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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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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挚直起身:“我要去趟兰郡王府,兰郡王妃捎话让你也一道去串门。”

    “你无事去郡王府做什么?”

    李挚望着前方道:“听说是永王府有东西捎过来,母亲让我去拿。”

    李南风一听到高家立时把脸转了过来。

    李夫人跟高家的往事还藏在她心头,虽然说过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可一提高家就情不自禁会想这事。

    李夫人不是跟永王府没来往吗?怎么又会有东西捎过来?关键是李夫人还让李挚去取?

    照她那性子,难道不是不管永王府拿什么来,李夫人都不会搭理吗?

    她想了下,说道:“那你在这儿找个地儿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件衣裳就跟你一起去。”

    “你快点儿!”

    李南风答应下来,飞快回府更衣,一面又把今儿跟洛老板谈判的结果匆匆写下来收好,又另写了两家货商的名号交给袁缜出去联络。

    明儿她还要继续商谈,货比三家。这事儿赚的就是个机会,还得赶紧,货商们也都不是傻子,回头回过神来怕不会有那么好讲价了。

    至于何瑜的事儿……

    何瑜今日明显有心事,她一个那么随遇而安的人,脸上竟有惶惑之色,想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且应该还是有要紧的事,就是不好跟她打听。

    虽然不见得跟她相干,但既然让她察觉出了端倪,回头或许也可让袁缜去盯盯看——不是她想操心,实在是这京师各门各户,关系复杂成了一张网,谁也不敢说别家的事情一定跟自家无关,轻率不得的。

    收拾好回到李挚所等之处,算算时间倒也才去了两刻钟,但仍落了他几句埋怨,就当耳边风了。

    城里权贵多聚居在皇宫周围,如此上朝快,兰郡王府不上朝,稍远,也比不上靖王府的宏伟,但因为是前朝早就有的郡王府,因此也很阔气。

    王府内侍卸了门槛,典史亲迎了二人进门,才进了二门,就见庭院里多了些外人,正殿那边更还有说话声传来。

    “郡王爷和王妃正在与永王府的来人叙话,世子和姑娘请这边来。”

    典史躬身引了他们上庑廊,到达正殿前。


………………………………

第199章 一只匣子

    内侍通报之后,屋里的说话声就停下来了。

    李南风跟在李挚身后进门,只见兰郡王与王妃坐在上首,左首客座上坐着一老一少两名男子,年轻的居上,三十来岁,锦衣华服,头上梳着玉冠,腰间也坠着玉佩,鞋子也是织锦制的。

    一看到他们俩进门,这人全副注意力就集中在他们身上了,尤其是看到李南风的时候,那目光立刻闪了闪,使李南风立刻有种被狼盯上了的感觉。

    “南风拜见郡王、郡王妃。”

    上前行了礼,郡王妃笑道:“这么见外,叫舅舅舅母就好了。”说着让人设了座在旁侧。

    兰郡王跟李挚说:“这里是永王太妃的内侄,胡家的三爷,大名宗元,如今在永王府管着庶务,昨日到京的。”

    又跟胡宗元道:“这位便是延平侯世子,礼部员外郎李仲文。”

    兰郡王这番介绍有点意思,永王府是李南风他们的外祖家,就算外祖父高潜不在世了,这层亲戚还在,但兰郡王给胡宗元的介绍却像是李家跟永王府没什么关系。

    当然,她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李夫人跟永王府不亲近的缘故。

    胡宗元立刻起身给李挚行礼。李南风打量他,对永王继妃,也就是她的继外祖母找回了丁点印象。

    那年李夫人带着她和李挚回嘉兴奔丧,在丧事上她就见过胡氏那女人一面,胡氏那会儿还年轻苗条,倚在高潜棺材上,哭得肝肠寸断。

    胡宗元跟胡氏眉眼只有三分相像,但是举手抬足间这做戏似的作派竟很相同。

    高潜在世时曾替宁王筹集过粮草,只是身子骨不行,没撑到天下大统,在世封王。胡继妃把娘家侄儿抬来管了王府庶务,还派他进京捎东西给李夫人,看起来永王府如今搞得还挺团结。

    李挚示意他落座,他转道又面向李南风躬了躬身子:“蓝姐儿都长这么大了。那年在姑父丧事上见到你,你还是个娃儿呢。”

    李南风又不认得他,并不想让他套近乎,望着他道:“听说胡先生捎了东西来?”

