轻钢龙骨加隔音材料分隔。
这种装修方式快得很,现在已经大部分人手设备调到第二栋去依样画葫芦,剩下人在装水电管线和安装铁架子门。
没错,就是监狱里面那种可怜巴巴的铁架子门。
监狱嘛,难道还需要什么豪华的装修细节,一切都是实用性的简单粗暴,偏偏又有点符合现代设计的极简主义风格。
所以哪怕还在装修,教学仓库里面都空空荡荡的收拾得挺干净,方便学生家长跟今天这样的领导来参观。
荆大家他们从一下车,就被外面横平竖直的方管墙吸引到。
搞文艺工作的,起码的欣赏水平都在那,有国画系的老师还凑趣:“哈哈,这就是传说中引发车祸的涂鸦,然后你们搞出来围墙遮挡的?”
不知道的纷纷好奇打听怎么回事。
万长生指点司机们把车开进新教学区,有的是停车位,指着大家已经开始欣赏的涂鸦建筑:“美术、艺术就应该兼容并包,既然在年轻人当中很有市场,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导培育,让这种趋势朝着好的方向去,而不是不加分辨思索的一棒子打死。”
背着手默默的走了圈,荆大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你画的?”
指着的就是秦叔宝那张门神画。
所有人都惊讶了,万长生也有点讶异:“没错,就这一张是我画的。”
其他人连忙东张西望的对比,起码这栋仓库四个角,四条红色柱头上的武将造型,哪怕能知晓神荼、郁垒和秦叔宝、尉迟恭不过是前后两代不同的门神象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区分啊,色彩类似,画法风格都一样。
荆大家笑着指秦叔宝柱头角落上有个印章!
这是他的老本行啊:“门神多半都有个印章落款,其他所有印章里面的篆书,都是从网上抄的字拼凑起来,只有这秦叔宝仨字,带着碎刀徐进的意趣,明白吗,哪怕是画的,只有懂篆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画出刀法痕迹……而且他们都是跟着你画的这柱子吧。”
万长生也服气:“对,以前我也没有接触过涂鸦艺术,我们蜀川美院的街道墙面上早就画了很多涂鸦,我刚开始看见还觉得很不习惯,乱糟糟的不舒服,但这次看见这么多不同风格的涂鸦,表达了各种创作者的情绪跟看法,有点理解了,所以试着把我们传统的东西加进去,就像这建筑,有了四个柱子定下大概的方向,整体感觉就没那么乱。”
没想到荆大家居然转头看关老太:“您说呢?我就是个刻章摹印的,还没这么高的觉悟。”
关老太身体有点后仰,应该是带点骄傲的气势吧:“孩子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他们美院外面街上墙上搞那些脏兮兮的画,我一直都觉得不像样子,但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来龙去脉了,艺术家的创作固然有道理,但既然公之于众了,那就要考虑到社会反响跟社会效应,就得有这样高屋建瓴的方向。”
万长生终于从师娘的穿着,说话语气态度,看到些影子,比苟教授还居于高位的影子。
他就不说话了,只领着旅游团参观建筑内部,扶着关老太提醒注意地上:“安装完毕,地上浇满环氧树脂自流平的地面,几天干透了就能用,一部分学生就会转过来上课,这里整个一层大厅能容纳八百名学生,挤挤,一千人都行,上面那些小教室,两三百人是够的,主要就分科了,舞美专业,雕塑专业,包括未来的篆刻课程,都是分别在上面小教室授课。”
国画系的老师惊讶了:“万长生,你这是在搞小美院分专业么?”
说得好像万长生要自立山头搞分裂似的。
万长生笑:“只是一点点兴趣课程……走吧,顺着这边公路走上去,到现在的培训校内看下,就明白这种感觉了。”
出来时候他还指着旁边陡峭的悬崖:“未来有必要再这样修个观光电梯之类的上去,就只有几十百来米的距离到宿舍了,不过年轻人好像就是应该多运动下……”
几位中青年已经把车都开过来了,所以还是坐车到文创园车库,这时候又回到空空荡荡几辆车的状态。
万长生不禁想打车库的主意,这空着多可惜啊。
眼前还是带着贵宾们到教室参观吧。
果然,推开门教室门,因为实在是空间拥挤,原本容纳一两百人的教室,坐了怕有三四百人!
艺考生们换个水,都好像春运提着行李踮着脚尖在人堆里面小心翼翼。
看着挺惨的。
几乎所有人,包括国画系的系主任都有点震撼。
美术学院内部是绝对看不到这么多人坐在一起画画的场面,这里有。
而且是最简单的拉线条,或者调色敷色块。
条件差得跟民工潮一样,可外面还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考察,来交钱,理由很简单,这么多人,条件这么差都在坚持,那就一定是好事儿。
反而不犹豫了。
关老太不感叹,只看着荆大家轻轻摇头,出来才问:“怎么了?”
