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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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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眉头皱得死紧,猛然用力将门从外拉开来,一条清晰的过道映入眼帘。
他快速下了过道,只走上数步,便瞧见了一张从外头锁着的门。
那玉色般清俊的手却在开门的刹那僵住了片刻。
他从外捡起石头,砸了那把锁。
那张清瘦白皙的玉颜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怜筝脸色煞白,面颊有伤,双手被捆,手腕下的血色更是殷红夺目。
风因清浅地喊了一声筝筝,如梦境中人一般,幽幽婉转,
怜筝一怔,眼前却骤然一黑,彻底失了意识。
她身子朝前一跪,风因将瘫软在他怀中的怜筝打横抱起,仿若怀中珍宝失而复得,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平地之上。
赛神仙早已被风因早早唤过来一路跟着,眼下正是派上了大用场。
“阮姑娘,醒醒?”赛神仙拍了拍怜筝的面,瞧其双目。
怜筝气息沉沉,手腕的割伤不浅,她用了不少的杂草将手腕围成一团,试图以此来止血。
她身上的衣裙衣布被撕得碎条状般,用以包扎伤口,在手腕扎了数圈。
“情况不佳,她失血过多,身上怕是还有其他伤口,需要让雪刺替她一一看过。”
风因立刻点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先止了她的血。
“立刻送她回客栈!”
★
怜筝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她回到了幼年的时候,阮六杨带她初次验尸的场景。
小小的身体顶着她的灵魂,初次验尸,那是一具满是尸虫的腐蚀。
萧北顾尚十岁,比她略年长,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捂唇去了门外吐了一地。
阮怜筝双手叉腰,不仅帮忙验了尸,更是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地让人刮目相看。
可入夜却是发起了高烧,高烧不退,将阮六杨在外寻大夫开门,更是折腾了一宿。
翌日一大早,高烧不退的怜筝烧得人都开始说了糊话,眼看就要不行了,不知从何处忽然来了个道士。
他分文不取,只取了一符咒烧了化在水里,将水碗灌进了怜筝口中。
道士说的话,怜筝记不得。
她只记得事后醒来,阮六杨正拧干一条手中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怜筝,你是跟了你娘的命。”
她挣扎着起身,那小小的身体却发软无力,怎么都起不来。
阮六杨将她挣开的被子再为她掖好,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他笑得有几分苦涩。
“这烧到底是退了……日后莫要再生病了,孩子,你可要好好的活。”
好好的活……
怜筝的耳边一遍遍地循着这句话,声音振聋发聩,刺得她难受。
要好好的活,她是替阮怜筝活下来的,要活着,要活着。
怜筝忽然脆生生地张嘴喊了他一声,“爹。”
阮六杨那一瞬怔在了那里,忽然双眸通红,半响,连连点头应下。
他哽着声,含笑答:“好孩子。”
“爹,我难受,我头疼……”
她彷如孩童般撒起娇,心疼这个年纪轻轻却丧妻又丧女的男人。
阮六杨笑着别过头,用手背拭去眼底的泪,从怀里变花似地取出一包蜜饯,摘了一颗送进她嘴中,笑道:“怪你非要跟着我去,染了风寒,要好几日都躺着,还得喝药呢!”
他的手布满老茧,揉捏着她的小手小脚,力道适中,将她当成掌中宝。
怜筝头晕的很,闭了眼,心里直发酸。
她何曾有过家人,又何曾有过父母?
“爹!”怜筝含着蜜饯,有些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阮六杨一怔,道:“诶!”
“爹!爹!爹……”她越叫越顺口,越叫越清晰。
阮六杨一声一声地应了,这一日叫的次数远比前面数年加起来要多得多。
他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应下……
屋子里很静,她不知叫了多久,阮六杨再没答声。
“爹……”
她想睁开眼,看一看阮六杨还在不在身边,可是怎么挣扎,眼都睁不开,便昏沉沉地继续睡着。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将她扶起,她全身都疼,渐渐有股清凉之意涂抹在身上,四肢百骸渐渐起了暖意,将那疼浅浅地驱散开。
有药香在鼻尖萦绕,头疼便慢慢地舒缓开。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是雪刺。
雪刺憔悴了许多,病怏的肤色透着几分黄气,唇角有些发青,脸色不佳。
“醒了?”雪刺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可还有疼处?”
