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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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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为户部的副部,更是有左右两名,主要掌管全国的户籍赋税等工作。
郭贺正是户部左侍郎,他虽只是三品,可这郭贺在朝堂之上却是能说上不少话的人。
听闻这郭贺是状元出身,原是有婚配的,可惜三年前原妻命薄,享不了福气,刚进门便病死了。
后来未有多久,户部尚书就将嫡女嫁给了郭贺续弦,郭贺自此更是青云直上,从六品官爬到了如今的正三品,继承户部尚书之位更是指日可待。
怜筝原是也不清楚长京城里的局势,所幸茶馆去得多,听得也就多了。
长京城的茶馆里处处都是这些个儿官员家府中的话柄,也难怪那些个豪门大户出了事总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写成了话本子,成了这些碎嘴们口头上的戏段子。
怜筝四下打量,这郭贺怕也不是个清官,只瞧这些府邸里的摆设,心里便有数。
“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不敢惊动了岳父大人,又怕去了提刑司难免一顿查问,这四下打听,倒是昱王荐了木兰提刑使,下官这才差人去请。”
说来说去,倒是让人糊涂。
如何又牵扯进来了昱王卫高适?
怜筝对他可真是半分好感也无。
郭贺又说了几句,非要将话说清过程,等解释清楚,怜筝已喝下了半盏茶。
“郭大人,阮某愚钝,不如您直言直语,怜筝好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莫要耽误了功夫。”
怜筝斜眼瞧了一下卫处尹,他正百无聊赖地用杯盖撇着水中沉浮的绿芽儿。
他压根也没在听郭贺的废话,偏偏要让她出声打断。
郭贺眸眼生了几分不悦,看了一眼卫处尹,见他抬眸望来,连忙敛了情绪。
“不瞒木兰大人,算上今日,我家夫人已失踪了两日。”
郭贺的夫人正是户部尚书于世镜的嫡女于文鸢,当年也是名扬长京城的才女。
只是这于文鸢太有来头,户部尚书的女儿,虽是续弦,但平妻已死,她便就是正室。
可这于文鸢多年无所出,本该是由她为夫君纳妾,但于文鸢善妒,竟不准他纳妾不说,更是连贴身丫鬟都不能有。
于世镜怕惹人闲话,不久前方才将其中一个地位低下的庶出女儿送过去为暖房丫头,希望为郭家后续香火,可没几日就被这于文鸢给逼得投井死了,弄得是满城风雨。
当年的才女之名,如今却落了个恶妻之首。
谁会想得到,这于文鸢竟好端端的失踪了?
“确实是失踪?并未去何处?”
怜筝手中饮茶的动作一顿,将茶盏放了下来。
“确认,我已派人私下查找,并无线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卫处尹,他看着她,眼底藏笑,却是不说话,
“郭大人,请将详细失踪的过程告知与我。”他既然不说,那便由着她自己来吧。
郭贺看得出卫处尹的态度,只见他一句话都未插过嘴,就知晓他没有插话的打算。
他招手,将手底下的丫鬟叫来。
那丫鬟十六七岁的年纪,跪在堂下,怯生生地低着头:“老爷。”
“小菱,你且将那日的过程详细说来。”
小菱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时候,忽听怜筝问道:“当日你家夫人为何出门?”
“夫人近日心情一直不佳,那日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忽然想回一趟娘家,说是想去找太夫人谈心,于是夫人便差遣奴婢去传来了车夫……”小菱惶惶不安地看了一眼怜筝。
“马车那日不知怎么半路的时候又坏了轱辘,折腾了一路都没能去成,等回来后夫人就闷闷不乐地呆在了房里,我在门外就打了瞌睡,夫人原是在房里的,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夫人就不在了。”
怜筝蹙眉,“周围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你中途一直未曾醒过?”
“不是的,奴婢中途还曾经醒过,醒来的时候夫人的房内还有说话的响动,奴婢还去问了话,可夫人却没回答奴婢,所以奴婢就在门外守着,何况奴婢睡得并不久……”
“哦?”怜筝挑眉,问道:“你如何知道你睡得不久?”
