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女-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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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小形细长的瓷砖，一式两户，共六层。唐先生家在三楼。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不知道唐先生是真的清廉，还是故意装给人看的，总之我们进去后，发现他家还真是朴素。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也很亮堂，不是个阴宅。客厅里有一张木头沙发和一个电视柜，柜上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我特意开了开，还好不是用天线或是卫星锅，要不然这装得也太过了些。

　　　　卧室放着一张双人床，一个落地式老款衣柜，正对床上是一张婚纱照。

　　　　我抿嘴笑了。看吧，露出狐狸尾巴了。瞧这张婚纱照照得多气派，肯定花了不少钱。从唐先生二十五结婚算起，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前在洪湖市拍得起这种质地婚纱照的不多见。并且，我看到唐先生老婆的脖子手上都戴着金银和钻石玛瑙，这东西我略知一二，知道这断然不是用来拍照点缀的玻璃制品。

　　　　我知道我这么揣摩别人家的事不太好，但我们现在见到一个领导，都会习惯性地往这方面想。毕竟国家腐败，清官难得。

　　　　来到他家的卫生间里，我明显感觉有些不适，汗毛直竖。灵正握了握我的手，对我笑笑，抬脚进了浴室……越靠近那个浴缸，我就越觉得冷。

　　　　“初一，你先出去。”

　　　　灵正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心道来都来了，干嘛不看仔细些？而且我能感觉到这里有魂魄的存在。还没等我发问，灵正回到客厅里，从带来的背包里拿了三根香出来，然后就是玉米、糯米、大米。灵正把这三种米搅拌在一起，说是能安抚人的情绪，而魂魄是人死后所化，所以也能起到一起的舒缓作用。

　　　　弄好之后，我们先把米洒在了浴室的门口，再燃起香。

　　　　灵正念了几句咒语，我们这才又进去。这次我没有感觉到那种阴森的寒冷，却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浴缸里。唐先生家的浴缸是白色的，整个浴室的格调也是纯白，所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个白影。

　　　　“就是你吓走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我看着那白影问。

　　　　哪知，我刚一问完，那白影化成一缕烟，缩到了浴缸里。我快走两步去看，见最后一丝烟进了那个下水孔。看来是这个下水孔有问题，并不是整个浴缸里藏着破碎的尸体。也不知道我是哪根经搭错了，当时就把手伸到了那个下水孔里。摸了几秒钟，果然好像有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突然我就反应过来了，这里面不干净啊，我这真是作死，想抽出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

　　　　我扭头喊灵正救命，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灵正人呢？

　　　　“呵……”一声很长的叹息声从浴缸的下面传了出来。

　　　　一阵凉意顺着我伸在下水孔里的手指往上蹿，我顿时打了个冷颤，眨巴着眼睛。难道我假死了那么久，李长玉留给我的灵力不断被封印了，而且我自身的灵力也已经不能够对鬼魂和灵物起作用了？

　　　　“砰！”

　　　　一把铁锤从天而降，砸在浴缸上发出巨响，同时也震得我的手臂发麻。那股拉着我的吸力突然就消失了，我赶紧把手抽出来，身体向后跌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吧。”灵正把我扶稳，问道。

　　　　我惊魂未定，拍拍自己的胸口，叹道：“没事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这鬼物不简单，居然敢拉着我不放。”说话间，灵正捡起铁锤，一下一下地砸着浴缸。我又道，“真的是下水孔里面有问题么？”

　　　　“还未确定，砸开再说。”灵正停下来，让我把清明尺拿出来，然后他拿了一截红线缠在了清明尺上面，再把清明尺放到我的掌心，说道，“许是我睡了太久，清明尺的灵源还没有完全觉醒，你先用红线驱邪，关键时刻能抵挡一般的小鬼。”说完，继续用锤子敲着浴缸。

　　　　我心里暖暖的，摸着清明尺上的红绳，看着灵正忙碌的身影。

　　　　他的手劲很大，一时之间，只听得砰砰砰的声音，一会儿就把浴缸拆得七零八落。却并没有再看到有白影或魂魄。直到把下水孔完全打开，我们都没发现什么。

　　　　灵正微微摇头：“看来这次我们猜错了，它并不在屋子里。”