    胡宗元笑容敛了敛,点头说:“是。我们王爷特派小的捎了些东西上京。”

    李南风和颜悦色:“那东西呢?”

    “东西在房里,回头表少爷与表姑娘回府时,我再顺道拿着去拜访太师和郡主。”

    李南风并不知道清楚胡继妃娘家底细,高家虽是望族,但高潜当时是续弦,且李南风印象里胡氏那会儿年岁还不太大,不会有哪家大户人家的未婚小姐肯给人做填房当后妈,以此推测,这胡家八成也不会是什么顶好家世,一般读书人家的可能居多。

    胡宗元这么糊弄她,李南风心下就道了句果然,扯了扯嘴角道:“胡先生,家母是特意让我哥哥过来取东西的,早知道你要往李家去,我们又何必巴巴跑这一趟呢?”

    李夫人没亲自过来,也没答应让他们上李家去,他心里没点数吗?居然有脸说还要跟他们一道去李家拜访?

    李南风原本对永王府的人无感,就是对胡太妃,因为不了解,也不想作出什么评价。

    这胡宗元跟她来这一套,是不是就有点瞧不起人了?

    李挚一个素来不爱露锋芒的人,此刻端着茶,半垂的眉眼里也有了轻慢之色。

    胡宗元明显有点下不来台。

    兰郡王夫妇知道小姑娘被撩火了,也不可能说她,反而只能道:“南风说的对,仲文可不比你,他如今是礼部的官员,梁尚书的得力手下,巴巴来这一趟,你还跟人卖什么关子?”

    胡宗元无法,只能道声“得罪”,退下往内院去了。

    由此可见他是住在兰郡王府的。

    李南风看他走了,便跟兰郡王妃道:“南风淘气了,舅母可莫怪罪南风。”

    兰郡王妃笑道:“你这丫头,便是不为取东西来,过我这来串串门不成么?”

    她这么说着,嘴角笑容又略有艰涩。

    李南风细究她脸色,只见不复去年见她时的红润,说话也略显气短,想起她是个福薄之人,也不敢相问,移开了目光。

    她便是重生,也不能改变整个世界,兰郡王妃的命运,她伸不得手,自然不去触发的好。

    李挚与兰郡王在寒暄,无非是说些公子哥儿们的消遣。

    一会儿内侍说胡先生回来了,一看,胡宗元果然拿了个包袱进来。包袱皮下看得出明显的方正的四角,是个匣子样的物事。

    李挚接了过来,打开包袱看了眼,匣子上还挂着锁。

    “是什么?”他问道。

    胡宗元道:“在下也不清楚,王爷只说郡主会知道的。”这话里竟也流露出一丝轻慢味道……

    李挚未动声色,把匣子交给长随童央,向胡宗元称了谢。

    李南风也很好奇,但也只能忍着,兰郡王妃问她要不要进园子走走,她不便扫兴,便应了。

    出来的时候正好李挚也在等她,兄妹俩便就此告辞。

    马车上李南风问李挚:“那盒子里会是什么?母亲可曾说过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挚对李夫人跟高家的事同样不清楚,但他也没李南风那个时间去操心,猜也猜不着。

    回到府里,李南风就跟着他往上房去了。

    李夫人神色如常,既没问他们永王府来的什么人,也没问他们说了什么,打开包袱拿到盒子她就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李挚到底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夫人轻描淡写:“一些旧物而已。”

    “什么旧物?”

    “跟你有什么相干?”

    李夫人一句话怼回来,李挚便哑口无语了。

    李南风就聪明得一个字儿也没吭!

    金嬷嬷看他们俩出了门,看向李夫人。李夫人道:“把钥匙取来。”

    金嬷嬷颔首,进里屋取来两把陈旧铜钥匙。李夫人接在手里,插进锁孔,啪地弹开。

    匣子里呈现出来几枝金玉首饰,还有一本账册,还有些许其它物。果然都很陈旧。

    “当年两万两银子的嫁妆,只给了我一万两,剩下那一万两就剩下这么些了!”