“奴婢睡着的时候辰时已过大半,恰巧听见送菜来的菜贩子说今日有要事要在辰时之后去城东,我醒来的时候他刚搬完东西出来,奴婢便问了时间,不过一刻钟都未到。”
“那门口的小厮可见着你家夫人了?”怜筝问。
小菱摇了摇头:“都说不曾见过。”
“所以在你睡着的时间里,你家夫人从硕大的府邸里无一人见过的消失了?”
小菱着急了,她拼命地跪身上前,“奴婢没有撒谎,我真的不知道为何那日会那样困倦,坐在门外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可我真的没看见夫人从屋里出去了。”
看她急切的模样,确实非常的惊慌。
想要从户部左侍郎的府邸里将一个大活人带走,还无任何人看见了,这难度确实有点大。
外头的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门行了礼,这才急忙附耳在郭贺身边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别人尚且不知。
郭贺脸色大变,表情顷刻凝住,“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卫处尹眉头微蹙。
“岳……岳母大人死了。”郭贺回过神,连忙说道。
户部尚书于世镜的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殁了?
………………………………
102 长京之乱(3)
得到消息后,他们一路赶往了户部尚书的府邸。
于世镜的家中已是乱作一团。
等怜筝赶到的时候,于世镜身着官服,似乎刚从外头回来。
一个婢女昏死在地上,大腿根处染满了血色,应该是被杖责过后拖到了门口。
于世镜的夫人胡莞已躺倒在床,眼口紧闭,嘴唇紫绀。
她肤色正常,单手扶在胸前,身上正盖着锦被。
“……夫人的心疼病突然就犯了,我们来不及去请御医,就听见夫人房间里有动静,赶到的时候……夫人躺在床上指着外头的药瓶子。”
说话的人正是管家手底下的奴才阿房,他哆哆嗦嗦地跪在门槛边上解释。
“……没等到药瓶子里的药含进口中,夫人就……就……”
“混账东西!平日里要你们这些狗奴才何用,连夫人都看不好。”于世镜眉头皱得跟麻绳般紧,面颊已气得通红,“将这些大夫人房里的奴才丫鬟统统拉出去杖毙。”
“慢着。”不知是谁出声打断了于世镜。
于世镜面色一怒,回身,也是一怔,赶忙跪了下来。
“下官不知晟王来此,未曾迎…。。”
“免了。”卫处尹双手扶起于世镜,“本王恰好在郭大人府中,故而听闻噩耗,特来告慰。”
“多谢王爷,内子怕是平日体弱,犯了心疼病……”于世镜连叹数声。
怜筝正站在尸首边上,沉声道:“我看不像。”
于世镜愣在原地片刻,才发现这说话的人,似乎跟刚才出声打断他的是一人。
怜筝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来回看了数圈。
她伸手掀了胡莞身上的锦被,低头详看着胡莞的尸体。
“大胆!你……”管家上前呵斥,忙伸手准备捉住怜筝握着胡莞掌心的手。
阿立极快地反手扣住了管家,冷道:“大胆,来人可是木兰提刑使,你有几个脑袋敢在此处撒野!”
于世镜一听这话,生了几分疑惑,这才望过去,疑道:“木兰提刑使?”
原来这就是那一月请病未上过朝,却得了皇上重用的女官。
“眼下已近正午,日头高晒,正准备用午膳的时间,夫人就准备歇息了?是身子不适?”
“她衣着凌乱,躺在床上又如何合衣躺下?她平日就有这样歇息的习惯?”
“另外,心疼病的人通常会将药物都贴身带着,这药瓶难不成平日就被随手搁在桌上?”
“夫人的发髻散乱,若是休息如何不拆发髻和朱钗,如此躺下岂不刺挠?”