　　　　“啊？可我明明看见一个白影，而且它还拉我的手。”我指着下水孔道，“就在这里没错啊。”我们把唐先生家的浴室收拾了一下，顺便把他老婆临走那晚乱扔的东西捡到置物架上。看来唐先生这个把星期很少回家，也许根本自那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他是在害怕么？莫非他心里有鬼？

　　　　唐先生跟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互留了电话的。

　　　　灵正打电话过去，如实说了这边的情况，并把砸坏了他们家的浴缸这事说了，商量要赔多少钱给他。唐先生却说不用了，我们肯来就是给了面子，也算是帮了忙，他之前也找过一些奇门术师，大都这样收场，他也见怪不怪了。对于浴缸被砸了，唐先生也表示就算我们不把浴缸敲了，他也会请装修工人来敲掉的。因为他老婆发生的那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以后哪还敢安心地在里面泡澡？

　　　　最后我们约定了两个小时之后，在洪一中的门口碰面，把钥匙还给唐先生。

　　　　挂了电话，我心想这唐先生的人品倒不如见面那么高傲，因为他并不怀疑我们在他家做了什么，要是他说他家丢了东西，我们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况且他还是个官老爷。

　　　　锁门下楼，我抬头向上看去，很有些气妥。

　　　　总共不过才六层的小楼，就唐先生一家闹鬼，却又并不是他家里的问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初一，走，去顶楼看看。”

　　　　灵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我转身就走。

　　　　楼顶能有什么？这么老旧的房子，顶多也就是一个供住户用水的老式的水厢。一路往上爬，打开顶楼的门后，我看到了一个水泥砌成的塔，水厢应该就在里面。越靠近，我心里越有些哀怨的情绪。灵正顺着水塔边上的一排铁梯子爬上去，我紧随其后。

　　　　到顶后，灵正就站着不动了。

　　　　我挤了上去，朝水厢里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切。

　　　　“看到什么了么？”我问灵正。

　　　　灵正摇头，从背包里拿了个手电筒出来，往水厢里照去。

　　　　我瞬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水厢里面有一具浮尸。从体形上看，是个女人，尽管身体已经被泡得发胀，但头发很长。淹死在这里面应该已经有好些天了。

　　　　一具天台上的尸体，怎么能影响到住在四楼的唐先生家？

　　　　这就奇怪了！

　　　　灵正将一张符文丢到水厢里，然后举起我的手，将女子的魂魄收到了清明尺里面。这时我看到一缕跟之前在唐先生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白烟，飘了出来。原来这名女子还有孕在身，是一尸两命。那丝白烟不是女子的魂魄，而是她肚子里的胎儿的，还未成型，便只能是一片白烟，看不清楚样子。

　　　　我们下到地面上来，灵正将女子的魂魄招唤了出来，问了问她详细的经过。

　　　　在这期间，灵正一直让我站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说我不能让魂魄接触到我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灵正问完话后，由于没有打捞的工具，我们也无计可施，只好报了警，并打电话给唐先生说明实情。通过灵正跟唐先生的解释，我才知道，是因为唐先生是个官，而这个被淹死的女子有冤屈，就顺着有水的地方，找到了他。可女子已经死了，所以只能以魂鬼的方式出现，没成想却吓到了唐先生两口子。

　　　　这名女子也的确很可怜，她是被她男朋友杀害并抛尸在水厢里的。

　　　　原因就是她怀了那男人的孩子。

　　　　那男人暂时还不想结婚，所以两人就有了分歧，在争吵的过程中，男人杀了她，又因为害怕，所以把尸体藏到了鲜有人上来的顶楼水厢里，然后逃之夭夭，至今杳无音信。这水塔的作用就是如果小区里面有突发情况，用来提供水源的。这么多年，也很少有用到的时候。在这里藏尸体，不容易被人发现。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尸体捞出来以后，突然从楼道里传来了一阵很响亮的女人的哭声，接着跑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跪在尸体旁边继续哭喊。

　　　　过了很久，警察带我们去录了口供，说了下大概情况。

　　　　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是死者的母亲，女儿失踪了半个多月，她早就报了案，可总是找不着，没想到现在找到了，却成了一具尸体。她是个单亲妈妈，从小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叫人伤心难过？

　　　　该死的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爱情不复存在了，却不能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杀害啊。