怜筝摇了摇头,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连着睡了数日,需要缓上一阵,一会儿喝了熬好的药,不到一刻钟就能出声了。”
雪刺顿了顿,忽然斜睨她一眼,“这样都能活下来,你倒是命大。”
怜筝蹙眉。
她何时招惹过雪刺不成,怎么说话老夹枪带棒的?
“她若死了,可不就称了你的心,如了玉倾欢的意了?”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赛神仙,一纸药方拍了雪刺一脸。
雪刺气恼,“师父!”
“去,给我抓药去!”赛神仙压根不理她,揪了她的耳就朝外撵。
雪刺被揪着耳朵不得不跟着,连跑带跳地被拽到了门口。
只听见赛神仙说道:“你的心肝儿醒了,还不快去瞧瞧。”
“师父!”雪刺吃痛,又‘啊’了一声。
只听门嘎吱一下,就撞上了,可房内却意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怜筝身上又疼又痒,手上更是酥麻难忍。
可她听着动静,心如擂鼓,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
只见那梨白似的玉手端了一碗汤药,他不似往日般轻漫,褪了一身的闲散慵懒,高绾冷束,藏在帘帐之外,只一眼便能瞧清那如画眉眼,如梦如幻,矜贵风华。
她柳眉轻蹙,一下子从床榻边坐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己受的伤,胸口仿佛被人刺了一刀般钻心的疼。
怜筝疼得蜷缩成团,捂住了肋骨处,疼得冷汗涔涔。
“嗯,看来没伤到脑子,鲁莽倒是一点没改。”
风因脚下生风,进帐子倒快,只是这话却有些染了几分怒意。
这几日,雪刺不是上药就是换衣,风因都进不了帐子,没能好好看看她。
眼下看得是仔细,巴掌大的小脸,额头染着淤青,面颊带着各种细小的刮擦,面无血色。
怜筝小心看他,“你救我出来的?”
若不是他,只怕她在底下活活饿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风因气得发笑,却又心疼的不行。
他端着汤药,坐到一边,将已经放温的药汁舀了一勺,吹了吹,递过去:“先把药喝了。”
怜筝尝了一口,苦得眉头皱成一团,差点没吐出来。
风因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取了事先备好的蜜饯搁在一边,似孩子般哄道:“喝干净我就将它给你。”
怜筝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将口中的药吞下。
她想伸手去取蜜饯,手还没伸出去,肋骨钻心地刺了她一下。
她吃痛,连带着口中苦味都顾不上的哀嚎了一声。
“不如你将我打晕,再把药灌入我口中可好?”
………………………………
098 尸骸百骨(2)
风因差点让她气笑了,用手指勾了勾她微耸的鼻尖。
“天冷,药凉的快。”风因轻抿了一口,递过去,道:“要快些喝干净。”
怜筝一张脸差点皱成一团。
这中药确实比胶囊和药粒要难吞咽许多,她偏还是个怕苦的主儿。
怜筝硬着头皮朝风因伸手,“我要一碗饮下去,若是一口一口的尝,这对我的舌尖是千刀万剐,我可愿意来个痛快。”
风因用手指轻揪了她的面颊,有几分无奈,“说的是什么话!”
“啊。”怜筝假意呼痛,风因的手倒是松得快。
怜筝伸手取过他端着的药碗,深呼吸一口,这才将碗里的药一口闷下。
她皱着眉喝下一碗汤药,张嘴要吐出来的时候,冷不丁被他塞了一口蜜饯。
嘴里是满腔的苦药,舌尖上却传来淡淡的甜枣味,染了几分清甜。
怜筝等药味散尽,忽然想起一事来。
“田岚如何了?”
