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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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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对簿公堂(1)
忽然被怜筝冰冷如剑的目光一望,吴能一惊,浑身发颤,双手趴跪在了地面。
“大人……大人……草民冤……”
死鸭子嘴硬是吧?
怜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说辞,道:“来人,将证人证物全部带上!”
十三早已将所有需要的物件都已备齐,莫冬青按照嘱咐一一送上。
堂外百姓看着送进来的证物,更是齐齐愣住了。
“吴能,抬起头来,好好看看,你可记得你身前所属何物?身旁所跪何人!”
吴能哆哆嗦嗦地抬起头,趴在地面,缓缓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咚’的一声,莫冬青和另外一名捕快将那沉重的证物猛然落在了吴能的面前。
吴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面色恍若白纸。
“青萝,你方才所言,听过之人大有晟王可替你作证,你无需再重复多言,你只需告诉本官,你眼前之物是否在吴能家中见到的物件儿。”
青萝久不闻声,半响才点了点头:“回禀大人,确是此物。”
怜筝朝堂下示意,没等吴能开口伸冤,十三已经命人将碧草的尸首送上了大堂。
怜筝一伸手,将画有碧草背后花纹的尸单朝吴能面前一丢。
“吴能,死者碧草后腰的部分与你家中所物产生的花纹一致,你如何解释!”
吴能虚冷地望着距离自己的不远处,被尸布盖着的尸首,他咽了咽口水。
怜筝见状,朝十三轻抬下颌。
十三即刻领会了怜筝的意思,忽然伸手箍住了吴能的左手,将他朝尸首一拖。
吴能吓得连连后退,颤如秋风之落叶,“放开我!放开我!”
十三冷笑一声,“若你冤枉,她绝不会此刻来向你索命,你若杀了她,只怕……”
说时迟那时快,堂前一阵阴风,尸布一扬,掩住了拖至尸首边上的吴能。
“啊——鬼啊,有鬼!”
吴能尖叫一声,肝胆俱裂,连滚带爬,拼了命地从尸布中挣扎开来,裤下已是湿热一片。
“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是夫人!夫人指使我杀了她!”
全场哗然,吴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惊吓之余,已说漏了嘴。
他瘫软在地,双腿发软,死死地望着堂上怜筝。
怜筝没耐心等他辩,怒笑道:“来人,即刻传唤杨林氏!”
“如此热闹,本王又如何不来凑个热闹,我倒是好奇堂堂贱籍女子如何问审!”
话音刚落,从那水泄不通的人墙之中,窸窸窣窣地挪开了一条通道。
首当其中的竟是董贵妃之子昱王卫高适,其后方是杨云笙正携杨林氏而来,一幅夫妻恩爱的模样。
杨林氏柔声行礼:“大人不必传唤了,民妇就在此。”
昱王手指轻勾,淡道:“赐座。”
府丞即刻起身,派人请来了三张椅凳,除昱王坐在怜筝之侧,其余两张在堂下依次排列。
“府丞大人怕是吩咐错了,昱王仅有一人而已,何至于三张椅凳?”
府丞一怔,下意识看向昱王(卫高适),思索该如何回话。
“木兰提刑使好大的威风!”
“官职在身,必是不负皇上圣托,杨林氏既是嫌疑人,堂上疑案哪有就座之理,杨老板身为嫌疑人之夫,更是只得在堂下听审,敢问在座三位王爷,下官所言可有疏漏?”
卫风因忍住眼底的笑意,继续装作闲散无事的样子,啧了一声。
“四哥以为如何,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卫高适(昱王)冷眼一凝,没等开口,晟王抬手淡道:“言之有理,依次行事。”
卫高适狠剐了一眼怜筝,这才落了座。
“杨林氏,当堂为何不跪!若是不跪,拖出去即刻重打二十大板!”
区区下马威,又有何难?
三位王爷皆已落座,府丞将多余的椅凳命人撤下,杨云笙似笑非笑地朝外一站。
此话一出,杨林氏更是青了一张面。犹豫片刻,她才跪了下来。
怜筝压根不管卫高适,深看了一眼杨林氏,惊堂木一落,堂下一片寂静。
“杨林氏,吴能指证他杀害碧草乃你指示,你可认罪!”