　　　　除开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谈，在我们的身边，未婚有孕又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的，还少么？大家都说流产时女方有多么多么痛苦，而男方如果是百般呵护，就觉得他对女方是真心疼；如果男方习以为常、冷漠对待，就说他不爱女方，觉得女方吃了大亏。其实，这些悲剧的发生，都是可以避免的啊。大家有没有想过那个化成一滩血水被强行抽出子宫的小生命？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一眼，就被父母亲杀死、遗弃。这样难道就不残忍了么？

　　　　更可怕的是，有些胎儿他们已经开始有了意识，也就是说开始凝聚起了三魂七魄。中途扼杀，是有可能成为婴灵的。

　　　　这样的婴灵我和灵正以前也碰到过，很是棘手。

　　　　虽然为人父母带孩子不容易，大多数人年龄还很小，承担不起这份责任，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小生命，就千万不要轻易放弃。你们多想一想，要是他出生了，对着你笑，在院子里牵着你的手跑，甜甜地叫爸爸妈妈，在你的身上翻滚撒娇，你的心该变得有多柔软？

　　　　我告诉唐先生，他家里应该不会再有怪事发生了，请他把他老婆接回来。

　　　　唐先生却暗暗红了眼圈。我问他怎么了，他就告诉我，他好希望能有个孩子。他说跟老婆结婚二十多年了，自从刚结婚那年打掉过一个胎儿，就再也没能怀上。因为那个胎儿在做大排畸的时候，被查出来有兔唇。

　　　　我心里叹息一声，这种事情无法杜绝，不管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农村人还是城里人。人们的思想观念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

　　　　对于女人来说，嫁人无非三种，她爱的，爱她的，有钱的。而对于男方来说，既想娶个漂亮媳妇，又想媳妇将来生儿子，生的儿子还必须比别人家的好看、聪明。有一样达不到要求，男人就觉得自己委屈了。尤其是男方的母亲，更会表现得好像全部都是儿媳的错。

　　　　我们解决了唐先生的麻烦，他现在对灵正的态度，可比之前初见时好了千百倍，一口一个大师地喊着。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唐先生的肚子上有一条白色的线，像雾似的，跟刚才那女尸肚子里死婴的白线差不多，我喊灵正去看，灵正说这是唐先生的一段缘，那女尸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投生到唐先生家里。我大喜，没直接跟唐先生说孩子投生的事情，只说唐先生马上会有孩子了。唐先生感激得不行，说如果真生了孩子，不管男女，他都会很开心的。

　　　　正说着，我电话响了，是外婆打来的。

　　　　外婆说唐先生命里犯白虎，抬头白虎克妻，低头白虎食子，唐先生犯的是低头白虎。结合外婆的话，与灵正的话，我将唐先生的事情看透了，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唐先生把白虎关破了，就会立刻有孩子。

　　　　我问唐先生要不要破这个白虎关，唐先生二话没说就应了。

　　　　之后，我们约定了三天后，唐先生来南无村，外婆给他做一场破白虎关的法事。

　　　　从唐先生家回来，我立即到了外婆的房里，把清明尺里面的女子的魂魄放出来。看得出来她的灵已经很微弱了，她一落地就往我的身上扑来。幸好被灵正给拦着了。——以前虽然魂鬼觊觎我的走阴女身体，但好歹有灵力在，它们会忌惮些，怎么现在一见到我就跟恶鬼扑食似的？就算不怕我的符文了，难道也不担心外婆和灵正会收了它们吗？

　　　　我问灵正这是怎么回事？

　　　　灵正却却沉默着不肯告诉我，眼神躲闪，很奇怪的样子。

　　　　那女子的魂魄送走后，我叫灵正先回了房，把外婆拉到里屋，仔细问了一下。外婆告诉我说，我体内有李长玉留下来的灵力，但这灵力我现在的身体承受不起，所以在我昏睡的时候，他们合起来将我体内的这股强大的灵力封印住了，等所有的铜钱找全，这封印自然就破了。——这我其实之前已经感应到了。于是我问外婆封印我灵力需要哪些条件？外婆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棺生子的一魂。”

　　　　棺生子的魂魄……

　　　　难怪沈妍和金世遗的三火所缺了一火，原来他们生生取了自己的魂魄，来为我布下封印。

　　　　“外婆，走阴堂口里新的那樽神像是……”