风因缓缓收拢了掌心的纸包,面色阴沉了下来。
他徐徐将纸包收好,左手抚上她的玉腕,撩了她的衣袖。
怜筝这才瞧见自己的手腕上裹了厚厚的一层纱棉。
“你可知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风因抬眸,语音渐寒。
怜筝低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有那么点。”
怕是风因没少为她瞒着的这些事情奔波,眼下怕是动怒了。
“额角破损、面颊刮擦、胸骨有骨折和裂痕……”
他一处处说与她听,仿佛因为这些话,听得她浑身各处都莫名的发痛。
“我是否交代过凡事不能涉险,你是当真不要这条小命了?”
风因笑容微凉,说了这话,盯着怜筝的目光幽幽藏意。
他是有怒意,可更多的则是担心、懊悔和心疼。
没等怜筝辩驳,风因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怜筝瞪着,手上却不敢胡乱挣扎。
“我在地下之时,还见过两个孩童,一个叫阿正,另一个叫阿青,可是还在?”
怜筝一心挂着那里的事,倒是将风因的情绪破坏个干净。
风因气得笑出声,将手松开,撞上她小心翼翼的眼眸。
他暗叹一口气,将赛神仙备下的药膏从袖口取出,再倒入掌心,淡淡道:“死了。”
怜筝愣了一瞬,风因瞧在眼里,不多话,用手指揩了药膏,涂抹在怜筝裸露的伤处。
“屋里有一个孩子抱着另一个,两个人死在一处,身上都烧融了,不好分开。”
“你又如何知晓他们就是我说的呢?”怜筝静下一会,又道。
风因凝着她,“他们身上都各自佩戴着玉石,刻着如你说的名儿一样的字。”
他知晓她心里会难受,无论到底发生过什么,若是提了,便是挂心了。
怜筝沉默了,她藏了眼底的酸涩,不让他瞧。
身上却任由风因替她擦拭药膏,她都不肯去接话。
半响,风因将药膏擦向她面颊的伤口。
他的指腹温热,揉捏的伤处*发麻,擦了药膏后清凉舒适,倒是止了几分痒。
“我想去看看。”
话音刚落,风因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
怜筝睁眸,对上他凉薄之眼,心里一惊,声儿骤然低弱,“就是想去看看……”
风因淡淡应了一声,“还嫌命不够硬?想去沾点晦气。”
“嗯。”怜筝低声点头。
风因原是生气的,她非要拖着这样一幅病体去瞧那忙院子的狼藉,不说沾了晦气,也得惦量几分自己的身子骨吃不吃得消。
可是转眼儿,他的气又消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便不同意,也是绞尽脑汁地瞒着他出去,诳着他使计。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看着管着,还能安心着点。
“那便去。”他神色未变,上药的动作继续,只是声儿却柔了几分。
怜筝一怔,抬头瞧他,“当真?”
“当真。”他如她一般的轻声应下,眼底却含了几分宠意。
她诧色更深,仿佛因为他的回答而觉得不可思议。
那诧异落在风因眼里,惹得他更是好笑。
风因扳正了脸,一脸肃色,冷道:“若是没听清便算了,省得你日日夜夜心系外头,惹得我没一日有个安稳觉。”
“我听见了,不能不作数的。”怜筝露了笑意,唇边的伤口刺了一下。
她‘啊’的一声吃痛,却又忍不住勾唇,狼狈又可爱,逗得他一阵好笑。
风因的笑颜,仿佛白雪皑皑的清地之上绽了朵朵红梅,夺目且嫣红满地的妖。
灯烛绰绰,他的笑在光影里亮着,清俊矜华,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怕是天下女子都忍不住为之动心。
她想起年幼无知时的好玩,忽然倾身,轻点绛唇,印了他的皂角香。
她的耳根子透出几抹晶莹的粉色,等回过神,便知羞了。
怜筝低咳了一声,想着该说什么样的借口。
风因眸眼一亮,沉若深渊,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俯身下去,扣了她的后脑,吻了她柔软的唇。
淡淡的药味夹杂着蜜饯的清甜,就连这清冽的吻都如她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思绪渐渐乱了,他闻见她身上清苦的熏香,这才清醒了几分。
他松开她的身子,深嗅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旁。
“明日一早,我再带你去。”
“嗯。”怜筝面颊滚红,听不进什么话去。
门外传来响声,元九已叩门禀报:“主子,长京城中出事了,圣上急召几位王爷入宫,包括您在内。”
风因淡淡应了一声,回身过来,抚了抚怜筝的发,再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出了门。
宫中事情复杂,步步为营,筹谋为上,怕是要忙上小半日。
所幸怜筝也是自得其乐,一心只惦记着其他事,倒也顾不上别的。
风因前脚刚走,后脚晟王便到了。
卫处尹进不得帐子,隔着一层纱帐瞧着怜筝躺在榻上。
他问候了几句,费不了多少功夫,这才离开。
怜筝觉得稀奇,这晟王府离御药司并不算近。
不过若是进宫,倒是顺路了。
“主子,为何绕了这样一圈赶来,却不与阮姑娘说一声?”