摹印专家叹气:“学艺术,还是得靠真正的兴趣坚持下去,我在平京好多年都招不到徒弟,为什么,没有对篆刻真正的热爱,没有热情作为燃料很快就垮掉的,这种教育方式我也不太赞同,这样不停的反复训练画画,让画画这种动作机械化,有点违背艺术的初衷。”
国画系主任没说话了。
万长生跟带着助教的陆涛轻轻点头示意,就出来。
对上关老太探询提醒他回应的眼神,开口:“这是专业考试强化集训,除了早饭半小时,午饭四十分钟,晚饭四十分钟外,没有下课时间,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二点,两三个小时一张画,一张画完立刻换下一张,十分钟收拾画具材料。”
所有专家、教授、老师都无语了,这是学艺术吗,明明是训练机器吧?
这还不算完呢。
万长生指着走廊尽头的画具小卖部:“一盒颜料,一支三块五,其中用得多的颜色,一两幅画就得一支,统一使用纸胶带粘画纸,九块钱,两天一圈,一张画纸五块,一盒铅笔二三十,各种型号每星期就得换一盒,这对于所有艺考生,艺考生的家庭,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怪不得有些培训校把学费全都给了中介,光是靠中间的消耗品赚点钱,都能养活学校啊!
几乎所有来宾都皱眉了。
可万长生摊开手:“但来自全国各地的艺考生拼了命的在学,他们的家长也缩衣节食的支持,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条能够看到希望的路,这是最底层老百姓能够让孩子改变命运比较保险的一条路,哪怕没有多少美术天赋,也能学到一门手艺,很大几率考上一本二本的美术专业,走进美术行业,彻底摆脱最底层的宿命,所以这点苦都不算什么。”
随手抓起走廊上黑板边的粉笔,万长生上面画出刚才参观的两层教室楼:“这就是我们艺考培训校的社会使命,尽可能帮助每个能撑过这种煎熬的学生考上大学,也从中发现筛选有艺术天赋,有艺术热情的孩子,投入他们真正热爱的专业,不像我这样,进了美院才发现,原来还有雕塑专业……”
说着他那粉笔就在教室楼上画出些正在打理泥塑台,正在埋头刻章,正在撑着下巴听老师讲课的身影。
这能够手绘的人,就像开了挂似的,随时能够给人描绘出远景,真是可以看见所有人眉头都展开来,原来是这样!
万长生最后:“只有尽可能多的让人参与进来,给予尽可能多的人机会,才能从中发现更多有天赋的孩子,不然穷其一生,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碰过画笔,没有碰过雕刻刀,怎么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里呢?艺考培训学校,就是应该这样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在能够起码保证饭碗的前提下,探索自己的艺术可能。”
这样的艺术探索,比那个在女人体上探索艺术的教授。
还是能好一丢丢吧?
………………………………
278、推销
所以这样的万长生,怎么会不让人青睐。
特别是在大佬的眼里。
苟教授最多能够帮万长生铺的不过一条路,但能走到哪里,还不是得靠自身能力和格局。
回到现在显得特别拥挤的办公室,荆老师也问出来那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说这个的时候,北方篆刻大家靠坐在沙发上开诚布公的介绍随行人员:“这是我们博物馆的人事处副处长,之前按照我跟老苟之间的说法,希望能找到一个做篆刻的好苗子,我22岁进博物馆跟着我师父,现在五十七了,三代单传的摹印手艺找不到人学,带过不少年轻人,最后都失败了,现在我最担忧的就是这个,所以本来是想考察你能不能接过我的手艺,现在看起来,只是接点篆刻手艺,浪费了你,也许还能指望你给我培养更多人?”
直接带着人事处来的!
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编制。
二十一岁的万长生,看起来可以直接一步登天,进入达摩院慢慢修炼成精了。
这好像就是他曾经在碑林的生活吧?