杨林氏冷睨了一眼吴能,不屑地掩了掩鼻,“莫须有之事,民妇为何要认?”
“好。”怜筝柳眉轻竖,“吴能,你又如何解释?”
“你……你……大人,草民冤枉,确是碧草使计,夫人一向善妒,故而对区区一介青衣着实忍无可忍,她不仅鞭笞了碧草,还暗示草民可将碧草骗回家中……家中将其*……”
此话一出,堂下妇女皆露厌恶之色,更是一片唏嘘声。
怜筝连拍两下惊堂木,方才压住了那片嘈杂。
吴能这才颤声继续:“草民……草民一时色心起这才犯下了滔天大错……事后碧草怀孕,夫人前来寻我,追究其是否为老爷骨肉……夫人一时怒火攻心……命我将其带回家中……然后将其杀害……”
“胡说八道!”杨林氏脸色微微发白,十指攥紧,抬眸:“一切子虚乌有,民妇冤枉。”
“吴能,你说的一切可有物证人证?”
吴能哆哆嗦嗦,摇了摇头,再道:“鞭笞之事……府中小厮皆知……将碧草拖尸至城隍庙时,夫人也在身旁,四周空无一人,并无人证……”
“哦?你是说藏尸之时杨林氏与你一同去了这城隍庙?”怜筝看向杨林氏,回问。
吴能颤着肩,点了点头:“……夜色太黑,夜路难行……夫人还踩脏了鞋袜,是从绣娘庄定制的布面儿,说是昂贵难洗……咒骂了几句……”
“你可记得何色花纹?”怜筝问。
吴能惊色再显,苦苦思索:“看不太清,似乎是蓝色的鸳鸯戏水图?”
杨林氏冷笑道:“吴管家,素日里你时常跟在我身边处事,莫说是一双鸳鸯布面的鞋,怕是连我有几条绣了花样的衣裙都一清二楚,若是以此来栽赃陷害便能立罪,民妇不服!”
“此言有理。”怜筝点头。
“吴能,你栽赃陷害,可是临死还要再拖上一人,你毫无悔改之意,此罪当五马分尸!”
“草民不敢……大人草民冤枉那……草民确实遵从夫人吩咐将人*打晕,可草民当真没有杀害碧草,碧草是在城隍庙中醒来,这才被发现的夫人砸破了头死的……”
杨林氏厉声呵斥:“你胡说!”
“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杨林氏将碧草杀害呢?”
怜筝缓缓抬头:“毕竟口口声声说出碧草是被砸破头死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草民冤枉,我……我想起来了,我知晓砸死碧草的石台被丢弃在了何处!”
吴能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颤着声儿,道:“在城隍庙不足一里处的杂草里,夫人……夫人出门时惊慌失措,便将那物件儿丢进了草丛!”
怜筝神色淡淡,朝十三示意。
十三走至身旁,听她咬耳了几句,转身下去吩咐。
“立刻带人四下去寻,要快。”十三朝捕快们道。
“大人,你只听他能说出具体之处,民妇却是知都不知,便可知晓他试图栽赃民妇!”
怜筝点了点头,却是心思难猜。
“我只问你,夜色深沉,你又如何知晓那是石台?”
“我见夫人手中有物,隐约是长形,庙中约有石台,便如此猜测,草民不敢肯定。”
“猜测岂能作数!”怜筝淡道:“杨林氏可安下心来,若当真寻到此物,您也未必有罪。”
杨林氏面露浅笑,低头一鞠:“大人明鉴!”
“但是…… 杨林氏,下官有一处不明,且向你请教。”
怜筝冷笑一声,将那衣纽命人呈上,“下官曾去过绣娘纺,才知晓此衣原是杨林氏您亲手为夫君所定,更是一式两件……”
“若当真是吴能将人杀害,此衣纽又从何而来,若你当真拿了物件儿杀了人,现身在城隍庙中,倒也解释的通了。”
杨林氏唇角一勾,“我以为大人是何等聪慧呢!吴管家若真想栽赃,只需从我府上偷取一枚,丢在城隍中即可。”
几个捕很快就从外头寻了东西回来。
那木盘之上似乎只有一个烛台、还有七七八八的各种零碎的物件儿。
“回禀大人,杂草附近有些沾了血迹的东西都在此处。”
怜筝将木盘端在膝上,外头的人看得并不真切,她一双柳眉拧得紧蹙。
除了怜筝一人,其他的人都偷偷朝怜筝瞄,想知道木盘之中到底有什么!