怜筝不清楚的是卫处尹却并非从晟王府中赶来。
卫处尹声音颇淡,敛了神色,道:“阿立,莫要多嘴了,安排进宫。”
主子嫌自己多话了。
阿立收了声,心里替主子抱不平,他日日都赶来御药司问话,也没见阮姑娘道上一句谢。
倒是这瑾王(卫风因)也日日来御药司,听闻那日是他将阮姑娘快马送来。
市井外头还谣传这阮怜筝怕是已经被瑾王瞧上了。
主子听见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夜里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日便赶去了御药司看阮姑娘,却被赛神仙三推四阻地挡在外头。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阮姑娘也没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阿立真是替自家的主子觉得不值当。
等卫处尹和阿立走远了,赛神仙便也放下心地将藏在桌下的酒坛拎上桌。
雪刺一恼,冷不丁劈手夺去,恼道:“喝哪门子的酒?”
“丫头,还不将酒还来,这可是我的百宝药酒。”
雪刺一笑,将酒坛塞子一打,这屋子顷刻便染了一股子女儿红的清香。
赛神仙打哈哈一笑,伸*过。
“嘿,你这丫头,这可是那臭小子给的好酒,莫要浪费了。”
“这样好的女儿红,也唯有倾欢能酿的出,偏浪费了一坛子的心意,白白喂了负心人。”
“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赛神仙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被雪刺夺了酒坛倒了一地。
赛神仙慌张伸手去抢,酒坛已被倒了大半。
雪刺见状,再不去抢,扭头就跑了。
“诶,可惜了,这样的好酒啊,你这丫头……你站住……”
赛神仙管不了她,只得自己又抱着小半坛女儿红回了屋子。
怜筝还未睡下,记着风因交代了她明日要外出。
赛神仙只觉得脑瓜子仁疼得慌,怎么一个个的没一个人省心的。
他饮了一口酒,热了热身子,扭头去看纱帐里的怜筝。
“我说丫头,你好端端的不去当个大家闺秀,偏要做个验尸的仵作,倒是很对老夫子我的胃口,我赛乾浪迹江湖这么多年,倒当真没见过手能抚尸的女子。”
怜筝知其话中有话,心下按捺不动,道:“前辈谬赞了。”
“风因这小子,一张脸倒能祸害了不少女子,你认识姜女吧?”赛神仙静了片刻,忽道。
“那丫头为人不错,倒是和老头子我有说有笑的,学了不少东西,她说想见你一面。”
怜筝双眸大睁,倏然从床榻上起身,肋骨处疼得险些窒息。
她咬牙忍下,急道:“姜女如今身子可好,心情如何?”