怜筝一问数语,房内竟无一人作答。
等于世镜回过神来,他细细思索着怜筝的问话,心下也有了疑影。
“夫人的药瓶子,确实该贴身带着。从前夫人夜里犯过病,所以她若是入眠,这药定是藏在枕下,应该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管家也想不通了,“夫人平日极少在白日休息,大多时候会在小花园里散散步,即便身子不适,也甚少在白日时卧榻而憩。夫人因为担心老爷不知何时回来,说是多有不便。”
“那此处便说不通了。”怜筝直起腰,指了指桌面。
“药瓶搁在桌面,可她人却在床榻上,距离过远,这是其一。”
“平日不歇息的人,今日却合衣卧床,朱钗未除,这是其二。”
“其三,她双手手腕有握痕,指甲似有皮屑血污,推断死前应该和人有过争执。”
于世镜一听怜筝如妙语连珠般条条是道,愣道:“汝意为……我的夫人并非心疼病发?”
怜筝淡道:“是否因心疼病发,尚不清楚,但她的死因绝非如此简单,还需详细验过。”
“验尸?”于世镜脸色骤黑。
他可没少听说这木兰提刑使剖尸的传闻。
“对,若是要看是否因为正常的心疼病死因而致……”
于世镜皱眉:“如何看?”
怜筝思索片刻,道:“通常心疼病不正常发作就几种情况:一是剧烈运动导致心跳过速;二是作息不规律导致心脏功能紊乱;三是过度惊吓导致的心疼病复发,还有药物作用也有可能导致心疼病发作。”
怜筝看向外头的下人,问道:“夫人进房之前可有什么大的动作吗?”
下人们纷纷摇头,管家说道:“夫人喜静,最多就是平日里散步,并无其余喜好。”
怜筝用手背探了探胡莞的尸温。
刚死不久,余温尚在,并未有异常体温,确无什么额外的剧烈运动。
通常有心疼病的人,也不可能无端做些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来。
怜筝又看向胡菀的面部,她肤质姣好,水润有光泽,也不像是作息不规律的。
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两种:一、惊吓;二、药物。
想要确认这两种,都需要剖尸来验验看。
“于大人,若夫人并非是正常的心疼病猝死,定是剖尸将夫人的心……。”
“绝不可剖尸!”于世镜厉声而断,连看都不想再看怜筝一眼。
“请木兰提刑使断了这样的念头,否则老夫便只得上折子请皇上做主了。”
怜筝微微扬眉,沉默不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儿戏!我家夫人乃当今丞相的义女,而非什么草野村妇,若剖尸过后亦无发现,敢问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于世镜脸色铁青,可见被怜筝气得不清。
确实,她在北县之时,大多尸首都是无人认领,剖了就剖了。
可在这长京城,这些达官显贵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若是不剖……
怜筝没有再多加劝说的念头,省得给自己添堵。
“正常仵作验尸,于大人想必不会阻拦了吧?”怜筝淡眉轻扫。
于世镜冷哼一声,他自然清楚新晋的女官是下等贱籍的出身,仵作乃本职。
怜筝听得出这声音的态度,不想与他多话,省的贴了人家的冷脸。
“出去。”她蹙眉将床帐两边的纱先放了下来。
于世镜远远看着,却是不肯离开。
怜筝冷道:“于大人放心,我绝不会在未经您同意的情况下,尚自取了刀自做了主张,于大人若不放心,便留下。”
卫处尹是见过她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便率先朝外走了。
于世镜原是想留下的,见晟王离了屋内,只得犹豫着皱眉跟上。
“劳烦晟王将我的验尸官带来,我需要有人替我做详细记录。”
为了方便办事,怜筝早早便让风因将十三安插在了她的身边,验尸官之职最合适不过。
卫处尹笑意浅浅,藏在眼底,让阿立着手去办。
于世镜倒是看得意外,这女官竟敢指使了晟王?
怜筝先将房门关好,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验了胡莞的身子。
胡莞的服饰虽然凌乱,但是领口有被人拖拽过的痕迹,褶皱仍在。
怜筝在房内随手取过一支朱钗,用尖锐之处将胡菀指甲中的一处血污抠出。
怜筝微微揉搓,发现血污中隐约掺夹了些皮屑类的东西。
可她仔细看过后,倒也不完全是,一时半会儿让人分辨不出是何物件。
胡菀右手的指腹处还沾了朱红色的印迹,初步推断为是抓向某物的时候,一并揩上的。
怜筝将衣物的边角都谨慎审视过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解了胡莞的衣衫,。
袖口有茶渍和尘埃,说明她曾经摔过何处。
另外,胡莞的四肢、腹背处都未见什么明显的伤口。
其次,胡莞的腋下微微发红,有生活反应。
推断应该有人架住过胡莞的胳膊,将她拖去了床榻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
怜筝低头,一眼就搜到了床脚下那双摆放整齐的鞋子。
她忙捡起,瞅了眼鞋后跟。
果然,有磨损!