只不过从偏居一隅的乡下观音庙,直接跳到泱泱大国的最顶尖博物馆四合院,慢慢的过那种有好终须累此生的平静生活。
把所有心血都灌注到一方方印章上。
想想那座拥有历代皇宫玉玺、官印还有各种文人雅士、名臣勇将印章的博物馆。
那里是观音庙的碑林可以比拟。
连万长生的心里都忍不住热烈的加速跳动了下。
曾经的向往。
可就像荆大家说的,万长生现在的心态格局,早就不只是一方方印章。
哪怕真要沉浸,他也更希望是雕塑,看看那塑料袋包裹的泥塑台,万长生就指那个:“目前艺考雕塑专业是没有泥塑的,我们准备从今年开始对考生做泥塑基础培训,时间不多,二三十个课时,平摊下来也许就四五天时间,但拉长到大半年的时间里,让他们了解熟悉基础,增强对专业的向往,更从心理上有向往和准备。”
又指指对面台子上刚寄过来的合作单位牌子:“平京戏剧学院舞美专业,跟我们签订了预培养协议,我们每年能够提供三名自主招生名额给艺考生去争取,也就是在舞美专业特别有天赋特长的,可以免考进入,但这个得我们预培养,平戏自己审。”
所以再回到眼前:“篆刻相比之下本来是靠后准备的,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开展篆刻培养课,这个成本更低,也更容易大面积的开发兴趣,但未来走向肯定不如前两项明确,您给我块牌子就行,如果有好苗子,我先培养带上路,最后送过去给您过目,我想通过艺考来的苗子,可能应该比其他形式更容易发现吧。”
荆大家一直摩挲着万长生那把雕刀,不是爱不释手,而是可能他习惯于拿着雕刀思考。
所以看得出来这位篆刻界的泰斗,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在篆刻上,其他事情都不怎么多想,抬眼问那位中年处长:“老江,你看呢?”
编制内的思考方式就是:“我……觉得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博物馆的形象,这些年出过很多打着我们牌子招摇撞骗的……小万,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有什么问题,但现在院里对这种事情非常谨慎,譬如我举个例子,以皇宫博物馆的名义开发一款纪念币,去年一年销售几百万,其实一点升值保值的潜力都没有,最后消费者投资者一股脑找到我们院,现在还在打官司,这种情况我们屡见不鲜,年年有,月月扯,这跟戏剧学院不一样,老百姓就认我们这块牌子,多少年了都。”
关老太稳坐在单人沙发上,不语,目光注视那塑料罩子。
万长生是小商小贩的那种讨价还价:“嗯嗯嗯,我知道皇宫博物馆的牌子很金贵,那能不能荆老师您给帮忙上个课,不耽误您时间,后天我在蜀美国画系就有一堂篆刻课,我给您打下手,如果有出场费或者课时费,我们都可以按照计费算,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把北派篆刻的种子洒下来,您这样的大家名家能让更多的美术生看到,今年艺考生肯定要下半年才开始接触篆刻,先让美术生了解下什么叫篆刻。”
国画系主任肯定喜上眉梢。
这多好!
可就是专家级的讲课费……万长生这么说,肯定就是大美培训校来承担?
这民办学校就是灵活!
这回江处长没说什么,荆老师很平易近人的也点头:“好!本来我早就答应过老苟要过来给他的学生上上课,不谈什么费用,其实是我希望你能帮我培养些后继人才,应该的,应该的,只是后天我得回平京有个会……”
国画系主任连忙:“没问题!没问题,我们马上调整安排,明天,万长生,明天的篆刻课,马上调整下。”
万长生嗯嗯点头,正准备起身安排人家平京专家的酒店食宿问题。
关老太却指着那泥塑台上的塑料罩:“你那正在做的是什么?”
从老太太的角度看过去,虽然塑料罩里面布满了蒸发的水分,但正好迎着窗户那边的光线,逆光能看见个模糊轮廓,真是化成灰也能辨认出来的那种轮廓。
万长生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揭开:“这几天有空在捣鼓,上次那个是给您看的,这个是给我看的,我想表达点精气神……”
塑料罩的目的,就是让塑泥能一直保持润泽不要干裂,揭开以后,这尊完全按照万长生最初想法造型的苟教授头像,呈现在众人面前。
刀切斧砍的苍劲!
感觉就是从一块风化石里面雕琢出来的人像,甚至连面部有些石头般的残缺,但还是不影响整座泥塑的气质。
哪怕是泥巴做的,都能呈现出硬得棱角分明那种感觉。
须发贲张,表情严肃,仿佛在呐喊,又好像在怒吼。
关老太不由自主的起身,凑近了看,万长生几乎能看见她眼底的泪花瞬间涌出来,但又稳稳的饱含在眼眶里,再凝视着雕塑,直到泪水慢慢消失,然后旁人都没看见她眼底的感情变化。
荆老师也起身过来了:“这……就是你对雕刻雕塑的理解?”
和普通人理解的雕塑不太一样,好比当初许桡和万长生有比划过塑跟雕的关系,万长生这泥塑做得斑驳残缺又刚硬,更像是雕刻出来的样子。
其实在做的过程中,他还是学着在一片片贴上去做加法,只是细节雕琢的时候,万长生的减法功底才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长生点头:“我去年进校以后才开始接触雕塑,以前只是乡下做泥菩萨,后来接触西洋技法以后,古典派的接触多些,那种完全写实的绘画手法,我却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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