“身子恢复尚可,只是状态不好,见不了生人。”
“她可有何想对我说的,眼下她在何处?”怜筝捂住痛处,沉声追问。
赛神仙凝看她半响,喝了两口酒,笑道:“她呀,在瑾王的藏院里养着身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养了个妾室,徒留话柄,眼下看来倒是姑娘的意思。”
怜筝一愣,她只求了风因照顾了她,却没成想给他惹些麻烦。
“我说丫头,凡热心未必是好事,有时候徒惹是非,倒成多事。”
赛神仙眯了眼,寡淡一笑。
“验尸证是非不错,若多管了闲事,断错了案、牵错了线,便如同验错了尸能酿成大错。”
怜筝不清楚赛神仙究竟想说些什么,但他确实是在提点她。
“尸验错可复验,案断错可翻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晚辈恳请赛神仙指点小女错在何处。”
赛神仙将塞子装回酒坛,淡淡一笑:“此时倒是老朽多话了,阮姑娘明辨是非,一点即透,即便不明白老朽的用意,日后也未必有失。”
他一拍大腿,起身,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那臭小子让我照看的人太多,一时片刻忘记药备下没,老夫这就先行离开。”
………………………………
099 尸骸百骨(3)
翌日一早,风因安排了元九和赛神仙找借口将怜筝从御药司扶了出来。
因为怜筝身上的伤怕是一时半刻好不了,这疼也止不住,经不住马的颠簸,只能换了平稳的老驴车,车内还垫了不少的鸭绒来减缓。
原是一个时辰的路,生生走了将近三个时辰。
赛神仙跟了一路,坐在外头更是瞌睡连连。
风因坐在驴车内护着她,免得她粗心大意,再磕了哪里。
“十三的伤势如何?”
怜筝一早便只看见了元九,倒是没能见着十三。
“伤势不佳,若不是元九拦着,怕是拼了命爬着也要来见你。”
赛神仙撩了帘帐,嘿的一笑,“十三那小子倒是个硬骨头,半手的肉都只剩骨头了,上药的时候哼都不哼一声,也亏得他前天夜里还想翻窗子跑了……”
赛神仙拍了拍元九的肩,哈哈一笑,“偏让这小子抓个正着。”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儿,让赛神仙说的倒是好玩得很。
“十三的手……”怜筝勉强勾了勾唇,有些担心。
如今想来,那时候当真是为难了他。
小小年纪,硬是让她逼到了那份上。
“好好调养能复原。”
风因瞧得见她的自责和担忧,温亮如暖玉般的玉掌忽然握住了她的。
怜筝低头看向那梨花般清俊的手,她抬眸看他。
风因正坐在窗边,一手抵了窗柩,眼眸含笑,一时之间她直愣愣地出了神。
怜筝眼底的犹豫和彷徨都落在他的眸间,分毫不差。
就在风因以为她要将手抽回之时,她竟意外地回握住了他的玉指。
那温香软玉般的手握住了他的三根手指,略微有些冰凉。
她面无表情,却透了几分紧张,装作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倒是好笑的紧。
在风因的热情注视下,她的耳根子逐渐粉嫩,慢慢生了些羞恼,“喂!”
“筝筝,等事情处理好,怕是要即刻赶回长京城了。”
风因望着怜筝,将昨日之事都一一交代了。
这几日的事情,晟王卫处尹已抢在他之前向父皇呈上,功过相抵,功大于过。
如今,她的事迹在长京城里都是茶余饭后的话本子。
木兰提刑使的位置,怕是也只有她一人能做得,也唯有她能坐得稳。
风因定是要处心积虑护着她,晟王既将她推向了上位,必然有他要用的道理,卫处尹也定不能纵了这枚棋,他断没有白费功夫的理由,所以卫处尹与风因暂时算一条线上的蚂蚱。
卫高适已是处处想要将怜筝处之而后快,怕是留不得,也不能再心慈手软。
唯一最让人忌惮的是,低调处事、韬光养晦的二皇子晋王卫宗纪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问了好几句,都没见风因回答。
怜筝在他眼前晃悠了两下,他勾了唇浅笑,“筝筝。”
“想什么这样出神?”怜筝见他英眉深蹙,怕是有烦恼事扰心了。
“依我看是想那边关的蛇窟妲己、异域之美吧,哈哈哈哈哈……”
赛神仙忽然从外头豪声大笑,元九闻言一惊,驴车险些被石子震得一晃。
怜筝蹙眉。
风因分不清是伤口痛了,还是听了这话不顺心了。
他拣了个东西朝外一砸,眉峰沉着,没好气道:“好好驾你的车!”
“哟,这年头还捡着银子扔,瑾王真是出手阔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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