    李夫人声音阴冷阴冷。

    金嬷嬷也深吸气:“这手黑的!要不是太太多年来一路不曾松口,只怕连太妃的这点东西都要不回来了呢!

    “竟还敢求见太太,也不想想自个儿哪来的脸皮!”

    :。:


………………………………

第200章 有所图谋

    “把挚儿喊过来。”李夫人放了铜匙。

    李南风对匣子里装的什么,好奇心倍增,李挚对李夫人和高家的事不如李南风这么上心。

    他也并不认为打听这些有什么必要,李夫人幼年丧母后来在继母手下长大,不如自己亲生母亲教养长大这是必然的事情。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李家跟永王府也没了关系,李夫人若不说,那他觉得没有必要去打听。

    上房传话过来,他便又中断了与李南风的谈话回到了李夫人房间。

    李夫人问:“胡宗元说什么不曾?”

    李挚立刻看了她一眼,说道:“他倒没说别的什么,只不过刚才还打算要带着东西与我同回府里见母亲。”

    李夫人神色依旧平静,又问:“你怎么回的?”

    李挚道:“让蓝姐儿给怼回去了。”怕她怪罪,他立刻又皱眉道:“儿子看这个胡宗元态度也很奇怪,东西交付过来时还似有些高高在上之感,但愿是我误会。”

    “是么?”李夫人瞅了眼他,依旧没说什么。

    李挚点头。趁机又道:“母亲跟舅舅他们有通信么?这些年来我也没往高家去,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李夫人没回答,只道:“你还有事忙吧?”

    ……李挚便又一次被赶了出来。

    等他出门,李夫人这脸色就又一点点阴沉了下去。

    金嬷嬷气愤地道:“这胡家还敢小瞧太太呢,还以为他们个永王府成了皇亲,能继续压着太太呢!

    “我们世子和姑娘是什么?是有立国功勋的太师的儿女!连兰郡王他们都百般敬着李家呢,他们仗着长辈的势,就这么轻慢起来了?

    “从前咱们须得韬光养晦,如今却也不看看在皇上眼里,到底是他们这些没作为的皇亲亲近,还是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的老爷和世子亲近!”

    金嬷嬷气的眼眶都湿润了。

    李夫人把匣子合起来,重新锁上,说道:“你说胡家在想杭州织造局的差事?”

    金嬷嬷靠近她:“信阳那边的信上说,江南今年生丝收成不如往年,胡家大老爷前阵子在跟织造局那边接触,这当口胡宗元又进来了,多半是为这事来的。”

    她说完又叹气:“要不是皇亲无旨意不得进京,只怕永王亲自进京都有可能了。”

    大宁还沿袭了前朝江南三地织造的设立,掌管织造的多是财力雄厚的富贾,胡家傍着胡继太妃一跃升天,李存睿把徇私舞弊这块看得死死的,胡家没那能耐插进来,这织造局一类的差事倒是很能图谋图谋。

    李夫人道:“可知道他们想拿哪个局?”

    “据说是杭州。”

    “杭州管织造的提督是谁?”

    “……是孙易芳。孙大人是皇上少时同窗。”

    “是孙易芳啊。”李夫人想了下,“孙易芳也决定不了,所以胡宗元就进了京。可他们进京来求我,却还敢轻慢挚哥儿他们?”

    她阴冷着脸,随后看过来:“给信阳那边去个信,提醒衙门先把胡家那两个庄子的赋税算一算。”

    ……

    李南风看李挚两度铩羽,也懒得理会李夫人这边,只把精力放在怎么挑选好货商来发这笔财的事情上。下晌得到袁缜已经跟另两家货商约好见面时间的消息,这才安下心来。

    晏衡在跟李南风道别之后,却先去天罡营转了转,然后才回府,把邹蔚叫来,吩咐他去先前何瑜所往之处打听打听。

    等待的工夫里先把功课做了,又练了会儿箭,邹蔚就回来了,禀道:“何姑娘雇了辆车,去过清云观。但她本来是乘着姚家的马车出府的。细究起来,在世子与南风姑娘进酒楼的当口,何姑娘刚刚好也从那里头出来。”

    晏衡停住弓:“这话怎么说?”