怜筝手握惊堂木,惊声一响,从木盘里丢出了一块玉色手帕。
“大胆杨林氏,此物上有你杨府之痕,上头染了血渍,你还敢说你并未有染?”
杨林氏一惊,猛然抬头望去,“不可能的!此物不是民妇的,定是他栽赃陷害!”
“事到如今,你定是与吴能一同计划杀了碧草,否则你的物件儿怎可能三番四次出现在案发现场,你以为下官愚蠢如厮吗?”
“大人,大人!是吴能用烛台砸死了碧草,与民妇当真无关!你且仔细看看,定是能证民妇的清白啊大人!”
怜筝忽然露了笑意,淡淡从木盘中取了一染血烛台。
她冷眸轻凝:“本官眼下是当真不信了,你又知晓吴能是用烛台杀害碧草了?”
………………………………
092 对簿公堂(2)
“不可能是烛台的,不可能的……”
杨林氏一蒙,大脑一片空白,半响,惶然道:“民妇只是口误,一时说错……”
“吴能说是石台,只有你说了烛台,现场也只找到了烛台,杨林氏你还有何话要解释?”
“大人!”杨云笙见状不妙,即刻朝前现身,“其中定有误会。”
怜筝惊堂木一扬,“来人,将杨云笙给我驱出官衙。”
几个捕快上前将杨云笙反手扣住,杨云笙面色几番变化,却只得停了挣扎。
杨林氏惊慌失措,看着杨云笙被控,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吴能。
她眼含恨意,怒道:“大人,吴能当真是栽赃陷害,民妇从未见过什么烛台,分明是吴能用石台杀害了碧草,将凶器藏好,又寻了什么烛台来嫁祸于我!”
“现场只有烛台,来人,将杨林氏拿下。”两个捕快上前将杨林氏拿下。
“冤枉,分明是石台!你个狗官,是石台!吴能你个小人,你栽赃陷害!”
“等等。”怜筝忽然出声阻拦。
怜筝面色如常,示意捕快们先行停手,她淡淡一问:“杨林氏,当真是石台?”
杨林氏已如疯妇般头发散乱,朝堂前跪拜:“肯定是石台,民妇断没有用过烛台!”
“杨林氏……”怜筝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你当真肯定?”
“民妇肯定!”
话已出口,杨林氏顿觉不对,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怜筝。
怜筝出声时,朝堂下百姓和捕快们都扫了一眼。
“杨林氏,本官问你,吴能都不敢肯定此物是否为石台,你又如何这样一口咬定?”
杨林氏咬紧牙关,再难有话出口,她无力的瘫软在地……
怜筝将木盘都端上桌面,心中冷笑。
“我从未命人去城隍庙中寻了那证物,只派人草草找了几个物件儿洒了点猪血。”
“我先用你私下带来的手帕染血,将矛头指向你,再让你见了这烛台,以你之口来堵你之嘴,为了脱罪你不惜推翻自己说词,你还想如何辩解?”
计中计。
众人顿悟,谁也没有想到怜筝如此来一手,将杨林氏的说辞牢牢套在了一处。
怜筝讽刺一笑,“难不成你还想再翻供吗?”