　　　　“是他们两个。”

　　　　我的心像是有只手，揪得生疼生疼。

　　　　沈妍，金世遗，你们这份情意，我怎么报答才好？


………………………………

第三百二十九章：破白虎关

　　　　我把我发现的沈妍和金世遗的事情，跟灵正说了，灵正让我别管，这事他去处理。灵正表面冷冷淡淡，但是对于周围的朋友都十分在意，所以既然灵正答应了，我也就没再多纠结，专心帮外婆准备三天后唐先生的法事，——破白虎关。

　　　　三天很快过去，唐先生如约来了。

　　　　由于法事比较复杂，我们请了几个村里几个阿姨大伯来帮忙。

　　　　“结千结，解千结，前世千结今世解……”

　　　　法事开始，王阿姨反复念着这一句话，我们各自需要做的事情，也都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王阿姨拿着二十支一把的筷子，敲着一个脸盆，口中念念有词，喊的还是刚才那句话，“结千结，解千结，前世千结今世解……”

　　　　唐先生和他老婆都已经到场了，此时正跪在大门口正中间的位置，双手合十，眼睛都直直看着王阿姨手里的筷子。一声一声，敲得很有节奏感。因了这个感觉，唐先生老婆情不自禁地跟着拍子轻轻点着头，附和着，像是听一场鼓点音乐会。

　　　　她该不会是广场舞跳多了吧？

　　　　虽然按外婆的话来说，她点头打着拍子是对神灵的大不敬，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思想，此刻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分，我认为也是很难得的了。唐先生见到我和灵正，只是用眼神向我问了个好，然后继续跪着，满脸虔诚地注视着王阿姨的动作。

　　　　外婆从里屋走了出去，她这时身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长袍，头上戴着莲花冠。耳朵旁边留有的两根长布条，正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晃。手里还握着一柄铜剑，上面有九个孔，孔中挂了铜铃铛。

　　　　这剑是外婆做法事时常用的，几乎每个走阴堂口都会有一把这样的剑。

　　　　上一回，我就在余家看到赵天明使用过这样类似的剑。

　　　　外婆事先就烧好了阴文书，并请来堂里的老仙家相助，她手执铜剑，一个大步直接跨上了之前就摆好了的品字桌，两步蹬到最上层，拿剑的手不停抖动，铜铃铛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看到唐先生夫妻俩立刻张大了嘴巴，猜他们肯定在觉得外婆这都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以“利索”？

　　　　我倒是见怪不怪了。

　　　　每年，外婆都会做好多场这样的法事，即使外婆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能一步上到品字桌顶。这并不是外婆练过什么功夫，而是因为外婆身上的窍都开了，得了老仙家的帮助。相信大家听过很多这样的民间说法，有些人可以赤脚在刀口或炭火上面走。这其中有一些是练了气功之类的功法，还有一些，就是走阴师了。

　　　　我转头去看灵正。他仍然是一副天塌了都不担心的样子，淡笑静言的。

　　　　灵正知道我在看他，他也没理我，我暗自笑笑，把目光收回来，在心里暗自琢磨，晚上再“收拾收拾”他。

　　　　这时候，唐先生夫妻俩已经换了个方向跪着，背朝大门，抬头面对着外婆，而外婆手里的铜剑则直抵唐先生老婆的眉心。她轻轻颤抖着，一个劲儿地朝唐先生打眼色，似乎是怕这位穿着怪异的大娘一个拿不稳剑，她的脸就要破相了。

　　　　我暗笑了几声，这把铜剑的剑身其实一点都不锋利，上面有很多细小的缺口，是多次撞击硬物所致。传承几百年的东西了，哪还能如初锋宝剑一样啊？不过是个噱头而已，瞧把她给吓得。

　　　　“汝可愿离去？”外婆开口说了话，是她的声音，却不是她平常惯用的语调和句式。

　　　　外婆这一句，众人皆一阵沉默。唐先生老婆仍然被剑尖比划着，不敢偏过头，便用眼睛左右横扫着，搞不清楚外婆这句古话到底是在问谁。

　　　　“呯……”