    邹蔚凑近了点儿:“在何姑娘进酒楼之前,姚世子正好也在那酒楼里。”

    晏衡这就彻底把身子转过来了:“姚霑?”

    “没错。”邹蔚往下说起来:“姚世子在酒楼里吃完饭,随后独自去了清云观烧香,而何姑娘在发现之后,居然弃车跟随,而后另雇了车尾随到了清云观,并且在姚世子出来之后,也跟着进香去了。”

    晏衡眉头皱紧了:“何瑜跟踪姚霑?”

    “应该是这么说。”

    “还有呢?”晏衡想了下又问。

    “何姑娘出了清云观之后没多久就遇见世子和南风姑娘了。”

    也就是说后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晏衡把弓放了,犯起心思来。

    首先何瑜跟踪姚霑就没道理,靖王跟各家勋贵都关系不错,尤其是宋、荣、英这几家当初都是挑梁大将的国公府,因此晏衡多少也了解各家一些情况。

    何瑜虽然是姚家的小姐,但是姚家并没亏待她,况且李南风说她待人接物都很大方,那么她为何要暗中去跟踪对她自己还不错的舅舅?

    然后,姚霑去清云观……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清云观了,前不久有一回他送李南风回府,也曾看到过他独自进观里烧香,他一个堂堂国公府世子,怎么烧香要跑到那么偏僻的道观?他烧个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想了下,就道:“去道观里打听打听,别动声色。”

    邹蔚看他没有别的动作,不由搔头:“可是不给点香油钱,人家怕是不会说。”

    晏衡抬手来摸荷包,又想起他全部家当都搜刮出来给了李南风,眼下囊中正羞涩,便道:“你先垫着,下个月发了钱再还你!”

    邹蔚:“……”

    ……

    吃晚饭的时候李南风试着从金瓶那里打听李夫人那边消息,但金瓶居然也不知道。

    “太太近来很多事情都只跟我祖母说了,不跟奴婢这儿露口风了,估摸着是知道奴婢跟姑娘当眼线的事了。”

    早已经是李夫人身边掌事大丫鬟的金瓶叹起气来。

    李南风忙塞了两块金丝卷儿给她:“没事儿啊,以后等我发达了,忘不了你的。”

    金瓶噗哧笑起来,把点心放下道:“奴婢说个玩笑呢,哪里至于?不过太太是真没说。”

    又道:“姑娘也真是,您如今堪比金枝玉叶,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您呢,您还想怎么发达呢?”

    李南风当然不会跟她说缺钱的事儿,不过既然她真不知情,也只好算了。

    :。:


………………………………

第201章 有个想法

    到了学堂,刚坐下,晏衡就拖着椅子挪过来了。

    “姚霑果然有秘密。”

    听到姚霑,李南风立刻想到了昨日路遇的何瑜,她问:“你查到什么了?”

    袁缜去了给她联络货商,还没来得及顾上这茬儿。

    晏衡把邹蔚打听来的事情跟她说了:“据清云观的道士说,姚霑每个月都会去那儿烧香,祭的是个女人。”

    李南风愣了下,“还有呢?”

    “没了。”

    “没了?”李南风挑高尾音。

    “是没了。光是烧个香能看出什么来?能知道他祭的是个女人就不错了。”

    李南风看他半晌,收回目光坐直,——姚霑躲着烧香,每月如是去祭个女人,让人很容易会想到红颜知己一类。

    但即便是红颜知己,他姚霑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难道他还会怕有人传到裴氏耳里吗?裴氏还能为这个跟他起高腔?

    若不是红颜,又能令何瑜一路跟踪,并且还为之失神的,怕是也不多了……

    “前番徐涛死前骂了姚霑什么,姚霑究竟为什么而拔刀,似乎还没有答案。”晏衡指间摆弄着折扇说道,“我有一个说不上靠谱的想法,我觉得姚霑这把柄搞不好跟何瑜有什么相干。”

    实不相瞒,李南风跟晏衡有同样的想法,但想法终究是想法,就他们俩这种混了两世的老油条,猜错了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所以凡事终究还是要力求证据。