推翻一次可行,接二连三可就不成立了。
杨林氏双唇渐颤,她死咬下唇,竟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吴能都只敢说自己是推测,不敢肯定是石台,你杨林氏脱口而出便是他栽赃陷害,以烛台来作假,一口咬定自己并非用烛台杀死了碧草。”
“莫捕快,将证物呈上来。”怜筝面色微沉。
莫冬青将守城隍庙捉鬼之日,后来几个捕快在草丛中捡到的石台放在木盘上,这才是真正的物证,上头还染着几个带血的手指印。
“来人,立刻将他们二人的手用朱砂沾指,染上手印以作比较。”
捕快们即可取了两张宣纸,一左一右,箍住了杨林氏和吴能。吴能并无反抗,杨林氏挣扎未果,还是印下了朱色的手印。
两张纸一同呈上,怜筝将其互相与石台平放,朝三位王爷示意。
三个人这才上前,细细看了两眼。
“王爷们只看,女子之手纤长,加上杨林氏为江南人士,身段匀称,所以手指纤细。吴能身为男人,十指比较之下确实关节粗大且长了不少,且两端纹理不同,一眼之下便能分辨。”
“加上杨林氏方才的供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怜筝出声时扫了眼堂下,满堂寂静,人人屏息倾听。
“杨林氏乃是杀害死者碧草的真凶!”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杨林氏疯了一般地哭嚎。
“当然,吴能也难逃其咎!”
怜筝将其中一张尸单拍在桌面上,语气更寒。
“死者舌骨没有骨折,但是有严重出血,说明她被人掐住了脖颈而无法挣扎。”怜筝道。
“能够控制死者的同时,还能够弄断死者的甲状软骨,说明掌力非常大,力量有悬殊!”
“杨林氏身高五尺一二寸,与死者相近,且身材匀称,绝不可能有此掌力。故而,是你吴能一手掐住了死者,这才让杨林氏举起了石台,砸死了死者。”
吴能脸色难看,已是辩无可辩,他颓然垂首。
怜筝没空看这些个人的脸色,朝着堂下的吴能望去,“此刻你还不速速招供?”
“究竟一切是否属实,你还不当堂说清?”
“说清?”杨林氏长笑尖锐,刺耳露恨,“如何说的清?”
杨林氏面色不似人色,却忽然恍若疯妇般哭笑起来。
“哈哈哈,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区区一个贱婢,杀了她又何如!”
“东苑国法,以命抵命!因杨林氏如今尚不知悔改,本官本无轻饶之意,即判明日午时立刻处斩!”
杨林氏冷笑一声,从堂上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手指阮怜筝,怒骂:“贱人!”
“大胆杨林氏!”怜筝蹙眉。
“我!林碧玉可曾怕过何人,我谁都不惧,更不惧你!”
杨林氏疯言疯语,对旁人之话仿若未闻。
“想要杀我,你做梦!”
杨林氏仰天长笑,笑声尖锐刺耳,她有几分凄凉地望向杨云笙。
“相公,来生我还愿嫁你为牛做马!”
没等人反应过来,她突然朝一旁的石柱上疯子一般地冲撞了过去。
众人受惊,慌慌全部如乌鸦般倏然散开。
‘咚’的清脆一声,石柱上瞬间溅染了血迹。
杨林氏身子一软,太阳穴上额边血流如注。
怜筝一惊,立刻起身:“来人,立刻将其……”
昱王打断怜筝的话,淡道:“不必救,不过是将死之人,看她是否还有脉搏,若是还有就丢进死牢,只等明日行刑,若是断了气,直接由亲人领尸去罢。”
“昱王!”怜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他。
“本王累了,府丞立刻让人散了,让本王的马车驶进来。”
府丞一听,忙恭敬起身,低头应下:“是,王爷。”
晟王并未多说什么,低着头,用杯盖去了去水面的沉浮的茶叶。
他轻轻吹了吹尚热的茶水,只淡淡瞥了一眼前头混乱的局面,佯装不见。
怜筝二话不说,从高座之上下了堂,将两手的袖口快速挽起。
“来,帮我!”怜筝看着堂下的十三,直接出手扶住了杨林氏。
昱王几不可查地皱了眉头,堂下百姓纷纷侧目看向怜筝。
十三瞧着这场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在场的人,怕是除了十三不会有人再伸手帮她了。
可他不敢不听,毕竟这主子还在上头坐着,盯着他呢!
十三心里叹了口气,蹲下身去帮忙。
怜筝在十三的帮助下,让杨林氏仰卧而下,在抬起她的下颌,助她呼吸。
“木兰提刑使这是在做什么?”昱王眼睛一眯,眼底迸出异色。
“王爷既然说她是明日行刑,那今日本官就可替她诊治。”
昱王啪的一声落下手里的茶盏,“怎么,难不成木兰大人还想救了杀人嫌犯不成?”