最后,怜筝将胡莞的服饰一一再穿好,开始详看房内。
袖口有茶,说明她曾经应该在桌边逗留,不知因何原因打翻了茶杯,很可能摔倒在地。
后窗是开着的,化妆台上整齐并无凌乱。
桌面的茶还剩半壶,桌面留有一个空杯,桌布和地面都未有水渍。
难不成被人收拾过了?
胡莞之所以在床榻之上,很有可能是后来才被人拖过去的,但是线索之间明显存有矛盾。
“来人。”怜筝出声,将外头的人唤进屋。
于世镜闻言,正想推门进来。
等刚推开门,才张嘴问了一声:“查的如何?”
话都还未出口,怜筝就快步擦过他的肩,跨出了房门。
她站在门口,丝毫不管身后的于世镜,只朝外探了两眼:“方才回话的下人在哪里?”
阿房还在门外候着,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回话,“奴才在这。”
“你们进屋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夫人那时候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吗?”
阿房低头不敢看她,低声颔首:“回大人的话,门是关着的,夫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地上有什么物件儿,后窗开着吗?”怜筝追问。
阿房怯懦地抬眸瞧了一眼于世镜。
“奴……奴才……进门的时候地上没什么物件儿……后窗奴才没注意……”
“混账!要你何用!”于世镜连耳根子都气红了,一脚踹向阿房。
“老爷恕罪,奴才确实是什么也没看到……。”
后窗若是开着的,也许歹人从后面出去也说不准。
“于大人,胡夫人的死因确有几分蹊跷,不像是寻常病死,尸首暂不可下葬,只等本官定案之后,方可下葬。”
“木兰大人这话说得轻巧,好端端的人,还是我夫人,若是不得安葬,难不成你还要将她送去义庄不成!”于世镜气极反笑,眉眼皆狰。
怜筝淡淡点头:“正是。”
“我看谁敢!”于世镜气得面色一变,袖口一甩,“鄙人的夫人,谁敢强夺?”
………………………………
103 断指认尸(1)
怜筝不惧,迎面而上,仿若火上浇油一般,正色道:“我敢。”
她不慌不忙,都没瞧于世镜的脸色,便道:“根据我东苑朝之历法九十六条,凡验尸有疑者,皆不可下葬,需以石灰封棺,待案件解决,方可由亲人领尸下葬,违者,杖责五十棍。”
于世镜狠狠皱眉,此法他确有耳闻,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用在自己身上。
怜筝望向于世镜:“于大人若是担心我擅作主张,您大可相信我不会再有剖尸念头。”
“根据东苑朝历法九十一条,未经死者的亲人同意,擅作主张伤及死者发肤,一经发现同杖责五十棍,严重者一百棍。实话说,下官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定不会鲁莽行事。”
于世镜面色渐舒,倒是缓和了几分。
“相信于大人也希望胡夫人并非枉死,若胡夫人当真不明不白就死了,也定是要还她个清白。”怜筝此话一出,卫处尹扬眉朝怜筝扫了一眼。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否则也难为了于大人三番四次阻挠,怕是徒惹是非口舌。”
卫处尹的眉头一僵,目光呼啦啦地别开来,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她说话,哪有那样客气。
于世镜脸色顿白,瞪大双目,恨不得将怜筝一口就生吞活剥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笑话,难不成还怀疑他是杀害他夫人的凶手吗!