    李南风只有个袁缜可供差遣,就不管了,让晏衡去查。

    况且眼下她也无暇分心,这日约好了的这两家也是不一般的,两人照旧到了酒楼。

    轮流商谈下来,三家绸缎质量都不相上下,现如今就对比价钱和运送等各方面。

    李南风先刨去了价钱浮动过频的那家,因为价钱浮动太频繁,说明各方面不可掌控的因素太多,再剩下一家价钱略低,但是运送上他们没有自家的船,这样的话可能就有延期收货的可能。

    他们赚的是快钱,而且很可能捞完这一笔就走,时间上可不容含糊。

    日前姓洛的那位则价钱一直压不下来,晏衡建议选价格便宜的。

    当然就凭他前世以高出几百两银子的价钱跟她抢南郊的庄子的行为,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李南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洛老板再见个面谈谈。

    便又约在了酒楼。

    洛老板全名洛咏,三十来岁年纪,细皮嫩肉的,保养的极好的一双手上各套着一只翠玉斑指。

    那日因为抱着开拓新主顾的热情而来,没想到来的却是对半大孩子,他便是见惯了场面也忍不住拉了脸。

    当然商人重利,看在那丫头说的头头是道的份上他也还是把样品价钱都摆了出来,也算有问必答,就当是出来遛了会儿圈吧。

    不想还没两日,他们又约上他了!

    这怎么着?这还真想跟他做生意不成?

    包厢里坐下后他就拿戴着翠玉斑指的手指叩起了桌面:“绸缎我有,要生丝我也有,不管你是跟我拿一百匹还是五百匹,我也都一个价。

    “但洛某人丑话说在前头,生意可谈,文书可签,这银货两讫可是规矩。”

    李南风笑道:“银货两讫没问题,但我也有几个问题问问洛老板,还请你如实相告。”

    “你说。”

    “敢问贵行在京畿一共供货多少家铺面?目前各家订货的数目有没有浮动?”

    “一共供货四十三家铺面,订货的具体数目要回去查账,但最近半年,各家提货数目上下浮动都不会超过一百匹。”

    “我听说江南今年生丝产量不如去年,不知后续若我要加量,洛老板这边能不能供得上?”

    洛咏听到这里把正喝着的茶放下来,望着她道:“今年生丝是比去年要少,但为了应对饥荒,我们每年都会留些库存,加上前几年战乱,丝绸需求量少,如今库存充足。

    “加量的话,姑娘大可放心,只要不出现一年半载续不了新丝的情况,你要多少有多少。”

    话说完,他却也暗暗吃惊,这小姑娘问的个个是要紧处,俨然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况且她居然还知道今年生丝收成不好,这个消息目前可还不准确呢,桑蚕有丰年有寡年,今年收成是差些,但目前才有个苗头啊,这么敏锐,到底是真不懂,还是个行家?

    倒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反正只有她肯付钱,白纸黑字写明白了,管她年岁多大呢!

    李南风防的就是未来一年半载绸市饥荒的情况,说道:“那要是交货的时间推迟了,那晚一日我可得扣你一日的罚金。”

    “那是自然。”洛咏道,“我们做买卖很多年了,契书都立得很明白,正好我今儿带了一份,姑娘你过目。”

    他从随从处接了个布包,从中取出来几页纸。

    李南风仔细看过,说道:“我拿回去好好看看,若无问题,便跟掌柜的签字。”

    洛咏道:“那李姑娘可得尽快,我明儿晚间的船,回杭州了。”

    “要不了多久,成不成,明日这个时候我会有回复。”

    洛咏道了声“痛快”,举杯吃茶。

    李南风想了想,又问他:“江南这两年民情如何?”

    当年宁王是从江南一路往北打过去的,当时江南就由宁王指派的亲信接手衙门理政了,如此也保证了后来北征的供给。到建国时,江南已经平稳了十来年,百姓应该说比较富裕了。

    “民情不错。”洛咏当她是担心供货的事,“如今好的蚕场,一年产茧十次是没有问题的。”

    李南风点点头,没多问了。前世明明这一波病虫害持续了好几个月,还是大面积的,在丝绸市场引起了极大动荡,好在是老百姓穿不起,这才只影响到江南一带的桑农。

    看洛咏这口气似并未把这个当回事,未来只怕连这些大货商都要撒不少血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再碰上行情不好也还是有钱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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