“下官不敢。”怜筝垂手起身。
“敢问王爷,天子脚下是否皆为子民?杨林氏尚有气息,为何不救?恳请昱王收回成命。”
“木兰提刑使好大的口气,本王一言既出,你有多大的脸面能让本王收回成命?”
昱王一脸戾气,砸了手上的茶盏,道:“区区……”
没等昱王发怒,忽听一旁的婢女惊呼出声。
“瑾王……瑾王流血了。”
怜筝明眸圆睁,正瞧见高座之旁,他懒倚在椅身里,手背之上不知何时被拉出一条血口,眼下正沿着手指,一滴一滴淌着血。
“三哥火头倒是大,砸了这茶盏,还伤了五弟。”
一直沉声未应的卫处尹终于出了声,面上渐生冷淡。
“来人,即刻去请御药司的御医来,若再耽误一刻,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直跟在风因身后的元九上前半跪在地,立刻听命出了这官衙,请御医去了。
怜筝面色沉沉,只见那伤口血流不止,就不可能是被昱王(卫高适)丢出一米远的茶盏碎伤着了。
难道……
风因眼神微亮,流转的视线却凝在了她的身上,目光一落,就瞧见了她染血的双手。
怜筝低下头来,心上仿若被他方才的眼眸重重一击,鼓捣得生疼。
到底,还是只有他,总会想着法儿护她。
瑾王在官衙受伤,请御医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昱王在审判结束之后,更是怒而甩袖离堂,至于救不救这杨林氏,他人便也管不着了。
打理好一切,怜筝方才回去休息。
入夜之后,原已准备睡下的怜筝还是因为今日之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未有多久,门外传来响动,随后便有人推开了门。
灯盏未灭,那明晃的烛光之下唯有他一人而已。
“你倒是胆大,也不怕夜里来个登徒子轻薄了你,还敢不栓门。”
怜筝抬头望向他,问道:“这登徒子平日里都从窗儿过,今个儿稀奇,倒是改门了?”
“既是来送消息,自然走门为上策。”
怜筝听了这话,深看了他一眼,“何话?”
“杨林氏已死,失血过多,御医已是回天乏术。”
观其伤势,到底还是注定的。
怜筝淡淡一想,他特意来送信,怕是担心了她。
她‘嗯’了一声,眸中未有波澜,反而起了身,披了一件外衣,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明日设宴,晟王加了的我名字,不得推辞,故而我晚些与你同行,可好?”
风因眸底悠悠一怔,点头笑答。
“你若是愿意,再好不过。”
………………………………
093 怜筝遇险(1)
怜筝这几日在背地里命捕快们私下打听,足足费了不少功夫才知晓西郊确有一座荒山。
当日怜筝离开北县后,萧北顾走访了北县、桃林镇等几个周边的县镇,也在慕清河的帮助下,将不少失踪人员的信息都收集成册,寻人快马加鞭送了来。
她看了好几日的册子,怜筝才发现失踪人口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
加上慕清河送来的信件,怜筝这才发现金猪酬神案中,事件似乎远远没有她想的简单。
失踪人在名单上足足有数十人,失踪人皆以独居男性、地位低下却略有钱财的人居多。
大部分都是闲散的货郎或是东走西游的买卖人,没有固定居所。
另外,这些失踪者大部分没有家属,报官的人为数不多,若是没有人查,定是不会发现竟然有这样多的失踪者,一去秀都而不复返。
失踪人的路引一律指向了秀都,却未抵达秀都便没了信息,甚是古怪。
失踪者中少数凡有家属者,也不知失踪人去了哪里。
倒是有几个邻居反映,失踪者一律变卖了手头少有的家产,说是要去寻妻。
唯一一个家中留有兄长的失踪者,没有变卖了房屋,却是一去不复返,再未曾归来。
至于失踪的少数女性,倒是没有出现这些特征。
此事,她先瞒住了十三和风因,除了她,其余人一律不知晓。
仅仅是北县加上周围的小城镇就已经失踪了数十人,若是再查下去呢?
怜筝心底发寒,立刻修书一封,寄回北县,让萧北顾与慕清河拿个主意。
眼下暂且不知情况如何,必是秘密调查才更加保险。
那处未有结果,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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