没等于世镜再说出互相要吵嘴的话,卫处尹立刻出声打断。
“木兰大人此言有理,故此户部尚书不妨稍作迁就,本王定是派了上等棺木将胡夫人请去义庄,必然不会有丝毫损伤。”他笑着出来打了圆场。
台阶也给了,于世镜的态度也得收敛几分。他对着卫处尹,口气已是软了许多。
“下官听凭王爷做主。”
吵嘴的这一会儿功夫,阿立已将十三带来。
十三背了平日里怜筝用的工具箱,不紧不慢地跟着阿立到了怜筝身旁,再跟进胡莞的房。
胡菀的房内并未有任何打翻东西的迹象,唯一可疑的就是桌面的一个空杯。
梳妆台上,香粉等物品都整齐摆放在桌面,一眼便可看出胡菀凡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怜筝在房内仔细又搜找了一遍,依旧没发现其余线索。
“咦?”
不知是谁忽然出声,这一声诧异,引了屋内外人的所有视线。
怜筝蹙眉侧目,却发现是于世镜。
于世镜尴咳了两声,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疏淡地剐了一眼怜筝,朝梳妆台上指了指。
“有个我夫人平日里最喜爱的脂粉盒不见了。”
怜筝不明其意,走到梳妆台前,问道:“何种样式?”
“沉香锦盒,外头镶了金丝线,是鸢儿去年大寿时赠给我家夫人的贺礼。她向来喜欢,摆在梳妆台上未曾动过位置,今日却是不在原位了。”
鸢儿是于文鸢的小名,正是于世镜的女儿,也就是郭贺的夫人。
怜筝上下翻找了一遍,并无发现。
“在这里。”
十三出声,从床榻边上挪出个空处,伸手指了指胡菀枕下。
胡菀枕边正藏着半个沉香锦盒,盒子露在外头,细瞧花样与于世镜描绘的非常相似。
“于大人,盒中所放何物?”
于世镜立在门廊外,负手而立,一听这话,淡道:“鸢儿专门派人打造的金饰。”
怜筝戴了手套,将沉香锦盒伸手拿过,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看之下,柳眉已渐渐皱起。
锦盒之内并非什么金饰,相反,是一根白皙纤细的断指。
白森森的人骨裹在泛白的皮肉之中,切口处还有已经干涸的红色固渍。
于世镜抬首望去,便能察觉了怜筝神色的不对。
他皱着眉头,想着瞧上一眼便想拂袖而去。
可只有这一眼,他却倏然瞪大了双眸。
于世镜大步跨入房中,眯眼盯着锦盒中的断指看了半响,忽的转身走回门口,将门外的郭贺一把抓过,怒道:“我家鸢儿现在何处?”
一直避在门外廊下的郭贺是伸着脖子瞧着里头的,见着这个架势,像是忽然慌了几分神。
郭贺不清楚于世镜究竟看到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提起了于文鸢。
“夫人今日身子不佳,在府中休息……”
郭贺勉强露了笑意,“岳丈大人莫要担心。”
于世镜松开手,将他狠狠一推,“你立刻去派人将她给我请来,即便是身子不适,抬也给我抬来!”
郭贺的额头直冒冷汗,“这……这……。”
于世镜一把扯过郭贺的领子,死死攥在手里。
“不如我现在即刻前往你府中,我倒要看看鸢儿究竟是怎么了!你若敢撒谎欺瞒我,我明日就上书朝廷,奏你一本,我只瞧着你的大好前程和我家鸢儿究竟熟轻熟重!”
“岳父大人,岳父……鸢儿……鸢儿不在府上……”
院子里的人都瞧着户部侍郎和户部尚书吵嘴的画面,却是无人敢插嘴阻拦。
“怎么,于大人,难不成这盒中的断指乃是你女儿的?”
断指?
听了半响,怜筝没了耐心,她取着沉香锦盒中的断指,快步迈出了门房。
门外的人只瞧这她握着一根断指就出来了,就连阿立都被她举着从面前过的断指,下意识惊了一跳,蹙眉退了一步。
院子里的呼吸声迭起,下人们纷纷脸色苍白,倒退了几步,纷纷避开。
十三险些没笑出声来,没想到堂堂晟王的守卫也能这般。
怜筝可不管这些人,她走到郭贺和于世镜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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