　　　　清脆的一声响，外婆将铜剑砍在了一只早已备好的瓷碗上。

　　　　饶是这么有力的冲击力，那只碗却纹丝未动。

　　　　我却突然看到一丝白线样的光，缠在唐先生老婆的肚子上。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怎么回事？刚刚还没有的，是我眼花了不成？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发现那白光不仅还在，而且慢慢伸进了唐先生老婆的肚子里去。

　　　　这就是三天前那女尸肚子里的婴儿魂魄吧？

　　　　真可爱。

　　　　一定是知道我们在破唐先生的白虎关，唐先生的老婆马上就会怀孕了，他就急急“住”进去等着了。

　　　　在这里，要稍微解释一下，有很多人认为，孩子是先怀孕，再有孩子的，其实不是这样的，怀孕怀的只是孩子的肉体，孩子的魂魄是早就跟着母体的——儿女前世休。——这是外婆以前常跟我说的一句话。一个女人这辈子会生多少孩子，那是早就注定好了的，除非有人改命，但改命的代价太大了，一般不会有人为了香客而牺牲自己的。

　　　　这时候，有一个来帮忙的阿姨送了一碗水给我外婆。

　　　　外婆喝了一大口水，紧接着就全部喷洒了出去，说：“好大鬼气……”

　　　　接着又是一声闷响，那只瓷碗依然完好地定在那里。

　　　　这时，王阿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结千结，解千结，前世千结今世解……”说着说着，王阿姨的嗓音越来越高，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手却不再敲击着脸盆，而是把一串剪成人影形状的小纸人、一个一个从竹竿子上拉下来，丢进火里。纸人影一进遇火，立刻被烧成了灰。王阿姨丢得很快，且很有秩序。我粗粗数了数，至少有上百个。

　　　　这人影是给白虎吃的。

　　　　一般犯白虎关的人，不管是抬头白虎，还是低头白虎，周围都要死几个人，有的是死未出世的孩子，有的是死自己的老婆或老公，像唐先生这样的，白虎已经吃掉了他的两个孩子，只不过唐先生他们并没有感觉到而已，这就是唐先生老婆不怀孕的原因。其实她有子女，只是被白虎吃了。

　　　　现在我们把小纸人烧掉，就是代替了唐先生的孩子和周围的人，给白虎吃掉。

　　　　如果法事顺利的话，白虎吃掉一定数量的“人”，就会自行离去。

　　　　外婆又说道：“再，汝可有愿未了？”

　　　　“呯……”

　　　　铜剑再次砍在碗上，碗整整齐齐地碎成了两半，一丁半点儿渣都没有飞溅。

　　　　我看到唐先生老婆肚子上的白线已经完全不见了，而唐先生的身后，却出现了一只花斑大虎，而唐先生却浑然不知。他看不见，一般的能见鬼魂的有阴阳眼的人，也看不见这只花斑大虎，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反正走阴一派是能够看得见的。

　　　　“呯……”

　　　　又一声高响，外婆的铜剑又撞上了另一只瓷碗。

　　　　“汝之前因吾已知，渡汝往生汝不欺。”外婆边说，边用铜剑砍上第二只瓷碗，却如第一只碗头次一样，丝毫没有破裂之感。外婆洋洋地半唱半念了起来：“吾们今日求汝安，商事到底何为果。”

　　　　“呯……”

　　　　说着，外婆又砍了一次碗，碗立刻就破成了两半。

　　　　其实单看外婆的话，我能懂得是什么意思，就是在跟白虎谈判，问白虎用小纸人代替唐先生的孩子行不行？

　　　　在这里，我要说一下。

　　　　按我的理解，走阴堂口其本来的目的，就是与鬼魂精怪交谈，然后立规矩方圆，交易整顿。外婆处理这些事的心态我是晓得的，多半以和为贵，圆满收场，不到紧要关头，她是不会动用掌位人传承的法器的，把魂魄或白虎直接打散的。

　　　　有些人还会说，我们走阴人是在帮鬼做事。

　　　　说穿了，就是吧。我们帮鬼做事，尽量完成他们的遗愿，让他们不要再害人了，他们不害人，人身上的阴病鬼病自然也就好了。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的呢？

　　　　“好！诺汝今日儿女念，将汝换得清和平。”

　　　　外婆继续着古文的话语，抬起铜剑又是一砍。

　　　　“呯……”

　　　　第三只碗应声而破，也是整齐的两半。

　　　　正逢那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